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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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郑老太太越想越觉得火大,当下看云正的眼神也就变了味道,冷哼一声后叱骂,“好你个云正,你当初去我们家接亲的时候是怎么答应我的?你说会一辈子好好照顾青儿,结果就给照顾成了这个样子?”
  指着郑氏曾崴了脚擦破皮的地方,郑老太太声音更尖锐,“你今儿要是不给个说法,我跟你没完!”
  “娘。”郑氏轻轻拽了拽老太太的衣袖,压低声音,“你少说两句,相公这才打猎回来,累着呢!”
  云初微听得此言,心中直想笑,郑氏这惺惺作态的样子可真够恶心的,知道云正累,她还不早早做饭烧菜泡茶等着,非得等人家回来了才站出来说两句面上话,几句话能顶得上一顿热乎饭菜来得实在么?
  想到这,云初微吩咐一旁的梅子,“这里没你什么事了,去厨房做饭。”
  梅子面露忧色,“姑娘,奴婢担心一会儿……”
  云初微晓得她要说什么,点了点头以示安慰,“放心,有我爹在,她们母女不敢把我如何。”
  虽是不完全放心,但梅子深知老爷饿了一天,如今没个人去做饭可不行,斟酌了一下,她小声道:“姑娘,您当心,奴婢这便去厨房了。”
  “嗯。”
  梅子走后,云初微上前来,笑看着云正,“爹,累了一天饿了吧?女儿已让梅子去厨房做饭了,您先进屋喝着茶,稍待一会儿就好。”
  说着,她伸出手打算从云正手里接过猪肉和米面,却被云正巧妙躲开了。
  瞧见女儿这般乖巧,云正眉头舒展开来,面上也染了些许笑意,声音渐次温和,“这猪肉满是油,仔细一会儿脏了你的手,我自己拿进去就好。”
  郑老太太一听云正不答自己的话,反倒是最先关心那个小贱蹄子,她全身的气就不打一处来,叉腰拦在云正跟前,横眉竖目,“什么意思,云正你什么意思?你女儿是人,我女儿就不是人了是吧?有你这么偏心的吗?”
  云正了解这位岳母的泼辣性子,他之所以娶郑氏,就是看在郑氏年岁与云初微差不离,两人相处代沟小的份上才会将其迎进门,但对于郑老太太,他内心是没什么好感的。
  不过没好感归没好感,他既娶了她的女儿,这面上的功夫还是得做足。
  展颜一笑,云正道:“老太太说的哪里话,我这不也没让青儿做什么吗?至于她受伤的事,我都了解过了,纯属意外,当天我就亲自去镇上请了大夫来看过,这不,将养了一个月呢,昨儿大夫还说已经痊愈能下地走动,想来是没什么大碍了的,您要不信,大可自己问问青儿。”
  郑老太太斜眼睨过来。
  郑氏早就被云正伟岸挺拔的身躯和说话时的温和语气迷得神魂颠倒,一张小脸红扑扑的,接收到老太太的目光,她往云正身边靠了靠,怯怯地道:“娘,我已经痊愈了的,大夫都说不妨事,您就别跟着瞎操心了。”
  郑老太太气得两眼上翻,险些厥过去。
  她就知道自己这个性子软懦的女儿是株墙头草,只要那云正说一两句中听的,她女儿马上就能捧着一颗热乎乎的心贴上去,简直气死她了!
