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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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道宗怔了下,忙问李明达,“还请公主明示,为何说是第三次。”
  “今春的时候,侍卫郑伦,也是你们刑部出的仵作验尸,对么?”李明达问。
  李道宗怔了下,然后丢脸地点了点头,忙对李明达保证,他以后一定对属下们严加管教。
  关洪波身子抖了下,马上跪地,对李道宗和李明达再次赔罪认错。
  “禀公主,我们都已经挨家挨户搜遍了,没有发现杜氏及其随从。”田邯缮回道。
  李明达看向程处弼,觉得他似有话要说。
  程处弼受到公主的示意目光之后,立刻拱手道:“还有一户没有搜。”
  “那户就不用搜了,那是魏王的别苑,一般人出入不得。再说也问过了,昨夜并没有什么人出入那里。”田邯缮道。
  李明达凝视田邯缮。
  狄仁杰这时候道:“确实就差这一户没有搜,所以我们此来回禀,想请公主允准。”
  田邯缮道:“王爷的别苑守备森严,没什么可查。”
  李明达斜睨一眼田邯缮。
  田邯缮感受到主子责怪的目光,立刻住了嘴,然后自打嘴巴一下,虽然不知道自己哪里错了,但他还是很乖乖地马上认错。
  “说好一户不落,你就搞特例,回头收拾你。”李明达对田邯缮训话之后,就带着人亲自去了李泰在曲江村的别苑。
  守门的侍卫见程处弼又来敲门,把门开了个缝后,就心不在焉地喊着:“怎么又来,都说了这是魏王爷的别苑,未经魏王亲口允准,任何人闲杂人等都不得入内。虽说这是别苑,可也等同于王府,你们乱闯,那就是冒犯王爷,冒犯皇权!”
  “晋阳公主驾到。”程处弼对他小声道。
  侍卫一听,眨眨眼,哈哈大笑着看程处弼,“你开什么玩笑,当我不知道这案子是大理寺少卿负责?”
  “你竟连个傻子都不如,傻子都知道这查案的人里头有公主。”程处弼越说声音越小,就像是说悄悄话一般,但话里的挑衅意味十足。
  侍卫狐疑地看一眼程处弼,还是不信。
  田邯缮立刻拿着麟符给了侍卫瞧,侍卫手一哆嗦,差点把东西摔了。他忙打开门,看到门口竟然有诸多贵人骑着高头大马等在那里。别的不说,江夏王李道宗他却识得,遂赶忙跪地赔罪。许久沉默后,侍卫就用余光扫一眼那些下马的人,瞧着站在中央身材娇小,但面容十分朗俊的‘少年’,倒是一身贵气,且瞧江夏王对他的态度,此人必然就是晋阳公主了。
  侍卫忙躬身头贴地,跪得更为虔诚一些。
  “这宅子倒不错,”李明达背着手进门后,扬首四处环顾一圈,发现院子挺大,还气派幽静,景致布置也十分舒适怡人。
  李明达斜睨一眼刚刚装腔作势喊话的侍卫。那侍卫吓得浑身哆嗦,晓得自己装大了,得罪错了人,战战兢兢担心自己小命不保。
  “你们许还不知,就在今晨,四哥已经把这座宅子输给我了,你们而今已然是我的人。”李明达道。
  侍卫听这话,吓得更是魂飞了半个,觉得自己的脖颈上已经架了一把锋利的刀。
  刚听这侍卫说话是猖狂了些,不过身为守门之人,他谨遵王府的规矩,却也没什么不对。态度虽不好,但事情没做错,李明达倒也不至于因此就要了他的命。不过此刻却要吓他一吓,要他心里打鼓,为了保命搜肠刮肚好生回答他的问话。
  “回话诚恳,倒可饶你一遭,不然的话……”
  “属下明白,请公主尽管问,属下定然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这府里的下人一共多少?”
