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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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妇人赶紧拉了她起来:“诶呦,阿蛮来了啊,让祖母看看,好像又长大了一些~”
  这才几日不见,怎么可能长大,分明就是敷衍的话。
  徐椀被她拽到怀里,端着脸来回看着她,真是浑身都不自在。
  好在,老太太很快放开了她,让人拿吃的给她。
  哪里吃得下去,徐椀光只看着赵澜之,他许是知道她不爱多坐,就带了她出来,院子里还有不少东西没有收拾,他卷了袖子,也开始搬家具。
  他房间摆设很是简单,她跟着走了两趟,也帮助打扫打扫。
  最后赵澜之又牵了她手,让她自己选一个自己的房间,徐椀在其中挑了距离他屋很近的一个,他亲自赶了车,就带了她出来买家什。
  因为有的需要定做,忙乎了小半天,才全都定妥。
  父女两个又在院子里挑了些东西装饰房间,灰头土脸一直收拾到了晚饭时候,才算歇下来。
  简单洗了脸和手,饭后,都一动不想动了。
  天快黑了,赵澜之拿了骰子出来教她玩,这可是个新奇的东西,从没摸过,徐椀兴致勃勃地跟着学了两手,她爹又让人取了两串铜钱,铺了羊皮垫子在桌上,这就开始真赌上了。
  徐椀自然是输的一塌糊涂,很是奇怪,为什么她就不能很好的控制骰子转呢,在桌子上前不停地扔着玩,小姑娘对点数已经有了执念。
  丫鬟倒了茶过来,赵澜之就看着女儿扔骰子玩,冷不防问她:“你小舅舅好些了吗?”
  徐椀没大在意:“好像不太好,这两天一直没见着他,他谁也不见。”
  他嗤笑一声:“谁也不见?今个还见了人吧~”
  徐椀把骰子抓在手心里,双手合十,还拜了拜,松手一扔:“见谁了?我今天看见那个二皇子去找他,他也没见,说是怕传了病气。”
  骰子上的点数还没看清,赵澜之的手一动,立即拍在了骰子上面,遮住了她的目光。
  徐椀不明所以,抬头看他。
  他倾身,眉峰微动:“你是说,你小舅舅没见他?”
  她点头:“是我亲眼所见。”
  笑意微泄,赵澜之慢慢放开了手:“我传了话让他来接你,那你猜,他会不会来?”
  徐椀想了下,不能确定:“不知道。”
  他单手托腮,一手拨弄着骰子:“他那么厌烦我,应当不会来。”
  说着,还长长地叹了口气。
  外面不知道什么时候下起了雨,淅淅沥沥的,从窗口往外面看,夜幕已经笼罩了寂静大地,唯独这雨声,轻轻传入了屋里来。
  “下雨了!”
  徐椀跑到门口,扒着门缝往外看,只是零星的雨点,偶尔打在门窗上。
  赵澜之也跟了她的后面,大门口一声马叫,他心中一动,更是把门开大了些。
  果然,有小厮开了大门回身来叫他,说是徐家人来接小姐了。
  在门后拿了把伞给徐椀,赵澜之才跟着女儿出门,被冷风一吹立即又回来了,想着不能冻着阿蛮,回头在柜子里翻腾出自己的翻毛斗篷,赶紧追了她去。
  大门口停着马车,徐凤白一身白衫,打着伞就站在车边。
  徐椀已经走了他的面前,那一抹白入了眼,赵澜之再看不见其他,大步走了过去。
  雨点打在伞上,徐凤白眉眼间尽是疲色,他脸上白得几乎不见一丝的血色,唯独鼻尖红红的,平日只见英气,此时却觉三分柔弱,怎不叫人心疼。
  手一扬,斗篷就披了他的肩头,赵澜之叹着气,目光灼灼:“叫个人来接就行了,身子不好还来干什么~”
  徐凤白回头先抱了徐椀上车,拍了她赶紧进了车厢内里,才是回头:“不是你说的吗?让我一定得来。”
  许是病着,他沙哑的声音也有气无力的。
  赵澜之生怕他生气不穿这斗篷,还按着:“我随口说说,你什么时候把我说的话当过真……”
  话未说完,徐凤白叫了他一声,伞就塞了他手里:“喂!”
