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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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卢氏听出房遗直话里的避重就轻。他到底干了什么,能把这个落水的周小荷吓成这副样子!?
  “人救上来不久之后,贵主得了消息也来了,然后母亲也来了。”房遗直随即交代‘后续’。
  李明达又听到了脚步声,转眸瞧。
  片刻后,魏婉淑和裴氏等人随后赶来。
  “这到底出了什么事?小荷?你没事吧?”
  魏婉淑一见到蹲在渠边啜泣周小荷,忙去搀扶。
  周小荷被碰了一下,大惊,浑身哆嗦,恐惧地往后退,后来定睛瞧是魏婉淑,她眸光闪动,哇的大哭,紧紧地抱住了魏婉淑。
  第87章 大唐晋阳公主(修)
  裴氏也蹲下身来查看周小荷的情况,手一碰她胳膊,竟然是湿湿得都是水。“好孩子,你这……这是怎么了,怎么全身湿淋淋的?”
  周小荷还是躲在魏婉淑的怀里哭,她受惊过度,已然丧失了语言表达。
  卢氏见状,皱着眉头往房遗直身边凑了凑。
  “你真没有欺负她?”卢氏压低声音质问房遗直。
  房遗直坦然看眼卢氏。卢氏当下就明白,儿子在以无声方式告知她没有。
  “小荷,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魏婉淑见母亲裴氏的发问,没有引来他人的解释。她就提高音量,假意去问周小荷。
  周小荷仍是一味地哭。
  房遗直没回应,跟什么都没有听到一般,依旧冷眼看着周小荷等人。
  卢氏一眼就看穿了魏婉淑问话的意思。知道刚刚房遗直之所以会那么耐心地和自己解释,是因为出于对她的敬重。换了个人,他估话不会多过三句。而对于他压根儿就看不上的人,也可能像现在这样一句话都不说。
  但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卢氏心中还是疑惑。转眸去看晋阳公主,只见公主的反应也没差多少,竟然也是静静地冷眼旁观。
  卢氏再看那边柔弱不堪啜泣不已的周小荷,头脑渐渐清晰,理智的整理刚刚她所了解的情况。周小荷虽然落水了,可怜兮兮,但她记得刚刚房遗直和他说,是有人告诉他宝珠落水了,他才会来。但实际落水的是周小荷,宝珠才刚还和她说过话。为什么会有这样的误会?莫非周小荷在算计她儿子?
  卢氏仔细再看周小荷的衣着。才刚在夜色下,远远地瞧着没太注意,也是因她刚刚一直在担心公主是否和遗直有事的关系,所以才刚一见到有个身形相似公主的少女在那里,她就立刻误以为是公主。而今冷静下来再看,周小荷穿的是淡青裙子,与公主所着的粉群相差甚远,其实这身衣服反而偏偏和她女儿宝珠的很像,连头都是梳得一样的双螺髻。
  卢氏越发觉得这巧合有些蹊跷,加之这周小荷仰慕房遗直的事,她也从尉迟宝琪的口中了解过。当时觉得喜欢她儿子的人多了,就没挂心,却没想到这是周小荷是真挂心了。其中巧合加在一起,那必然不是巧合,是算计。
  卢氏顿然怒不可揭。她连带着看裴氏眼神也没有先前那般友好。名满天下的魏家,就如此?耍出这种愚蠢又下作的手段?
  裴氏感受到卢氏态度不善,心里又气又急,也觉得莫名其妙。她见周小荷哭啼得很是奇怪,在场其他人的反应都不对,就越发怀疑周小荷做事没分寸,给她丢人了。
  裴氏这时和魏婉淑一起搀扶周小荷起身,见周小荷还是一味的哭,皱眉低声问她:“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周小荷支支吾吾摇头晃脑,还是一副惊恐模样。
  裴氏不得不看向晋阳公主和房世子那边。
  她上前对李明达恭敬行礼,“不知贵主和房世子可知这到底怎么回事?”
