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节
他叹了一口气。
还好他之前学会如何用赌博来赚钱——其实就是「出千」。但赌场里的人也不是傻子，看他每次都赢得钵满盆满，没过多久就被列入了赌场的黑名单里面，就差挂一个白毛小子不许入内的牌子了。
穿过这条臭气熏天的小巷，就回到他们的住所了，幽幽的天光将亚连的影子摇曳着拉长，又晃荡着消失，冰凉的气息沿着脚踝一路向上延伸。
“唔……唔……”
前面似乎有一个匍匐在地上的乞丐，披着脏兮兮的斗篷，正支支吾吾地在地上喘着粗气。亚连稍稍侧过身子，从他的面前避让而过，而后继续向前走着。
“好……好饿啊……”
身后的乞丐低鸣着抬起头来，猩红的双眼瞪着前方的少年，随后身躯如气球一般猛然胀大，包覆在外的伪装破裂开来，与身体接连在一起的无数枪口对准了前面的亚连。
察觉到身后的异动，亚连毫不意外地回过头去，如鲜血一般赤红，布满皱纹的左手，上面镶嵌着的十字架正在熠熠发光。
“千年公还真是无处不在啊，连这里都有恶魔……”
刹那间，银色的巨爪如腾蛇般汹涌而出，在那恶魔的锥形炮弹发射之前，银白色的光芒在眼前绽放，抢先将其化作了残片。
三年前，即使在未完成的恶魔面前都毫无还手之力的亚连，现如今，面对这种低等级的恶魔，即使来上一打也对他够不上威胁。
“安息吧。”
对着随风而去的烟尘，他在胸前画了一个十字。
被捆在锁链中哀嚎的灵魂，终于得愿解脱，小巷也变回了之前的模样，除了亚连以外，没有人知道这里曾经有恶魔潜伏于此，窥探着误入的路人。
“我回来了。”
亚连轻轻地推开门，果不其然地看见红发的男人自在地窝在沙发上，指尖的香烟升起缕缕的白烟，而后在更高处消散。在他面前的小圆桌上还摆着一瓶酒红色的佳酿，看男人那副享受的样子，亚连就知道昨天辛辛苦苦赚来的生活费已经化成了他所见到的这一切。
他真的是教团里的元帅吗？
瞅着那副懒散的样子，亚连忍不住这样想。
看见亚连进来，圆滚滚的蒂姆甘比立刻直晃晃地飞了起来，如蜂鸟一般不停拍打着翅膀，欢欢喜喜地落在了亚连的头上。
“噢，回来了。”
库洛斯对着亚连摆了摆手，然后亚连满脸不情愿地从口袋里掏出一把皱巴巴的钞票，“这是今天的份。”
悠悠吐出一口烟气，再随手拈起钞票捻了捻，库洛斯很不满意地皱眉道：“怎么今天就这么点？”
“赌场不让我进门了，今天只好去码头干了一天。”
“是吗？”库洛斯略一偏头，“那你鞋子后面藏的是什么？”
“……”
再次收缴了一叠钞票的库洛斯心情大好，他把烟头按灭在桌子上，然后嘴角勾起一抹笑，“走吧，我带你吃饭去。”
听见这话，亚连有些警觉地抬起头来：“你不是又想吃霸王餐吧？”
“怎么会呢？我不是有钱吗？”库洛斯扬了扬手上的钞票。
“第一，那是我的钱。”银白色的少年对他师父的无耻程度忍无可忍，“第二，上次你就把我一个人丢在餐馆里洗盘子了！”
“不会的，这次我向你保证，好吧？”似乎是想起来那时一脸懵的亚连很是有趣，库洛斯酒红色的眸子不由得染上点笑意。
“……”亚连还想再说些什么，却被库洛斯一把拉了出去，“好啦，走吧！”
库洛斯带他去的不是平常经常去的餐馆，稍微绕过了两条街巷，最后才在一个拐角处的黑色木门前停下。
“这是……？”亚连望着上面绘画着的黑色猫咪，驻足凝视了一会，“「猫屋餐厅」？”
“愣着干嘛？进来啊。”
沙哑的男声催促道，亚连也就跟着走了进去。
“欢迎光临！”看见进来的客人之后，那上来招呼的女生嘴角抽了抽，然后用怀疑的眼神看着库洛斯，“客人……里边请？”
“为什么用这种眼神看我啊，我这次可是有带钱的。”
“唔……”对这位前科累累的客人抱着姑且怀疑的态度，幸平纯还是将两位客人带到了一旁的座位上，“这里是菜单，请看看吧。”
