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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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国师府被查封,里面的东西全部充交国库,府中众人,一律问斩。那些个死士暗卫们,则由老五接手。
  老五恢复原貌,封为金吾大将军。
  金吾大将军向陛下请求恩典,希望陛下把国师府赐给他为府邸。新帝略一沉思,准了他的请求。
  百官们之前无一人见过伍将军,还纳闷着这人是哪里冒出来的。但是一想新帝能除掉国师,必是有许多暗中的势力,恐怕伍将军就是那样的人。
  洪大人是见过伍将军的,虽然他们那时候一个蒙面,一人戴假面皮。但他们都知道对方,彼此心知肚明。
  有人暗自担心着,陛下对伍将军是不是太过看重了些。不仅封为大将军,连于皇宫一墙之隔的国师府都赏给他。
  难道陛下没有听说过,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酣睡的道理?
  但新帝的旨意,他们不敢提出异议。朝中百废待兴,这些事情,想必以新帝的城府,应该心中有数。所以金吾大将军,必是新帝最亲密的心腹。
  有人暗自就下了决心,以后要和大将军好生亲近。
  至于唐国公陵阳侯等人,收爵罢官,全部贬为庶民。
  散朝之后,元翼回到王府。王府中人早就得到消息,全府上下喜气洋洋。下人们在安总管的带领下,跪地高呼万岁。
  芳年傻傻地站在远处,仿佛不认识那身着明黄龙袍的男子。天人之姿,貌若仙人,他的长相未变,却不再是昨日的那人。龙袍之上,金龙张牙舞爪,不怒自威。
  安总管朝下人们挥手,大家一齐退远。
  他一步步地走近,立在她的面前,勾着头,“怎么,不认识自己男人了?”
  她确实不认识,不认识身为帝王的男子。她的丈夫昨天还是她一个人的丈夫,要是成了天子,那么就不一定是她一个人的丈夫。
  欢喜是有的,替他欢喜,难过更多,替自己。
  “臣妾参见陛下。”
  她低着头,屈身行礼。
  他一把托住她,脸色微冷,“你不信朕?”
  她抬起头,眼神平静,“陛下,礼不能废。”
  他盯着她的眼,礼是礼,可她面上的疏离分明就没了昨日的亲昵。她不是以为自己当了皇帝,就会像其他的帝王一样,坐拥三千佳丽,身边妃嫔成群?
  她在他的眼神下,慢慢低下头去,轻声低喃,“陛下,臣妾不能生皇子…”
  言之下意,再明显不过。一个王爷,或许可以只娶一位王妃,没有子嗣亦可,并不妨着别人什么。但帝王不一样,一个帝王不可能没有子嗣,子嗣关系着王朝的安稳和延续。
  “朕什么时候说过要皇子了?朕说过的话你都忘记了,朕从未想过有儿女。再说你又不是不能生,皇子皇女不都一样吗?”
  她惊讶地瞪大眼,他是什么意思?莫不是想让他们的女儿当女皇?
  “陛下,这如何使得?”
  “有什么使不得的,朕会亲手教她,如何做一个强大的帝王,睥睨天下,傲视万民。何人敢不敬,谁敢轻视?”
  “可是…”芳年迟疑着,说到底,她虽然活了好几十年,可都是在后宅方寸之间。斗来斗去的就是一些女人之间的伎俩。
  女帝是什么?她从未听说过。他说要他们的女儿当皇帝,真的可以吗?
