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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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尽我所能,真正的医者不会把钱财放到首位。”
  说完,他把目光落到她手上握着的发圈上,又像往日的一样提醒她:“洗过再用。”
  他送的东西,她怎么舍得用,黎若烟收到口袋里,继续拉着他的手,这时候雪已经下的很大了,来的时候没有带伞,他让她靠着屋檐走,不过一会儿,自己的肩膀上倒是落了一层雪,黎若烟在屋檐下停住脚步,朝他招了招手:
  “小叔,你过来。”
  黎言川停住脚步看着她,他以为她走不动了,还未开口,那个小丫头就伸出手,垫着脚在他的肩膀上掸了两下,把肩膀上的雪花全部扫掉。
  她看着他鼓着腮帮子吹落他肩膀上雪花的可爱模样,心里某个僵硬的角落也跟着融化了,不知道何处吹来的寒风,她一吹起来,有几朵顽皮的雪花就扑到她的鼻尖上,黎若烟傻乎乎的皱了皱鼻子,手还未抬起来,那个人就抬起食指,轻轻的在她的鼻尖上划了一下。
  像是蜻蜓点水,不过短短一瞬的触摸,像是连雪都被他指尖的温暖融化,黎若烟愣了一会儿,看着他把那些雪花挡在自己身后,直起身子笑起来,在她的脑袋上揉了一下:
  “走吧,一会儿雪更大。”
  ↓
  ↓
  ————
  黎若烟看了眼满地白雪的世界,拉着他的手腕说:
  “小叔,我以前一直以为,一个人活着,温暖富足便是人生的所有追求,后来我才发现不是这样的。”
  像是他那样,追求着梦想,坚守在条路上勇往直前,不计较得失,在不停的追求中度过余生。
  能有这样温暖的小叔,是她的骄傲啊。
  到了家,黎言川先叮嘱她把衣服从里到外都换掉,让她赶紧洗漱睡觉,自己倒是守着洗衣机,准备把他们两个今晚穿的衣服全部洗了,黎若烟想陪着他,没去卧室,趴在窗外向外看,果然看到雪花把对面的车顶都覆盖严实,鹅毛一般的大雪粘在玻璃窗上,很快就结成了冰花。
  旧金山最冷的一个周末要来了。
  黎若烟皱眉,问坐在沙发上看书的黎言川:
  “小叔,雪下大了。”
  “嗯。”
  “我回不去了。”
  黎言川从书里抬起头来,看着从阳台走过来的黎若烟,偏着脑袋问她:
  “不喜欢这里?”还是不喜欢他,那么快就想回国?
  “当然喜欢啊。”有小叔在的地方,才是家,才是她有安全感的港湾,可是她也不愿意他总是事事都要照顾她,耽误他的学习,黎若烟走到沙发边坐下,说的极其认真:
  “小叔,我不想拖你后腿。”
  那个人合起书本,鼻腔里发出几声轻笑,忍不住抬手弹了一下她的额头,问她:
  “我的后腿,是你就能拖得动的?”他怎么会因为她的存在就把学习弄的一塌糊涂,他不过是希望能在假期给她一点温暖,看看异国的风景,增长见识和眼界。看到黎若烟脸都羞红了,他偏要不罢休,继续追问:
  “嗯?”
  那被水润过的嗓音,渐渐变得清澈清晰,这声浅浅的嗯,带着些许的无奈,倒是黎若烟满是不好意思,他那么聪明,怎么会让一个小女孩子拖了后腿,黎若烟说话都结巴了:
  “不,不会。”
  那个人敛眉,从沙发旁边的木架子上找了一本书放到她的腿弯上:
  “那就好好在这里呆着。”
  她心里感动的一塌糊涂,转眼又听到他说:
  “在这边把寒假作业都做了。”
  黎若烟:“……”(ㄒoㄒ)
  这明明,就是找个理由监督她写寒假作业啊。
  黎若烟看得懂他塞到自己手里的书籍,是莫泊桑的小说。晚上靠在沙发上,陪着他把她们的衣服洗完了才回了自己的房间,临睡的时候她看了看他紧闭着的衣柜门,生怕里面就站着一个骷髅头,可是好奇心害死猫啊,她睡了一会儿,又忍不住好奇的在心里想,这个骷髅会不会比他在国内那个好看一些,到底那么大的东西,是怎么塞到衣柜里的?