  老太太颤手指着郑氏,“你你你”个半天也没说完一句利索话,最后含恨甩袖出门。
  原就是郑氏请她来收拾云初微这个小贱蹄子的,不想云正一回来,郑氏马上换了一副嘴脸,那娇娇怯怯的模样,不知被云正灌了多少迷魂汤。
  一想到女儿那副模样,郑老太太就觉得脸都丢尽了。
  对着云家大门哼哼几声,郑老太太领着候在外面的婆子迅速离开了杏花村。
  云初微皮笑肉不笑地站在门口目送着郑老太太离开,再回来时,只见郑氏挂着满脸笑,从云正手中接过猪肉和米面,看那样子,似乎是想亲自下厨去了。
  云初微挑眉暗忖,云正果然是难得一见的成熟美男子,竟把郑氏给迷成这般模样,足见魅力不浅。
  有这样一个长得好性子更好的爹,她这半路来的女儿心里头也隐隐觉得骄傲。
  第004章 父女谈心
  云正在家,郑氏便安安分分,就连性情都温软不少,故而这顿饭吃得很顺利。
  饭后,云初微打算带着梅子出去遛遛,不想刚出门就碰见云正站在外头。
  云初微面上掠过一丝惊讶,“爹,您怎么不在屋里歇着?”
  云正对云初微招了招手,“微微,你过来。”
  云初微让梅子候在原地,她往前走了几步。
  云正从袖袋里掏出几角碎银递给她,笑着说,“把这个收下。”
  云初微眼眶一热,不由自主往后退了两步,直摇头,“爹,我不能要您的血汗钱。”
  云正赚这几个钱有多辛苦,原主是亲眼得见过的,由于腿脚不利索的缘故,很多时候他会弄得满身伤,十天半月都不能好。
  来到这个世界一月之久,她和郑氏共同养病这段时日已经花了不少银子,云初微早就打算过要自己想办法赚钱,不能再当米虫,前面一个月是身不由己,如今她已经恢复了,就断然没有再向爹伸手要钱的道理。
  云正见她不肯收,愈加放软了语气,“微微,你今年已经及笄,是大姑娘了,爹呢是个男人,很多方面没法帮到你,唯独这银子,爹断不能亏待了你,缺什么,你就挑个时间带上小丫鬟去镇子上买,这地儿离家近,让你赵伯赶牛车送你们去,我也放心。”
  云初微明白云正的心意。
  自原主记事起,奶娘就没了,云正待她一直无微不至,生恐哪一处做得不周到,为此还特地去请教了村里不少妇人,家里虽清贫,云初微手中却从未短缺过零花钱。
  那些年,同龄孩子没有的玩具,云初微有,同龄孩子穿不起的衣服,云初微穿得起,同龄孩子跟随父母下田干农活,云初微就待在家里捣鼓云正给她买的纸墨笔砚,闲暇时也学女红刺绣,这些都是云正省吃俭用攒下银子来给她置办的。
  云正常言:“咱们家微微和村里那些孩子是不一样的。”
  那时的原主总会歪着脑袋笑问:“爹爹,微微和他们哪里不一样呢?”
  云正每每长叹一声过后抚着她的小脑袋,意味深长地道:“微微天资聪颖,心地善良又孝顺,长大后必是个好姑娘,爹爹要把你养得聪明又水灵,将来到了婆家才不会被人欺负了去。”
  那些年,云正宁愿自己吃糠咽菜也要把仅有的肉块肉汤留给她,奶娘去得早,原主便是在父亲的呵护下这样一天天长大的。
  想到这些,云初微鼻尖一酸,终是没忍住湿了眼眶,她仅穿越了一个月,却从这一个月卧病在榻时云正的悉心照顾以及原主记忆中父亲的无微不至感受到了父爱的伟大。
  上一世,云初微幼年丧母,父亲续娶,为了能待在父亲身边,她一直暗暗忍了继母的苛待。
  十四岁那年,父亲出车祸,继母改嫁,这个家彻底瓦解,她成了彻头彻尾的孤儿,亲戚的白眼和避而不见让她看透了人性凉薄,也坚定了她踏入娱乐圈的决心。
  终于,在出国回来的三叔帮助下,从学艺至出道,她用了十年一步步爬上影坛一姐的宝座,拿到影后金奖的那一日,三叔心脏病突发,终是没能等到和她道别就去了,云初微在病床前落了有生以来最多的眼泪。
  她演尽了戏里的种种悲欢离合,却再也演不回自己的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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