第2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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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是坏蛋,换着法儿亲亲女孩子的大坏蛋。
  说毕,文子熹便又偏着小脑袋,看阿淮这次的反应是羞还是窘。
  哪知宁淮的眼神先是一沉,突然又缺毫无预兆地她对视,带着桃花的眼睛轻轻眯了眯,薄唇上挑呈一个不高不低甚是微妙的弧度,露出一个几乎算得上是轻佻的表情:“这就算坏?以后,还有更坏的等着你。”
  文子熹从不敢想象有一天宁淮会用这样的表情跟她说这样的话,抱着他的手突然松了,张着嘴往后退了一步。
  可能是因为蹲得久了腿有些麻,她的腿弯突然软了一下。
  然后要软下去的身子就被人揽腰接住。
  再一抬眼,宁淮又恢复了平日里那副正经兮兮的样子:“好好走路。”
  文子熹一把抓住宁淮胳膊摇来摇去:“阿淮,你刚刚,是不是你啊?”
  刚刚明明是一副清心寡欲长相的男人突然露出了一种性感的痞气,迷得他身前的女人七荤八素。
  “什么刚刚?”宁淮眼睛看向院子里还在追自己尾巴的宁骨头。
  更她相处的越久,宁淮越感觉自己以前身上像穿了一层壳,一层稳重却又沉闷的壳,壳子里面是另一个他,一个连他自己都陌生的存在。
  尤其是母亲在李府跟他说了那番开解的话之后,每当跟她在一起,他便觉得那个壳子里的他有要跳出来的趋势。
  昨天的那几个让她懵到昏天黑地的吻就是如此,而刚刚,好像就是那个壳子里的他突然跳了出来。
  是不是读书太多读傻了?宁淮自己都不敢置信。
  “就是我说你一个糖人赢了京城里面的世子郡王,还,还说你是大坏蛋的时候。”文子熹忙不迭道。
  她肯定没看错也没听错。
  她本以为以后这一世的阿淮也会和前世一样继续做她沉闷古板却又疼她护她的丈夫,却没想到,重生后的人生,果然处处有惊喜。
  “那你先给我解释解释什么是京城里的世子郡王。”宁淮松开环在她腰际的手,话题转的比她脑回路快。
  那些讨厌的,文子熹一听到宁淮提起那些世子郡王们,先是颇为懊恼地跺了一下脚,转瞬间又突然想起了什么,憋了一脸的笑。
  “你吃醋了。”她扯着他衣袖,眉梢眼角笑意盈盈。
  阿淮在吃那些纨绔子们的醋。
  宁淮倒没反对,只是拉过她的手就往屋里走:“先不吃醋,先吃饭。”
  他本来就是出来叫她吃饭的,只不过“碰巧”听到还让她多说了几句她的“自言自语”。
  早餐的菜式挺简单,宁淮熬了一锅稀粥,煮了几个鸡蛋,还有几个他一大早去县城里去给她买糖人的时候顺便买的包子,再配上一碟花花绿绿的咸菜。
  江氏执意要自己吃饭不要人喂,宁淮便摆了个小饭桌在江氏屋里,扶江氏下床,带着文子熹一起陪她吃。
  双悦本还不敢跟公主准驸马坐在一张桌子上吃饭,拿了两个包子想躲到厨房里去吃,却被文子熹压着肩膀按到饭桌前坐着。
  宁淮和江氏都吃的斯文,几乎听不到声响。
  文子熹抓了一个鸡蛋在桌子上啪啪地敲碎,然后开始专注地扒着鸡蛋壳。
  江氏看着对面埋头苦剥鸡蛋壳的公主儿媳,道:“子熹,昨晚你睡得还习惯吗?”
