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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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公仪疏岚清冷的眼神只扫了一眼,淡言:“放桌上。”
  “是。”久安忙不迭的小跑进去将纸张工工整整的放在案几上。
  “东西送过去了?”
  听见那低沉的嗓音,久安立时接话道:“送去了,暗卫是亲眼盯着郡主收下的。”
  “行了,去忙吧。”
  告退后,久安缩在门旁长舒了一口气,他家主子真是越来越不苟言笑了,更与‘清心寡欲’四个字快要不沾边了。这些时日,主子用刑手法狠得让他们看了都胆颤,动不动就发脾气,太吓人了!
  公仪疏岚摩挲着手心温润的玉珏,心底思念几乎满溢而出,最终化为一丝长叹。
  他的小姑娘,他的宝儿……
  第49章 落定
  一晃半年过去, 秋去冬来,再及华春。初春三月的空气微凉, 暗香园的花苞在清风中摇曳, 姿态曼妙。碧衣少女伏在花树下轻眠, 淡粉色的桃花瓣洋洋洒洒落在她青丝与肩头, 静逸宁和。
  墨芜轻手轻脚的抱着披风立在她身边, 刚抖开披风要为她披上,青雉不知从哪惊叫着冲过来, 立时将慕听筠惊醒了。
  “姑娘、姑娘,公仪大人回来了!”
  慕听筠揉眼睛的动作一顿,从石凳上一蹦而起, “你说真的?你怎么知道的?夫子的信上没写啊!”宁静的少女瞬时活泼起来。
  “真的真的,奴婢不是跟着罗阿娘去采买了吗,罗阿娘让奴婢去城西买茭白, 结果奴婢一眼就瞅见了公仪大人, 绝对没错!”
  “夫子好坏,竟然都不跟我说。”慕听筠急匆匆的往蓁姝阁小跑而去,路上想了想,转身又走上去褚玉居的小路。
  宁国公夫人正在看账,见她进来, 招手道:“你过来帮娘亲瞧瞧。”
  “娘,我想出门一趟。”慕听筠也不绕弯, 开门见山的表明来意。
  “又出去作甚?”
  慕听筠早已将借口想好, 不假思索的说:“去给阿琤买礼物, 她不是还有几日就要成亲了吗?”
  “半月前你不就以此为缘由出门过了,怎的今日还要再去?”宁国公夫人丝毫不信,“是不是又想出去玩儿了?”
  “不是,阿琤是我最好的闺友,就是想多买些礼物送她。”慕听筠坐在宁国公夫人身边,握着她的手臂撒娇。
  宁国公夫人被她磨得没办法,只好点点她的眉心说:“行了行了,你今日出门也可以,不过等阿琤成亲后,你就老老实实在家待着。”
  “娘亲最好了!”
  看着她迫不及待小跑出门,宁国公夫人无奈摇首,对梅嬷嬷道:“你说她都十六了,玩心还这么重。”
  “这也表明姑娘过得如意顺心,夫人就莫要担心了。”梅嬷嬷劝解她道。
  宁国公夫人略显担忧的喟叹,“她若是成亲后还是这副心性,如何打理偌大的府邸。”
  “公仪公子不是说此生不纳妾,这就替姑娘去了不少麻烦,之后再多给姑娘配些婆子管事,想来也不妨事。”
  “若是如此,那就好了。”她成婚前也是个性格灵动的女子,然所嫁之人并非良人,生生磨的冷淡。
  主仆二人还在长吁短叹,慕听筠已经欢欢喜喜的出门了。她带着两个婢女刚走出府门,远远看见袁府的马车朝这儿来,她脸上喜色微敛,疾步登上马车。
  一条街后的宰相府早已修缮完,慕听筠就在斜对面的酒楼要了个临窗的房间,趴在窗户上,盯着丞相府看。
  未过一刻,几匹马疾驰而来,停在府门前,在最前面一身白衣的男子,赫然是公仪疏岚。
  半年未见,慕听筠瞪大杏眸,一眨也不眨的望着那风尘仆仆却依旧风姿卓绝的男子,心里如同打鼓一般始终平静不下来。
  或许是她的眼神太过炽热,公仪疏岚要进府的脚步一顿,侧身朝她的方向看过来。
  慕听筠没料到隔着街他竟能准确无误的一眼看到她,先是一愣,而后笑眯眯的冲他摆手。
  公仪疏岚神色泛柔,低声吩咐久泽一声,快步朝酒楼走来。慕听筠仿佛刚见他走进来,下一刻就看到他出现在面前。
  “夫子!”慕听筠往他面前蹦跳过去,被公仪疏岚接了个满怀。
  公仪疏岚感受到小姑娘的柔软的身躯伏在胸膛前,心底满足叹息。在郓城待的这半年,他无数次后悔请奏留在这儿肃清民风,改整衙门,每每午夜梦转,总能梦见她因此而生气不理会他。
  “想我吗?嗯?”公仪疏岚下巴抵在她的发上,细软的青丝扫过他的颈项,一直痒到心里。
  “不想。”慕听筠赌气道。
  公仪疏岚低笑,将她从怀里微微拉开,俯身亲上她的眉眼,“可我想你,想你有没有听话,有没有乱跑,有没有想我。”
  他低沉的嗓音就覆在她耳边,慕听筠只觉耳上微痒,又有些想哭,负气道:“谁让夫子一走就那么久,回来也不跟我说。”
  “这不是想给你一个惊喜,不想你竟然跑这儿来了,可见你平日里也不老实。”公仪疏岚一手环着她纤细的腰身,一手轻捏她的鼻尖,眼底满是宠溺。
  慕听筠‘哼’一声,埋进他怀里,念叨着说:“我还是听青雉说的,才知晓你回来了,那皇帝侄儿应当也知晓才是,前几日我在宫里他也不跟我说,那哥哥们呢?哥哥们知晓吗?”她抬眼望向公仪疏岚。
  看她澄澈的双眸里全是他的面容,公仪疏岚声线愈发温柔,“没有,只有皇上知晓我回夙京城。怎的瘦了?没有好好用饭?”
