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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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v后内容简介:阿弦借刀除恶奴;回门,男二出场,修罗场初现;阿弦即将掉马……然后,你们懂的^_^
  作者君的完结古言:《私奔是个技术活》、《无灵根修仙指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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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5章 雷霆
  是个聪明人就好。
  朱弦见谢昕神情, 心知成了一半,目不转睛地看着桃花点心,一副垂涎又不舍的模样,苍白着小脸喃喃道:“可是李妈妈和鸢儿会说我不宽待下人。”
  谢昕的脸色冷了下去。
  朱弦继续加一把火, 可怜兮兮地看向谢昕道:“平时那些点心全赏了她们也就罢了, 反正白面馒头也很好吃, 可这盒点心是姐姐赏我的,我……”
  “白面馒头?”谢昕截断了她的话,问道,“你把点心赏了人, 平时就吃白面馒头?”
  朱弦点头:“她们说,要像大哥一样, 待下面的人宽厚仁慈,出手大方。”
  “宽厚?”谢昕慢慢地,一字一句地道,“宽厚到主子吃的用的还没有她们好?”
  朱弦看向谢昕, 露出迷茫之色:“有什么不对吗?她们……”
  “砰”一声响起,把朱弦吓了一跳,打断了她接下来的话。谢昕一掌击在案上,粉面如霜,挟怒而道:“好大的狗胆!”
  朱弦脸色煞白, 眨了眨眼,两滴晶莹的泪珠欲坠不坠地挂在长长的睫毛上,一副战战兢兢, 饱受惊吓的可怜样。
  谢昕看了田氏一眼:“三婶,麻烦你去看看夫人那边的情况。”她虽竭力控制怒火,语气也有几分僵硬。
  田氏何等玲珑,知道大房要处置下人,不愿给她们看到,马上顺着她的话道:“我去看看有什么能帮忙的。”转身离了东厢。
  等田氏一走,谢昕立刻吩咐道:“把鱼郎身边服侍的人带过来。”
  底下人应诺,李婆子和鸢儿很快被带了过来。两人兀自不知大祸临头,向谢昕恭恭敬敬地行了礼,看到本应关在黑屋中的鱼郎坐在一边,拈了一枚桃花点心在斯斯文文地品尝,不由面露惊愕之色。
  李妈妈胆子更大些,看桃花点心精致可爱,眼里出火。她是拿鱼郎的用度拿惯了的,涎着脸笑道:“鱼郎,如今已是夜里,可不能多吃,小心积食。不如把点心包了回去,明日再吃吧。”
  这话乍一听没有什么错,可有朱弦一番话在前,她说这话的用意就不能不叫人怀疑了。
  谢昕心头顿时大怒:当着这许多人的面觊觎鱼郎的点心,这老婆子当别人是死的还是傻的?
  她对这个弟弟向来只是面子情,不过看他年纪小起了几分恻隐之心,原也不甚在意,可不在意不代表她允许谢家纲常颠倒,恶奴欺主。她还在这儿,这老婆子竟也敢起歪心思!
  她干脆也不问了,直接下令道:“把她们拖去院中,打十板子再问话。”
  李婆子和鸢儿大惊,尖声叫了起来:“大小姐,这是为何?”又向鱼郎求情道,“鱼郎,你快帮我们向大小姐求求情。”
  瞧瞧,这对主子颐指气使的口气。谢昕勃然大怒,斥身边人道:“你们还愣着做什么,还不把她们的嘴堵上?”
  左右不敢怠慢,几个健妇一拥而上,堵住了两人的嘴,将两人押到院中,掀了裤子,死死按到春凳上,很快响起了噼噼啪啪的板子声。
  朱弦一副吓呆了的模样,愣愣地拿着桃花酥,怯生生地叫了声:“姐姐。”心中却是大为佩服,谢昕行事可真是雷厉风行,瞧这雷霆手段,难怪小小年纪就能越过周夫人执掌靖侯府中馈。
  谢昕冷冷瞥了他一眼,怒其不争地道:“你想帮那两个人求情?”