  “诶?”文子熹抬起头,“还习惯啊。”
  若不是大坏蛋吻了她让她捂着胸口乐了大半夜的话。
  江氏笑得有些不好意思:“家里住得太简陋了,你千万不要嫌弃。”
  住惯了奢华宫殿的淑阳公主就连住在李大人家里一晚都做了噩梦,她怕这乡下地方更是会让她嫌弃。
  文子熹握着已经被她剥完壳的鸡蛋使劲摇头:“没有没有,我睡得很好,阿淮给我铺的被褥也都很舒服,我跟您说我打小就想在这样依山傍水的房子里住,还有个小院子,早上起来就能看到天和山水,比宫里的假山假水好看多了。”
  “那就好。”江氏见她说的恳切,便也点点头,放下心。
  文子熹握着手里的鸡蛋,刚张嘴要吃,没了外壳又白又滑的蛋便像长了腿一般从她手中溜了出去。
  手滑了。
  圆圆胖胖的一颗落在地上还弹了两弹。
  宁骨头不知从哪儿冒了出来,衔起那个蛋就跑。
  “我的蛋……”文子熹手上还保持着刚刚拿蛋的姿势,眼睁睁看着宁骨头把她好不容易剥好的鸡蛋衔走。
  “公主我再给您剥一个。”双悦忙又拿起一个鸡蛋在桌面上敲。
  “哼。”文子熹放下筷子自己跟自己生气,她的蛋,她自己剥的蛋,她自己剥的她又白又胖又可爱的蛋。
  宁骨头,又抢走了她的劳动成果。
  宁淮拿过双悦手里的蛋:“我再给你剥一个,好好吃饭。”
  他把包子推到她面前:“先吃个包子。”
  一个鸡蛋在宁淮修长的手指动作下簌簌地掉壳,动作行云流水,倒不像是在剥鸡蛋,而且在雕琢一件精致的艺术品。
  文子熹挑了一个大包子咬了一口,尝了尝,再咬了一口。
  “没有肉。”她把被她咬了两口的包子对着宁淮,里面是绿绿的馅儿。
  宁淮已经剥完了蛋,看着她皱巴巴的小脸:“大的包子是素包子,小的才是肉包子。”
  “我不要素包子,我要吃肉包子。”文子熹想要把手里咬了一口的素包子扔掉。
  宁淮把剥好的蛋放到文子熹碗里,对她正色道:“不许浪费,吃完。”
  江氏劝道:“她不吃你就别让她吃,”又挑了一个肉包子塞到文子熹手里“吃这个吧,你不想吃素包子没关系。”
  “娘!”宁淮有些无奈,这还没过门就开始护起媳妇来了。
  文子熹左手一个还没吃的肉包子,右手一个被她啃了一口的素包子,碗里一个鸡蛋,心里苦。
  宫里过习惯了,在这里阿淮不让她浪费。
  文子熹左右手都看了看,还是又吃了一口右手的素包子,只不过样子勉为其难了些,像是在被逼着吃药。
  “淮儿!”江氏瞪了宁淮一眼。
  宁淮放下筷子,伸手夺过文子熹啃了小半的包子:“剩下的我帮你吃了,下次不许再把吃的尝了一口就丢掉。”
  “哦。”文子熹闷声应道,顺便用筷子戳穿了碗里他剥的蛋。
  宁淮,大坏蛋。
  第26章
  “去带她好好逛逛咱们这儿,这几天樱桃熟了可以去摘樱桃,不准对她说话凶巴巴的,顺着她点儿。”江氏拍拍宁淮肩膀,一本正经地嘱咐。
  “娘您现在是有了媳妇不要儿子了?”宁淮不知是高兴还是郁闷,“我一说她您就护着她。”
  “公主那样一副花容月貌,又是这般身份,当了你的媳妇你自己还不好好哄着,人家金枝玉叶的,还大老远地陪你赶到咱们家来照顾我,这样好的媳妇你自己不护着点儿,一个不小心被别人拐走了怎么办?”江氏越说越语重心长。
  她原觉得儿子既然承蒙圣上赏识被指婚了公主,平常相处自然是会对公主处处迁就,纵使不是阿谀谄媚之人相处中却还是也少不了些奉承讨好。哪知道这几天越看越觉得是公主跟在儿子身后跑,还一口一个“阿淮”叫得亲昵无比。
  刚刚在饭桌上,儿子对待公主挑食的毛病就像在管教自己家里挑食的孩子一样,而公主,对待自家儿子却更是那般乖巧的好脾气。
  江氏越想越觉得不妥,儿子从小到大就是个不爱多说一句话的性子,做事情也只知道默默地完成而从来不去邀功,所以小时候在书院就常被人说是根“木头”,长大了面上长开了变俊了又被人给加了几个字,变成了“好看的木头”。
  她是觉得自己这“好看的木头”儿子是无论如何也不知道讨女孩子欢心的,以至于刚才就连人家吃个饭都要管管人家的挑食,就跟他那去世的父亲如出一辙。公主身边肯定从小便是各种阿谀奉承之人,一时有了个新来的状元郎对她冷冷木木的便觉得新鲜,她怕以后日子久了,公主厌烦了儿子的沉默温润后就会被其他京城里作风张扬的王公贵子们抢跑。
  所以这一吃完了饭江氏便让儿子带着文子熹出去玩,反正这次回来左右也没太大的事情。感情这种东西,自然是相处得越久便越深。
  宁淮听到母亲说的“被别人拐跑”,又想起了文子熹口中的“世子郡王们”,心下一动。
  他要不要告诉母亲,公主曾被她的“木头”儿子吻到浑身脱力过?