  他手指抚过慕听筠的脸颊,不过半年,小姑娘长高了些许,身姿越发高挑玲珑,与他梦里朦胧中所见的一般无二。
  “没有,我吃得可多了,”慕听筠有些心虚,不敢看他,重新埋进他胸膛上,转了话题道,“你为何这半年一次也不回来瞧瞧?你就不怕你的丞相府被我折腾完?”
  “若是见你,我哪里还能回去。”公仪疏岚摩挲她细嫩的耳垂,视线落在她雪白颈项,一股欲念忽而升腾。
  他闭了闭眼,柔声道:“皇上特准我明日进宫述职,过两日我就去宁国公府提亲。”
  “你要提亲,跟我说作甚。”慕听筠心里喜滋滋的,嘴上却说着反话。
  公仪疏岚也不拆穿她,顺着她的话说:“好好好,不与你说,过两日你且看着即可。”
  饶是慕听筠在机灵胆大,说起这个话题也感到羞涩,忙说起别的,“我与你说,阿琤过几日要成亲了,她的夫君是我费心选的哦,是二哥哥的副手,长相也不错,性格也好……”
  公仪疏岚听着她对另一个男人夸赞不休,又是好气又是好笑,垂首看她嫣唇不住张合,下腹一股冲动,大掌覆在她的后脑,稍稍用力,俯身吻了上去。
  那柔软的滋味太好,让他欲罢不能,也愈发不能满足唇上捻磨。他舌尖抵着她的贝齿,轻哄:“乖兜儿,张嘴。”
  慕听筠已经神思迷糊,闻言乖乖启唇,很快被他勾住小舌吸允,她嘤咛一声,软倒在他胸膛前,被一只强有力的手臂圈在怀里。
  一盏茶后,公仪疏岚才离开她被研磨得更为饱满嫣红的嫩唇,拇指轻轻拭去她唇边的水色,公仪疏岚只觉小腹的□□不仅没灭,反而燃烧的更为浓烈。
  不能再这样待下去了,公仪疏岚轻叹,见小姑娘已经羞得缩在他怀里不愿露出脸,哄了许久才哼唧着垫脚在他颈项咬了一口,往后蹦跳离开他的怀。
  “我要回去了,不然娘会念叨的。”慕听筠捂着绯红的面颊,头也不回的跑出去了。
  公仪疏岚低低一笑,骨节分明的手指抚过锁骨上方的牙印,阴霾了数日的心情瞬时疏阔。
  真是只小奶猫,竟然还有咬人的习性。
  久泽进府准备入住事宜,久安就在府门前候着,见公仪疏岚大步走来,顺嘴问:“是福宜郡主?”
  面对慕听筠时候的温柔和宠溺在走出酒楼时瞬间消散,恢复了清冷与沉峻,他彷如未听见久安的问话,问清管家书房所在后,径直往书房去了。
  明日,他不仅要向皇上述职,接手朝务,更重要的是求皇上赐婚。
  慕听筠回府后碰巧遇见了顾雁笙,她与这位温和大气的长嫂关系极好,甜甜的称呼了声,又捏了捏她身边的慕知瑾的小脸。
  “小妹今儿心情不错?”顾雁笙见她满脸喜色,忍不住问道。
  慕听筠点头,覆在她耳边小声说:“公仪夫子回来了。”
  难怪,顾雁笙笑言:“回来也好,听闻过了今年秋时,那儿就要开战了。”
  “又要打仗了?”慕听筠微怔,“那长兄会不会被派遣过去?”