  朱弦白着脸,一脸茫然:“她们……她们是娘亲给我的人。”
  谢昕端起茶盏抿了一口,闻言中一动:是周夫人的人,那就更好了。
  过了一会儿,出去执行命令的一个健妇走进来,恭敬地道:“那两人全都招认了。”
  谢昕淡淡道:“说。”小小年纪,气势十足。
  健妇恭敬地道:“那两人打小服侍小少爷,见周夫人近年来既不愿见小少爷,又从不过问他的事,渐渐起了歪心。起初也只敢拿小少爷吃剩的点心,偷偷揩油小少爷的份例,后来见没人管,小少爷又年幼可欺,心越发大了。
  “小少爷的份例她们想拿就拿,小少爷的膳食要等她们挑过后才能吃剩下,又怕小少爷告状,就哄他说,主人对下人要宽厚,要恩待。小少爷年纪小,还未入学,身边又没有长辈教导,就信以为真了。”
  谢昕越听越怒,七分真意,三分假意做出勃然之色:“周夫人当的什么心,竟任由恶奴如此放肆。那两个恶奴,”她顿了顿,一字字道,“每人再加十板子。”
  外面打板子的声音又噼噼啪啪响了起来,单调而惊心动魄,夹杂着凄厉的惨呼声。四周静寂一片,人人战战兢兢,不敢抬头。
  谢昕冰冷的声音响起:“今日府上有喜事,不宜杀生,打完了将她们捆了丢去柴房,明日一早喊了牙婆来,远远发卖了吧。”
  有人犹犹豫豫地提醒道:“她们是夫人的陪房。”
  谢昕冷笑:“怎么,夫人的陪房我就处置不得了?我倒不信,我为了她儿子撵人,她会扣着身契不给。”这事怎么说也是周夫人理亏,现成的把柄都送到她手上了,她倒不信周夫人还敢说个“不”字。
  没人再敢吭声,自有人蹑手蹑脚地下去照办她的吩咐。
  谢昕又看了朱弦一眼,见她一副被吓呆了的模样,心中叹了一口气:有时候她真不知道周夫人是怎么想的,这个儿子可是她今后的依靠,照这样下去岂不是要养废了?
  不过,也不关她的事就是,甚至也许这样更好。毕竟不是嫡亲的弟弟,鱼郎没出息,这个家也许就更安稳了。她只要保证在她的管理下,谢府诸人各司其职,不出乱子就是。
  朱弦垂下眼,见事情一步步照着她所想的方向而行,心中殊无欢喜。其实她也想不通周夫人是怎么想的,待鱼郎这样子,那待谢冕呢?如果这一切都是真的,她发现自己已忍不住为谢冕掬一把同情之泪,对他的种种不羁行为,只要不犯到她,居然也能谅解三分了。
  还有……她想到自己先前所怀疑的,虽然觉得两人差得太远,还是得找个机会问一问鱼郎。
  毕竟,年轻了许多的周夫人、卫氏、田氏,还未及笄、未出嫁的谢昕,李婆子当时口称的侯府,每一样都指向了一个事实——也许,她来到的是过去,那么,周夫人的孩子就该是……
  如果两个人真的是同一个人呢,小鱼郎就是她那个可恶的夫君?
  朱弦呆了呆,觉得一时有些混乱。她恼恨谢冕,可对小鱼郎完全狠不下心来。
  想到这里,她忽然发现鱼郎自她开始设计谢昕发作李婆子和鸢儿后就再没有作声,也不知是吓呆了还是怎么了。她不由担心起来,可这里人太多,她也不好问鱼郎。
  她想了想,以解手为借口独自去了盥洗处。
  “鱼郎,”她有些担心地问,“你没事吧,有没有吓到?”
  “有一点,”鱼郎不好意思地道,声音有些恹恹的,“她们叫得好可怕,是不是被打得很疼?”
  朱弦自然知道他说的她们是指的谁,沉默了片刻告诉他道:“每个人都要对自己做过的事负责。她们犯了错,自然会受到惩罚。”
  鱼郎道:“我知道,可我心里还是有点难受,她们毕竟服侍了我那么久。念念,”他有些怯意地道,“你不要怪我。”
  这孩子,心怎么这么柔软?朱弦的心顿时软得一塌糊涂,不管如何,心中存有善意都不该被苛责。
  可他这样心软,并不是好事。若他像别的孩子一样,有父母疼宠,兄姐呵护,自然可以一直天真纯善下去。可他是这样的处境,若太过天真,迟早会被吞得骨头渣都不剩。
  朱弦狠了狠心,沉声道:“鱼郎,你有没有想过,若她们继续这样对你,你会变成什么样子?