  “阿淮,伯母,你们俩谈完了吗?”
  门框处突然冒出了一张生得白净的小脸,文子熹趴在门框上往屋里瞧。
  宁淮和江氏同时回头。
  文子熹在莹莹地笑。
  江氏说让宁淮带她出去逛逛,临出发前又把宁淮叫过去不知说了什么,她在外面等得有些无聊。
  “快去快去。”江氏怕文子熹等得急了,挥手就把宁淮往外赶。
  宁淮看着对他操心过了头的母亲低头一笑,出门。
  ——
  天空划过几只出去觅食的鹭鸟,一眨眼便又匿入了密林深处。山脚的田垄罗列整齐,方方正正的土地里种着各式的作物,几个澄清的池塘点缀在黄的麦子绿的菜地之间,像是一盘诱人的糖果。
  洋溢着朝气的少女行走在一条通直的小路上,鹅黄的裙子在她两旁绿色草木之间衬的格外好看。青布长衫的清俊书生负手静静跟在跳脱的少女身后,看着她的眼神比那初升的霞光温柔。
  两人身旁的草地上,土黄的狗子正在追逐着一只蚂蚱。
  “阿淮咱们还要走多久啊?”文子熹蹦蹦跳跳走在宁淮前面,手里拿了根路边采的狗尾巴草晃来晃去。
  “要到了。”宁淮往前看了看,估计了一下剩下的路程,忽又想起前日她身上摔的那些伤口,问道:“身上摔破的地方还疼吗?要不要再带你去看看大夫。”
  文子熹拿狗尾巴草上的毛挠了挠蹭破的手掌:“都已经结痂了,不怎么疼。”
  说着她又皱了皱鼻子:“也不知道会不会留疤,回去千万不能让母后看到,要是看到了肯定又得骂我不当心。”
  宁淮想起了在宫里对她父母做的会好好保护他们女儿的承诺,又想到文子熹白滑的皮肤上那几块突兀的破皮,心生懊恼,加快了步子走到文子熹身侧:“对不起,怪我,我一定不会让皇后娘娘责罚你,该罚的人是我。”
  文子熹不知从哪儿找到一株蒲公英,轻轻吹了口气,一团白色的绒球瞬间化成无数个轻飘飘的小伞,摇摇荡荡飘散在风里。
  她继续在路边找着蒲公英,答得有些心不在焉:“是我自己摔的,又不怪你。你别那么大惊小怪,没什么,只是母后总怕我磕着碰着身上留了疤,我还没嫁人呢,母后说怕以后丈夫看到了会不喜欢。”
  她又找着一簇蒲公英,欢喜地把小绒球一个接一个吹散。
  跟在她身后的宁淮眼神蓦地一愣,视线转向她一团小小的身影。
  什么叫“我还没嫁人呢”,什么又叫“怕以后丈夫看到了会不喜欢”。
  那现在在这小没良心的心里他又算是她的什么?
  文子熹留了最后一朵蒲公英,站起身来递到的男人唇边:“阿淮你也吹一个。”
  举了半天宁淮也没见吹,文子熹才发现他脸色有些怪:“阿淮,你在想什么啊?”
  宁淮深吸一口气,他本想捏着她肩膀使劲质问她一下她刚才说的话,但看着她一派天真的小脸又实在狠不下心,干脆心一横,拉起文子熹的手就往旁边的小路上走。
  “欸,阿淮,你,你又要带我去哪儿。”文子熹被他抓着手,在他身后在小路上走得摇摇晃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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