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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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以后每隔七天可以吃一罐。”我跟他们说。
  桃子也快要能吃了,村子里那棵桃树去看了几回,虽然大部分还是青色,但尖尖上已经开始泛红。桃子结的和枇杷一样多,一年比一年多,照这样下去,明年桃花开的时候,我就得给它除掉一些花了,免得到时候结的果子多了把枝给压坏。
  接下来是一段很好的时间,陆陆续续的果子能吃了,各种动物出来了,河里的鱼虾河蚌都肥了,几乎遍地都是能吃的东西。这对我来说就是最好的时候了,只要想想前些年的荒芜大地,再看看现在的繁茂,我就打心底觉得末世已经过去,以后只会越来越好。
  我小时候,听外婆说过,五月是百毒之月,她说到了五月里,好些毒虫就爬出来了,要格外小心,这个时候的毒虫就是一年之中最毒的。除了毒虫,好些不毒的虫子因为气温的回升,也非常容易滋生出来。还有因为什么地气啊天气啊的原因,总之五月就是身体上容易有各种小毛病。
  端午就是在五月里,以前要在市场里买来菖蒲艾叶插在门边,还要戴五色绳,和一种放了雄黄粉草药的小包包,都是为了驱邪辟毒的。
  我从前生活在城市里,没太感觉出来外婆说的毒虫厉害,后来颠沛流离也顾不得这个,还是这两年安定下来住在这里,生活慢慢平静规律,才意识到了毒虫的可怕。
  刚来这里那一年,我就遇上一种虫子,很小一只,身上一圈红色一圈黑色,尾巴尖尖的翘起来,就在我腿上爬了一圈,我整个腿没过多久就全都红肿起来,长出了许多水泡,就和被烫伤了一样,非常可怕,那段时间我就像个瘸子一样,走路都只能拖着腿,拄着根树枝当拐杖,整条腿都又痛又麻。
  后来我看到虫子都会小心,特别是类似的虫子。所以当我打开一个橱柜找东西,却发现里面满满都爬满了黑虫子的时候,差点喊出来。最后还是多年的经验让我冷静下来,一把关上橱柜门,立刻扬声喊青山,同时跑到灶下去点了一把柴火。
  青山听到我喊,很快跑来了,姜羊也跟在后面。
  我直接指着那个小柜子对青山说:“小心一点,把那个柜子搬到屋子外面去。”
  青山听话的把小柜子搬到外面,我举着一把柴火跟过去,让青山把柜子放在一块石板路上,然后让他们退开,自己上前一把拉开柜门,同时把手里的火塞进了柜子里。
  一见到光,趴在暗柜子里的虫子们就纷纷骚动起来,往外爬的,还有飞起来的,都是比芝麻大不了多少的虫,但是密密麻麻的让人看着一阵鸡皮疙瘩。
  那些虫子被火把烧的发出噼啪的声响,很快连着那个破旧的柜子都烧了起来。
  这破柜子因为太旧,我也没放多少东西,谁知道今天翻柜子,一打开会看到一柜子的虫子。
  等虫子差不多都跑光了,我上前灭了火。有不少黑虫子被烧死,就在柜子里面和石板上面铺了一层的。我用没烧完的柴棍在柜子里面翻了翻,勾出来一小袋红豆。
  被烧得破破烂烂的白色小袋子里面有更多的虫子尸体,有几只还没死,从里面爬了出来。
  果然是红豆长虫子了。
  这袋子红豆是我去年在路边摘回来的,因为太少了,随手就放在这个柜子里一直没想起来,我今天想起来这回事,就去找了找想看看坏没坏,现在看来是没法吃了。
  最后,还完好的红豆被我随手撒在院子里那两棵玉米旁边。这两棵被姜羊啃过的玉米,姜羊经常来浇水,现在竟然还长得不错,已经抽出了新叶子。
  我把红豆随手撒在旁边,开玩笑一样的对姜羊说:“这些红豆和玉米一样,都归你管了。”
  姜羊明白我的意思后,立刻就拿着他的小水壶灌了一壶水去浇水。
  第38章 038
