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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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嗯,”皇帝颠倒是非,恬不知耻道:“妙妙想朕,七夕那夜,想约着一块玩儿呢。”
  章武候信以为真,再想想自己,不免有些惆怅:“陛下娘娘感情倒好。”
  皇帝装模作样道:“朕政务繁多,正在犹豫要不要去呢。”
  他自顾自吹牛的时候,陈庆便站在旁边,满脸都写着四个字:槽多无口。
  章武候在男女风月之事上还是个萌新,对着身为此道大佬的皇帝不耻下问:“陛下说,我若是约方家小娘子出门,人家会应吗?”
  “朕又不是你心心念念的小娘子,怎么知道她好不好应?”皇帝得了小媳妇的回信,正是心满意足的时候,正捧着回味呢,连嘲笑人的心思都没了:“再者,你不是不信朕么?还巴巴的问什么?”说着,就叫人送他出去。
  章武候厚着脸皮赖在椅子上:“臣哪里不信陛下了?您可别污蔑人。”
  “朕污蔑你?”皇帝斜他一眼,道:“当初是谁进宫问如何追求人家小娘子?朕一五一十说的仔细,你倒好,不信朕,却信英国公和长安伯那两个搅屎棍,怎么样,事情办成了吗?”
  一想当初那场晚宴,章武候就觉得心口发酸,眼眶微湿:“没有。”
  “你不信朕,朕才不稀得帮你呢,”皇帝傲娇起来:“滚吧,朕要给小妙妙回信了。”
  章武候深悔当初信了长安伯的话,这会儿更不肯放手:“陛下要是不帮,臣就不走了!对,不走了!”
  “不走就不走,”皇帝低头写信,云淡风轻:“朕又不缺那几顿饭。”
  章武候苍蝇似的搓搓手,冷笑道:“臣还要跟魏家小娘子告黑状!”
  皇帝撇撇嘴,面带不屑:“就你这样的,能告什么黑状。”
  “……臣就跟她说,陛下跟臣有些这样那样的关系!”
  章武候豁出脸去不要,抬着下巴时,活像个街头流氓:“反正此前市井之中也有些流言,干脆就把它坐实了!”
  皇帝听的心口作痛:“杀敌一千,自损八百,有意思吗?”
  “怎么没意思?”章武候道:“臣的婚事连个影儿都没有呢,陛下倒开始卿卿我我了,即便自损八百,臣也赚了二百!”
  “快收起你那个没出息的样子,”皇帝看他一看,就觉心头闷的厉害:“提亲去吧。”
  章武候一怔:“怎么提亲?”
  “找个媒人,”皇帝恨铁不成钢道:“上门去说亲。”
  “我才刚跟人家表明心意,马上就登门求亲,”章武候有些踌躇:“是不是逼得太紧了?”
  “你这人怎么婆婆妈妈的?”皇帝皱眉道:“朕叫你去你就去,啰嗦什么,媳妇不想要了?”
  章武候迟疑一下:“真的有用吗?”
  皇帝叉着腰,一脸大佬对萌新的蔑视:“骗你有什么好处?”
  “也是,”章武候自觉有理,赶忙谢恩:“那陛下忙,臣先行告退。”
  “滚吧滚吧,”皇帝摆手:“别叫朕再看见你。”
  章武候忙不迭走了,陈庆亲自在窗边目送他离去,一脸忧伤。
  “陛下,”他问:“您真觉得上门提亲有用?”
  “当然是骗他的。”皇帝恬不知耻道。
  “……”陈庆无语:“侯爷提亲不成,入宫来找您算账,又该怎么办?”
