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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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少爷,有一位关小姐来了,说要见少爷。”
  “……”
  关晓晓?
  祁宴君面色不变,漠然道,“让她进来。”
  很快的,关晓晓推开门走了进来,她看了一眼立在窗前的修长身影,明明他们隔的那么远,她却能感觉到他骨子里流露出的死寂气息,和那天见到蓝悦时的感受一模一样。
  “祁少,我有东西给你。”
  “……”
  祁宴君没动,仿若未闻。
  “是小悦悦让我转交给你的。”
  话音刚落,对面那个仿佛化为雕塑的身影立即转了过来,眸光亮的惊人。
  “给。”
  关晓晓也不啰嗦,直接把一张叠起来的纸递了过去,“上次我来找她,临走前她塞给我的,让我今日转交给你。”
  祁宴君几乎是把纸抢过来的,立即打开,双目紧锁在纸上唯一的一行小字上。
  ——祁宴君,我肚子里的孩子是你的,你难道忘了我父亲临死前的那个晚上吗?另外,我恨你,我到死都不会原谅你。
  清丽娟秀的小楷彰显出主人的蕙质兰心,触目惊心的内容却让祁宴君神色大变。
  他的孩子?
  蓝刚死的前个晚上?
  关晓晓看着他不可置信的表情,痛快又愤怒的道,“蓝伯父死亡的前一晚,迷色包厢382,小悦悦去找你了,祁少贵人多忘事,怕是已经忘记那一晚发生了什么事吧?”
  原本她是不想说的,但小悦悦都死了,凭什么这个坏男人还好好的?
  如果不是他,小悦悦不会被逼着离开,也就不会出事!
  祁宴君捏着手里轻飘飘的纸张,只觉它有千万斤重,重的他都拿不起来了,充斥着红血丝的眼瞳几乎能渗出血来。
  他什么都明白了。
  明白蓝悦为什么在流产后会那么痛不欲生。
  “哈哈!”
  他突然仰头一笑,神色似癫若狂。
  原来,他一直嫉妒,仇恨的男人竟然是他自己。
  原来,是他亲手杀死了自己的孩子!
  原来,他比他想象中的还要错的更多!
  ‘噗’!
  突然,祁宴君嘴里吐出一口鲜血,高大秀挺的身躯好似一座倾斜的玉山,直直的倒了下去。
  ……
  一个月后,香山脚下的墓园。
  墓园占地面积超过几千平方米,乃是祁家世世代代的祖坟所在地,祁宴君一身黑色的西装,手臂上缠着一圈用来祭奠的白布,在漫天飘舞的纸钱中,静静的站在一处新修建完毕的陵墓前,面无表情。
  墓碑镶嵌的照片上,蓝悦穿着浅色的长裙,黑发垂落,裹着她明媚娇艳的笑脸。
  “宴君。”
  祁老爷子拄着一个龙头拐杖缓缓而来,看了他一眼,沉声道,“我们祁家祖坟可没有衣冠冢的例子。”
  “现在有了。”
  祁宴君语气无悲无喜,平静的不可思议,“她是我祁宴君的妻子,怎么能不葬入祁家祖坟?”
  “……”
  老爷子哑口无言。
  他想了想,反正人都死了,何必计较那么多。
  “宴君,既然蓝悦不在了,你也该再娶一个妻子。”他缓缓的开口,“许妙容为你怀过一个孩子,既然你又喜欢她,那你们就挑个良辰吉日举行婚礼吧,也算是给许家一个交代。”
  “不可能。”
  平淡的三个字一出,祁宴君毫不犹豫的拒绝,淡声道,“我的妻子只有蓝悦一个。”
  祁老爷子蹙眉,“难道你还想给蓝悦守身如玉一辈子不成?胡闹!”
  自蓝悦死后,他眼睁睁的看着自己最疼爱的孙子像是行尸走肉一样,每天过的浑浑噩噩,心中已经不满,此刻见他双眸暗淡,仿佛对任何人和事都不感兴趣了,顿时严厉道,“不过是一个女人而已。”
  “……”
  祁宴君没有回应,沉默就是他的答案。
  咚咚咚!
  祁老爷子用拐杖敲了敲地面,怒声道,“祁宴君,我纵容你也是有限度的,当初我让你和蓝悦好生过日子,你不肯,非要和许妙容搅合在一块,现在她死了,你又弄出个痴情种子的模样!”