  “没什么大事,她落水而已。却不知哪个眼瞎的宫女,当她是宝珠去唤了房世子来,房世子见死不救,后来左尚宫刚巧路过就碰见了,就不得不把宝珠救了上来。”
  李明达简单地形容了经过,但用词处处讥讽。她先说周小荷只是“落水而已”,随后说传话的宫女“眼瞎”,再之后还说房遗直“见死不救”,到最后说左青梅救人之举也是“不得不救”。
  尽管自己是臣子之妻,晋阳公主贵为公主,但她也该给予自己应有的尊重。公主当下所言于裴氏听来,话中带刺,冒犯诸多。裴氏暗暗气愤之余,也没有丢脑子。她深知公主一向明理通达,德行被人称颂,是不会随便说出这样话的。小荷落水一事,其中必有蹊跷,故才令公主恼火了。
  裴氏再看向周小荷时眼中没了热度。但她毕竟是她的姨母,在外荣辱共担,所以此刻她要尽量保周小荷少丢人。
  裴氏随即道:“既然落水受了惊吓,还是快些去换身干净的衣服,免得着凉又失礼数。”
  裴氏说罢,就打发魏婉淑搀扶周小荷去薰风殿更衣。
  魏婉淑点点头,立刻搀扶周小荷去。李明达默默看她二人慌乱走了几步,才出言叫住她们。
  周小荷身子一哆嗦,有些僵硬地被魏婉淑搀扶着转过身子来。
  李明达:“你有提前备好的衣服可换?”
  周小荷又哆嗦了下,看向魏婉淑。
  魏婉淑敛目解释:“为参加宫宴,怕有什么把酒水洒身上的意外,就会多备一套衣裳带着。”
  裴氏转了下眼珠子,连忙附和,“这是我给他们养成的习惯。以前我没出嫁的时候,在人家宴席上闹了丑。后来轮到自家儿子女儿参加宴席,我都会给他们每人多备一套衣服。”
  “夫人倒是想的周全。”李明达审视她们母女一番后,微微一笑,然后走了几步,朝周小荷的方向去。周小荷抿着嘴,越发使力地抓着魏婉淑。
  魏婉淑面容不变,仍旧微笑是保持优雅。
  “你最好还是先说清楚你坠河是怎么回事,别等事后了再去理论,到时候大家人都不在现场,就不容易说清楚了。”
  裴氏见自己的护短之举落空,此刻就干脆依从李明达的意思,质问周小荷,“我也奇怪,你是怎么落水了,总不会是无缘无故自己跳了下去。”
  魏婉淑这时候抓着周小荷的胳膊,让她冷静点。
  “刚刚不知哪来的几个小娘子,瞧我一人在这,就戏弄我,问我是不是在这幽会情郎。我岂能受这样的污蔑就,反驳了她们几句。却没想到她们对我动手,我反抗挣扎,然后就……就……被推进河里了。”
  裴氏一听气愤不已,忙问是谁推搡的她。周小荷摇了摇头,只能形容出容貌,但是具体身份她并不知道。
  裴氏皱眉:“鹅蛋脸,樱桃口……长成这样的世家女也太多了。今日宫宴,大家都画了樱唇的妆容,去哪儿找是谁去。”
  “夜色黑,当时又慌乱,我没看清。还有,房世子怎么会来我却不知道。我在水里喊救命的时候,看到岸上似乎有人,就拼命的呼救。可是岸上的人却挑着灯笼,一动不动,凭我怎么喊都没用……我还以为自己撞见鬼了呢。”周小荷说着又哭起来。
  李明达看得出周小荷提到房遗直“见死不救”时,面容有多恐惧。也不知道当时房遗直到底是以什么样的姿态看她,把她人吓成这副样子。
  但这不是她眼下要追究的事,先把魏婉淑与周小荷所谓的“计划”揭发,让她们俩清楚,这宫里可不是闹着玩儿的。。
  “俩宫女说你是宝珠,跑去通知房世子,又是何故?”李明达问。
  “什么宫女,小荷真不知情。”周小荷十分诧异道,转而又偷偷地看眼魏婉淑。
  然而周小荷过度惊讶的样子,太显夸张,令李明达一眼就辨出她在说假话。
  “看来周小娘子刚才光顾着哭,没注意听。婢子可以和你再解释一遍。刚有两名宫女跑去告知房世子,是房二娘落水了,请他搭救,但当他来了之后却发现落水的人是你。”左青梅道。
  周小荷怔了下,眼泪啪嗒啪嗒掉得更凶。“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我并不知道什么宫女。姨母,我真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周小荷解释完了,就慌忙抓着裴氏的胳膊喊冤。
  裴氏看向卢氏和晋阳公主等人,“这会不会是什么误会?”
