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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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瞒你说,这一是什么,月也不曾知道,月只能告诉你,目前位置,它还仅只是个估测,但若传扬出去,闹得满城风雨,便就是板上钉钉的事实了。”
  那本册子是叶家根基所在,也是叶家先人对下任传人命运的预估探测,只要不为人知,便有更改的可能行,但这可能性微乎其微,难如登天,从没有哪一个叶家人,敢去试图动摇。
  “为什么你会不知道?”
  锦月低头浅笑,她若是知晓那册子上自己命运的归属,还要费尽心思去违抗,岂不就是逆天而行,她既存了这份心,自然要做得彻底,否则便真是徒劳了,她不傻,所以做不来。
  “人间尚且有知法犯法罪加一等之说,何况与天为敌呢?”
  南宫霖怔住了,眸光里的色彩瞬间熄灭,他突然发觉,自己差一点,就闯下悔恨终生的弥天大祸,他差一点就推他心心念念的人入那无边地狱,但他同时庆幸着,还好差一点。
  “你放心,那个一会烂掉腐蚀掉,绝不会有二衍生出来。”
  如此一个温和良善的人,被她这样一个道心惟危的人步步紧逼到如此境地,锦月突然觉得自己此时定是面目可憎吧,肯定是的,她不正是无意间,又利用了一次他疼惜自己那份情意。
  “过几日,月打算要去苍灵避避寒,玉合能一起去吗?我身上的毒还要劳你多费费心。”
  南宫霖曾经明确的告诉过锦月,她身上的毒没个两三年,是清除不了的,所以这期间,他们不可以离的太远,太久。
  “怎么突然想起来去苍灵了。”
  苍灵位属临都东南边界的一个小镇,因为四季如春的温度,又享有锁春这一别名,哪里户户有花,道道有荫,可谓无路不水,无水不莲,堪称人间仙境,说起来距离潋滟谷不远,钟灵毓秀经常会出去到哪里游玩,只是他没去过。
  “临都虽好,可同样的风景总有看厌的一天,苍灵是水乡之都,小桥流水,杨柳斜阳,不同于临都的繁华,趁着现在一切都还有回旋的余地,也趁着还有那份闲心,去看看不是刚好吗?”
  若说南宫霖这一生最悔的,便是这次自以为是打着为锦月好的刺探,因为他再次在锦月身上,感受到了那份对人情的冷淡,跟对未来的失望。
  但也正因为有这件事,让南宫霖懂得,有些不必要的心思,有些无谓的关怀,有可能给另一个人带来的,不是欣喜的存在感,而是繁重的负担。
  “好,那就去看看你说的小桥流水,杨柳斜阳,不知你打算何时动身?你打算在哪里停留多久?”
  佳人不在兹 第一百七十六:林断山明竹隐墙
  锦月的目光看似无意,实则有意的落在自己的袖口,漫不经心的弹了弹上面的褶皱,将手里的白瓷瓶换到另一个手里,温润的瓶身,握的久了,便有了她的温度。
  “那便三天后吧,这三天你最好就不要出门了,好好准备一下要带的东西,我们可能要去很长的时间。”
  锦月不让她出门,他知道是为了防鸣谦,但南宫霖不知道锦月为何说,要去很长时间,苍灵那地方,即是好,也没有长久停留的必要,更何款锦月并不是一个贪享安乐的人,他亦不是。
  “去很长的时间,是多久?”
