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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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覆星集团不太容易让步,但我尝试着努力吧!”林晚晴显得有些无奈的问我,“杨砚,你是不是有点生气了?我觉得你的语气不太开心!”
  “你别想太多,可能因为我最近一直在奔波觉得比较累吧,商业上的事情我确实会有各种怀疑,但我说的话始终管用,翰墨医药你才是总裁,你有最终决策权……”我笑着安慰道,“知道你问我的意思是想着我,但有时候如果你自己执意认为对的事情,你也可以不听我的!”
  林晚晴顿时没好气的嗔道:“说什么呢?你这话可让我有点生气了啊,生意再重要,当然也不如你的想法重要!”
  我笑了笑,岔开话题问道:“最近你的身体还好吗?”
  其实我这句话真正想要问的是,前几天刚回国我跟林晚晴有过彻底的缠绵,因为蛊虫被拔掉,所以我们都没有做任何的安全措施,这也就意味着林晚晴是有可能怀孕,虽然知道不太可能这么快会察觉得到,但我还想下意识的问了一句。
  “挺好的啊,你呢?”林晚晴没有察觉出我的用意,转而叮嘱我要注意身体,不要受伤也不要太疲于奔命了。
  没聊太久就结束了通话。
  我随手把手机扔在座椅里,然后靠着车窗发出了微微的叹息声。
  邱雨晴忽然叹道:“很累吧?”
  我闭着眼睛:“什么?”
  “我的意思是,要应对这么多的人和事,尤其是你的女人有点多,像你这个年纪却要承受如此多的事情和压力,不觉得很累吗?”邱雨晴好奇的问道。
  “男人天生就是要受累的,即便是在享受的时候,男人也是更累的那一个,所以从繁衍和遗传的角度来说,男人天生注定要累……”我揶揄道,“我更累一点,又有什么所谓呢?”
  “歪理!”邱雨晴蹙着眉,没好气的嗤之以鼻,“我在安全科呆了很多年,不论是内部遇到的人还是外出执行任务接触过的人,其中也有些人是地位很高、很强的人,但是却从未见过活成你这样的,二十多岁的少年跟40多岁的大叔似得活法,累还只是一个简单的描述词而已。”
  “你想要说的是什么?”我靠坐在车椅里苦笑道,“我从小山村里走出来,不拼命就没办法打破自己的命运,活得更累,却得到了相应的回报,累与不累,得看我心中认为值或者不值,如果觉得值,累不算什么,即便是押上我自己的命去拼,这也没什么!”
  邱雨晴默默的叹息道:“那你想过没有,如果有一天你扛不住这些压力了,该怎么办呢?这世上的事是无常的,但人力终究有时尽啊,你可曾想过……学军未必想过自己有一天真的会死啊。”
  我睁开眼盯着邱雨晴的侧脸,不由得皱起眉头苦笑道:“你这是在说我也许会有那样的命运吗?”
  第1276章 青山从此无四季,只剩寒冬!
  ,女神的私人医生
  一路山闲闲散散的跟邱雨晴聊过了两小时,从江城出发后阴霾的情绪稍微的减轻了一些,不知不觉的靠着车子睡了过去。
  再醒过来的时候是被山路给颠簸醒的,睁开眼朝着窗外看去,夕阳接近下山了,天边的余晖一片金黄的色彩洒遍山头。
  “到哪了?”我坐起来打开车窗问道,凉风袭入顿时让我精神抖擞起来。
  “这里是大苍山,我很久以前跟着学军来他的老家狩猎过,再过半小时就能到他家里的老房子了,我记得他家的门口有差不多20多亩的山地是学军父母种的脐橙!”
  “现在他们还种着吗?”
  “应当是种着的吧,其实学军的父母都有退休金,他们不缺钱花的,住到乡下图个清静,我记得学军的爸爸身体还很健朗的!”