  “对,或许是个误会,可能当时是有路过宫女刚好看见,因她们身份卑贱,不好插嘴,才去找房世子求救。表妹今天的衣着和宝珠有些相似,这裙子是长安城最近才开始流行的样式。今天有好多小娘子们也都穿了。可能那俩宫女刚好认得宝珠,一见这打扮就误以为表妹是宝珠,所以才会去找房世子求救。”魏婉淑解释道。
  “厉害,这倒说得通了。”李明达对魏婉淑道。
  魏婉淑听出李明达不信,也不好说什么,就闷着不吱声了。
  房遗直墨瞳湛黑,灼灼看着李明达,一句话未说。他知公主可以摆平一切,自己只需静观其变,任凭事情发展就好。不过公主这份儿人情,他会好好的记下来。
  “呜呜……我真不知宫女是怎么回事。”周小荷又哭了。
  不经察觉间,一道凌厉的目光从周小何的身上闪过。
  魏婉淑忙去劝周小荷。
  西边这时候传来脚步声,正往这边来,李明达还辨认出了她相熟人的说话声。
  李明达打发裴氏、魏婉淑可以带着周小荷去更衣了,让左青梅带路,引周小荷去就近的望云殿,而不必走远路去熏风殿。
  “房世子和房三郎也去吧,走那条路,西边来人了。”李明达对房遗直道。
  房遗直虽有话说,但听李明达此言,立刻带着他弟弟离开。
  卢氏听公主只点了她两个儿子,没有叫自己,晓得公主是特意留下了她,遂没有同两个儿子一起走。
  “劳烦卢夫人给我做个见证。”李明达笑着伸手,搀住了卢夫人的胳膊,同她一起从最近的大路往望云殿去。
  这时几名世家女就说说笑笑走了过来,以萧五娘为首。
  一行人快走到渠水边,萧五娘一眼看见晋阳公主,忙带着众世家女对她行礼。
  萧五娘乃是萧锴的五妹,萧才人的堂妹。自小就与李明达在各大宫宴上照面,所以俩人算是老相识了。
  李明达深知萧五娘那张嘴巴的厉害。只要是遇到她能八卦的场面,她嘴里就能编出三百八十种不同花样的故事在世家女之间悄然流传。在制造流言八卦这方面,李明达是真斗不过她,只能躲着了。
  萧五娘给公主行礼之后,就亲近过来,拉着李明达和她们一起。
  “你怎么想起来这?”李明达问萧五娘。
  “听人说这里是仙鹤长留之地,仙气多,在此处放花灯许愿灵验。”萧五娘道。
  “谁和你说的?”
  “我二哥。”萧五娘眨了下眼睛才回答道。
  萧五娘的二哥正是萧锴。
  “真是他和你说的?他怎么会这么了解宫里的地方?”
  萧五娘嘿嘿笑,不回答。
  李明达看她心虚的样子,心下有了数,料知应该是萧才人告诉她的,她怕连累萧才人所以放到她二哥身上。李明达随即打发她们去玩,不管了。
  到了望云殿后,李明达先等来了左青梅。
  “婢子引她们到后头的厢房更衣,似乎嫌婢子碍事,几番委婉地打发婢子,婢子只好便先来跟贵主复命。”左青梅回禀道。
  “无碍的。”李明达说罢,就托着下巴靠在桌边,无聊的用手指绕弄着绢帕。
  殿后的房间内,裴氏正质问周小荷失足的经过,确认她到底是无心还是有意。周小荷低低啜泣,并不承认。魏婉淑在旁帮腔,也极力解释周小荷的无辜。二人随即就把裴氏的所有怀疑都打消了。
  三个人继续小声嘀咕一番。
  周小荷和魏婉淑一唱一和,都嫌弃李明达先前在渠水边说话刻薄,似乎有意刁难她们。
  裴氏听她们姐妹所言,也纳闷,“公主开始说那番话的时候,我心里一抖,还想你这丫头不知规矩,做了什么冒犯她或是房世子的事。仔细打听下来,倒也不是我们的错。奇怪,公主怎生忽然不讲理起来?”
  魏婉淑嗤笑一声,然后拉着裴氏道:“这倒容易理解。”
  “怎么说?”裴氏不解问她。
  “我听人说,晋阳公主和房驸马似乎是关系要好。”魏婉淑把最后四个字的音加重。
  “关系要好?你的意思是说,他们两个还有——”裴氏谨慎的看了看屋外,选择闭嘴不言后面的话。
  魏婉淑和周小荷互看一眼,然后对裴氏点了点头。
  周小荷也道:“我也听说了。不瞒姨母,当初他二人在晋州的时候,她和房世子之间就眉来眼去,一块同行的人,多少都看出了端倪。只是碍于二人的身份,大家都没人敢挑明白,说清楚罢了。”
  裴氏心下一沉,然后很皱眉头,惊讶万分道:“竟还有这等事情,这还了得。”
  “男未婚女未嫁,再说当初圣人安排那么多世家子去陪公主,谁都知道其目的为何。”魏婉淑对裴氏解释道,“而今有这样的结果却不稀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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