  “怯懦、软弱、胆小、畏缩,主仆混淆、不辨是非,明明是侯府嫡子,最后却气度、见识全无,连最卑贱的庶子都不如,成为一个废人。”
  鱼郎显然受到了极大的冲击,怔怔地半晌没有说话。
  “而且,你若真要为她们好,在她们第一次做出错事时就要及时制止,而不是一让再让,令她们错误越犯越大,最终落得今天这个地步。她们落到今天这个地步,你也有责任。”
  鱼郎茫然:“我也有责任?”一副懵懵懂懂的样子。
  朱弦心里叹了口气,鱼郎到底还是太小了些。她道:“你现在不明白不要紧,先把我的话记下,以后再想吧。”
  她走了出去,厨房赶着做出来的肉糜粥也送了过来。谢昕指了身边的一个小丫鬟服侍她吃完粥,又让小丫鬟送她回去休息。
  还未来得及动身,正房忽然又喧闹起来。有人匆匆跑过来,喜不自胜地向谢昕道:“恭喜大小姐,夫人又添了一子。”
  谢昕站了起来,快步向门口而去,走到一半,忽然停下,回头看向朱弦。
  明亮的烛火下,还未来得及回房的小小孩童孤零零地站在那里,一脸茫然,悲喜不知。
  谢昕的心中忽然一软:罢了罢了,今日既然管了他的闲事,那便好人做到底吧。过来携了他的手道:“鱼郎跟姐姐一起去看看吧。”
  她的态度虽然还有些生硬,手却又暖又软,身上带着淡淡的茉莉花香,芬芳怡人。朱弦感觉到了鱼郎心中的雀跃与欢喜,不由唏嘘:这个孩子,只要一点点善意就能让他心生喜悦。
  经过中庭,刚刚遭了板子的李婆子和鸢儿已经被拖走,只留下地面的斑斑血迹,依稀可见刚刚的惨烈。几个婆子正在撤走春凳,冲洗地面的血迹。
  二十板子,不死也得半条命了。
  谢昕连眼角也没有往那个方向扫一下,拉着朱弦直接往产房而去。朱弦目光微微一顿,随即移开,沉默地跟上谢昕的脚步。
  产房中密不透风,兀自残留着血腥气,谢昕带着朱弦站在门口客气地问候了几句,并没有进去。
  朱弦的目光不由自主落到床榻上。周夫人神色憔悴,满脸疲色,一双如画的明眸却温柔如水,正一眨不眨地看着奶娘怀抱中的小小婴儿,唇边挂着幸福的笑意。任谁都能出她对新生命降临的喜悦。
  她伸出手来,小心翼翼地轻触了下小婴儿的脸颊,爱怜横溢。
  “娘亲……”脑海中忽然响起鱼郎失魂落魄的声音,伴随着无限的酸涩与哀伤,他一直以为娘亲是不喜欢孩子,可在看到周夫人看着小婴儿的眼神时,他终于明白过来:娘亲只是不喜欢他而已。
  为什么,究竟是为什么?是他哪里做得不够好吗?他明明一直那么努力,努力地想让娘亲看她一眼。为什么!
  强烈的情绪席卷全身,濒于崩溃,熟悉的对身体失控的感觉又起。朱弦暗叫糟糕:这小小的孩子实在让人牵挂,她还有很多交代没来得及和他说呢。
  已经来不及了,眼前一片混沌,她很快再次失去了意识。
  *
  朱弦醒来时头痛欲裂,听到身边传来悉悉索索的声响,她勉力睁开眼睛,正看到谢冕在穿衣服,却没有叫丫鬟进来服侍。
  “什么时辰了?”她脑袋中兀自浑浑噩噩的,开口问道。
  谢冕看了她一眼,含笑道:“才寅时末,还早,你再睡一会儿吧。”
  论理,她该起来服侍他起身的,可谢冕没提,她也懒得在他面前扮贤妻,当下安安稳稳地躺在被窝里一动不动。
  脑袋一突一突地疼,她究竟怎么了?明明昨天起来时还好好的,是因为晚上做了个奇怪的梦吗?
  她忽然愣住:她究竟梦到了什么,为什么一点儿也想不起来了?只能记得梦中酸涩与哀伤的心情,恍惚中仿佛有一个童稚的声音在不停地喊着:“念念,念念……”带着绝望与眷恋。
  究竟是谁?
  眩晕感阵阵袭来,她只觉深深的疲惫,似乎仿佛精神已被抽空。
  想了一会儿无果,她索性丢开,闭上眼再次睡去。
  再次醒来好受了许多,梦中那一点阴霾早就被她丢到了九霄云外。
  吃早膳时,谢冕也回来了。他应该是沐浴过了,头发半干,身上带着一股皂角的清香,也不知去哪里换了一身墨绿色绣竹叶纹直裰,更衬得身姿挺拔,面容如玉。目光专注地望着人时,便仿佛全部的神情都倾注在你身上。
  朱弦想起昨夜之事,气还没消,只做不见。朱妈妈忍不住了,在后面连连咳嗽。朱弦无奈,站起迎接他,笑盈盈地叫了声“五爷”,仿佛已全然忘了昨夜的不愉快。
  哪知她要揭过不提,偏有人皮痒撩拨她。谢冕露出一副受宠若惊的模样:“娘子待我这么客气,为夫心甚惶惶。”
  朱弦的牙根又开始发痒,恨不得再咬上他一口。她不就咬了他一口还扔了他一枕头吗,他也没吃什么亏。到他嘴里,怎么就揪着不放了?
  她的笑容有崩溃的趋势。
  谢冕却笑容灿烂,一派大度地道:“娘子还是该怎么样就怎么样吧,美人儿就算撒泼,也是美人儿,为夫心爱之,不会嫌弃的。”
  这混球,就是有这本事气人。朱弦顾不得朱妈妈在后面连连咳嗽,恶狠狠地瞪他一眼道:“五爷,你不说话我也不会嫌弃你。”
  “是吗?”谢冕一脸怀疑,笑得要多讨厌有多讨厌。
  朱弦又瞪了他一眼。看着一屋子服侍的人,发作不得,索性别过头,眼不见为净,自顾自地坐下来进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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