  我点了点头,趴在车窗上看着外面辽阔的视野,此时车在半山道上,野地里一片嫩绿刚刚萌芽,在枯黄的青山田野之间显得新意盎然,这意味着新的朝气已经从昨年的寒冬里复苏过来了。
  颠颠簸簸的山路走了二十分钟左右,我彻底的清醒过来,然后车子果然是在路过一片脐橙山地的时候停了下来。
  去年的冬果还没有摘完,隐约可以从枝头看到不少澄黄的脐橙还在枝头,鸟雀被我们惊动着从枝叶之间飞掠而去。
  “到了!”邱雨晴熄火推开车门,然后站在山地之间尽情的伸了一个懒腰,健美的身形舒展无遗。
  我跟着邱雨晴的脚步走了几分钟,忽然间邱雨晴的脚步停下来,看着不远处正抡着锄头在地里翻动着一片新土的白发老人喊了一句:“谢伯……是你吗?”
  满头白发的老人停下锄头,猛然间转过头看着邱雨晴,似乎是愣了一下,然后笑着招呼道:“雨晴吧?我记得你名字,来了?”
  邱雨晴看着那边的老人,竟然忽然间捂着嘴颤抖起来,眼眶在一瞬间泛红,泪光盈动着哽咽道:“您……您怎么……”
  “我老了,是吧?”谢伯苦笑道,“人到了年龄,苍老就难以避免,你这孩子哭个什么劲呢?还不如我这老头子!”
  谢伯一边劝慰着邱雨晴,一边将锄头抡起在肩头扛着,朝着不远处坡下的一栋房子那边喊道:“老婆子,学军的战友来了,你准备一下晚饭——”
  邱雨晴使劲的擦了擦眼眶,快步走过去想要把谢伯肩头的锄头扛下来,但却拗不过谢伯的固执!
  “我还扛得动,不需要年轻人帮忙哩!”谢伯一边笑着,一边朝着我看了一眼询问道,“这也是你们的新队友吗?”
  邱雨晴这才停下来介绍道:“这是我们的新组长,杨砚……这是学军的父亲,谢伯!”
  我走过去仔细的看着老人满头的白发和脸上深沉的那些皱纹沟壑,心想这就是邱雨晴所说的还算健朗的老人吗?
  此时此刻,我终于明白邱雨晴为什么瞬间泛泪了。
  这世上的悲苦之最莫过于白发送黑发,能够让一个人印象中健朗的人忽然间苍老到这个地步的,不就是那份说不出喊不出的丧子之痛吗?
  “这么年轻的组长?”谢伯盯着我,目光里闪过一丝坚毅的审视,然后点了点头叹道,“学军是跟你们一起出去执行任务的吧?”
  我不由得弯腰下去,深深的朝着老人鞠躬!
  谢伯叹了口气,然后扛着锄头在前面,我们跟在后面,他没有朝着家的方向,而是走了几十米,到了脐橙园里的一个开阔地,在那边立着一座新坟,墓碑上刻着学军的名字,还有他的一张英姿笔挺的军装照——
  看着墓碑,我从口袋里掏出了一包烟,给谢伯递了一根过去,自己点了一根,然后拿出三根点燃放到了坟前去。
  学军不抽烟,但我还是这么做了。
  老人手夹着烟‘吧嗒吧嗒’的狠狠嘬了几口,手颤抖的厉害,然后蹲下去盯着墓碑上镶嵌的那张照片苦涩道:“他死的时候,跟你一起吗?”
  我蹲在他的旁边,跟着他一起直视着墓碑上的照片点了点头叹道:“是的,当时我们在一起,差不多被上百人给围在了墨西克的一家黑医院里,他舍命护着我冲了出来!”
  老人点了点头,一脸平静的点了点头说道:“我了解我自己的儿子,他虽然刚直,但如果不是觉得你值得他拼死,他也不会那么笨的,所以你也别觉得遗憾,人生天地间忽如远行客————谁能逃得过一个‘死’字呢?他死得其所!”
  他没哭,我却眼红了!
