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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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南庭笑得心无城府,“才放单就请病假,我对自己也太放松了。再说就是着凉发了个小烧,哪需要休息几天那么严重。”
  应子铭无奈地摇头,“你这孩子。”
  南庭在师父面前,确实是个孩子,而这一年来,年长她近二十岁的应子铭更是像父亲一样关怀着她,南庭也对这位师父尊重有加。听他这么说,她笑得更暖了,调皮地说:“宝宝要去上班啦。”说着挽上应子铭一起往管制室去了。
  管制室里,花香阵阵。
  见应子铭笑望着自己,南庭一头雾水。
  随后进来的大林说:“我说什么来着,让各航空公司飞行员配合训练会曝光如花吧,这台风才过,就开始有所行动了,昨天一天,收了三束花,全是给你的。”
  “给我的?”南庭上前看了看,每束花上面都有卡片,全写着她的名字,她回望着应子铭,“师父你造吗,我这长相还挺有欺骗性的。”
  被她的好心情感染,应子铭笑起来。
  大林也憋不住笑,凑上来解说:“中南南程各一束,海航一束。”说着还用胳膊拐了拐她,“哪束是盛总的?”
  南庭自知那天她拉盛远时的举动,让这位师兄多想了,她坦白地说:“他才不会送我花呢。”
  大林朝应子铭挤眉弄眼,“听听这语气,好奇怪耶。”
  应子铭拿手指点他,“就你话多。”末了鼓励南庭,“咱们不着急,好好挑一个。”
  南庭笑而不语。
  晨会过后,南庭上塔台交班。同样是顶层指挥室,身边站着的也依然是相熟的师兄们,每一处,每一个人都无比熟悉,可这一次走上席位,心境却是截然不同。生平第一次,她感觉到肩膀上更多了几分责任,而当她抬头,看向机坪上一架架航空器,与天相接的一条条跑道,她只想,守护那一双双能带人类翱翔向天际的翅膀,指引它们平安起降。
  无论是因为那些毫无头绪的梦,还是因为盛远时,促使她选择了管制职业,南庭在这一刻觉得,这是自己这辈子做过,最正确的选择。
  日出东方,日落夕阳,只愿像此刻这样,日复一日,起落守望。
  南庭怀揣着这样的美好期待把专属于自己的话筒插进雷达设备,下一秒,像是有所寻找似的,下意识看向身后。
  应子铭恰好也正看过来,他说:“怎么,还想让师父站在身后啊。”
  南庭腼腆地笑起来,“习惯了您在身后,您突然不管我了,有点怯。”
  大林闻言玩笑道:“最快放单的如花也会怯,超扯的。”
  师兄们闻言都笑了,纷纷说:“如花加油!”
  应子铭更是鼓励地点头。
  南庭连续地深呼吸了两次,投入到放单第一天的工作中——
  “csn6412,能立即起飞吗?”
  “ual7610,同意推出开车。”
  “jal020,静风,跑道18,可以起飞。”
  遇到外航,她切换成英文:“thy021,hold position,cancel take-off,i say again,cancel take-off,vehicle crossing the runway.(thy021,原地等待,取消起飞,重复一遍,取消起飞,有车辆穿越跑道。)”
  听对方复诵完毕,她又回应:“thy021,read-back correct.(复诵正确。)”
  应子铭坐在不远处,听着她用流利的英文发出指令,脸上渐渐露出了欣慰的笑容。大林等一众师兄听到南庭从容淡定的指挥,也不禁赞赏地竖起了大拇指。
  整个上午,一切顺利,没有发生任何特情,这对于管制来说,是最愉快的事。所以,当南庭接到通知,下午要去面见师父的师父时,心情也是格外好的。
  这一次确实不是南庭所想的面试,而是气氛融洽的岗前谈话。
  众所周知,作为飞行安全的三大因素之一,管制的工作压力很大,工资却无法与飞行员相比,在这种收入悬殊的大环境下,还有人愿意投身管制职业,虽然不能张口闭口谈奉献牺牲,确实要有一些情怀和热爱。尤其现下管制人员缺口严重,老管制主任说话的语气都不自觉充满了对新人的鼓励与关切,“现在愿意当管制的女生越来越少了,工资不高,熬夜也是常态,不仅衰老得快,连谈恋爱的时间都没有。”
  面对师父的师父,南庭说:“大家只是没有机会站上塔台,在高处俯看机场,没有体会过指挥飞机的乐趣,否则她们也会像我们一样,为选择这个职业而骄傲。”
  老管制主任看着她:“除了乐趣就没有别的了?”