  她的眼里全是疑惑,带着一丝迷茫。既然是他说的,那么她是不是就能当然地相信,相信他不会骗自己。
  天下男人,深情者或有之。但深情之人,如裴林越那样的,还不是该娶妻娶妻,该纳妾纳妾,生儿育女,一样都没耽误。
  而自己的丈夫,现已贵为天子,难道真的会独宠她一人。若他能遵守诺言,她也不介意被天下万夫所指,说她祸水误国,独占陛下。
  她仰起脸,朝他璨然一笑。
  “臣妾相信陛下。”
  元翼头微俯着,与她相视。
  他一把牵着她的手,朝玄机院走去。他想要一个与她血脉相连的孩子,既然不愿被人鱼肉,那就成为天下的至尊,主宰天下人的命运。
  但不是现在,现在天下满目疮痍,百姓不能安居乐业。他要亲手建造一个太平的天下,亲手交到女儿的手中。
  “朕不会委屈你的,你放心,没有人敢跳出来指责你。在宫里有朕护着你,后宫都是你的,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在宫外…有你父亲,别人不敢说什么。”
  “臣妾的父亲?”她疑惑着,她爹不过是从五品的侍郎,能有什么权势堵虽人的嘴。莫不是他给自家封了什么大官?
  “陛下封了臣妾父亲什么官职?”
  “朕封他为金吾大将军,不仅掌握宫中禁卫军,还管着天下的兵马。你娘家兵权在握,谁敢说半个不字。怕是连朕这个皇帝,以后还得看皇后的脸色行事。”
  她樱唇微张,他也太看重她的娘家,她爹哪能胜任大将军一职?
  像是知道她心中所想,他淡淡地道:“不是傅二爷,是你亲生父亲。”
  “臣妾的亲生父亲,你找到他了,他是谁?”她急切地问着,脑子里不停地想着,国师提到过她
  父亲似乎是一个下人。而陛下,显然是认识他的,那么这个人是谁?她的脑海中,莫名就浮现一张木然无表情的脸。
  “是五先生吗?”
  元翼眼有赞赏,“没错,这些年,他一直在找你和你生母。若不是他多年谋划,恐怕以朕之力,不可能除掉木公公。”
  要不是宛月下毒,他们几人难胜阉贼。
  芳年的心里涌起说不明的味道,原来自己的生父是五先生。也就难怪他们初次见面时,虽然他长得怪怪的,她却没有半分的讨厌。
  “他…”她有许多话想问,话到嘴边,不知从何问起。
  元翼明白她的感受,凭空多出一个爹来,怕是有许多事情想知道。“你以后有机会自己问他,一个男人能为妻女做到如此地步,朕都心生佩服。”
  耗尽一生,只为替妻子报仇。这样的男人,放眼天下,都是不多见的。
  芳年觉得自己重活一世,简直是另一个人的人生。过程离奇曲折,有时候连自己都有些难以置信。
  元翼送她回玄机院后,就离开了。
  朝中事多,他还有许多事情要处理。临走时叮嘱妻子,宫中还未布置好,等重新安置好,再接她进宫。
  她乖巧应着,不舍地送他出门。
  第100章 升降
  随着新帝登基的告示张贴, 京中哗然。百姓觉得十分的不可思议, 怎么不声不响就变了天。在他们不知情的时候, 宫中居然发生了那样大的变故。
  同时他们庆幸着, 庆幸宫中大乱,没有波及宫外。
  唐国公等人不是普通百姓, 之前定然觉出不寻常的地方。可是那时宫门紧闭, 他探不出消息。去其他四品以上的官员之家,都被拒客。
  他隐约觉得大事不妙,坐立难安, 不知将要发生何事。
  等皇榜一贴, 他才明白过来。
  七王爷杀了国师,登基为帝, 他们唐国公府自然落不下好。谁敢给天子戴绿帽子?必是活得不耐烦了。
  陵阳侯气得破口大骂, 骂唐氏是个丧门星,连生两个女儿都是来克他的。若不是大女儿不守妇道, 他们传承百年的侯府怎么会毁在自己手中。
  他大怒之下,休了唐氏。
  唐氏理亏,灰溜溜地回了娘家,谁知娘病倒在床, 大嫂把她轰出来。唐氏无奈,只得返回去求陵阳侯, 陵阳侯不肯收留她。
  她走投无路, 死赖着成家不肯走, 陵阳侯没法子, 随她的便。
  抄家的名单之中,还有左府。左夫人死了丈夫,儿子成了废人,现在连将军府都保不住,她怎么也想不明白,他们左家怎么就得罪了新帝。
  他们被赶出了府,住到赁来的院子中,左夫人身边的婆子吱唔道:“夫人,会不会是原二少夫人的事?”