  赵澜之以为他不耐烦听,立即闭口不言,接了伞给撑着。
  雨点越来越大,逐渐的连成了线。
  一把伞都举在徐凤白的头顶,护着他周全,赵澜之满怀担忧还想再啰嗦两句,徐凤白站在他的面前,低头,额头重重抵在了他的肩上。
  他肩头一颤,也只那么一抵,徐凤白转身上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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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3章 卫衡
  雨下了半宿才停,徐椀从外面回来就赶紧洗了个热水澡,花桂生怕她受了风寒,还给她喝了点汤药,苦得舌尖发麻。夜里惊雷连连,叫了洪珠来陪着睡,结果比她还害怕,这家伙蒙着被瑟瑟发抖,直求着天老爷,一直叨咕着可别打雷了,可别打雷了~
  徐椀睡不着,就拿了骰子出来和她玩。
  就玩简单的掷点比大小,俩个人玩了好半天,后来雨停了,雷也歇了,两个人才都倒了床上睡着了。
  这一睡,翻来覆去地在梦中穿梭,徐椀分不清梦境还真实,只看见那道模糊的影子坐在床边看着她,问她喜欢王府吗?她说不喜欢。一会儿,他又坐在窗前做公务,看也不看她一眼,她一个人躺了床上看书,想起来又起不来。白天黑夜,风云变幻,也不知什么时候,他在外面拿回一只猫儿,雪白得像个团子,她抱在怀里,好生喜欢。是梦吗?
  “阿蛮,你喜欢王府吗?”
  “喜欢。”
  外面艳阳高照,她就站在池塘边上。
  池中只有山石,没有水。
  他悄然走近,小丫鬟捂着嘴跑开,她说:“可惜这里没有水,要是有水的话,来年天暖了养点鱼,还能喂喂鱼什么的。”
  他上前低头看了眼:“那还不简单,引点水就是。”
  徐椀一低头,池中突然满了水,一个人浮出了水面,窒息感扑面迎来,她惊得往池中指了指:“那是什么?”
  女人的声音似就在耳边,像是安平公主的,又不像:“那不是你么?”
  这话音一落,徐椀扑腾一下落水,惊得她啊地一声,脚一蹬在梦中醒了过来。
  蓦然睁开眼睛,花桂正拍着她胳膊,叫着她:“该起了小小姐,这怎么还叫不醒了呢!”
  洪珠已经穿戴整齐,一边洗着脸。
  徐椀慢慢坐了起来,心有余悸,心口处跳得厉害。
  怎么突然又梦见那些事了,忘掉忘掉,阿弥陀佛阿弥陀佛……
  一声喵叫,小猫儿主动爬了她的怀里来,这团柔软似乎感受得到她的惊慌,还拿爪子轻碰着她,小家伙真可爱,她抱着猫儿转身下床。
  洗漱一番,才在屋里吃过饭,瓶儿就过来传了话。
  说是京里开了学院,办了女学,家里托了人,让几个小姐也过去上学。
  就是在上学之前,先在家里给找了个先生简单教一些认字,说是就在西厢房书房边的空屋子里置办了家什,让都过去呢。
  徐椀自然是高兴的,特地穿了青衫,里面衣裤方便行走,倒是真个像个小小学士了,就是花桂一如既往的给她弄了包子头,她对着镜子看了看,伸手按着眉心,笑。
  临出门的时候,小白又跟了出来。
  喵呜喵呜地跟着她身后,徐椀不能带着它,就让花桂抱了屋里去。
  昨夜一场秋雨,地面还有些水汽,她小心踩在青砖路上,才走出院子,看见徐妧靠在洪柳身上,哼哼唧唧没个正经的,抬眼看见她了,才站直了快步跑了过来。
  姐两个一起走,徐妧拉住了徐椀的手:“阿蛮,我好烦啊!”
