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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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句话就小姑娘弯了眼,也不缠她了,高高兴兴去用饭,还半打趣地说:“那我就不送姐姐,哦不,该喊四皇嫂,帮我给四哥问个安。”
  小姑娘就是好哄,谢初芙朝她挥挥手,在内侍的帮忙下将刚收拾好的东西装箱笼。等走出书院住处小院的时候天色已经黑了下来,几颗星星挂在夜空中。
  “初芙,好了吗?”
  赵晏清披着玄色的披风,几乎要与黑夜融为一体,那双凤眸却亮得似天边辰星。
  他看她时,总是双眸明亮,专注异常。
  谢初芙要给他见礼,手却被他先一步握到掌中,暖意就从他手心传到她肌肤上。
  他轻柔笑着:“父皇今天定下了婚期,在十一月二十八,可能有些仓促。”
  上来就耍流氓,初芙轻轻挣了挣手,他反倒握得更紧。她没有办法,无奈中回一句:“我知道了。”
  她就听到他轻快地声音:“我期待我们大婚那天。”
  谢初芙闻声脸发烫,这有什么好期待的。
  第35章
  马车嘚嘚走在官道上, 车厢里已点了灯。鎏金镂空的灯罩被固定在方几间,烛火在初芙眼里化作流光般转淌。
  赵晏清坐在她对面, 安安静静地看着, 胸膛那颗心跳得有些快。
  以前他极本就不会去留意一个姑娘的面容, 即便是他的那些妹妹,也从来没有亲近或细看过。他到此时才知道,原来一个姑娘家的眉眼可以柔得似水一般。
  自上车后他就视线就一直落在自己身上,初芙心理素质再强也难免不自在起来。
  她抬眉,就见他眸光灼灼, 专注得仿佛她就是整个世界。
  齐王式的专注,总是那么赤|裸和理直气壮的,理直气壮到她都找不到合适的话来让他移开视线。
  她抿了抿唇,犹豫着怎么打破这种已逐渐向暧昧发展的气氛。
  “初芙。”反倒是他先开了口,“我之前有提过吗?”
  提过什么?
  谢初芙不明所以看向他, 漂亮的杏眸仿佛带着勾子,直勾得赵晏清有一瞬的心神恍惚。
  他就笑了, 耳根微热,到嘴边那句你很漂亮到底没说出来, 而是说了另一件事。
  “你知道睿王亲兵逃脱的事吗?”
  “不是被锦衣卫控制着?”她疑惑地回道,“为什么突然问这个。”
  赵晏清唇边的笑就落了下去,凤眼里是沉色:“睿王府着了一回火,那些亲兵从锦衣卫手里逃出来了, 我让永湛去查中秋那晚烧死的那个人, 正巧打探到那些亲兵现在就在京效一处。”
  谢初芙一副你果然在往下查的神色, 说道:“你查到了些什么?这跟睿王亲兵又有什么关系。”
  “那个人的事一会再说。睿王亲兵的事锦衣卫似乎不再追查了,虽然我不太清楚内中发生什么,但他们那些人受了伤不说,有些人家里还有妻小的。我想拜托你一件事。”
  “以你的名义,你派人去那些人家中看看,帮我送些银子过去。”
  给睿王亲兵的家眷送银子。
  谢初芙发现自己真的不太能理解他的这些举动。
  “送去自然是没问题,但你为什么要这样做呢。”
  赵晏清被她直白的话问得无法回答,眸光闪了闪,笑道:“就当我替……三哥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吧。”
  “那些人藏身的地方在哪里?我再请郎中去看看?”
