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家小福女 第103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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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连唐夫人和杨夫人都没说话。
  许久以后,杨和书才突然开口道:“我父亲出门了,你还要再往下查吗?”
  正吃肉的唐大人一下就被呛住了,喉中的肉要下不下,被他囫囵堵住了,他只能泪眼汪汪的看向满宝。
  满宝连忙放下手中的肉,跑上前去将人按弯腰,然后一拍一提,唐夫人腹中一股气上来,忍不住张大了嘴,喉中的肉就飞出来了。
  正着急的杨和书等人见了,立即就不着急了,呼出一口气各自在自己的位置上坐下。
  满场跑的唐润舒了一口气,像个大人一样的叹气道:“爹,你也太不小心了。”
  唐鹤瞪了儿子一眼,扭头盯了杨和书一眼。
  杨和书叹了一口气道:“好像是五皇子出宫了,他要去见五皇子。”唐鹤喝了一口茶,问道:“世叔这是要做什么?”
  杨和书垂下眼眸看着手中的茶杯,半响后道:“如果宫中的贵妃和五皇子主动认下此事,那这件事就和杨氏没多少关系了。”
  唐鹤蹙眉,“可据我和殷大人所查,此事不仅五皇子,就是杨贵妃也不知情。”
  杨和书就翘了翘嘴角,“是啊,这是杨氏之幸,只可惜父亲他不明白。”
  唐大人半响说不出话来。
  他是外人,从长远去看,这的确是杨氏的幸运;可只怕作为杨氏中人,杨侯爷不会这么想。
  不是谁都能看着二三十年,然后暂且放下眼前这十来年的利益的。
  唐鹤有些坐不住了,这毕竟是自己承办的案子,哪怕现在已经移交到大理寺手里了。
  满宝坐回了自己的位置上,一脸不解,“这是什么意思,杨侯爷要五皇子和杨贵妃认下细作的事儿吗?”
  白二郎道:“他们又不傻,为什么要代他们受过?”
  杨和书道:“很多种原因,或是被利益打动,或是被情打动,或是被对方蒙蔽。人总是会做些在别人看来很不可思议的事儿。”
  “比如我此时,”杨和书自嘲道:“我为什么要把我父亲正在做的错事告诉你们?还和唐鹤告发了他?”
  众人沉默。
  白善迟疑道:“为了正义?”
  满宝和白二郎目光炯炯的看着杨和书,眼睛都在问:是吗?是吗?
  其他人:……
  然后杨和书就在唐鹤夫妻的目光下厚颜无耻的点头了,含笑道:“不错。”
  白善三人松了一口气,都敬佩的看着杨和书。
  杨夫人静静地坐在他身边,只是身子稍稍往他靠近了些。
  唐鹤和唐夫人都觉得他特无耻。
  但满宝是真的很敬佩杨和书,大义灭亲,说出来轻易,但要做可就太难了,毕竟她设身处地的想,要是她爹做错了事,她会去拦,也会去补救,还会代她爹去认错,但主动和官府告发她爹,有点儿难。
  难怪刚才杨学兄犹豫了这么久呢。
  白善和白二郎也设身处地的想了想,更加敬佩杨和书了。
  白善更是直接倒了满满的一杯茶道:“杨学兄,我以茶代酒敬你一杯,以后我要是去夏州,一定给你带许多好吃的。”
  杨和书笑着举杯,“那我等你的好吃的。”
  唐鹤懒得去戳穿他,琢磨了一下味儿道:“杨贵妃就算是为了五皇子,也不会答应吧?”
  杨和书道:“那就要看在我这位姑姑心里,是儿子重要,还是娘家更重要了。”
  “或者,我父亲口才了得,能够说服了他们母子。”
  白善自信满满的道:“不会的,五皇子又不傻,他要是认下这事,他将来怎么办?”
  第1763章 君臣
  “并不会怎么办,”杨和书道:“他会说,陛下早已查清原委,知道此事和你们母子无关,只是现在也没有确实的证据证明是你舅舅所为,你们母子主动应下,皇帝素来宠孩子,他知道你这是因为忧心舅舅,心里只会心疼你,觉得你是赤子之心又孝顺,又怎么会怪罪你呢?”