  家里的柴烧没了,麦秆虽然还有很多,但是这种东西容易烧光,比不上一根柴能烧的久,不太适合在灶里留火,所以我要去山上砍柴。
  以前我一个人的时候,都是隔一段时间才去砍柴,一次砍上几天,然后把柴全堆在厨房外面垒着慢慢烧,因为我不喜欢频繁离开这个屋子。现在不一样了,我几乎每天都在外面跑,有姜羊和青山在,我连柴火都用的比之前多,没办法只能隔上一小段时间就往山上跑去砍柴。
  姜羊要跟着我,青山也是,所以我们还是一起去了。我们要去的也不是深山里,就是最外围那片小山而已,山上长了很多的松树,这会儿正在抽条,一簇簇嫩绿的松针还没散开,像是长杆一样簇立在墨绿的枝头上。
  我们路过了那棵在开花的板栗树,树下落满了凋败的穗子,树上一闪而过松鼠的影子,我听到声响转头一看,就见到个灰溜溜的背影,哧溜一下不见了。
  板栗树旁边还有一棵橘子树,橘子花早就落光,现在枝头上缀着一个个绿绿的小果子,粗粗一数就见到几十个。这棵橘子树结的多,但是橘子并不甜,没有村子里那几棵橘子树甜。
  前面有个岔道,一直往前就是之前进山的路,不过我们打柴走不了那么深,往右边那条小道去就是了。那边都是些低矮好烧的树,更适合当柴。
  往右边那条路走,前面不远的地方有一个棚子,用木头和茅草搭的,一面靠着山,两旁还有两棵更大的板栗树,其他三面都没什么遮挡。
  这棚子已经破败,上头的芒盖子上都长出草来,石槽周围也全是草。这棚子里面放着一个凹陷的石槽,一个像是铜铸的尖头大锤子,有根绳子断了摔在地上,看上去像条蛇一样。
  我在来这村子之前,从前没见过这东西,只能猜测这可能是捶打什么东西的地方。我那会儿试着摆弄过这东西,要是踩动木板,那锤子就会晃晃悠悠的砸进石槽里,还能摇动,我不知道怎样才是正确的操作,再说也用不上,后来就没管它。
  姜羊之前跟我来打柴见过这东西,但是青山还没见过,我看他盯着那大锤子看了好久,满眼都是好奇。就和当初第一次见到这东西的姜羊一样,他们也不知道是不是天生就比人更好奇。我第一次看到这东西,也没有他们这样。
  继续往前走,踩着之前我踩出来的路往前,就有很多矮树,最多的一种叶子长得和板栗树叶子差不多,但是结出的果子更小,在板栗能吃的时候,它也会结出黄色的硬壳小果子,但是不好吃。这树粗细刚好,不会太粗,砍个三四下就能断,我一般都砍这种树回去烧。
  今年新长出来的竹笋都上林了,变成了一根根竹子,叶苞都在枝头上,快要舒展开。这边的竹子长得密,没人修,最后长出来的都是那种小水竹,长不了多高,不像竹林里那些专门种的大竹子。
  我用柴刀砍柴,都是直接往底下砍,然后一棵砍倒,等拖回去放在院子里晒干,再砍成一截截的烧。青山在我身后,想去拖那些被砍下来的树,我跟他说:“等下原路回来再拖,现在不用管。”
  他就缩回爪子,试着学我一样砍柴。我们两砍柴,姜羊被夹在中间,就扭着脑袋甩着尾巴找吃的。山上的野栀子开花了,六瓣的白色花瓣闻上去非常香。我看姜羊趁着我们砍柴的时候费力的揪几片花瓣啃,等我们要走了赶紧松手跟上来,干脆就直接拗了几枝花给他抱着吃。
  山上虫子多,所以我穿的长袖长裤,可是砍完柴下山,回到家我发现自己手背上不知道什么时候红了一块。是被虫子爬了,就是不知道是什么虫子,开始只是红了点,后来就发麻,没过一会儿我整个手背都肿了。
  我自己没在意,坐在那把拖回来的树撇掉树枝,但是姜羊和青山就时不时往我手上描。等到我的手肿起来之后,姜羊坐不住了,栀子花也不吃了,搬着小板凳过来,靠在我的腿上,盯着我的手,好像他看一看就能好似得。
  手上除了痒麻,其实没有其他感觉,我觉得是小事,照样干活,但是青山默默的也坐过来了,然后默默的把其他的树枝都撇了,他那爪子比我的手可快多了,没一会儿我发现自己没事干,拿着柴刀准备把树干剁成一段段的柴。