  南庭闻言神色更严肃了几分,“还有压力。”
  “我们的空管之花也会有压力?”
  “当然有,上午师父没站在身后,我手心都冒汗了,深怕发错指令。”
  她这样坦白,老管制主任忍不住问:“也会怕?”
  “会。”
  “怕什么?”
  “怕事故。”
  “那怎么办呢?”
  南庭想了想,“学习和合作吧……”
  老管制主任认真倾听小姑娘的话,看向应子铭的目光有了对徒弟,确切地说是,对徒弟的徒弟的赞赏。最后,老主任站起来走到南庭身边,拍了拍她的肩膀,“好孩子,好好干。”然后转头嘱咐应子铭,“看住了,别让哪家航空公司给抢去。”
  应子铭就笑了,“这点信心我们塔台管制室还是有的。”
  “别太自信。”老主任一脸诚恳地对南庭说:“航空公司的签派,工作比管制轻松,工资还比管制的高,有适合的机会,也可以考虑。”
  南庭略显意外,“您别试探我,我这个人意志不坚定的。”
  老主任哈哈笑,“小姑娘有点意思。”末了交代应子铭,“电台的那个节目,你领她去。”
  南庭不知道是怎么回事,看向应子铭。
  应子铭则应下,“知道了。”
  谈话结束后回到塔台管制室,南庭刚接过那份写着某某电台的文件,就听应子铭说:“这是电台的一档特别节目《奔跑吧,黄金周》,除了咱们管制,还邀请了南程总飞行师盛远时。”
  南庭闻言翻资料的手一顿。
  应子铭观察着她的反应,“有问题吗?”
  南庭抬头,“没有。”离开管制室时,她又回头对应子铭说:“谢谢师父。”
  应子铭笑着挥挥手。
  下班时,南庭从自己的柜子里拿出手机,首先看到一个未接来电,像是不相信似的,她特意查看了一下通讯录,确认那个号码是盛远时的无疑,才敢相信这个显示为“七哥”的未接电话,确实是盛远时打过来的。来不及平复心情,又看到微信有个好友申请。对方没有留下任何的验证信息,但仅仅是“盛远时”这个名字,足以让她眼眶热起来,像是下一秒,就会有眼泪落下来。
  南庭小心翼翼地点了“添加”,深怕一不小点错什么,错过和盛远时成为微信好友的机会。
  通勤车上,她盯着两人的微信对话框,反复考虑是直接回个电话,还是先发一条信息。
  终于,在她犹豫不决之际,一条信息弹出来,盛远时问她:“下班了?”显然,这个好友邀请他很早就发出来了,她的迟迟没有反应,让他意识到,她在上班,手机没在身边。
  南庭稳了稳情绪,敲下一小行字:“嗯,在回家的路上。”
  他追着问:“今天有不舒服吗?体温有没有反复?”
  南庭回答,“都挺好的,体温正常,没事了。”
  盛远时应该是在忙,没有马上回复,但也只隔了两分钟不到,“飞s市了,今天在外场过夜,明天回。”然后不等她回应,又说:“走的时候还以为能在波道中遇见你。”结果是个男管制,于是,整个飞行过程都不愉快。
  这是在向她汇报行踪吗?南庭的眼睛在那一刻潮湿不已,她把头转向车窗外,不想让坐在旁边的师兄看见。隔了一会,才编辑一条信息过去:“过敏好点了吗?药有没有随身带着?”