  杨和书道:“就是生气也是一时的,跨过年,殿下多孝顺些,陛下也就好了。看陛下对三皇子就知道,儿子们再错,那也是儿子,虎毒还不食子,何况陛下一下疼宠五皇子?”
  白善三人听得目瞪口呆地,要不是看到杨和书脸上沉寂的表情,他们几乎都要相信这番话了。
  杨和书几乎能猜到他父亲说这番话的表情,他幽幽叹息了一声道:“贵妃进宫时间早,对杨家很有感情,和堂叔也兄妹情深,所以我不敢确定。”
  满宝则关心另一件事,说起来,她到现在都没确定徐雨和许安兄弟俩的仇家是谁呢。
  “所以宫里那些细作是都是杨溶培养的?”
  唐大人没说话,案子岂是可以随便外露的?
  杨和书却没多少顾忌,笑道:“怕是不止杨溶一家,还有其他家,比如崔家、王家、卢家,而这一家之中又分为需多加,比如我杨家,那件事我父亲应该没参与,但宫中也必定有他的人手。”
  满宝愣愣的问道:“为什么?”
  “为的可就太多了,”杨和书道:“说不上对错,要真问为什么,那应该是为了整个家族吧。”
  他道:“也没指望他们做什么,好好当差,将来杨氏若有女子入主后宫,那就可以将这些人手用起来;或是将来杨氏有灭顶之灾,他们可以示警一二,其余的便是打听一些消息了。”
  满宝不可置信的问,“这不算错吗?”
  杨和书微微一笑道:“你以为各世家里就是干净的吗?我这家里也有别人家的耳目,更不少宫里的耳目的。他们也并不打算此时害我们,不过是有备无患而已,要都论出对错来,那得往前论上百年了。”
  不仅满宝,就是出身世家的白善和白二郎都目瞪口呆,“你们家里也有细作?”
  杨和书笑着颔首道:“自然,别的人家或许没有,我家是族长一支,前朝大乱时手上有过七八万的部曲,这里头怎么可能全是忠心耿耿的人呢?”
  他毫不避讳的在三人面前道:“历朝历代都是如此,君臣既可以相得,也可以互相攻守。但陛下心怀天下,我们这些人也不该只看到家族荣耀,也更该看一看族外的百姓,还看一看千秋之后。”
  杨和书赞许的看着白善和满宝道:“或许你们二人才是最能理解的,君臣既然目标一致,那就是君臣共治天下,彼此该以信任为先。当今任人唯贤,君行君道,臣也该尽臣意,天下自然太平。我堂叔和父亲僭越了。”
  唐鹤惊讶的看向他,这是他第一次听他说这样的话,忍不住微微坐直了身体,问道:“你果真是这样想的,天下百姓竟比你的家族还重要?”
  杨和书微微颔首,看了白善和周满一眼后道:“我记得你们二人与我说过,人百年之后都是枯骨,而百年子孙相传,也该出五服了,再传个百年,血缘关系早不知淡到了何处,往前千万年来数,人不都是出自炎黄吗?与其眼界如此之窄,只看一族之利,不如看全天下百姓的利益。”
  白善和满宝一脸迷茫,指着自己的鼻子问:“我们说的?”
  杨和书皱眉,歪头问,“你们不记得了吗,那年秋收,我去七里村巡视,看到你们在地里收稻子,午时你们收工在棚子里休息,不知谁摸出一本野史话本来,上面有许多小故事,其中一个是曹操问荀彧,家族和君国孰重?荀彧回答说是家族,这番话,就是当时你们说的。”
  白善和满宝对视一眼,第一次感觉到记性有点儿差,俩人一起看向白二郎,疑惑:“我们说的?”