  哪里有父亲会当着自己儿子墓碑说出‘死得其所’这句话来呢?
  我忽然想起谢学军那个傻大个,原来他的‘傻’是有遗传的,人确实难免一死,老人也确实说得平静,可是他白掉的头发,颤抖着的手又是在为谁呢?
  我慢慢的跪下去苦涩道:“是我对不起他,我比他们年龄都小,说过都会活着回来的,可是我却违背了我的诺言……”
  谢伯转头看了我一眼,眼神里这才有了掩饰不住的落寞萧瑟:“人死了,什么都没有意义的,他在这里,我们就当作他不会说话而已,也不知道再过几年,我和他的母亲也就去陪他了,其实……不过是换种方式团聚而已!”
  “他……没有愧对过任何人!”老人的眼眶终于湿润,情绪也终于有了起伏,嘴唇微微哆嗦着道,“男人活着没有愧对过谁,我们当父母的,又怎么能怪他呢?他是好男子汉啊!”
  邱雨晴在旁边泣不成声,不断的抹着自己的眼泪。
  我们三个人在学军的墓碑前默默的呆了一会儿,老人的手里没了烟,抖得更加厉害了,我还想再递过去一支,他却长叹着站起来擦了擦自己红红的眼眶,站起来扛起了锄头叹道:“回去吃饭吧,不要跟老婆子说起过我们来这儿了,她……禁不住!”
  我鼻头一酸,眼眶也忍不住泛红了!
  跟着老人微微伛偻的背影朝着坡下的那栋老房子走去,等到进了竹篱笆围着的小院里,邱雨晴看到那个也是满头银丝驼着背的老妇时,再次泣不成声的跪在了学军母亲的面前喊了一声‘阿姨我对不起你’。
  老妇赶紧去扶起了邱雨晴,一边流着老泪一边嘀咕道‘你们没有忘记学军,我老婆子就很欣慰了啊’,谢伯听不得这些声音,朝着老妇呵斥了一句:“哭哭啼啼的烦死了,快点做饭吧,人家赶路也饿了!”
  “我们不饿……”邱雨晴哽咽着。
  但学军的母亲却很听谢伯话的回到了灶前去继续炒菜去了。
  屋内光线昏暗,外面的天色也暗了下去,我的视线变得模糊,不由得咬着牙走到屋外自己抽出了又一根烟蹲在院子里抽了起来!
  篱笆的角落里,几只老母鸡正在啄着食物,我从小在山里长大,看着这些老母鸡就知道是至少养了一年多的老母鸡,乡下的老人们总喜欢养鸡,但自己却舍不得吃,总想着等到儿女一年回家一次的时候杀了老母鸡给儿女吃一回……
  “学军啊……”我默默的盯着那几只逃过劫难的老母鸡,紧紧的咬着自己的牙发誓道,“我没有忘记——报仇!”
  山里的夜格外的寒冷,我自己也是在山里长大的,早已见惯了山里的苦楚生活,可是当看到两个老人的房间时,我不由得心想,他们该怎样熬过这寒冷的天气呢?
  对于这对老人来说,从此以后未来的每一天,没有四季,只剩寒冷的冬天吧?
  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感怀处啊。
  我擦了擦自己的眼角,默默的回想着许多的事情,既然学军也死都能够决然而赴,既然白发送黑发的谢伯都能够咬着牙面对青山下葬着的尸骨,我肩上的压力算什么呢?
  人生一世草木一秋,多少人在这世上活着没个意义呢?
  邱雨晴问我这样活着累吗?
  我现在想到了该怎么回答了——人间实苦,但累下去才能感受到自己踏实的活着啊。
  这是学军那个傻子换来的命啊!