  快走两步,都把丫鬟甩在了后面:“烦什么?”
  徐妧叹着气,凑了耳边和徐椀小声咬耳朵:“昨天晚上我爹和我娘又说我的婚事了,我才多大,干什么这么着急就打算上了,还说什么天赐良机的,烦死了~”
  徐椀不明所以,抓住了这傻姑娘言语当中的重点:“什么天赐良机?”
  徐妧更是长长地叹了口气:“昨天要黑天时候不是下雨了么,我爹和我娘说,有个叫卫衡的来看小楼里那个,结果被这场雨耽搁住了,没有回去,我娘说这公主的儿子命不好,说不定克亲,她说她瞧着那个卫衡模样不错,家世也好,可以趁我小亲近亲近。”
  徐椀才要开口,徐婼和徐婳也在一边那偏路上过来了。
  徐妧赶紧扯了她的手,不让她说话了。
  二人都站住了,那两个低着头也把丫鬟扔下老远,一起说着话。
  徐婳的声音听着有点恼,扬起了一些:“阿姐这是多好的机会啊,娘说了,卫衡是摄政王的遗腹子,一直养在宫里的,就连皇帝都要宠着长大的,要是……”
  一抬头看见这边站着姐姐徐妧,徐婳连忙把剩下的话吞回了肚子里。
  徐妧听得清清楚楚,扯了扯徐椀手。
  徐椀暗自失笑,上辈子她可没注意到别人的婚事,原来这些个都是打小开始算计的,想必各房都有各房的心思,一小开始打量着外面那些小子,遇着合适的就像逮兔子似的~
  不过,她印象当中,徐妧腿上有伤,之后徐婼和徐婳的婚事好像都不错。
  就是她当年也没在意过,都是谁家。
  徐妧重重咳嗽一声,伸手刮着脸嘻嘻笑道:“诶呦,我这二妹妹是着急找人家了吗?要不要我回头跟爹说一声,让他好好给你参详参详,是勒,听说昨个咱们家来了那个小子,是什么摄政王的遗腹子,连当朝皇帝都更疼三分呢,我看你们就很相当,嘿嘿~”
  她一笑,徐婼脸就红了:“姐姐别笑话婼儿了。”
  说着加快了脚步,先走了,徐婳不敢顶嘴,也跟了上去。
  徐妧在她们后面哈哈大笑,拉着徐椀撞着她的肩头:“什么宝贝疙瘩似地,当我稀罕,徐婼想嫁让我爹给她说说去,我才不要这样的夫君呢!”
  徐椀整日和她在一起,也染了些她的性子:“那你想找什么样的?”
  徐妧扬着眉,踢着脚边的石头子:“我想找个读书人,以后让他天天给我讲故事,家世不要太好,须得巴着我才能活,日日哄着我,不听话我一天打他八遍的那种。”
  徐椀目瞪口呆,随后笑得不能自已:“你这哪里听来的,谁又给你讲故事了?”
  徐妧不让她笑,直来捂她嘴:“我表哥说的,他说读书人手不能提肩不能扛,我这样的一个能打他们十个八个的。”
  徐妧的表哥,是王夫人兄弟家的,偶尔会见到。
  徐椀对这个人有点印象,他和徐妧从小就不对盘,这话说出来分明是酸表妹彪悍的,不是那个意思,不过很显然徐妧没有听出来,也就不挑拨了。
  徐椀可不能让人误导了她去:“你想想,戏文当中那些吟诗作赋,常年流连在青楼暗巷女人堆里的,难道不都是读书人吗?所以待不待你好,跟他是什么人没有关系,他要是欢喜你,自然待你好,不用打。”
  徐妧笑:“你好像更懂得一些,那你长大了要找什么样的?”
  自古以来,女子的婚事都难自已做主,徐椀想起前世那个人,摊手:“我呀,我不找,就看着你好好找个人家嫁出去就得了~”
  “你这口气听着怎么像我娘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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