亚连一直在观察着店内的布局，不同于加尔各答那些充满印度风情的小餐馆，这间餐厅给人一种身心放松的感觉。墙上挂着的群星闪耀的天空的画，以及虽然简约，色彩浅淡，但造型极为工整的各种用具，怎么看都像是价格不菲的高级餐厅。
坐在这里内心有一种别样的宁静，像是安然地静坐于尖子塔形的教堂中虔诚祈祷，又像在远离喧嚣的恒河之水中乘着一叶扁舟飘荡，沿途是一览无余的瑰丽风光。
意识到这些问题之后，亚连开始思考如何从现在的位置悄无声息地摸到门口去了——这么昂贵的餐厅，他师父会付钱才有鬼了咧。
“好了，你要点些什么，快看看。”库洛斯拍了拍桌子，看着他面前眼神不住飘忽的弟子，“放心吧，这里的料理很便宜的。”
“是吗……”
亚连拿起菜单翻阅着，的确，菜单上面没有鱼子酱之类的高级菜品，大部分都是些很简单朴素的料理，大概是亚洲地区的家常菜。
“客人想好要点什么了吗？”
从厨房里端着料理走出啦的幸平纯，在上完菜之后，又来到了这一桌问道。
联想起在伦敦曾经品尝过的日本料理的糟糕滋味，亚连最终决定还是不要冒险去点一些自己从未尝试过的东西了，“一份「香煎牛排」，谢谢。”
“要几分熟呢？”
“五分吧。”
“都到这来了，还点些到处都有的菜。”库洛斯摇了摇头，“给我来份拉面吧，好久没吃了。”
“好的，请稍等。”幸平纯点点头，转身向厨房走去。
虽说次数不多，但亚连以前也吃过些牛排，不过大多数在伦敦或是伯明翰街头的小餐馆里。那些蹩脚的厨师所端出来的牛排做得很老，口感不好，吃到嘴里味同嚼蜡。
但既然是他的这位只知道贪图享受的师父所带来的餐厅，做出来的牛排应该很让人期待才对。
而事实，也正如他所想象的那样。
“久等了，这是二位点的料理！”
装在漆黑铁盘上的牛排，四周摆放着明黄色的玉米，翠绿色的西兰花以及淡淡土黄色的土豆块作为点缀，褐色的酱汁于牛排上静静地流淌着，在灯光下折射出温暖的色彩。
“这牛肉……”
牛肉是分品阶的，这一点亚连当然知道的，像是他以前吃过的那种牛排，所用的应该就是相当低端的老牛肉。
但是眼前的这份牛排，即使被煎得表面黝黑，也能看出上面如雪花一般缀满的油花错落分布于肉里，像是大理石般美丽动人，让人难以想象其肉质该是如何的细嫩。
“果然是相当高级的料理啊……”
咽了咽口水，亚连决定在这之后要一直盯着师父，一定不能让他单独跑掉了，不然这么贵的牛肉，他恐怕要刷好几天的盘子才能还清。
他用配送的餐刀轻轻在牛排上轻轻滑动着，足足有两指多厚的牛排，几乎没怎么用上力就轻易地划开了，没有任何的阻碍感，切口还渗出一丝粉红的肉色。
而将那块肉送入口中，除开外表的酥脆以外，内里更是嫩度惊人，那简直软嫩鲜腴到自己都快要在嘴里融化的程度，只需要像吃巧克力那样轻轻一抿，立刻就能感受到极其浓郁的牛肉香气。
这才是真正的五分熟牛肉的口感，比起亚连之前所知的那些牛排的味道不知道好到哪里去了，咀嚼起来根本毫不费力，微微咬动就已经满口肉香。牛排醇厚的肉汁不断溢出来，在唇齿间不住地涌动着，与表面上抹着的海盐与黑胡椒的颗粒融为一体，在口腔中形成极具层次感的美味。
“这……恐怕为女王专门提供的牛排，也不过如此吧。”
就这用一小块一小块地吃着，连带着刚刚对牛排不屑一顾的库洛斯都忍不住尝了一块，然后扬了扬眉：“嗯，味道不错嘛！”
味道是不错了，可是这价格……
亚连计算着从这里冲刺到门口的距离，如果路上那个银色头发的武士不阻拦的话，应该只需要几秒钟就能跑出去了。
“好了，这些钱你拿去付账吧，应该够了。”库洛斯递过去几张钞票。
这几张就够了吗？他怎么不信呢！
亚连一边向前走，一边不住地往回望着，生怕自己去结账的时候师父就突然跑路了。
“客人您好，盛惠3200日元！”
“什么……”
听到那个意料之外的低廉价格，亚连低头看了看自己手上的钱，结完账居然还有多余……师父什么时候这么好心了？