  “要不,叫禁卫牵条狗放门口吧,”皇帝略加思忖,不怀好意道:“要凶一点儿的。”
  ☆、第70章 亲吻
  章武候不知道皇帝心里噗嗤噗嗤冒的高兴的那一汪坏水儿, 得了主意,便出宫回府去了。
  现下已经临近傍晚, 上门提亲显然不合适,再则,总得做好准备才是。
  他是武将出身,想做便做,第二日便登门拜访, 同方良提了这事儿。
  那夜的酒席被搞得一塌糊涂,方良临走时, 见章武候窘迫的恨不能钻到地底下去不叫人瞧见, 还当他暂且了了心思, 现下没几日便来提亲,倒是有些讶异。
  可讶异归讶异, 嘴上却还是婉拒了。
  “小女年幼, 我同她阿娘还想再留几年,”他徐徐道:“辜负侯爷错爱了。”
  方良一说“小女年幼”四个字, 章武候便知他在含蓄的对自己年岁表示嫌弃,只是碍于大家同朝为官, 不好直接说出口罢了。
  这也是他早就预想过的事情, 倘若方家有意,那夜便将事情挑明了,哪里用得着等到今天, 是以倒不伤怀, 只婉言道:“七夕将至, 我能请令媛同行赏灯吗?”
  方良倒没想到他这般有恒心,有感他诚意,面色微缓:“侯爷请的是阿蕊,我如何能做主,只消她情愿,我自然没有二话。”
  章武候心中松一口气,赶忙道谢。
  他们二人说话,方夫人便在屏风后细听,见该说的都说了,又往后院儿去,同女儿说了这事儿。
  方兰蕊略略一听,玉面微红:“他来提亲么?”
  “是呀,”方夫人见她神情有异,心生疑窦:“怎么,你知道?”
  她想到别处去了:“还是说,你们两情相悦,所以……”
  “没有。”毕竟是自己母亲,方兰蕊也不隐瞒,将昨日章武候同她说的话讲了。
  “其中原委你倒说的清楚,自己心意却不提,”方夫人道:“喜欢他吗?章武候人品端方,倒是良配,你若喜欢,我便叫你阿爹应了这桩婚事。”
  方兰蕊莞尔:“总共也没见过几次,哪里说的上喜欢?”
  顶多……是有几分好感。
  方夫人明了女儿心性,倒不奇怪,只顺嘴一问:“那七夕的约,你还去吗?”
  “还是免了吧,”方兰蕊顿了顿,方才轻轻摇头:“瓜田李下,不免叫人别扭。”
  “去吧,”方夫人倒还挺喜欢章武候的,毕竟他生的俊,心意也诚,见女儿转瞬犹疑,便知她也不是全无意动:“见的多了,备不住就喜欢了呢?章武候是君子,总不会欺负你的。”
  方兰蕊生性温柔,却有决断,闻言也不推诿:“也好,无论如何,总该见个面,说几句话的。”
  七夕素来是天下有情儿女齐聚的日子,每每到了这晚,金陵便有灯会,彻夜不息。
  皇帝傍晚时分出宫往魏国公府去,倒是赶上了饭点儿,巴巴的在岳父家里蹭了饭,便搂着小媳妇往外边儿去。
  正是盛夏,金陵地处偏南,少不得有些湿热,好在下午新近降了场雨,气息倒很清新,也不闷人。
  妙妙身着烟柳色衣裙,十分清雅,身份所限,不好露面,索性叫人备了面纱,将半张小脸遮的严严实实,拉着皇帝的手,十分欢脱的往热闹地方去。
  一进那街道,便有人在卖花灯,装饰成花朵鸟兽的形状,内里一支蜡烛亮莹莹,分外精致。
  皇帝见小姑娘眼睛发光,自己也觉得欢喜,帮她挑了盏提着,一道往里头走。
  “金陵可比别处热闹多了,”妙妙同他嘀咕:“早些年在外,虽然也有灯会,但远不如金陵繁盛,更不必说欢腾气象了。”
  “倒也寻常,”皇帝含笑道:“天子脚下,不热闹才怪呢。”
  二人边走边说话,四遭是热闹喧腾的人流与各式小贩叫卖的声音,着实有趣,妙妙鼻子灵敏,嗅得一股甜香味儿,赶忙拉着皇帝往前头走。
  “慢点慢点,”皇帝无奈道:“急什么呢。”
  一直到了一家店面前,妙妙才停下脚步,看一眼上头牌匾,有些新奇:“从前没见过这家店呢。”
  身边人去打听,没多久便得了准信儿:“这是新开的一家点心铺子,几代都是做这个的,刚从扬州搬过来。”
  皇帝最了解小姑娘对甜食的喜欢,这会儿见了,眼睛都要拔不出来了,他也坏,故意去拉人家走:“不是说好了一起去放花灯吗?走了走了。”
  “小哥哥,”妙妙依依不舍,拽着他衣袖,可怜巴巴道:“咱们先吃几个吧,妙妙都没吃过呢。”
  皇帝不依:“等咱们回来再吃,不也一样?”