  他们都不记得,白二郎更不记得了。
  杨和书见他们真的忘记了的样子,便笑了笑道:“忘了就忘了吧,那本书虽是野史,故事也是杜撰的,但说的话却没错,于这世间绝大多数人来说,家族的确更重于君国。”
  满宝想了想后道:“我不这么想。”
  白善也道:“那话不算对。”
  杨和书伸手拍了拍他们的肩膀,微微一笑。
  周满不是世家出身,族群小,这上面的纷争不多。而白善从小离族而居,家族对他的影响也很小,所以这世上,在这一点上最理解他的只怕是他们两个了。
  他扭头看向唐鹤,问道:“你要去见一见五皇子吗?”
  唐鹤纠结起来,迟疑了一下便起身,“我去看看。”
  唐夫人拦住他,不太赞同的看向杨和书,“世叔毕竟是你父亲,要劝也该你去劝吧?”
  杨和书便叹息一声,微微摇了摇头。唐鹤连忙和唐夫人解释道:“长博不是要害我,他肯定劝过的,我过去,就是一句话不说,世叔看到我也就不会再和五皇子提这样的话了。”
  而且,杨侯爷又不傻,他为什么过去,恐怕一猜就猜到是杨和书告诉他的,到时候还是他们父子间的矛盾,杨侯爷再生气也是冲着杨和书去了。所以他并不是要害他。
  唐夫人却仅仅拽着他,压低了声音道:“我爹让你最近老实些,你才挑了人家多少耳目去,这时候还不知收敛?”
  满宝和白善的小脑袋里全是各种疑问,有问不尽的问题,因为有所请教,因此很自告奋勇,“我们去吧,我们跟五皇子也是朋友的,又同龄,去找他玩最好不过了,不过我还有好多好多的问题,谁能来告诉我?”
  见杨和书和唐鹤都看着她,她就不自在的扭了扭身子道:“当然了,不是我们想打探隐私,只是想着万一五皇子有疑问,我们也好解答呀。”
  “不错,”白善接口道:“万一五皇子一定要问清楚是谁要害太子妃和皇孙,我们总不能和刚才杨学兄一样回答,宫里找出来的细作各家都有这样笼统的答案吧?”
  第1764章 解疑
  杨和书闻言便忍不住笑了一声,放松的靠在身后的后靠上,颔首笑道:“那你们问吧,我知道的都告诉你们。”
  白善和满宝对视一眼,白善就问道:“徐雨是你们家的细作?”
  杨和书摇头,看了一眼唐鹤后道:“若我猜得不错,她应该是我堂叔祖特意培养送进宫的,和她前后脚进去的人应该不少,当时五皇子也才两三岁吧,他这是为以后准备。”
  一直听得一头雾水,已经放弃提问的白二郎瞪大了眼睛,听懂了这一番话,忍不住脱口而出,“五皇子要去争位吗?”
  杨和书就忍不住笑了,摇头道:“他一个两三岁的娃娃,知道什么是争位?那不过是他的外祖父给他准备,以防万一的。总不能将来他真的有此能力或有此想法时才准备人手吧?”
  都说了各世家都会往宫里送人手以待将来。
  这点付出,他们给得起,只看将来的机遇,能成自然最好。
  白二郎还没想明白,白善已经心思电转,想到刚才杨和书和唐鹤的话,他道:“五皇子没有这个意思,所以杨溶是要逼五皇子不得不争?”
  杨和书没回答这个问题,沉默以对,这毕竟是诛族之罪。
  但沉默足以说明一切。
  满宝和白善一起皱起眉头,问道:“那杨侯爷的意思呢?”
  这次杨和书回答了,“我父亲无意参与。”
  白二郎松了一口气,拍着胸口道:“还好,还好。”
  大家就一起扭头看他,满宝暴躁道:“你闭嘴!”
  白善则直接拿起桌子上烤好的一盘肉塞他手里,“快吃。”
  白二郎拿着盘子一脸抑郁。
  无意参与,而不是反对,也就是说,他在听之任之。
  杨和书再这一点儿上倒不避讳,道:“他自以为进可攻退则能立即抽身离开,却没想到他和杨溶那边牵扯太深,此时已经很难撕扯开了。”
  他看向唐鹤,问道:“若我没猜错,这次你们从宫中查出来的探子中,有一部分是我父亲放在里面的吧?”
  唐鹤没点头,但也没摇头,他不能将机密外泄,他可什么都没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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