  盛远时的回复很简单,他说:“已经好了,没事。”
  南庭想了想,决定告诉他:“电台有一档节目,师父会带我去。”意思是提前和他打招呼,免得在节目录制时遇见彼此,再像上次模拟机训练时那样,措手不及。
  随后又有一条消息弹出来,这次不是文字,而是语音,南庭迟疑了下才点开,盛远时用他低沉磁性的嗓音说:“是我让塔台安排你去的。”
  第31章 你不知情的喜欢02
  直到到家了, 向来会聊天的南庭也不知道该怎么接她七哥的话。
  没有等到她的回复, 盛远时索性把电话打过来了, 问她:“怎么不说话?”
  南庭抱了抱扑过来的睡不着,“我们塔台的事,你也能管吗?”
  她倒是懂得迂回。那端的男人笑了,“我只是给了他们一个中肯的建议。”然后像担心她听不懂似的, 反问道:“或者你以为,作为g市机场塔台第一位女管制,自己不是典型?”
  南庭却说:“我虽然放单快, 也不代表比别人聪明, 不过是笨鸟先飞而已。”
  从前的她虽然不骄傲,但也不会如此谦虚。
  盛远时心里感叹她的改变, 嘴上则换了个话题,“晚饭怎么解决?”
  南庭突然有点心血来潮,“煮个金针菇海带汤。”
  盛远时低沉的笑声透过话筒传过来, “家里有食材吗?”
  南庭站起来往外走, “马上下楼买。”顺便招呼睡不着,“走, 带你去散步。”
  盛远时听出来她是和睡不着说话,想到自己的过敏, 苦笑了下,“一会我教你做。”
  南庭锁门时随口说:“我都不知道你厨艺那么好。”
  你不知道的,何止这些。盛远时半真半假地说:“在国外生活了那么多年,不自己学做点吃的, 还不长劣了?”
  南庭听笑了,好心情地和他开起了玩笑,“原来你长那么帅是因为厨艺好啊。”隐约听见那边有人说话,她赶紧说:“你在忙吧?那不说了,我去楼下超市买菜。”
  很好,自己在她眼里依然是可以靠脸吃饭的,这个认知,让盛远时的心情分外愉悦。但他手头上确实有事,只好说:“好,买回来告诉我。”
  南庭心里暖暖地,“会不会影响你工作?”
  这份体贴懂事让盛远时心里并不好受,“有影响的话,我会告诉你。”
  南庭乖巧地说:“知道了。”
  于是,电梯门打开时,齐妙就看见等梯的南庭笑得傻乎乎的,“干嘛,中了五百万啊?”
  南庭拿脚示意睡不着进梯,“中五百万都没这么开心。”
  “因为老七?”见她不答,齐妙又试探着问:“昨晚夜班?”
  南庭不想说自己是在医院,就敷衍地嗯了一声。
  齐妙半信半疑地看着她,“老七说他在医院,是他不好了,还是你?”
  真是不能说能说半句假话啊,马上就被拆穿了。南庭只好承认:“是我。”
  齐妙顿时着急了,“怎么了,因为头上的伤吗?”说着人已经凑过来要查看她额头的伤。
  “没有,是前晚睡觉着凉了,有点发烧。”南庭说完又像担心齐会误会似的,急急地解释了一句,“七哥在,我在沙发上睡的。”
  齐妙倒也不认为两人真的会发生什么,毕竟,盛远时喝了那么多的酒,不清不楚地把人家小姑娘怎么着了,总是不好的。作为姐姐,一个思想传统的姐姐,齐妙是真心希望两个人能够循序渐进。但她还是扑哧一声乐了,“我又没问你们是怎么睡的,干嘛和我解释?”然后像是南庭亲姐姐似地说:“他一个老爷们,怎么不让他睡沙发?喝醉还有功了?”
  “他身高腿长的,睡沙发不舒服。”南庭笑得腼腆,“谢谢你妙姐,谢谢你把七哥送过来。”
  齐妙本就挺喜欢南庭的,现在因为盛远时的关系,更是拿她当自家人了,“谢我干嘛,我是懒得照顾醉鬼,才把他扔给你的。”然后又以姐姐的身份交代:“管着点他,再喝就成酗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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