  第1277章 恍如一梦
  ,女神的私人医生
  晚上杀了一只本该是留给学军吃的老母鸡,我和邱雨晴陪着谢伯喝了点酒,学军的母亲坐在一旁默默的抹着眼泪。
  我本来想留一些钱的,但谢伯却很严厉的斥责了我,他们要钱其实也没什么作用,更何况他们本身也不缺钱,说我们能来看他们就已经很欣慰了。
  谢伯更多的是问起我们那一次墨西克执行的任务,当听到惊心动魄的场面、听到我和学军在人潮的包围下激烈厮杀的时候,谢伯一口烈酒下去,砸吧着嘴说:“好样的,杀光那群狗曰的混账东西……”
  学军的母亲却听得声泪俱下,邱雨晴在旁边红着眼圈,拉着老人家的手安慰着,说学军虽然牺牲了,但我们第七小组的每个人都是谢伯和阿姨的孩子,今后的每年我们都会过来探望他们。
  这话更让老人哽咽了,谢伯还好一点,大手一挥说不需要我们来看,他们现在手脚还灵便,我们年轻人有年轻人的事情,国家有国家的需要,完成学军的遗愿继续效力就行了!
  这件事,我只能一直瞒着他下去,因为我不能告诉他,其实我跟学军并不是一类人,我在这方面只怕会让他老人家失望!
  酒喝到深夜,谢伯才趴着桌子哭泣了几声,然后在学军母亲的搀扶上颤颤巍巍的回房去睡觉去了。
  原本晚上我们得离开的,但考虑到如果来去匆匆的话,会让老人家觉得不舒服,于是我跟邱雨晴也既来之而安之的住了下来!
  但学军的家伙只有两个房间,除掉老人住的,就是老人家为学军留的房间,其余的房间存放了一些耕地种田的工具和一些没有卖出去的脐橙,所以只剩下学军的房间可以住,即便是有多的房间,其实被子也是不够的……
  好在邱雨晴主动的说我们在队伍都是这样的,有时候三五个人同一个床也是存在的,所以老人也没有说什么,给我们抱了一床崭新的棉被出来。
  谢伯睡了,但学军的母亲却一边帮我们铺着被子,一边抹着眼泪说,这被子是去年种棉花自己采摘了半亩地的棉花才弹出了这一床的被袱,原本是给学军回乡住的时候准备的,想不到会白发人送黑发人,说到动情处,老人又是泣不成声。
  邱雨晴安慰着她,毕竟女人的心肠没有男人那么坚毅坚强,都说孩子是母亲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更何况是望子成龙的把一个孩子从十月怀胎养大到了三十多岁,就快是成家立业开枝散叶的阶段了,谁能想到呢……唉!
  深夜。
  邱雨晴睡在被子的那一头发出轻轻的抽泣声,我睡在被子的这一头抽着烟。
  “组长,你说我们能为学军报仇吗?”邱雨晴停下哭泣声后,在那一头发出伤感的声音朝我叹道,“白玉京现在位高权重,而且加上鸿门的龙堂,我们又没有证据……”
  我吐出一口烟气:“放心吧,我答应过学军一定会报仇的!”
  “唉——”邱雨晴叹出一口长气道,“我在想,再过几年我干脆退役算了,回到这里来帮谢军的父母种脐橙,花点时间好好的陪陪他们!”
  “那你自己的父母呢?”
  “我?”邱雨晴苦涩道,“看来你不了解,我其实是个孤儿,在福利院生活了几年后被养父母领养的,不喜欢读书,唯独喜欢顽皮的爬墙捣乱,后来送去入伍,竟然天赋被选中了,10年特训后选拔进了安全科,养父母一个是病死的,一个是出门买菜出了车祸死的,而恰好两次我都在国外执行任务,说起来我这辈子,愧对了他们的养育之恩。”
  我叹了口气:“想不到你的经历也这么凄苦,但你的养父母想必也不会怪你的。”
  “他们是为我自豪的,所以我有时候总是扪心自问,我真的是值得别人自豪的吗?我活着的意义,究竟做好了什么事呢?连为人女儿的孝道都无法尽责,我算什么人呢?”
  我抽着烟默然无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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