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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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明达瞧他真心高兴,也不说什么,带着魏叔玉到正房后,指着什么地方要什么布置,一切都按照她在宫中的书房布置来。
  “这里还要摆两盆兰花,要开的好的。”李明达叹道。
  崔清寂点点头。
  “大概就这些了。”李明达吩咐完,就和崔清寂道别离开。
  木朗见公主人走远了,就忍不住跟崔清寂犯难的感慨,“六郎,开得好的兰花?现在被别开得好的了,能开花的都少见。”
  “我知道一处有,就是要费些心思才能讨来。”崔清寂不以为意,让木朗这就备马,他去讨兰,其余的活计安排,就让木朗操办,“一切都按照贵主的吩咐来,记住,切不可有一丝怠慢,我明早才能赶回,可能会晚些,未必能提点到你,切勿出差错。”
  木朗应承,赶紧恭送走了崔清寂,就开始张罗。
  李明达回了立政殿,衣裳都不换,就高高兴兴地去拜见李世民。李世民瞧他心情不错,反倒对朝臣的回禀不太感兴趣了,匆忙把人打发了后,就赶紧把李明达招到跟前来,问她今天是不是有什么好事。
  “自然是好事,只阿耶给我准备的明镜司这一件事就足够我高兴很久了,更何况您还安排了崔六郎那么厉害的人帮我。”李明达撒娇地抱住李世民的胳膊,感谢他一切周到的安排。
  “倒说说,这崔六郎怎么帮你了。”
  李明达就从崔清寂如何布置明镜司说起,“阿耶说他厉不厉害,就这么一天一夜的工夫,他能打发人把整个老宅子翻新变了样。门头修改新砌出来的,我过去的时候,墙上的泥还没有干呢。里面收拾的更是干净,院子里一点杂草都没有,院子也都修建干净。房间每一处打扫的一点灰尘都没有。”
  “都是些小事情罢了。”李世民叹道,“不过这倒是足以证实他细心。”
  “不止细心,兕子今天才发现,以前小瞧了他,他不止谦谦有礼,还是个才华横溢之人,言谈不俗,出口成章,对很多事见解深刻,真可谓令兕子大开眼界。”李明达叹道。
  李世民惊讶地打量李明达,“总算是看到崔六郎的才华了,阿耶还能诓骗你不成?真不知道你以前的眼睛都长哪儿去了。 ”
  “以前和他不熟。”李明达道。
  “你开窍就好,便和他好生相处。”李世民说罢,探究的目光落在李明达身上,“阿耶一直想给你最好的,等你把人瞧满意了,也不要害羞,尽管告诉阿耶就是,阿耶回头给你们赐婚。”
  “兕子对他只是敬佩而已,并没有别的什么,阿耶不要误会。”李明达说对李世民眨眨眼,极力强调道。
  李世民满意哈哈笑,“好好好,那先不说了。”
  李世民随即又问李明达梅花庵的案子如何了,得知结果之后,忍不住唏嘘。
  “可怜,倒也可恨。说慈悲,也不过是假慈悲。”
  李明达点点头,随即问李世民可曾考教过崔清寂的才学。
  李世民听李明达又提及崔清寂,微微皱眉了下,然后笑着点头,“考校过。”
  “父亲觉得他作诗才能与兕子相比如何?”李明达问。
  李世民想了下,“要听实话?”
  李明达点头。
  “你自然比不过他。年轻一辈之中,能与他才学相较的人,该是只有房遗直了。可惜他不愿尚主,不然而今我很可能还会考虑他作为驸马人选。其实凭这点考量,崔清寂将来保不齐比他更好,至少他更有胆量,一个怕尚主麻烦的人吗能有多大出息。”李世民道。
  李明达尴尬道:“阿耶说什么都能扯到选驸马上,兕子不聊了,回去睡觉。”
  李明达说罢,就和李世民告辞。
  李世民笑哈哈地忙哄李明达,“好好好,不说这些。说你十六姐的事,今天我又见她了,面色不大好,得空帮我劝劝她,也不能总这么下去。”
  李明达应承,“不如把她接到宫里住,我们时常照看她,她自然就会开解一些。”
  李世民点头应允。
  ……
  梁国公府。
  一只黑猫纵身一跃跳到了桌上,直接啃上桌上刚放置好的一盘切鲙。