  他们的相识不算长,自然也不能说短,南宫霖无比的清楚,锦月从来不会在这些闲散的事情上浪费心思,她此番去苍灵,怕也不仅仅是游玩这么简单,但此事他不敢多问。
  “还没定,但也说不准很快就回来,多做些准备也不碍的。”
  锦月将手里的白瓷瓶递了过去,南宫霖疑惑的接过来,打开上面尘封的塞子,闻了一闻,里面药的成分跟作用,他心里大致有了答案。
  “谢谢。”
  听风楼的解药,他可能是第一个拿到手的,而且还是他这样一个对百草了如指掌的人,解药若是外传出去,听风楼那层令人生畏的保障,怕就荡然无存了,她冒这样的险,证明她真的想救他,因为深知这一点,南宫霖那句谢谢说的极其的诚恳。
  “在这世上,你怕是月唯一能称上朋友的人,所以,不用跟月客气。”
  朋友这个温暖的词,在南宫霖听来很扎心,好在她又加上一个唯一,让他心里稍微好受一些。
  “我也向你承诺,我这个朋友再也不会负你了。”
  锦月莞尔一笑,握了握南宫霖的手掌,依旧是触指的冰凉,但他的目光却这般的暖,或许这便是他最为可贵之处,他待人宽厚,苦着自己是本性,并非表里不一。
  “你早些歇下吧,月该回了。”
  南宫霖笑着垂了垂眼帘,目送锦月出了门,钟灵担忧的立在门外,或许出来的急,衣服穿的有些单薄,寒风阵阵,吹的他嘴唇发紫,也不肯离开去多加一件衣服,怕是为了防她。
  但钟灵又防她什么呢,她不会武功,又能拿武功登封至极高的南宫霖怎么样呢,说来不光是钟灵,这世上防她的人太多,她防着的人也太多,真累。
  那轮清月已经上升到了正空,神秘的光晕四处散开,如梦似幻,所有人都说无论是性情,还是容貌,她都像极了那轮孤月,漂亮的是外形,清冷的是神韵,或许正因如此,她才长了一颗冰冷无情的心。
  她原以为赫连鸣谦的出现,可以解救自己走出这片疾苦之地,他曾经的一句谅解,让她整颗心都化为一池柔情蜜意的春水,可他又在她心存希望之时,背后来了这么一刀,这一刀差点将她推入万劫不复的境地。
  这听风楼真的就如此碍着他的眼,几年明里暗里频繁的派人探查,她能原谅,他介意听风楼对他的探知,她便撤去眼线,甚至听风楼所有的资料,只要他开口,她便能拱手奉上。
  但他依然不肯就此罢手,为了彻底了解听风楼的一切,为了彻底扫除这个隐患,不惜让南宫霖以身犯险,他真的就不怕,惹怒了她,她不再顾念往日的情分,杀来南宫霖吗,呵,或许他没有怕过,就是吃定了自己对他对南宫霖的那份心,才敢这样肆无忌惮的挑衅。
  想到此处,锦月以手扶额,指头滑到发间,狠狠的抓来一下指缝里的发丝,不是说人在低谷的时候,便要走上坡路来吗,怎么她的低谷,就那么难以触到,无穷无尽的跌落,她真怕自己有一天会受不住。
  “小姐~”
  锦月从未像现在这般失态过,青鸾忍不住担忧的唤了锦月一声,锦月将指尖移动到太阳穴,大力的戳了戳,清寒的冷风灌入脖颈,不由的打了个寒颤,这感觉有点像握住南宫霖那双手一样,但她却依然要去喔。
  “回去吧。”
  锦月瞬间恢复了清冷的神色,默然的朝着揽月阁的方向走去,青鸾不知道锦月跟南宫霖说了什么,她只记得小姐下午跟太宰大人出门时,还是欣喜愉快的模样,怎么才过了这么会,就变得入如原来一般,应该说比原来更加的清冷。
  揽月阁里的灯光亮来一夜,锦月只是在桌案前那样静坐着,一言不发,一动不动,面前展开了那副写有赫连鸣谦的画卷,她的指尖一直放在哪个谦字上,呆呆的模样,看不出在想什么。
  黎明时分,揽月阁关闭的轩窗,噔的响了一声,一阵冷风吹进来,让锦月耳畔垂下的两缕发丝飞扬起来,而她整个人依旧纹丝不动,眼帘都不曾闪动一下,活像个木头人。
  “怎么啦?没劝住他,我去帮你杀了他。”
  锦月的手从桌案上拿来,抬眸静静的看了一眼叶阑,伸手将桌案上的夜明珠用丝绢遮盖住,光线暗下来,她那双眸子更加的迷离。
  “昨夜怎么样?”
  叶阑舒展啦一下筋骨,寻了锦月常躺的美人榻,慵懒的靠住,眼底有些乌青,看上去也有些疲惫,但他奔波惯了,精神还不错。
  “哎~,一夜都没消停,也不知那来的精力,活像要冲个鱼死网破。”
  南宫霖对赫连鸣谦何其重要,锦月不是不知道,即是南宫霖答应了她,不会将自己所看到的吐露出半个字,锦月依旧让叶阑处理了,赫连鸣谦派来的人,为的便是让他自己意识到,她容忍的底线在那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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