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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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慕听筠更是不悦,她不喜欢不相熟的人用这种语气调侃夫子,舒芳蔼的语气在她看来,有些过了,她们之间并没有那么熟。
  舒芳蔼仿佛通晓她内心想法,啜了口茶,说:“我有孕了,陛下还不知道。”
  室内静默了一瞬,慕听筠轻轻皱眉,“这是喜事,娘娘不与陛下说,还长途奔波,难道不怕孩子有碍?”
  “自然是怕的,但是在一个陛下不在的后宫,我更怕。”舒芳蔼视线紧紧凝在慕听筠的面上,她肚子里的是皇家第一个孩子,无论男女都能占个‘长’字,当然她更希望是个男孩儿。
  她没有强势的娘家,只能寄希望于他人。她现在就在赌,赌慕听筠与皇家的关系,赌她对陛下孩儿的看重。
  一盏茶后,一直垂眸看着茶盏的慕听筠抬眼望着她,静静道:“娘娘是个有主意的人,妾身却只想过安稳的日子。有些事,纵然妾身是陛下的姨母,也不能插手,眼下妾身唯一能保证的,是会让你的孩儿平安降生。”
  舒芳蔼放在桌下膝上的手微微一紧,她知道自己还是太急了些,但孩子是她唯一的指望,不能有失。她今日能答应,已经比她预想的好太多。
  并且她也终于明白,这位福宜郡主与皇家的关系,比她想象中的还要亲密。
  话已说完,慕听筠起身,微微福了福说:“妾身告退。”
  她跨过门槛,长长的翠青色裙摆曳迤过地,扣在脑后的金玉流苏随着她的步伐轻颤,始终幅度微小,微醺日光将她的影子拉长,映在光洁的大理石地板上,依旧清贵出尘。
  舒芳蔼望着女子挺直婀娜的背影,恍惚想着,在郓城见到的俏皮少女,何时成长为这样果敢担当的一府主母呢?不过几句话,就将事情掌控在一定范围之内,容不得她再有僭越。
  她低头轻抚小腹,“孩子,娘为你挣前程,你也得争口气才是。”
  慕听筠肃容走向宫门,脑子里全是舒芳蔼的那句‘我有孕了,陛下还不知道’,人啊,总是贪心的,明明可以悠然度日,却还要奢求其他。在皇家后宫,孩子的到来总会让那些妃子生出他想来。
  不管怎么说,这都是长姐头一个孙子,皇帝侄儿的长子或长女,一定要平平安安诞生。
  话说回来,皇帝侄儿的孩子,应当唤她什么?
  “兜儿。”公仪疏岚眼睁睁看着她冥思苦想状的直直往前走,都没瞧见几步远的他,有些无奈的出声唤她。
  “夫子。”慕听筠一看见丰神俊朗的夫子,登时苦恼都没了,她几步跑回去,也不顾及宫人的目光,径直投进他怀里。
  墨芜看着在舒嫔处端庄冷静的宰相夫人眨眼变成灵动撒娇的小姑娘,不得不承认,姑爷的魅力当真厉害。
  慕听筠抱够了,才仰首看他,“夫子来接我?”
  “嗯,”公仪疏岚眸色柔和,抚着她后脑发丝道,“我刚从陛下那里告退,听闻你在舒嫔殿内,就过来等你。”
  “那咱们回去吧,我在那喝了一肚子茶,舌头都泛苦了。”
  “今晚喝蜜枣粥。”
  “夫子,你忙完了吗?后日狩猎大会就开始了,我还不会骑马呢。”
  “明日得空,可以教你。”
  “好啊,哦对了,你见着我二哥哥和三哥哥了吗?我去寻他们,听说也被皇上召见了……”
  一高一矮手牵手的两人越走越远,步伐闲适,男子走在她一旁挡住还算热的阳光,视线始终落在喋喋不休的少女的发髻上。
  第63章 蛮人
  次日, 惠风轻拂,晴朗的天际云聚云散, 时卷时舒, 没有一丝阴霾。慕听筠摆弄着腰间玉环, 百无聊赖的踢踏脚底的碎石子, 等夫子从皇帝侄儿那过来。
  不过, 未等到夫子,倒是等来了几位席罗国使臣。她远远瞧着一行人往这儿来, 皱了皱眉,对于这此等无事生非的蛮荒国之人,她并不想与他们打交道。
  “姑娘, 他们长得好生奇怪。”青雉凑近她小声说道。
  慕听筠在那帮人看不到的角度对婢女眨眨眼说:“可不是,这相貌半夜出去都是能吓死人的,还有句话怎么说, 可以止小儿夜啼。”
  眼看着那行人直直往她们这儿过来, 避无可避,她面色显出冷淡之色,等着一行人走到他面前,竭力忽视那些或惊艳或不怀好意的目光,微微颔首当做施礼。
  “这位姑娘, 怎么孤身在此?”走在前头的人主动上前询问,眼睛死死的盯着她的容颜。
  慕听筠扯了扯唇, “使臣莫不是眼神不好?妾身身后数人, 怎称得上孤身一人?”