  侍女惊呼一声,就要去赶猫,却见忽见一个青袖的胳膊挡在前头。转头就见一张清俊的侧脸,眉如墨画,却有几分疏狂的味道。侍女打个激灵,忙低头行礼,竟是世子回来了。
  “下去吧。”房遗直道。
  侍女抓着手里的抹布应承,但看着才擦了一般的桌案,表情有些尴尬。
  落歌行至侍女跟前,伸手接了抹布,使眼色令她快些下去。
  “切鲙是韩王府送来的,没多少,世子和三郎、二娘一人只分了一盘。”院里管事的婢女回禀道,随即一瞧桌上的东西已经成了猫的盘中餐,赶忙识趣地退下。
  房遗直在桌边坐了下来,伸手抹了抹黑猫的后背,静看着它狼吞虎咽。
  落歌擦完了桌案,随后走到房遗直身边。
  “把水烧开晾凉了,再给它喝。”房遗直嘱咐道。
  落歌见一眼那个挂着金灿灿铃铛的黑猫,立刻点头应承,不敢怠慢半分。
  这时外头来人,却只在门口候命,没有吭声。落歌知道来消息了,对房遗直行礼一下,然后赶紧匆匆出去,得了消息进门后,就进门和房遗直禀告。
  “明镜司布置好了,崔清寂不光用了衙门的人,还使唤了自家府里的上百众家仆去帮忙,只一天一夜就把内外都拾掇得差不多了。”落歌随后和房遗直讲了李明达和崔清寂的房间分配情况,紧接着又道,“今天魏世子还去找了他的麻烦。”
  “什么麻烦?”房遗直听到这里,才发问。
  “说是在梅花庵的时候,崔清寂在背地里笑话他妹妹丑,他不甘心,就去抱不平了。”落歌回道。
  房遗直笑一声,垂眸依旧看着猫吃鱼。
  落歌弄不懂房遗直的心思,自己也疑惑,“倒是怪了。魏世子这人是自傲了些,但绝不会无缘无故做出这么没君子风度的事。崔清寂也不像是能说这种话的人,不过也有说法是随从失言,总归是转身的时候,他们主仆有一人说了那话。”
  “叔玉在护人。”房遗直想了想魏叔玉近来的动向,料知问题不在他身上,那问题必然就在他妹妹魏婉淑那里了。魏婉淑在梅花庵住了近半年,而这期间往来梅花庵的重要人之中,刚好有一位而今已不好言说的人物。怕是崔清寂知道了什么把柄,魏婉淑才求救于魏叔玉。以魏叔玉狂傲的性子,他必然不会选择去求对方解决问题,毕竟他和崔清寂不熟,退一步讲就算对方答应他不说,但这样的‘解决’也是短暂的,还是被人拿把柄可威胁。所以魏叔玉就干脆选择和对方对立,反目成仇。
  若两厢关系要好,或是平时没什么来往,一方说另一方不好,那就必然会引得众人皆信。而两厢对立,彼此诋毁,若所言之事若没有证据,别人也不会太信。
  “世子,那咱们明天要不要也去明镜司看看?”落歌提议问。
  “不去。”房遗直立刻否决,而后继续摸猫。
  落歌有些着急道:“可我看那崔六郎对公主紧追不舍,怕是时间长了事情会生变。圣人对崔清寂似乎很上心,咱们这边总不能一直坐以待毙,要不要考虑出手?”
  “且等几日。”黑牛把一盘子鱼吃完了,就窝在房遗直怀里舔爪。房遗直宠溺看着怀里的猫,忍不住勾起嘴角。他笑了会儿,才转而问落歌要了博陵崔氏当下为官人员的名单。又打发人去准备一些吃食,明日就是科考,他要去看一看尉迟宝琪。
  ……
  芍药花落,转眼到了出榜之日。
  尉迟宝琪考了明经第一,喜气洋洋地来梁国公府感谢房遗直的指点。当然,他也要好好地在府中和大家痛饮一场,以庆祝自己科举高中。
  “这真是叫人高兴的事,我和你伯父也一直把你当半个儿子看。而今你高中了,我们比谁都高兴。眼下你父母不在此,我们便做主,为你好好办一场庆祝宴,把你平常来往那些好朋友们都叫来,大家一起热闹。”卢氏高兴道。
  尉迟宝琪连连谢过卢氏,他是个爱热闹的人,而且一向和卢氏关系不错,所以也不客气,立刻就应承下来,请卢夫人帮忙打点。
  卢氏立刻就张罗安排了下去,别的事都不必尉迟宝琪操心,他只要想好名单写请帖就可,其它的事情都有她负责张罗。
  尉迟宝琪说了一连串的名字,都是他平时往来比较好的朋友。最后还有一个名字令尉迟宝琪有些犹豫,但还是没忍住,问房遗直:“你说我能请公主来吗?”
  “能。”
  “不可。”
  卢氏和房遗直异口异声。
  尉迟宝琪惊讶的看着他们母子俩,苦笑道:“那我到底是能还是不能?”