  他摇摇头,“你让郎中过去反倒会叫他们有戒备心,这个时候照顾他们家里对他们来说就是最好的。”
  谢初芙想想也是,她思索了会说:“送东西前我再跟表哥打听打听,也许他知道些什么。”
  她想起了那个被陆承泽捡回府的男人。
  睿王府着过火,那人身上也有烧伤,她一直觉得那个人可能跟睿王案有什么关联,兴许这就是其实中一个逃脱的。
  她表哥敢留下人来,说明朝廷应该没有再追责。
  赵晏清没想到她会主动再去帮忙,十分感激地谢过。谢初芙听着他的道谢,觉得身为皇子的他其实十分亲民,不会让人有高高在上的冷漠感。
  爽朗、是非分明的性格。
  跟他相处越多,谢初芙就会发现在他跟前会越放松。
  她就笑了,娇俏动人:“我们之间不必这种客气了吧。”
  赵晏清闻言眼中也溢满笑意,伸手在方几底下探过来去,去握她手。谢初芙没防备,被他一下握个正着,没忍住拿眼睃他,却见他眼中笑意更深。
  她手指动了动,也就由着他握着,心想这人脸皮越来越厚,各种小动作也越来越熟练利落。
  赵晏清就那么握着她,继续和她说事:“那个烧死的人总让人觉得诡异。身份没有错,行踪也没有错,就连去那客栈的事和他来往的人都知道,但我总觉得巧合。”
  自从发现太子心机摸不透之后,他也觉得自己犯疑心病了。
  “永湛查他的行踪,发现他就是到京城来做生意的,他跟别人也是这么说,还说马上他就要飞黄腾达。还定下了北城的一处四合院,给了人定金,说这个月底就能给清余款。”
  “那院子虽然只有一进,但京城的院子再便宜也要近百两,他在县城只能说是富足,还不到能搬进京的程度。可见他确实是要发财,然而他就那么被烧死了。”
  谢初芙知道他为什么会执着的去查,是因为那晚太子在算计她,引得他多心。听完这些话后,她沉吟道:“那会不会是仇杀呢?为了生意上的事,正巧被杀害了,并不是别的。”
  赵晏清摇摇头,继续道:“我下午又让左庆之再去偷偷验了那尸骨,发现了一个别的异样。那个人的左手在被烧前似乎受过伤,左手骨指骨都碎了。”
  左庆之昨晚去看时未注意,今天再溜进去义庄才发现问题。
  手骨碎了。
  谢初芙抿唇:“但这也不能判断出什么,还是可能是凶杀。”她想了想,又说,“你府里那个左先生能画出那人左手的图来吗?”
  她不看到尸体也不可能凭空判断,或者她该去一趟义庄,陆承泽就在查这个事。
  但她没想好要不要和赵晏清说,毕竟一个姑娘家要求去义庄,胆大得奇怪。
  赵晏清闻言倒起了兴趣,吃惊地问她:“画出图来,难道你能依此判断出什么吗?”
  自打从知道她帮着陆文柏验他遗体,赵晏清就知道胆大,如今听她这样一说,觉得她可能还有别的本事?
  也有可能的,她舅舅是大理寺卿,她那个陆家表哥又总爱找她说话。
  想到陆承泽,他握住她的手就微微用力。谢初芙被他正问得怔愣,也没有察觉,最后含糊不清抬了陆承泽出来:“我要是看不出来,还有我表哥啊,他对这些也有研究的。”
  陆承泽?