  “不一样,”妙妙弱弱的坚持道:“万一都卖光了呢,那怎么办。”
  “留下吃点心也行,”皇帝压低声音,凑过脸去:“不过,你得亲亲朕。”
  “不要,”小姑娘害羞道:“这里人这么多,会被看见的。”
  “没事儿,今夜七夕,男男女女亲热的多了,”皇帝厚着脸皮道:“反正你戴着面纱,也没人认得出来。”
  妙妙还要脸呢,如何肯应:“那也不。”
  “怎么,”皇帝诱惑她:“不想吃小点心了?”
  妙妙恨恨的瞪他一眼,瞅着左右没人注意,飞快的凑过去,在他面上轻轻亲了一下。
  皇帝得了便宜还卖乖:“怎么这样轻?而且还隔着一层面纱,赔了赔了……”
  妙妙又羞又恼,正想着干脆锤死他算了,就觉身后玉竹轻轻推了自己一下:“小娘子,你看那是谁?”
  她怔了一下,顺着玉竹指的方向一看,便见一双男女正坐在临街二楼的窗前,含笑向下看,竟是阿蕊姐姐与……章武候。
  他们怎么会在一起?
  完了完了,刚刚她亲小哥哥,肯定被看见了!
  小猫儿有点儿恼火,气鼓鼓的锤了身边皇帝一下,正想拉着他上楼,却见那两人已经相携下楼,到了近前。
  “倒是赶得巧了,在这儿遇上,”被人在这儿撞见,方兰蕊并无扭捏,落落大方道:“妙妙也来看花灯么?”
  妙妙见她没提方才自己亲小哥哥那事儿,心底那口气便松了,借着说话的功夫,悄咪咪的拉着她到一边儿去问:“你怎么跟他在一起呀?”
  这个他,自然是指章武候。
  方兰蕊同小表妹亲近,也不遮掩:“这却说来话长……”
  两个小娘子凑在一道说悄悄话,端的温柔静好,两个男人聚在一起,气氛却不是十分和睦。
  皇帝打算带着小媳妇去放花灯,伺机酱酱酿酿占点儿便宜,章武候则打算同心上人说说话,随意游逛,借着今夜节气,增加几分情意,现下可倒好,全给搅乱了。
  妙妙可没想那么多,听阿蕊姐姐将原委说了,再想起她变猫时章武候巴巴进宫取经的事儿,不免多说一句:“侯爷人颇好,阿姐不妨多接触些,备不住是桩良缘。”
  方兰蕊笑意嫣然,却不深谈:“人好,却也未必做得好夫婿,再说吧。”
  姐妹俩既然遇见,自然不会分开,挽着手去吃过点心,便说说笑笑的往前走,皇帝和章武候跟在后边儿,一手提着点心盒子,一手提着盏精致花灯,满脸绝望。
  既然要放花灯,便得往淮水岸那儿去,好在距离不远,并不辛苦,几人一路过去,身边更有成双成对的男女同行,途径一颗许愿树时,妙妙忽的停了脚步。
  她扭过头去,有点儿不好意思的看着皇帝,期期艾艾道:“小哥哥,咱们也去许个愿吧。”
  那树冠上有缠绵的红色丝带,树下更有含情的男女相依,灯火朦胧,月色温柔,别有一般缱绻。
  皇帝揉揉她小脑袋,温柔一笑:“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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