  “你到底想干什么?”
  祁宴君蹲下身来,往火盆里扔了几张纸钱,精致的眉眼一片寂然,“我想干什么?”
  他默然了半响,用仿佛在说今天天气很好的平静语气道。
  “我只是觉得,既然她死了,那我凭什么过的这么快活?”
  “……”
  祁老爷子老眼一瞪,随即勃然大怒,“你疯了!”
  祁宴君微微一笑,笑意平和,目光如古谭的死水,波澜不惊,“也许吧。”
  最后,祁老爷子劝说失败,怒气冲冲的离开了。
  “老大。”
  不知何时,黎一尧过来了,他也是一身黑的打扮,同样蹲了下来,递过去一张照片,艰涩道,“我已经调查过那天机场的监控录像,大嫂的确上了那辆飞机。”
  言下之意就是,蓝悦确实是死了。
  “……”
  第五十三章 她回来了
  祁宴君扔纸钱的动作一顿,看了一眼照片。
  照片上的画面是蓝悦登上飞机舷梯时的场景,虽然她戴着口罩,但他还是一眼把她认出来了。
  “是她。”
  他竟然笑了,勾起的唇角僵硬而刻板,仿佛是机器人在笑。
  黎一尧把照片扔到了火盆中,看着蓝悦的脸一点点被火光吞噬,转开了话题。
  “老大,我刚刚在墓园外见到了许妙容。”
  祁宴君站了起来,抬手掸了一下西裤上不小心沾染的一点灰尘,语气轻飘飘的,像是一缕风吹过,虚幻的像是一个美好的梦境,一触即碎。
  “是吗?刚好我也有话和她说。”
  黎一尧看了他一眼,沉默的垂下了眼帘。
  自那天老大从医院出来后,整个人突然平静了下来,他平静的派人继续去查,继续去飞机失事点打捞,又继续料理蓝悦的后事,比任何一个人都要平静,然而黎一尧却隐隐觉得,蓝悦的死亡让他的心也跟着一起死了。
  “小悦儿,我明天再来。”
  祁宴君低低的开口,声音很轻,仿佛怕吵醒了什么人,他看了一眼墓碑上的照片,闭了闭眼,转身走出了墓园。
  墓园门口。
  许妙容白裙蹁跹的站在一辆车前,在看到祁宴君的身影后,她立即收敛了眼中的得意笑意,摆出一副柔弱又不胜唏嘘的姿态,款款的迎了上去,未语泪先流,“宴君,蓝悦她,她……”
  她头一偏,两行泪水滚滚而落,心里却像是三伏天喝了一杯凉水,痛快异常。
  连老天爷都在眷顾她,不等她动手,蓝悦自个儿已经横死了!
  哈哈,活该!
  从今以后,再没有人敢和她争抢了!
  祁宴君停下,漠然的看着她梨花带雨的脸。
  “你找我,有事?”
  许妙容擦了擦眼泪,带着泪痕的脸越发的惹人怜爱,哽咽着道,“我和蓝悦好歹认识一场,总归是要来见她最后一面的,宴君,你也别太伤心了,逝去的人已经逝去,活下来的人也该好好的活着。”
  “对吗?”
  祁宴君静静的看着她,双目幽幽,神秘莫测。
  “你身体养的怎么样了?”
  他突然话锋一转,提起一个风牛马不相及的话题。
  嗯?
  饶是许妙容也是一愣,忍不住的觑了他一眼,没能从他平淡的脸上看出任何端倪,只能苦笑道,“已经好多了,只是可怜了我们的孩子。”
  说着,她抹了一把眼泪。
  “孩子……”祁宴君喃喃了半响,突然勾唇一笑,一如既往的勾魂摄魄,却透着一股子寒意,“我从来没有碰过你,我们之间哪来的孩子?”
  这句话,他一字一顿,让人恍若置身冰天雪地之中。
  “!”
  许妙容惊骇不已,再也端不住苦涩悲恸的模样,一瞬间,震惊,心虚,慌张等情绪从她脸上频繁掠过,等她重新冷静下来,却触碰到祁宴君冰冷的眼神,她心一抖,勉强挤出一丝笑容。
  “宴君,你在说什么啊,你忘了我们在迷色那一晚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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