  树干放在满是剁痕的树墩上,柴刀往下一剁,砍下来的一段就滚落到一边。我砍的很快,咔咔的声音响个不停。青山和姜羊的目光放在我那只红肿的手上,跟着我的动作上上下下。
  青山忍不住说:“我来砍这个。”
  我擦了把脸上的汗,看看青山瞪得快和姜羊一样圆的眼睛,把手上的刀交给了青山。砍柴没什么好教的,只要砍出来的柴能塞进灶里就行,青山把那些粗树干砍成段,我就在一边整理那些树干,一根根全都摞起来,至于树枝,就折断绑成一个个的小扎,等晒干了直接拿到灶里去烧火就行。
  看我做这个,姜羊也啪嗒啪嗒的跑过来帮我捡树干,还像模像样的随我一样垒起来。
  弄完了柴,我去井里打水洗手洗脸,红肿的手浸在水盆里,清清凉凉的很舒服,我就没拿起来,然后姜羊蹲到一边,伸出白色的小爪子放进水里,试着摸了摸我那只红肿的手。
  他低声的咩咩叫,像在安慰我。
  我把手从水里拿出来甩了甩,捏了捏那肿起来的指头,姜羊以为我这样捏着会舒服,就伸爪子给我捏,还捏的挺卖力。
  其实被捏的有点痛,但姜羊实在听话,我就让他给捏了一阵。他捏完后还无师自通的给我吹了吹——撅着屁股几乎趴在我手上吹,口水都吹到我手上了,这小家伙一嘴儿的栀子花味。
  我想了想觉得最近虫子是真多,担心这两个也给遇上毒虫子,晚上洗澡就煮了干艾叶草水,兑在洗澡水里面,让两个小的在里面多泡泡。我自己也泡了,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艾叶水的原因,手到了晚上就没那么肿了,就是身上一股子的艾草味,我还涂了点之前榨出来的草汁,身上味道更奇怪了。
  晚上睡觉的时候,我发现姜羊的尾巴凉凉的,搭在发烧的手背上特别舒服。姜羊习惯睡觉的时候,尾巴还会甩动,我抓着他的尾巴不放,他就不甩了,乖乖让我抓着,只有尾巴尖还偶尔动一下。后来我放开他的尾巴,他还会自己揉揉眼睛瞧一瞧,然后把凉凉的尾巴搭在我的手背上。
  我的手没两天就好了,见到我恢复正常的手背,姜羊和青山两个总算不再一直盯着。
  这个时候,到处都是嗡嗡的声响,蜜蜂蝴蝶越来越多。姜羊喜欢摘花吃,这会儿蜜蜂正是喜欢在花上飞的,所以姜羊一不注意就给蜂蛰了。不过这蜂实在倒霉,蛰的是姜羊的爪子,那么硬的鳞片盖着,肯定是蛰不到的。可是我有点担心,毕竟姜羊也不是全身都覆盖着鳞片,还有很多地方都是柔软的皮肤,要是蛰到其他地方怎么办?
  院子里也有很多杂花杂草,院子外面更是大片的草,我决定把这些草收拾收拾。除了那两棵茶树,还有玉米,以及厨房旁边种的一小块葱姜蒜,院子里其他的草我全都给锄掉了。不仅是院子里面,院子外面也一样,长到半人高的野草统统挖的挖,拔的拔,全堆在路边上等晒干了烧掉。
  我们这个屋子其实破破烂烂的,就是个乡下老屋,但不知道为什么围墙很厚,还有个铁门,我当然是满意这一点的,不过我还是准备在院墙内外一圈种上那种刺树,只有腰高的刺树连叶子上都长着刺,不仅能防人,不少动物也能防住。
  作为家长,我说什么就是什么,两个小的也不管其他,就跟着我干,我挖草青山也挖草,姜羊就清理被挖出来的草,负责把它们堆在一边。
  经过几天努力,整个院子都好看了不少,因为拔草被弄得坑坑洼洼的地面压的整齐平实,这是青山做的,他直接拖了磙子过来压,我之前都没想到还能这样。
  院子里的植物最显眼的就剩下两株茶树还有玉米,除了水井边那一块还有一片很矮的草地,就剩下墙角砖缝里长的一小片草。这种草我不知道叫什么,但是等再过段时间有萤火虫了,这片草丛里面就会有很多萤火虫出现,我去年夏天,坐在这边看着那些发光的小虫子发呆都能待很久。因为这个,我才没有把它们也一起挖掉。