而且这么便宜的话，以后也许可以常常来这里吃饭吧？
“对了，那位客人刚刚说，他之前的欠款都由您来支付，是真的吗？”拿着账本的幸平纯睁大了眼睛问道。
“啊？什么时候？”
“就在他刚刚出门的时候啊。”
“出门？”
怎么可能，他刚才明明一直盯着师父的啊，是什么时……
亚连转过身去，发现那餐桌上早已空无一人。
“又被摆了一道啊……”
“那个，客人……”似乎察觉出眼前少年的脸色不太好，幸平纯问道，“有什么问题吗？”
“没……没事，就记我账上吧。”
反正也不是一次两次了，虱多不痒，债多不愁。
饶是如此，看见师父所欠下的惊人数字，亚连还是差点眼前一黑。
师父你到底吃什么了啊！狮子老虎还是鲸鱼啊！怎么能欠上这么多！
“欢迎下次光临，请慢走~”
走出那扇黑色的门，亚连还是觉得这间餐厅很是奇妙，不论是氛围，还是菜品，又或者是里面的客人，都有些不合常理。
可是问题出在哪里，又让人说不出来。
“算了。”他摇摇头，往之前的方向走去。
“师父！你到底赊了多少账啊，我出去随便走走，都能碰见你的八个债主！”
回到暂时居住的地方，亚连没奈何地抱怨着。
“唔，这个暂且不说。”库洛斯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将那件单薄的红色衬衫脱下，换上了那身宽大的黑色团服，那上面悬着的银饰森森地反着光，“你对为师的饯别礼感觉怎么样？”
“饯……饯别礼？”
亚连似乎意识到了什么不对，稍微有些迷茫地重复了一下库洛斯说的话。
“亚连，你成为我的助手，已经三年了。”库洛斯用有些沧桑的语气说着，“从现在开始，你已经算是独当一面的驱魔师了。”
有一种糟糕的预感，让亚连情不自禁地往后退了几步，一直抵到了身后的门，可是库洛斯的身手比他想象中还要敏捷的多。
“等一下啊师父，你要做什么啊？”
还好他之前学会如何用赌博来赚钱——其实就是「出千」。但赌场里的人也不是傻子，看他每次都赢得钵满盆满，没过多久就被列入了赌场的黑名单里面，就差挂一个白毛小子不许入内的牌子了。
穿过这条臭气熏天的小巷，就回到他们的住所了，幽幽的天光将亚连的影子摇曳着拉长，又晃荡着消失，冰凉的气息沿着脚踝一路向上延伸。
“唔……唔……”
前面似乎有一个匍匐在地上的乞丐，披着脏兮兮的斗篷，正支支吾吾地在地上喘着粗气。亚连稍稍侧过身子，从他的面前避让而过，而后继续向前走着。
“好……好饿啊……”
身后的乞丐低鸣着抬起头来，猩红的双眼瞪着前方的少年，随后身躯如气球一般猛然胀大，包覆在外的伪装破裂开来，与身体接连在一起的无数枪口对准了前面的亚连。
察觉到身后的异动，亚连毫不意外地回过头去，如鲜血一般赤红，布满皱纹的左手，上面镶嵌着的十字架正在熠熠发光。
“千年公还真是无处不在啊，连这里都有恶魔……”
刹那间，银色的巨爪如腾蛇般汹涌而出，在那恶魔的锥形炮弹发射之前，银白色的光芒在眼前绽放，抢先将其化作了残片。
三年前，即使在未完成的恶魔面前都毫无还手之力的亚连，现如今，面对这种低等级的恶魔，即使来上一打也对他够不上威胁。
“安息吧。”
对着随风而去的烟尘，他在胸前画了一个十字。
被捆在锁链中哀嚎的灵魂，终于得愿解脱，小巷也变回了之前的模样，除了亚连以外，没有人知道这里曾经有恶魔潜伏于此，窥探着误入的路人。
“我回来了。”
亚连轻轻地推开门，果不其然地看见红发的男人自在地窝在沙发上，指尖的香烟升起缕缕的白烟，而后在更高处消散。在他面前的小圆桌上还摆着一瓶酒红色的佳酿，看男人那副享受的样子，亚连就知道昨天辛辛苦苦赚来的生活费已经化成了他所见到的这一切。
他真的是教团里的元帅吗？
瞅着那副懒散的样子，亚连忍不住这样想。