  赵晏清不想画那种图了,只模棱两可说了声原来如此,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这话题会让他想到让心情不愉悦的人。
  谢初芙发现了他在故意转移话题,倒是松口气,没被追问就成。
  ***
  赵晏清把人送回谢府的时候,连谢老夫人都被折腾着出来相迎。
  谢老夫人前些日子偏头疼的老毛病又犯了,这两日才见好些,脸上还是没什么血色,石榴红的抹额都衬出不来精神。
  谢初芙见老人脸色不好,就上前扶着她,对于这个祖母,她是一心想亲近的。结果老人不动声色就移开了她的手,转而去扶了二儿媳妇的手,就好像在父兄的灵堂之上那次,老人也是这样毫不留恋将她甩在一边。
  庭院里的灯笼幽幽,风吹过一个个打着转儿,晃动的烛光将她影子映在地上摇曳。她收回落空的手,微垂着眸看自己被拉长的影子。
  那头赵晏清已免了众人的礼,见原本上前的初芙反倒孤零零一个,心中微动,仿佛也有什么扎了他一下。
  他知道谢初芙自打父兄离世后在谢家过得不算好,从他身死,谢家却把她丢到陆家去也能看得明白。
  他朝她喊:“初芙,怎么站在那。”
  谢家人闻声有些慌乱侧头,少女纤细的身形孤独,与满院的热闹格格不入。谢老夫人心里一惊,旋即脸色更加难看了。
  初芙抬眸,就看到立在灯笼的他朝自己伸了手,烛光柔和,将他眼眸映得格外温柔。
  这一瞬间有暖意就注入她心头。
  她往前走了几步,首次没有抗拒地把手放在他掌心中。
  谢家一众人看着他们的亲近神色微变,谢二夫人眸光闪烁,心里已经在骂她这是故意的。故意显出那副可怜的样子,让齐王好误会什么。
  谢二夫人就强挤出体贴的笑来,跟初芙说道:“你早早就起床赶到学院,这又来回折腾的一日跑两回,恐怕也倦了。晚饭也没用过吧,我这就让厨房给你做|爱吃的。”
  经此一提,谢初芙才想起来路上只用了些糕点垫着,他也没有用的。
  她索性也不客气,谢一声,转头跟赵晏清说:“殿下也没用吧,在这儿将就用一些?”
  能跟她多呆些时间,赵晏清自然不会拒绝。谢家人见他应承,诚惶诚恐,谢二老爷还要亲自去厨房看着。
  皇子吃食,可是一点也马虎不得。
  不料赵晏清只是淡淡地说:“也不必太麻烦,初芙用什么,我用什么就是。”末了又侧头问她,“你院子在哪里?”
  竟是拒绝了谢二老爷要设宴的意思。
  谢二老爷当即脸上阵红阵白,不太明白赵晏清是不是在为刚才初芙被忽视生气。他还没太想明白,又听到赵晏清说:“初芙是我的王妃,本王见不得她受一丁点的委屈。”
  一句自称,瞬间就跟谢家人拉开了距离,十分明显的表达出不满,就是要给初芙找场子。
  就差没直白地说:你们忽略她,老子也不想理你们。
  谢初芙被他险些要逗得笑出声,余光扫到二叔已僵硬成石头一样,那脸都白了,心里也舒爽不已。
  这间又有些恍惚,这么些年,除了舅舅一家,就只有他在谢家人面前护着她。
  带着他走往自己院落的小道上,她眼角微湿。她不是个多愁善感的人,这会却是一劲的止不住眼眶发酸。
  赵晏清发现她比刚才沉默,更加用力握紧她的手,轻声说:“初芙,以后都有我。”
  先前是他让她受委屈了,世人对女子都苛刻,那些日子她心里肯定不好过。
  他醒来发现自己变成齐王的时候,也觉得自己好像在这世间被遗弃了一样,她的难受,他感同身受。
  谢初芙闻言就用力眨了眨眼,还是有一滴滚烫的泪落下,在黑夜中不可循迹。偏他发现了,几乎是同步将她轻轻揽到了怀里,温热的唇印在她眼角。
  她心间一片安宁。
  虽然赵晏清是有话说不要麻烦,等吃食送到初芙院子时,还是摆满了一桌,碟子都往上摞。
  赵晏清看着丰盛的菜肴,微微皱眉:“你们家用个晚饭比我在王府都丰盛。”
  上菜的管事险些脚软跪倒在地。
  为了拍马屁讨好,他们都忘记了本朝一向从俭,简便是明宣帝用餐,也不过四五样菜肴。这马屁是拍到马腿上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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