  卢氏一把扯住房遗直的胳膊,瞪他:“为什么不能?你和宝琪都是和贵主一起共患难破案的好友,这宝琪而今有喜事了,邀请她来和大家一起庆贺,这不是皆大欢喜好事情么 ,你有什么理由阻挠。”
  “明镜司刚刚成立,必然有很多杂务需要处理,公主这段时间很忙,而且她一向不喜热闹,不打扰她最好。”房遗直随即看向尉迟宝琪,“当然,若宝琪若实在想让她来,也可试试,还要看公主的意思。”
  尉迟宝琪怔了下,点点头,然后皱眉在心里琢磨着房遗直说的那句话。他说晋阳公主不喜欢热闹是真的么?他怎么没发现。
  卢氏十分不满地瞪一眼房遗直,忙去拉尉迟宝琪,跟他打商量道:“却别听他瞎说,我觉得你该请她。回头若是公主看见你谁都邀请到了,唯独没有请她,心里作何感想,会不会觉得你不够义气,不念着她?”
  尉迟宝琪笑着应是,“对对对,卢夫人说得极有道理,我这就去写请帖。”
  “好,快去吧。”卢氏打发人赶紧跟尉迟宝琪准备红纸,领他去了书房。
  卢氏笑眯眯地目送尉迟宝琪离开后,一边回身坐下来,一边感慨尉迟宝琪这孩子人好,性子讨喜。随后,卢氏就不满地扫一眼房遗直,嘴酸道:“哪像有些人,闷得跟快木头似得,将来的妻子都快被人抢走了,还在这稳如泰山的坐着,眼睛都不眨一下。”
  房遗直敛眸喝茶,当没听到卢氏的话。
  卢氏气得瞪他:“就说你呢,你还有心情喝喝喝!”
  “阿娘等着好就是。”房遗直连日来,总是被卢氏明里暗里‘提点’,本就处惊不变的他,而今自然练就了一身更加出惊不变的本领。
  “我等着好?怎么等着?你天天除了去大理寺,就窝在家里,连动都不动,更别说找机会了。你叫我怎么相信你能让我等着好?好歹你动一动啊,为之努力去,就算你输了,那也输得不算丢人。”卢氏急道。
  房遗直话语分明地和卢氏解释,“这不是比试,公主也不是赌注,遂也不会有输赢。”
  卢氏气道:“倒是我说错话?这种时候你还和我抠字眼!”
  “好事多磨。请母亲耐心等候。”房遗直笑一下,命丫鬟把樱桃汁端过来,他亲自给卢氏双手奉上,请她息怒。
  卢氏见状才稍消了气,伸手接过,然后持怀疑态度地打量房遗直,“真的心里有数,没骗我?”
  房遗直应承,一再请卢氏放心。
  卢氏眉头紧锁,仍旧放心不下,“可你天天懒懒地呆在家里,什么都不干,真会有好事不争不抢就来了?”
  房遗直笑了笑,“那您就当您儿子有福吧。”
  “好好好,我到底说不过你,我等,只要我有口气,我就等着。”
  卢氏埋怨地瞪一眼房遗直,有时候真觉得他这个儿子的性子像他父亲,做什么事温‘吞吞地’,什么都让人等。她却是个急性子,喜欢什么事都挑明了干。不过论起最后事情的结果,她自然是不如他们爷俩,谁叫他们爷俩做事前喜欢‘算计’,喜欢‘万事俱备’。卢氏这么一想,也得到安慰了。毕竟尚主是大事,会涉及到方方面面,是不该像她这样冲动,急急忙忙什么都一股脑儿挑清楚也不好,保不齐就有不可预料的出现。
  卢氏拍拍自己的胸口,努力好脾气的劝慰自己要忍着。
  “上次阿娘就说会等,听儿子的安排。但这才过多久,您又把前话给忘了。”房遗直笑着‘抱怨’。
  卢氏无奈地摆摆手,不想承认自己失言,“我为了谁,还不都是为了你。瞧你一点紧张的心思都没有,我能不着急么。”
  “我有的。”房遗直肯定。
  卢氏看他,“那行吧,我不催你。担保不齐过段时间我就忘了,又着急,到时候你最好有更好的理由说服我,至少别让我继续看到而今这状况。”
  卢氏随即想到那些从她小姐妹那里打听来的话,真愁得头发都快白了。
  眼下和卢氏同样发愁的还有一人,便是李世民。
  今日,李世民人在两仪殿,本是该好生处理国事,但因他心情不爽,非百里加急的奏报一律不看,大臣们的参拜也一律拒绝不见。
  李世民只一个人坐在大殿之内,长吁短叹地过了小半天。
  方启瑞在旁跟着发愁了很久,眼看要到晌午,便劝李世民用饭,还报了今天中午的菜名,都是为了迎合李世民的口味,十分用心做的饭菜。
  李世民提不起兴致,转即问方启瑞:“兕子回来没有?”
  “这才到晌午呢,等公主从明镜司放值回来,最早也要下午过了未时才行。”方启瑞回道。
  “太久了。”李世民叹道,随即才勉强拿起桌上的奏折,只打开看一眼,又放下了,“你派人过去看着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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