  院子里面整整齐齐,院子外面也空了一块,铁门到大路那一段距离的杂草也没了,大点的石子都被搬开。看着焕然一新的院子,不仅是我,姜羊和青山也很高兴。不过我高兴主要是因为不用那么担心蛇和虫子在院子里乱窜了,而青山和姜羊高兴,主要是因为他们觉得一起干活很有趣。
  我是不明白他们为什么会觉得干活有趣,不过他们觉得开心就好。
  我想种的刺树,在一个阴雨天从田边挖了回来,先在院子外面种了一圈,院子里面暂时没种。这其实不是种树的季节,不知道能不能活,要是不能活,就要等明年开春那会儿再种一遍。
  我想着等明年,还要在院子里那厨房边上种一棵柿子树,或者石榴树都行,后面厕所旁边,种两棵橘子树。还有水井上面这一块,我想种几棵葡萄树,搭个架子能遮太阳,现在这样大太阳在水井里打水很晒。
  不过村子里有橘子树和柿子树石榴树,就是没人种葡萄,可能等秋天上山去看看,挖几株野葡萄回来。
  第39章 039
  这天气,一天比一天更丧心病狂的热起来,明明应该还没到夏至小暑那些节气,就热的人心浮气躁了。
  先前为了防毒虫,也算是做了个仪式的在家里到处放了塘里割来的菖蒲艾叶,没过几日就干得能直接放进灶里烧火。
  天气热成这样,两个小的变成了水牛一样,成天抱着茶水灌。之前我可以两天烧一次茶水,晾的凉了,三个人都喜欢喝,可现在,一天得烧三次茶水,那么大一个瓷罐子,光是姜羊和青山两个,一口气就能喝掉大半。
  这么下去也实在是有点麻烦,我有点受不了一天烧三次茶,想了想就从厨房柜子底下拖出来一个半人高的大缸子。这缸子应该是人家从前做酱菜的,还带了个木头盖子,就是盖子有点发霉,上面都是黑点点。把缸子搬到水井边洗的干干净净,盖子上的霉点也全部洗掉,放在外面暴晒,收回来之后就可以装茶水了。
  从这一天开始,我每天早上起来就先烧一大缸的茶水,加一点盐,放在那晾,这一天里,姜羊和青山要是渴了,就可以拿着他们的搪瓷杯过来大缸子这里装茶水喝。遇上出门了,这两个我一人给准备了一个大水壶,灌上满满一大壶的茶水,都挂在脖子上。
  茶水喝的多了,茶叶也就用得多了,茶叶喝的更快一点,金银花还有不少,但是相比金银花茶,两个小的都更喜欢茶叶茶。我决定明年春天多摘点茶叶,很显然,今年摘的这些都不够喝的。
  我自己喝的水大概就是姜羊的一半,甚至还比不上,真的,我觉得他们两个就是活生生两头水牛,不只是喝水,到了夏天几乎都想泡在水里不出来了,每天下午洗澡的时间都拉得越来越长。
  我在水井出口上接个皮管子,每天下午要洗澡了就让这两个一人穿一条裤衩坐在旁边的小板凳上,然后我站在后面拿着水管给他们冲水。
  冲一阵子,他们自己打肥皂,严格按照我之前教的,先擦擦脖子,擦擦肩膀肚子大腿,特别是手爪子和脚爪子,缝隙里也要擦擦,最后两个人还会互相擦擦背。最后各自揉揉自己脑袋上的头发,打完肥皂,两个就眯起眼睛一脸舒服的继续等着我冲水。
  我提着水管冲水的时候,经常觉得自己就是个老农,在给一大一小两头牛犊子洗澡。
  冲干净肥皂泡,我想收手了,姜羊和青山就恋恋不舍的看着我手里还在滋滋滋出水的水管子,那还想继续冲水的意愿都写在眼睛里了。姜羊的目光非常直白,还会撒娇了,指着管子朝我甩尾巴,不停的咩咩叫,间或加几句妈妈,他只有在很激动的时候才会叫得出来妈妈这个发音。
  按照青山的说法,等姜羊能学说话了,得到八月份那时候。
  青山没有姜羊那么直白,他一般不太敢跟我撒娇,所以他也不说话,就直勾勾盯着水管看,再直勾勾盯着我看。
  我被这两个烦得没办法,只能拎着水管继续给他们浇水。青山看我把水管对准他们,开心的马上就继续打水,把个摇水的把手摇的嘎吱作响。
  不只是在家里,我带他们出门,遇上水沟了,想方设法也得踩上几脚,偏偏附近水沟又多。姜羊不肯好好走路了,要往水沟里踩,带的原本很乖的青山也不肯好好走路。