  越是看不到的东西,就越是好奇,她干脆下了床,走到衣柜那边,先傻乎乎的侧着耳朵靠近衣柜听了听,还真的觉得那种东西会在半夜发出什么奇奇怪怪的声响,没听到动静,她站在门口咽了口唾沫,默默的把手放到了柜门上,拉开一小条缝眯着眼睛往里面,里面黑乎乎的,什么都没有,只有她很熟悉的那种味道,最终还是好奇心战胜恐惧,索性眼睛一闭,哒的一下把门拉开。
  黎若烟先睁开半只眼睛,发现里面什么都没有以后,这才看了看面前挂满了衣服的衣柜,熨烫的整齐挺括的衬衫,软和的毛衣,全部分了颜色,安静的挂在里面,黎若烟吐了吐舌头:
  大骗子小叔啊,根本就没有啊。
  ——
  隔日一早,黎若烟一起床就忙着拉开窗帘观察,大雪下了一夜,他们楼下的街道上,有人在他们的单元楼门口铲雪,偶尔发出几声抱怨,铁铲和地面碰撞着,一瞬间,清晨也变的热闹起来。
  黎若烟出了门,先习惯性的往厨房看了一眼,以往这时候小叔黎言川早就已经醒来,没见到人,她这才注意到他还在睡着,不知道昨晚这人是几点睡的,黎若烟垫着脚,走过去沙发那边,偷偷的露出半个小脑袋瞄了一眼,这才发现他的脸色有些不对劲,他抬起手搭在额头上,眯着眼睛,看到黎若烟爬在沙发靠背看,这才抬手弹了她的一下,问她:
  “看什么?”
  她注意到他的嗓音不太对劲,问他:
  “小叔,你感冒了?”
  他抱着被子坐起来,揉了揉太阳穴:“可能有点儿。”
  黎若烟不相信他说的有一点儿,赶紧坐到他身侧,想抬手摸摸,刚刚睡醒的那个人便抬手把她的手腕不动声色的扫下去,不让她摸,起床洗漱,先吃早餐,然后做饭给她吃。
  黎若烟抬起自己的爪子看了看,他昨晚睡觉之前肯定洗手了的,所以他应该不是嫌弃他的手,是担心她摸了更加担心。
  黎若烟跟在他的屁股后面进了洗漱间,看他已经开始打理自己的个人卫生,安静乖巧的和他并排站在一起刷牙,不去打扰他。她把眼睛往镜子里面偷偷的瞄了一眼,镜子里的那个人刚刚睡醒,下巴上冒着些青涩的胡茬,那被眼帘遮住了大半个瞳仁的眼睛,看起来的确是没有什么精神的。
  很担心他的病情严重。
  她看着镜子那个人出了神,意识到有道目光落进来,一抬眼就看到他也在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她的脸马上就红了,低着头使劲的刷牙,目光再也不敢落过去半分,然而越是这样,头顶上被人凝视着的目光就越加清晰。不知道慌乱的感觉是由于什么原因引起的,那一瞬间,像是被什么东西炙烤着,烙的心脏都紧张的跳动着。
  她继续低着头,目光盯着自己的脚尖,这双毛茸茸的兔子拖鞋是她来这里的第一天他翻出来的,是刻意给她准备的,她想起这些过往的时候,猛然被那个人捏住了在刷牙的手腕,他微微倾身,看着她的嘴巴,她的下巴被他的食指和拇指捏住,她红着脸把头抬起来,却见那个人抬了抬下巴,对她说:
  “张开嘴巴。”
  “啊。”黎若烟张开满是泡沫的嘴巴,不知道他要做什么,只觉得被他捏住的下颌骨微微发烫,有些害羞,看着他弯着腰,目光有神的观察她的牙齿,她连喘息都不敢,只盯着他俊朗的眉峰,在心里泛起了花痴,这样完美的轮廓,简直不要太帅气啊。
  他不知道看到了什么,收了手,先把手在洗手台洗干净,和她说:
  “去看看牙齿吧,是不是坏了一颗。”
  他是怎么发现她的牙齿有问题的,就这样镜子瞄了一眼,就能看到?