  耶律严则是研究过北霁国称呼的, 对于面前的女子是出嫁妇人有些遗憾,但这也不能阻碍他用玩味的眼神打量着这女人,相对于前来和亲的堂妹鹤庆公主,她更多了一种迷人的特质,无关容貌,而是刻入骨子里的雅致。
  当真有趣,他原以为鹤庆的美貌在世间无人能及,没想到竟然遇见了更胜一筹的美人,北霁国,果然是含蚌藏珠之地。
  慕听筠对于这人□□裸的目光烦不胜烦,她压着性子声线微冷道:“久闻席罗国民风豪放,不羁仪礼,妾身曾以为是谣言,今日一见,倒觉得传言并非不可信。”
  这是拐弯抹角骂他们性子粗野了,耶律严则‘哈哈’一笑,右手放在心脏前,略微弓腰道:“初来乍到,若有冒犯之处,还请夫人谅解。”
  “耶律王子不是去喝酒了,怎么在这儿?”霍伯曦一身藏蓝色郡王礼服,深色衣袍衬得他愈加傲骨如玉,风度翩翩。
  慕听筠在心里翻了个白眼,来的还真是巧。
  耶律严则迎上前去,“襄南郡王,我听说这儿养了许多好马,就过来瞧瞧,遇见这位夫人,多说了几句话。”
  “按照北霁国礼法,外男不宜与女眷相近言谈。不过耶律王子刚及我国,不了解也无甚。”
  霍伯曦走到离慕听筠几步远外,目不直视,“公仪夫人,打扰了。”
  “无妨。”慕听筠知晓他负责来使,受了歉意后,便带着墨芜等人离开,始终神色淡漠,宛如高岭皑雪不可触及。
  耶律严则眼里更多了几分兴趣,有意无意的跟霍伯曦打听消息。不知出于什么心理,后者几乎有问必答,不动声色间将慕听筠的身份和盘托出。
  原来是个身份尊贵如斯的女子,耶律严则若有所思。他也上过几次战场,对于慕听褚这个名字,很熟,他的妹妹,真是令人难以想象居然长得这般貌美。
  他可惜的叹息,好容易看上个顺延至极的美人,竟然还是一朵长满刺的荆棘花。
  慕听筠拐进小路,路的尽头站着公仪疏岚,正和久泽说话。她看着看着脾气就来了,经过他身边时,‘哼’了一声,理也不理他的走过去了。
  久泽尴尬的咳嗽,被公子不浓不淡的看了眼,登时垂下头装作什么都没看到。
  “按照我吩咐的去做吧,久安,夫人怎么了?”
  久安疾步上前,小声将跑马场的事儿说了,当然,添油加醋的将那些蠢人的眼神描述了一番。话还未说完,久安清晰的感受到身边气息转冷,公子的眸内掠过一丝戾气。
  等久安说完后,公仪疏岚默了几息,转身大步朝居所行去。
  “我方才以为要被冻死了。”久安抖了抖,刚刚从公子身上迸发出的威压简直让人使不上力气。
  久泽脸色苍白,颇有同感的点点头。
  正房焚着静神香,淡香弥漫时,与案几上的果香混合,沁人心脾。慕听筠‘叮叮当当’的把玩玉珠,听见夫子进门的动静后,她恍若未觉,只偷偷瞄了他一眼。
  夫子好像很生气?慕听筠愣愣的瞅了瞅,低头心不在焉的想,难道夫子在皇帝侄儿那受了气?不然怎么看起来比自己还要生气,那要不要勉勉强强去哄哄他呢?
  她还在纠结时,公仪疏岚已经饮下一壶凉茶,深青色衣袖沾了些许水渍,贴在小臂上,很快被灼热的皮肤燃烫。
  他紧了紧手指,迈步过去环住她纤细瘦腰,稍一失力抱坐在腿上,仔仔细细打量,见她无事才松了口气。
  “是夫君错了,”公仪疏岚轻啄她耳垂,扶着她腰的大掌安抚意味的摩挲,“下次去哪儿我都陪着好不好?”
  能说不好么……慕听筠身子一僵,生怕他发现,又往他怀里钻了钻,娇声道:“我讨厌席罗国的那帮子使臣。”
  “嗯,他们长得太碍眼了。”公仪疏岚高挺的鼻尖蹭了蹭她的颈项,兰花清香扰乱了他的思索,也引起他的□□,算算日子,因着政务忙碌,他们已有六七日不曾敦伦。
  慕听筠乖巧的拥住他精壮腰部,闷声问:“你为何不开心?是不是侄儿他欺负你了?”
