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8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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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长乐公主笑,“大将军早就有好几个儿子了。”
  只是那些儿子都是庶出,和那些姬妾生的。
  “那些也算不上。”胡菩提看了一眼长乐公主,长乐公主容貌说不上美,但胜在会装扮。明明不出色的容貌也能妆点出几分姿色来。
  “那还不够。”胡菩提盯着长乐公主,如同盯着一盘上好的肉,“我们夫妻一场,总不能一男半女都没有留下吧。”
  长乐公主看着胡菩提,心头如同被吞了秽物一般,难受的叫她说不出话来。
  这女人太薄情寡义,他也没有个嫡子。生个孩子,好让这个女人把心思好好的收一收。免得将来给胡家惹出麻烦来。
  胡菩提派去的人很快去了瑶光寺,不多时修行中的李太后便一病不起,很快暴毙而亡。
  胡太后死的时候,口鼻流血,很明显是被人给毒死的。而下手的人会是谁,放眼整个洛阳,有胆子的人只有一个。
  元翊失声痛哭,要给胡太后举行国丧。
  明姝在家里听着外面的风风雨雨,叫人把库房里头的素布全都拿出来。她早觉得李太后活不长,私下里叫人囤积了不少素布,这时候正好拿出来。
  外面闹得鸡飞狗跳,府内如同一处世外桃源,把那些烦心事全部隔绝在外。
  “这洛阳,还真是变得快。”银杏从侍女手里拿了扇子给明姝扇风。洛阳里头的天气热的很,她们以前就领教过洛阳的酷热,哪怕屋子里头有冰,还是挡不住外面的炎热。
  银杏手里持着长柄团扇给明姝扇风,“听那些尼姑说,明明前两天还好好的,结果只不过是一个晚上就不行了,一天还没熬过了就没了。”
  银杏压低了声音,话语里暗暗含着兴奋,“听说,太后是七窍流血,把一群尼姑都给吓破了胆。”
  这话在明姝面前说是没事的,而且也不怕传出去。
  明姝的眼睛从面前的书卷上挪开,对上银杏的双眼,“真的?”
  银杏点点头,“真的!这话只敢在私底下说,说是太后是被人毒死的!”
  明姝嘘了一声,她听着这话也就当解闷,“这话记得可别在外面说。”
  说着,明姝想起,现在她自己也不耐烦和外面那些贵妇来往,就算是国丧,她也不是什么外命妇,当然用不着和那些贵妇有什么来往。
  “奴婢记着呢。”银杏说着,扭头看了看漏壶,“五娘子,到去看小郎君的时辰了。”
  自从上次长生离家出走未遂,慕容叡就授意教课的师傅给加了许多课业,几乎把长生给困在屋子里头不准出来。
  明姝心疼,想让儿子有出去玩耍的机会,慕容叡却说长生这么大了,也该知道些道理,要是不读书,连道理都不知道,回头和人交际,只能叫人看笑话。
  于是只能作罢。
  只是明姝会挑个时候去看看长生。
  明姝起身去长生那儿,因为西安阿紫师傅还在教课,所以明姝不进去打搅师傅,就站在门口。
  她脚步很轻,但长生比平常人要敏感,很快就察觉到了异常,他抬头往外面看。现在窗棂上蒙着的那些布为了通气祛暑,都已经去掉了。果然他抬头就看到了外面的母亲。
  孩子对熟悉的母亲总是分外敏感,明姝一来,他就立刻抬头看到外面的明姝,明姝才往里头看,就和孩子的目光撞了个正着。
  原本没打算打搅他的,明姝退后了一步。屋子里严厉的师傅,已经把书卷敲在他头上。
  师傅是大儒,有脾气,力气也丝毫没有因为学生是个孩子而松多少。
  长生啊的痛叫一声,两手抱住脑袋。满脸委屈巴巴。
  明姝看到自己打搅孩子上课了,转身和侍女暂时离开。
  长生看着明姝走开,心下失落。但在师傅的威压下,老老实实读书。
  孩子淘气,一旦有父母严厉管束,除非天性恶劣,基本上都会乖乖收敛。
  长生认命,老老实实任由师傅考他的功课。过了好会,课教完了,他才能稍稍喘口气。
  长生和一个乖孩子那样,送师傅到门口,然后盯着先生的背影,心里呲牙咧嘴的咒师傅最好明天摔一跤别来了。
  “长生。”明姝瞧着师傅都离开了,她才过来,长生看见她,嘴翘的几乎能挂个葫芦。扭头就往屋子里头跑。
  这孩子认死理,见不让他回去,就把一圈人都给讨厌上了。明姝也没有例外,明姝一过来,他就掉头跑到屋子里。一副不想见她的样子。
  明姝站在门口看了好会,见到长生趴在那儿,心里叹了口气。长生不想见她,她也不好逼孩子。
  她转过头,打算离开。
  长生趴在床上等她来哄他,结果听到脚步声越来越远。长生一个激灵,他抬头去看,见着明姝走了。
  现在他一天能见阿娘的次数有限,这次错过了就要等明天了。而且阿娘也不是每天都来,听说,听说外面发生了大事,每家每户都忙得很。阿娘要是忙起来,也不可能天天看他。
  长生一跃而起,直接跑出去,抱住明姝的腰。
  他长得快,手劲也大,两只手抱住她的腰不撒手。
  “阿娘要去哪里!”长生仰头不满问。
  明姝腰被长生死死抱住,她低头看他一眼,哭笑不得,“你不是不喜欢见到阿娘么?”