看见亚连进来，圆滚滚的蒂姆甘比立刻直晃晃地飞了起来，如蜂鸟一般不停拍打着翅膀，欢欢喜喜地落在了亚连的头上。
“噢，回来了。”
库洛斯对着亚连摆了摆手，然后亚连满脸不情愿地从口袋里掏出一把皱巴巴的钞票，“这是今天的份。”
悠悠吐出一口烟气，再随手拈起钞票捻了捻，库洛斯很不满意地皱眉道：“怎么今天就这么点？”
“赌场不让我进门了，今天只好去码头干了一天。”
“是吗？”库洛斯略一偏头，“那你鞋子后面藏的是什么？”
“……”
再次收缴了一叠钞票的库洛斯心情大好，他把烟头按灭在桌子上，然后嘴角勾起一抹笑，“走吧，我带你吃饭去。”
听见这话，亚连有些警觉地抬起头来：“你不是又想吃霸王餐吧？”
“怎么会呢？我不是有钱吗？”库洛斯扬了扬手上的钞票。
“第一，那是我的钱。”银白色的少年对他师父的无耻程度忍无可忍，“第二，上次你就把我一个人丢在餐馆里洗盘子了！”
“不会的，这次我向你保证，好吧？”似乎是想起来那时一脸懵的亚连很是有趣，库洛斯酒红色的眸子不由得染上点笑意。
“……”亚连还想再说些什么，却被库洛斯一把拉了出去，“好啦，走吧！”
库洛斯带他去的不是平常经常去的餐馆，稍微绕过了两条街巷，最后才在一个拐角处的黑色木门前停下。
“这是……？”亚连望着上面绘画着的黑色猫咪，驻足凝视了一会，“「猫屋餐厅」？”
“愣着干嘛？进来啊。”
沙哑的男声催促道，亚连也就跟着走了进去。
“欢迎光临！”看见进来的客人之后，那上来招呼的女生嘴角抽了抽，然后用怀疑的眼神看着库洛斯，“客人……里边请？”
“为什么用这种眼神看我啊，我这次可是有带钱的。”
“唔……”对这位前科累累的客人抱着姑且怀疑的态度，幸平纯还是将两位客人带到了一旁的座位上，“这里是菜单，请看看吧。”
亚连一直在观察着店内的布局，不同于加尔各答那些充满印度风情的小餐馆，这间餐厅给人一种身心放松的感觉。墙上挂着的群星闪耀的天空的画，以及虽然简约，色彩浅淡，但造型极为工整的各种用具，怎么看都像是价格不菲的高级餐厅。
坐在这里内心有一种别样的宁静，像是安然地静坐于尖子塔形的教堂中虔诚祈祷，又像在远离喧嚣的恒河之水中乘着一叶扁舟飘荡，沿途是一览无余的瑰丽风光。
意识到这些问题之后，亚连开始思考如何从现在的位置悄无声息地摸到门口去了——这么昂贵的餐厅，他师父会付钱才有鬼了咧。
“好了，你要点些什么，快看看。”库洛斯拍了拍桌子，看着他面前眼神不住飘忽的弟子，“放心吧，这里的料理很便宜的。”
“是吗……”
亚连拿起菜单翻阅着，的确，菜单上面没有鱼子酱之类的高级菜品，大部分都是些很简单朴素的料理，大概是亚洲地区的家常菜。
“客人想好要点什么了吗？”
从厨房里端着料理走出啦的幸平纯，在上完菜之后，又来到了这一桌问道。
联想起在伦敦曾经品尝过的日本料理的糟糕滋味，亚连最终决定还是不要冒险去点一些自己从未尝试过的东西了，“一份「香煎牛排」，谢谢。”
“要几分熟呢？”
“五分吧。”
“都到这来了，还点些到处都有的菜。”库洛斯摇了摇头，“给我来份拉面吧，好久没吃了。”
“好的，请稍等。”幸平纯点点头，转身向厨房走去。
虽说次数不多，但亚连以前也吃过些牛排，不过大多数在伦敦或是伯明翰街头的小餐馆里。那些蹩脚的厨师所端出来的牛排做得很老，口感不好，吃到嘴里味同嚼蜡。
但既然是他的这位只知道贪图享受的师父所带来的餐厅，做出来的牛排应该很让人期待才对。
而事实，也正如他所想象的那样。
“久等了，这是二位点的料理！”
装在漆黑铁盘上的牛排，四周摆放着明黄色的玉米，翠绿色的西兰花以及淡淡土黄色的土豆块作为点缀，褐色的酱汁于牛排上静静地流淌着，在灯光下折射出温暖的色彩。
“这牛肉……”
牛肉是分品阶的，这一点亚连当然知道的，像是他以前吃过的那种牛排，所用的应该就是相当低端的老牛肉。