  “没有,这世上能欺负我的,唯有我家小夫人。”公仪疏岚轻笑,指尖慢吞吞挑开她的衣襟,清冷的眸子染上些许欲色,视线下移停在她松散的抹胸后的饱满浑圆,引得他口干舌燥。
  “我哪能欺负的了你。”慕听筠咕哝,内室放了盆冰块,她觉得冷便往他怀里缩了缩,后知后觉的发现罩衫没了。
  她颤颤抬头,果见夫子的神色变了,一如他以往在床上那般。
  “乖宝儿……”公仪疏岚呢喃,将她打横抱起压在锦被上,轻捏她腰上软肉,俯身不断在她身上留下啜吻淡痕,顺着姣好的曲线一路往下。
  慕听筠‘嘶’了声,眼泪巴巴的望着夫子,他居然咬她那儿!好疼的!
  “好了好了,不咬了,兜儿不哭。”公仪疏岚哄她,将她眼角分泌的泪水舔舐掉,眸色愈发暗沉。
  压抑六七日的欲望让公仪疏岚难以克制体内汹涌的燥热,他的动作不如以往那般温柔绵长,在探到水意后便腰部一沉。
  “慢、慢点……受不了……”
  “乖,你受得了。”公仪疏岚舔磨她的粉唇,两人气息混合,纠纠缠缠。
  慕听筠只觉昏昏沉沉,哀哀戚戚的哭了许久,可平日里疼宠她的男人却始终不停,不知过了多久,她才感受到灼热慢慢从那处退出去,捏在她腰间的大掌也挪了地儿。
  屋子外已经降下夜幕,早已过了晚膳时,但无人敢打扰他们,待屋内动静小了,墨芜才松了口气,留神细听。
  “来人,备水。”
  墨芜应声,忙指挥两个婆子将备好的热水抬进去,出去时贴心的关上房门。自从姑娘出嫁后,除却平日里梳洗布菜,其他贴身的活几乎都被姑爷一手包办了,她们也乐得见此,这不恰恰表明,姑爷很喜爱姑娘么。
  公仪疏岚试了试水温后,才抱着她一起踏进浴桶,细致的替她净身。白洁的手巾擦过,红红青青的痕迹尤为清晰。他目光在她娇艳欲滴的唇上打转,终究还是忍不住低头啃了一口。
  “疼。”慕听筠喃喃,习惯性的蹭了蹭他,细密的发丝划过他胸前,男人的眼神暗下,刚歇下的腹下蠢蠢欲动。
  算了,若是闹得凶了明日起不来,还不知如何闹腾,虽然他更想她能够在床上整日待着。
  将睡着的小姑娘用大布巾裹好,公仪疏岚看了眼一旁凳子上的中衣,装作看不见的径直拥着人躺进被窝,抽出布巾随手扔出去。
  肢体交缠,肌肤相贴,仿佛他们天生就这么密不可分。满意的闭上双眸,过了一刻,怀里的人动了动,他叹息睁眼,好容易压制下去的欲.望又升腾而起,只得起身冲洗冷水,又怕凉着不住往他怀里钻的人儿,洗了一次就不再去,闭上眼睛压制那想把她彻底吞吃入腹的冲动。
  翌日,是秋猎大会的第一日,众臣集在猎场,在宰相的带领下惯常讴歌诵德后,由宣德帝宣布狩猎开始。霍柏霖清朗的话音刚落,高台下的两国之人明显都兴奋起来,摩拳擦掌,眼睛里一片火热。
  耶律严则笑眯眯的学北霁人摇着玉扇,与上方的宣德帝道:“北霁国君,不知这狩猎的彩头是何?”
  “耶律王子希望是何?”霍伯霖挑眉问道。
  “若是我国使臣赢了,国君就允了本王子一个请求,如何?”
  霍伯霖扫了眼跃跃欲试的武将们,笑了笑说:“若不涉及两国交好,礼法伦常,自然是可以的。”
  “那就这么说定了。”耶律严则看向众人,视线好似不经意的与霍伯曦对视,随即分开。
  公仪疏岚官袍下的手摩挲着玉珏,双眼似雾朦胧,使人看不透神色,但也正因如此,耶律严则的眼里闪过忌惮之色。
  第64章 骑马
  慕听筠自认是很有毅力的好女子, 所以感觉腰酸腿软好许多后,立马带着婢女护卫, 浩浩荡荡一群人往马场行去。
  能够在皇家马场骑马的人, 或是皇室人士, 或是被皇帝特准的大臣。因此, 当慕听筠在马场瞧见一位颇有异域风情的艳丽少女时, 愣了片刻才反应过来,此女应当是席罗国送来和亲的公主。
  她在看鹤庆公主时, 后者也在不动声色的打量着她,碧色双瞳隐隐藏着嫉妒之色。
  昨日哥哥说的果然没错,这个宰相夫人的确美貌, 不过,那又如何呢?
  鹤庆公主浅笑盈盈的走近慕听筠,颔首道:“这位夫人生的美极了, 可否告知本公主名姓?”
  慕听筠心下警惕, 却也是笑眯眼应答:“妾身夫家姓公仪,久闻席罗国是马背上的国家,想必公主的马技很是不错。”
  “尚且一般吧。”鹤庆公主稍抬下巴,神色倨傲,显然是平日里被人捧惯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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