  “不足百数,大概八九十,具体人数还要问管家。平常王爷不来,这些人打扫别苑足够。王爷来的时候,也会有诸多随从跟来,倒也不缺人手。”
  “既然人不多,那你作为守门侍卫,该是都认识了。”
  “多数都认识,但有些丫鬟婆子却是常在后院走动,属下不常见。”侍卫道。
  “最近可有新来的客人或下人。”
  “不曾有,属下是没见过。”侍卫想了下,然后表情有些犯难,不知该说还是不说。
  “你现在的命我说的算。”李明达冷言警告道。
  侍卫立刻回:“昨天深夜的时候,魏王府有人送了信给管家。”
  侍卫话毕,就见那厢得了消息的管家笑意盈盈地迎了过来,命其将府中所有的下人都召集过来。
  管家解释道:“府中一直都是老人,不曾有新人来,也没有客人。公主要找的人该是不在这里。”
  管家说罢,就带着李明达见了诸位家仆。
  程处弼喊所有人都抬起头来。
  “不必抬头了,左边第二列第四五六,上前。”李明达打眼看着那三名穿着荷叶绿的家仆装的侍女,虽然都低着头,看不见全脸,但杜氏那玲珑的身段,还是很好识破,至于俩丫鬟,一个身形高大些,另一个身上有带桂花香的脂粉味,辨别起来再容易不过。
  主仆三人被挑了出来后,都把头恨不得低进土里,战战兢兢。
  “抬头。”田邯缮呵斥道。
  都不敢抬头。
  程处弼随即命三名侍卫,硬把这三人的头给抬了起来。
  杜氏的脸黑了些,皮肤看起来暗淡无光,倒是不像之前涂脂抹粉时,看第一眼的时候就觉得亮眼。不过其五官没变,一瞧就是故意扮丑。
  至于那两个丫鬟,李明达没什么太大的印象,都觉得面生,只对那个叫阿花的婢女身上的香味有印象。该是当初在慈州,杜氏在驿站拜见她的时候,其身边随从都在外等候,所以李明达只闻到了味道,对人毫无印象。
  李明达打量那个比较漂亮的婢女,确认问她是否叫阿花。
  “回、回……贵主的话,婢子不叫阿花,婢子唤作夏雨。”
  “倒没关系,去把阿牛唤来认人。”李明达此言一出,那个叫阿花的丫鬟就心虚萎靡了,随即认了下来。
  管家在一边看着,头上不停地冒虚汗。
  “你不会刚好也不姓杜吧?”李明达看向杜氏,杜氏垂着眼眸未吭声,一脸落魄。
  田邯缮随即叫人拿了水去擦杜氏的脸,果然上头抹了一层黑东西,脸立刻就擦白了。
  杜氏认命地跪地,哭起来。她的两个丫鬟也跟着哭,喊着公主饶命。
  李明达命大理寺的衙差们继续搜查整个府邸,看看是否有遗漏。
  别苑管家见事情败露,忙跪地求饶,坦白承认这三人确实是昨夜从后门进来的。但这三人他之所以收留,是因为他收了王爷的信,信中要求他这么做。管家说罢,还生怕李明达不信,急忙从袖子里拿出信呈送上来。
  李明达打开信一看,倒像是他四哥的笔迹。不过她第二眼就立刻确认信是伪造,四哥的书法她可是曾仔细研究临摹过的,假的终究是假的,骗得了一般人,却骗不了她。
  “倒说说,这二十七箱金条的事。”李明达话音刚落,就皱起眉头,感觉什么不对,她侧首朝北边的房顶看,再看杜氏的方向。
  “小心!”
  李明达一个箭步扑了上去。
  嗖的一声,箭从房顶射下,直中杜氏的胸口。
  杜氏中箭的身子猛烈地抖了一下,她缓缓低头,看着自己胸口的箭,瞪圆了眼睛,似乎有些难以相信自己竟然中箭了。然后她方感觉到痛感袭遍她的全身,疼得五官扭曲,看向李明达,张了张嘴,最后身子往后仰,轰然倒下。
  其身边的丫鬟见状,哇的大叫,连连跪着倒爬,吓得躲开。
  李明达看完那边的情况,才感受到手掌下有强有力的心跳声。咚咚一下下跳得很快,温热的体温也透过绢缎扑向她的掌心。
  李明达看眼被她按倒,几乎压在身下的房遗直,忙侧身坐在了地上,然后松手。房遗直却忽然抓住李明达要离开的手,黑漆漆的眼睛死死地盯着李明达,关切地上下打量她的身体。
  “贵主,你没事吧?”房遗直明明确认一遍,但目光还是重新在李明达身上睃巡了一遍,眼底闪烁出无限的慌乱。
  “有没有哪里疼?”