  “不会,他走了,北境怎么办,应当是别的将军,你放心好了。”顾雁笙也很担忧夫君,若不是身边有两个孩子需要更好的教养,又不舍得离开,她一定奔到北境与夫君相守。
  慕听筠这才松了口气,摆手道:“我去跟娘问安,晚些时候去找您。”
  “小妹还是等等再去,二姑娘还在母亲那儿。”
  “……好吧,那我先回蓁姝阁了。”慕听筠笑了笑,返身往蓁姝阁的方向走。
  她一想到二姐姐还是嫁给了袁侍郎的次子,就既是同情又是无奈,实在搞不懂当初两家婚事掰了后,她竟然还上门参加袁姑娘的及笄宴,结果被人发现衣衫不整的与袁侍郎次子睡在一起。虽然她回来后又叫又闹不愿出嫁,但还是在一个月后被娘态度坚肯的嫁出去了。
  估计这次回来,又是恳请娘替她各种做主。
  她扑到镶嵌着宝石的拔步床上,从床内的小盒里翻出一块玉佩,不住在手心把玩,不久她又摸摸自己的唇,埋首在被子里笑得像个小傻子。
  夫子说明日要进宫?慕听筠倏地直起上半身,暗下决定明日再偷溜出去,偷偷看一眼夫子。
  翌日傍晚,她跪坐在祠堂面前不住打着呵欠,小肚子叫得欢畅,显然是饿了。
  以往她被罚跪祠堂,总有兄长、侄子给她送饭,可这次她跪了大半个时辰了,眼见快到时候了,都没有一个人过来。
  果然娘很生气,只不知是气她偷溜出门,还是气她在街上抛头露面……慕听筠想了想,约莫两者具有,往后再要出门肯定就更不容易了。
  两日后,一位在夙京城德高望重的祁老夫人被公仪疏岚扶着走进宁国公府,与宁国公夫人相谈半个时辰,未过一日,夙京城人人皆知,宣德帝为福宜郡主与公仪宰相赐婚,且让福宜郡主以公主的规仪出嫁,一时间,这条消息成为夙京城世家大族热门谈资。
  襄南郡王府,只听书房不断传来瓷器破碎的声响,门外的丫鬟小厮躲得远远的,惊慌不已。
  宁蕴一身青色散花裙裳,高高挽起的发髻上金钗流苏轻晃,抬手时手腕间的碧玉镯子顺着皓腕滑落。
  “郡王,妾身来为您送暮食。”宁蕴恍若未闻书房内的声音,语气淡然道。
  霍伯曦猛地打开门,伸手钳住她的手腕,将她拽进书房,门‘啪’的再次闭紧。
  宁蕴闭眸,任由霍伯曦在她锁骨处啃咬,她放软身子,没有丝毫前戏的被进入,还未适应疼痛,就被迫接受他的凶狠顶撞。
  这番肆虐持续了一个多时辰,书房内满是让人无法忽略的气味,矮榻凌乱,地面上散着他们的衣裳。宁蕴颤着腿拢好衣裙,推开窗户后,一步一步朝门走去,嘴角挂着自嘲的笑。
  果然,他们都没有放下,只能借由肉体上的疼痛与撕咬,来缓解心上近乎被剖开的剧痛。
  她呆坐在窗边整整一夜,看黑幕散去,天边破晓。为她盥洗的奴婢们由柳芽领着推开房门,见她坐在那儿,仍是昨日的那身裙裳,惊问:“郡王妃莫不是一夜未眠?”
  “嗯,不大舒坦就吹了吹风。柳芽,将我陪嫁物录取来。”宁蕴嗓音沙哑,说完后又轻咳几声。
  柳芽取了物录过来,双手捧到她面前,“郡王妃要找什么?”
  “找些送礼的物件。”宁蕴勉强扯唇,翻开物录。
  柳芽是在她出嫁前就陪在她身边的丫鬟,一个转念就猜到姑娘为何精神萎靡,嗫嚅着说:“姑娘,那二位成亲还早,不用这么早挑礼出来。”
  “你这丫头想什么呢,工部乔尚书的女儿过几日成亲,自然要准备一份厚礼。”宁蕴浅笑,勾了几样物件出来让她去准备。
  不管旁人对这门亲事沸沸扬扬的谈论,两家之间照着规矩不紧不慢的准备婚事,议亲后将婚礼定在了六月初六。
  慕听筠得知日期后,心慌慌地说:“那岂不是就剩三个月了。”
  “是啊,三个月后,姑娘就是新嫁娘,往后人都要称您‘公仪夫人’了。”墨芜在整理她的箱笼,宁国公夫人已经在备置嫁妆,需得将她的衣物饰品清点一遍。
  公仪夫人?慕听筠翻身抱住软枕,只能瞧见她通红的耳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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