  左夫人如梦初醒般,“莫非是因为我们赶走了傅氏?”
  随后她摇摇头,“不是,傅家的那个王妃不是都病得快要死,根本就不得陛下的宠爱。陛下不可能为了她迁怒我们左家。我想,还是因为董氏,当初老爷不听我的劝,非要娶董家的孙女。那董家,满门抄斩,女眷贬为贱籍…”
  猛然,她眼睛瞪大,“你快去,打听到董氏落到哪了,无论多少银子,买回来。她不是见我们左家出事,就无情地撇开吗?我倒要看看,她现在还敢不敢那么张狂。不想侍候我儿,我偏要她以后给我儿端尿倒屎盆子。”
  她狠心拔下头上的金簪,递给婆子,婆子忙出去打听。
  且不说左家买回董氏如何折磨,左家已是庶民,这些事情鲜少有人去提起。
  新帝登基,百姓震惊之余,第一件想的却是新帝的后宫。陛下在潜邸时娶有两任王妃,成家的那位大小姐不算,一个私奔的妇人,不配为妻,更何况是追封皇后。
  百姓们议论着,从陛下对国公府和陵阳侯府的事情就能看出来,被人戴绿帽子的仇,他并不想忍着。
  那接下来就是傅家的那位三姑娘了,也是可惜,要不是重病,说不定还能进宫享富贵。就算当不上皇后,一个妃子的名份跑不掉。
  原本没人再提起的芳年,又再一次成为大家私议的对象。
  傅家大房的卫氏在屋子里走来走去,迟疑地问,“老爷,你说芳姐儿会不会被陛下接进宫?”
  傅万程没好气地道:“接什么啊,一个快病死的,接进去没得晦气。你没看到我都被贬为六品的经历,都是受了左家的牵连。陛下要是对芳姐儿有半分的情义,我这个做大伯的也不至于被贬。”
  卫氏被他说服,心里竟像是好受了不少。她心里有些希望芳姐儿能进宫,他们大房能沾些光。但更多的是不服气,见不得别人好,凭什么好事都让二房占去。
  “老爷说的是,是我想得多。可芳姐儿毕竟是正妃,该有的名份应该跑不掉吧?”
  傅万程斜她一眼,“陛下是什么人,岂是别人能左右的?你等着看吧,我都被贬,二弟好不到哪里去。”
  新帝可是亲手杀死国师的人,不声不响的把晟帝弄下台,自己登基,那可不是一个循规蹈矩的善茬。
  他心里气闷,千算万算,没有算到国师会被人弄死。
  这时,他的随从进来,低声回报,“老爷,二老爷那边传来消息。二老爷被陛下夺情起复,连升四级,位列都察御史。”
  “什么?”傅万程从椅子上站起来,手中茶杯的水洒得一身,顾不得擦,忙急问,“你可听清楚了,是升不是降?”
  “老爷,小的哪敢含糊,打听得真真切切。二老爷升为正三品的都察御史,即日上任。”
  傅万程颓然坐下,嘴里嘀咕,“不应该啊,我都被贬,他怎么会升?”
  “老爷,会不会是因为芳姐儿?”
  卫氏是女人,所想的都是女人的事情。若不是芳姐儿的原因,二房没理由会一步登天。
  “不会吧,没听说陛下提起封后啊!”
  “提不提的,谁不知道芳姐儿是二房的女儿啊!来人哪,赶紧去备一份贺礼,我要出去一趟。”
  她现在迫不及待地想弄清楚是怎么回事,要真是二房得了好处,他们大房可不依。
  傅二爷夫妇俩正在说起此事,比起大房的人,二房明显有一丝喜气。府上的白联还在,若不是因为老夫人去世没多久,不宜欢声笑语,只怕所有的下人都要大声欢呼了。
  “陛下可曾提到立后的事?”邢氏问傅万里。
  “不曾,不过依我看,朝中事情要紧,等处理完,陛下自会给咱们芳姐儿一个交待。你呀,就把心放到肚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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