  “请贵主以后切勿多管闲事,不要再冒险,遗直死不足惜,但公主却不同……”
  房遗直紧皱着眉头,有点念叨不完的意思,转即他发现李明达正缓缓冷吸气,目光看着他肩以下的地方。房遗直低头,方意识到自己还抓着晋阳公主的手,而且刚刚因为太慌张的关系,他似乎用力过猛了。
  房遗直忙松了手,后头那些慌乱的众人都喊着公主,关切扑过来问候,房遗直忙搀扶起李明达,然后冲她行礼,谢过她的救命之恩。
  李明达看了眼房遗直,把那只被房遗直握过的手背到了身后,悄悄甩了两下,痛感才渐渐消散了。
  “没关系。”李明达有些不自在地看着房遗直,然后看向那边扑过来的人,立刻喝令道,“房上有贼,可有人去追?”
  田邯缮忙道:“江夏王刚已经带人立刻叫人去追。”
  李明达看着紧张护在自己身侧的程处弼,“你也去。”
  “属下奉命保护公主,不是抓贼。”程处弼闷声道。
  “去!”李明达盯着他,声音铿锵道。
  程处弼拱手,乖乖领命去了。
  田邯缮,忙用拂尘轻轻扫了扫自家贵主身上的尘土,然后紧张地搀扶着李明达的胳膊,问她可有没有伤到哪里。
  “没事。”李明达告知众人,都不必为她紧张过度。
  随即大家都叹房遗直该好生感谢公主,公主刚刚可是救了他的命,不然瞧那箭的方向,很可能擦上他的脑袋。
  房遗直目色复杂和李明达对视了下,便再一次行礼,诚心谢过李明达的救命之恩。但谢恩之后,他还是那句话,希望公主以后不要为了救他而冒险。
  “房世子这话说得对,公主下次可不能这样以身犯险了。”田邯缮唠叨道。
  “回去不许告知圣人。”李明达的口气亦吩咐亦命令。
  田邯缮一愣,众人默。
  “就说是我的命令不许你们说。”李明达宣告道。
  众人忙行礼领命。
  李道宗随后气喘吁吁地跑来,告知李明达刺客已经缉拿,“却没想到拿下之后,他就服毒自尽了。”
  李明达微微睁大眼,随即快步去看侍卫拖回来的尸体。瞧那人嘴唇黑紫,嘴角还残留着呕吐物,确实像是中毒而死。
  李明达斜眸扫视一圈,随后看向李道宗,眼睛情绪十分复杂。
  李道宗忙拱手道歉,“却也没想到这人竟是死士,怪我思虑不周。缉拿的时候,眼瞧他往嘴里塞了什么东西,却愣是没有拦住。”
  “郡王赶巧的事未免太多了。”房遗直整理情绪之后,仍如平常一样,一派淡然斯文,但此刻他话语里又平添了一道讥讽的语气。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李道宗对圣人眷宠的晋阳公主可以敬重一下,但是对房遗直,区区大理寺少卿,他以郡王的身份对他发威还是可以的。
  房遗直自然不受李道宗的影响,神色如故,并且言语还更为稳重自信了,“王爷刚刚下手杀了这个刺客,却反过来问晚辈什么意思,有点不敢当。”
  “我?下手杀?你知不知道你说了什么!”李道宗青筋爆凸,对房遗直吼起来。
  第75章 大唐晋阳公主
  “若非郡王下手,怎会刚刚在发现杜氏的关键时候,就会立刻有人从房顶射杀她。”
  “你就凭这一点指责我,未免太可笑了些。”李道宗听到房遗直说这么一句话,反而没有之前那么激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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