  但是一听说要去看牙齿,或许牙齿坏了一颗,黎若烟就牙疼的摸了摸自己的嘴巴:
  “我牙齿不疼。”
  “我看到了不健康的牙齿。”
  “……”
  他是医生嘛,这种话最有说服力,黎若烟嗯了一声,颌首看了一眼和自己并肩的那个人,莫名觉得下巴上沾满了白色泡沫的小叔像个圣诞老人,勾了勾唇角,喊他:
  “圣诞老人。”
  那个人笑了起来,抬手弹她的脑门,继续接下来的清洁工作。
  和这个人用同一个洗漱间,在同一面镜子面前打理卫生,一想起来,就会觉得内心是温暖的。
  ——
  午饭以后,黎言川果然给她预约了牙医,时间定在这个周四的早上九点,外面满是积雪,今天没有什么活动,唯一活动就是写寒假作业,他把屋子里唯一的书桌让给她,自己在卧室里写论文,黎若烟坐不住,写了没一会儿就有些分神,从他的书柜里翻出昨晚没看完的短篇小说,看完以后又继续写,这学期开学以后,就要迎来中考,要提前进入繁忙的复习待考阶段,也不知道那时候小叔能不能回国了。
  黎若烟的写作业的速度并不快,一下午也只把语文作业解决了几页,眼看还有剩下的厚厚几本,顿时脑袋都要炸了,要不是遇到中途起来活动筋骨,她都没意识到外面天都黑了。
  小叔黎言川自从进了卧室,好像一直没有出来,她以为他在忙,先把前几日买的米放到锅里煮好,这才小心翼翼趴在他的卧室门口喊了一声:
  “小叔,我做晚饭给你吃好不好?”
  里面毫无回应,想起早上他感冒的事情,黎若烟干脆猫着身子,把门打开一条缝隙往里面看了一眼,屋子里没有开灯,黎言川躺在床上,睡的有些沉。
  她垫着脚小心的走进去,看到床边的小桌子上有写了一半没有继续写下去的论文,药盒子也安静的放在身侧,他好像是听到她的声音了,怎么也醒不来,皱着眉头,额头上全是细密的汗。
  她就知道他的感冒一点也不轻,黎若烟去外面倒水,找了毛巾,学着他昨晚照顾病人的样子给他擦脸。
  黎言川睡的并不舒服,感冒带来的眩晕和嗜睡的药物作用充斥在身体里,手腕上怎么也使不上力气,隐隐约约看到有个影子在自己面前晃,才在心里想,大概是烟儿吧。
  想不到这姑娘也有照顾自己的一天,还能那么耐心给自己擦汗,他抬手晃了晃,示意她不用管自己,嗓子眼有些干燥:
  “烟儿,我睡一觉就好。”
  她嘴里说着“我知道”却不愿意离开,安静的守在他的床边,用毛巾给他擦额头和手腕,又去外面给他倒水,扶着他起来:
  “小叔,你喝点水,我能照顾自己,也能照顾你。”
  这是她来这里以后最骄傲的一件事情了,曾经总是被他关照的自己,有一天也能把这些恩情还回去,她心里愿意,心甘情愿。
  这样浑浑噩噩的不知道睡了多久,等到一觉醒来的时候夜幕已经燃尽,房间里只有一盏壁灯,发着微弱的橙色光芒,他晃了一眼,在床头柜上看到小半碗已经凉了的粥,小姑娘守在床边,握着他的手腕放在腮帮上,头点的和鸡啄米似的,黎言川想把自己的手抽走,刚刚动了一下,她就醒了,把他的手握的更紧:
  “小叔,你好点没有啊。”
  他的喉咙有些痛,张了口才发现说话困难,于是点了点头,她哪里肯放弃,抬手往他的脑门上摸了摸,好像感觉到他严不严重,于是直起身子来,毫无预兆的,突然就把她的脑门放到他的脑门上……
  “呀,还是烫的呀。”
  黎若烟满是担忧的说完这话,才发现自己就跪在床上,以一个奇怪的姿势,把小叔给“床咚”了,那人感冒了,倒是没什么反应,反倒是她,四肢僵硬的愣了好半天,整个脸颊都烧红起来。
  啊,要死了啊……
  作者有话要说:  啊,甜炸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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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1章 1.30晋|江独家发表 ...
  感冒的黎言川有些反应迟钝, 全然没有察觉到黎若烟脸上泛起来的害羞神色, 只是觉得额头被那个小丫头轻轻柔柔的碰了一下, 脑海里猛然想起小时候,他的母亲也曾经喜欢用这种方式辨别他到底有没有感冒。
  屋子里小灯泛着些微弱的暖光, 印在黎若烟的脸上, 小姑娘精致的五官,被暖光晕染成油画一样清丽的眼眸, 像是画一样的,有些不真实。
  他勾起唇角,抬手揉了她的头发:
  “谁睡醒的额头不是烫的?”
  那声低唔的“呀”未免有些大惊小怪,却又带着十足的担忧和不解,温暖的像个小天使。
  黎若烟抬起小爪子,默默的把手从他的枕头上缩回来, 看他无所察觉,赶紧坐直了身子, 想和他炫耀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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