但是眼前的这份牛排，即使被煎得表面黝黑，也能看出上面如雪花一般缀满的油花错落分布于肉里，像是大理石般美丽动人，让人难以想象其肉质该是如何的细嫩。
“果然是相当高级的料理啊……”
咽了咽口水，亚连决定在这之后要一直盯着师父，一定不能让他单独跑掉了，不然这么贵的牛肉，他恐怕要刷好几天的盘子才能还清。
他用配送的餐刀轻轻在牛排上轻轻滑动着，足足有两指多厚的牛排，几乎没怎么用上力就轻易地划开了，没有任何的阻碍感，切口还渗出一丝粉红的肉色。
而将那块肉送入口中，除开外表的酥脆以外，内里更是嫩度惊人，那简直软嫩鲜腴到自己都快要在嘴里融化的程度，只需要像吃巧克力那样轻轻一抿，立刻就能感受到极其浓郁的牛肉香气。
这才是真正的五分熟牛肉的口感，比起亚连之前所知的那些牛排的味道不知道好到哪里去了，咀嚼起来根本毫不费力，微微咬动就已经满口肉香。牛排醇厚的肉汁不断溢出来，在唇齿间不住地涌动着，与表面上抹着的海盐与黑胡椒的颗粒融为一体，在口腔中形成极具层次感的美味。
“这……恐怕为女王专门提供的牛排，也不过如此吧。”
就这用一小块一小块地吃着，连带着刚刚对牛排不屑一顾的库洛斯都忍不住尝了一块，然后扬了扬眉：“嗯，味道不错嘛！”
味道是不错了，可是这价格……
亚连计算着从这里冲刺到门口的距离，如果路上那个银色头发的武士不阻拦的话，应该只需要几秒钟就能跑出去了。
“好了，这些钱你拿去付账吧，应该够了。”库洛斯递过去几张钞票。
这几张就够了吗？他怎么不信呢！
亚连一边向前走，一边不住地往回望着，生怕自己去结账的时候师父就突然跑路了。
“客人您好，盛惠3200日元！”
“什么……”
听到那个意料之外的低廉价格，亚连低头看了看自己手上的钱，结完账居然还有多余……师父什么时候这么好心了？
而且这么便宜的话，以后也许可以常常来这里吃饭吧？
“对了，那位客人刚刚说，他之前的欠款都由您来支付，是真的吗？”拿着账本的幸平纯睁大了眼睛问道。
“啊？什么时候？”
“就在他刚刚出门的时候啊。”
“出门？”
怎么可能，他刚才明明一直盯着师父的啊，是什么时……
亚连转过身去，发现那餐桌上早已空无一人。
“又被摆了一道啊……”
“那个，客人……”似乎察觉出眼前少年的脸色不太好，幸平纯问道，“有什么问题吗？”
“没……没事，就记我账上吧。”
反正也不是一次两次了，虱多不痒，债多不愁。
饶是如此，看见师父所欠下的惊人数字，亚连还是差点眼前一黑。
师父你到底吃什么了啊！狮子老虎还是鲸鱼啊！怎么能欠上这么多！
“欢迎下次光临，请慢走~”
走出那扇黑色的门，亚连还是觉得这间餐厅很是奇妙，不论是氛围，还是菜品，又或者是里面的客人，都有些不合常理。
可是问题出在哪里，又让人说不出来。
“算了。”他摇摇头，往之前的方向走去。
“师父！你到底赊了多少账啊，我出去随便走走，都能碰见你的八个债主！”
回到暂时居住的地方，亚连没奈何地抱怨着。
“唔，这个暂且不说。”库洛斯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将那件单薄的红色衬衫脱下，换上了那身宽大的黑色团服，那上面悬着的银饰森森地反着光，“你对为师的饯别礼感觉怎么样？”
“饯……饯别礼？”
亚连似乎意识到了什么不对，稍微有些迷茫地重复了一下库洛斯说的话。
“亚连，你成为我的助手，已经三年了。”库洛斯用有些沧桑的语气说着，“从现在开始，你已经算是独当一面的驱魔师了。”
有一种糟糕的预感，让亚连情不自禁地往后退了几步，一直抵到了身后的门，可是库洛斯的身手比他想象中还要敏捷的多。
“等一下啊师父，你要做什么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