  这会儿路边除了水沟,还有很多因为下雨积出来的小水滩,里面都是些甩着尾巴的小蝌蚪,还有些密密麻麻的青蛙卵没孵出来。
  现在这天,就算下一场大雨,等雨过后也很快会晴起来,第二天基本上泥土路就干了,所以那些路边的小水滩往往坚持不了多久就会干涸,而里面那些还没来得及长大的小蝌蚪们因为缺水,就会干死。
  蚂蚁成群结队,嗅着腥气,在那种干掉了的小水滩里寻找食物,将那些小蝌蚪的尸体搬回巢穴里。
  这种小水滩,姜羊和青山都不会去踩,他们两个蹲在这种小水滩附近看小蝌蚪游来游去都能看一整天。
  姜羊这几天出门,都会带上一个塑料杯子,要是看到了那些快干掉了的小水滩,就会跑去旁边的水沟里装些水,倒进那些小水滩里。看着那些因为水越来越少只能挤在一起的小蝌蚪们重新快活的游动起来,他就会攥着水杯开心的咔咔笑。
  看着姜羊这个没心没肺的样子,我心里又开始感到忧虑。这孩子这么善良,真的没问题吗?可我到底没有阻止姜羊做这种事。
  我不知道自己什么做法才是对的,想了很久,还是只能顺其自然,不去干预,就是有时候看着姜羊,我实在太忧心了。
  因为天热,不仅姜羊他们需要水,田里的菜要的水也很多。一直往旁边的小溪里提水还是有点累,虽然青山说他完全不累,但是我想着之后要试着种点水稻,会需要更多的水,现在那几亩水田还是干的,得放点水下来。
  山上有个水库,现在是堵着的,打开了口子水就会从沟渠里留下来,顺着田埂边上那些一道道的水沟流进下面的水田里。在田埂上挖出一个口子让水进去,等水差不多了就用泥巴把口子糊上,这个时候,‘水’田里才真的有水了。
  我之前种小麦灌浆浇水,也是用的山上水库里的水,不过不是直接把水引进田里,而是等水流到了沟渠,再从旁边沟渠里舀水浇灌。
  山上的水库我也是折腾了好久才弄明白,不过一旦弄明白,现在就省事了,我可以直接去山上放水。水田这边事情好解决,但是种子……我得去河那边看看。那边有一些零散的稻子,我要想得到种子,就得去照顾一下那些稻子,或许还能在附近转转,也许可以弄到更多的稻谷。
  我要去河那边,姜羊很开心,青山虽然没去过,但也跟着开心起来。中午我准备就在河滩那边吃,所以早上出门前就摊了饼。饼是最容易做的,我反正自己不讲究,他们两个也不在意。做饼的面粉是用今年收来的麦子磨出来的,虽然看上去不太好看,但是吃起来味道很香。
  之前那些麦子晒干之后用石磨磨成了粉,筛掉外面的那层麸皮,就得到了一些微黄的面粉。在我前十几年的记忆里,面粉都应该是白色的,后来我才知道那是因为放在商店里售卖的面粉都经过了加工,正常磨出来的面粉就是微黄的。
  末世后,我能吃到麦子的机会很少,我看到的那些饼馒头包子,几乎都是黑乎乎的,比我现在自己做出来的要难吃很多。
  因为那时候食物珍贵,连壳都是舍不得丢弃剥离的,所以卖相就更难看了。
  我记得那一年正是荒年,不知道多少人过不下去,曾经跑到农村里的人又往满是丧尸的城市里跑。可那时候哪里还有能让人安稳生活的地方,在城市里游荡的人也吃不饱。我那时候也在四处游荡,有一次路过一个还有人烟的村子。
  那村子里人非常少了,可他们在贫瘠的土地里种出了粮食。但也许是因为干旱,浇的水不够,稻子灌浆不好,种出来的多是空的壳子。和那些空壳谷子一样干瘪的老人,眼窝深陷跪在田里哭号,额头抵在泛黄枯干的稻谷叶子上,旁边瘦成一把骨头的孩子浑身脏兮兮的,懵懂的看着那些谷壳,也跟着哭了起来。
  一片荒凉黄色的大地,暗淡的天空还有黑色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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