  这孩子对她的不满都快要溢出来了,她当然不会继续在他面前,免得他满心不痛快。
  “……”长生被说的哑口无言,他嘴嘟的更高,但是两手抱住她的腰,没有半点放开的意思。
  “好了,好了,阿娘现在哪儿都不去。”明姝拍拍他的脑袋。
  长生气愤明姝不回去,可是心里还是渴望母亲的怀抱。明姝和他一块进屋子里头之后,他难看的脸色终于缓和下来。
  明姝看了一下长生脑袋上敲出来的包,师傅是真下手敲,隔着头发都能摸到一个包。
  她给长生喂了点水和点心,而后陪着长生到外面玩耍。
  长生喜欢的游戏是蹴鞠和骑马,射箭暂时还没到能拉开弓的时候,所以只能玩这些,玩了半个时辰,明姝都快累趴下了。她不知道自己生的孩子怎么这么有精力!
  明姝实在扛不住,自己到一边看长生玩。
  长生又砰砰跳跳玩了小半个时辰,才把剩下来的那点精力给耗费干净。明姝让他回去休息,毕竟到了晚上,慕容叡要亲自来查看他这一天学的东西,若是过不了的话,弄不好又要挨一顿罚。
  长生不情不愿去了,临走的时候,又说了一次想要回慕容陟那儿。明姝自然不会真的回去,随意找了几句话搪塞过去,长生生气了,回身过去,脚踩在地上噌噌作响。
  银杏在一旁看着,摇摇头,“等过几日就好了。”
  小孩子的脾气大,可是忘性也大,等到时间一长,知道回去没有什么希望也就把这事给忘了。
  银杏说的似乎也有几分道理,明姝没办法和孩子说清楚这里头的内情,也只有这么处理了。
  她和银杏出来,一个侍女跑进来,“娘子,代郡那边来人了!”
  明姝知道慕容叡把刘氏送回了代郡,这时候那边有消息,多半是和刘氏有关。从代郡老家来的人带来了一封书信,明姝亲手打开一看,书信是慕容陟亲手写的,她看完之后,心顿时沉到谷底。
  漂亮的眉头蹙成了一个尖,她一把把书信捏在手里。
  她看向外面,“府君还没有回来吗?”
  银杏看了一眼外面,摇摇头。
  明姝把书信收好,“我去找他。”
  马车都是时刻准备好的,明姝乘车出了门。
  慕容叡此刻在宫城里,宫城这个地方,没有令符是进不去的。
  她只能焦急的等在外面。
  现在国丧期间,出入宫门的皇亲国戚比以往多。那些人大都听过明姝的事迹,见她的车停在那里,都不由得好奇看看。
  “韩娘子是不是有事?”外面响起了胡文殊的嗓音。
  明姝稍稍在车内掀了车廉,见到胡文殊骑在马上。
  现在宫内为了李太后的丧事乱糟糟的,铜驼街那儿恐怕也好不到哪里去,等慕容叡出来也不知道要到什么时候去了。
  “不知道将军可以给我带一句话给府君,就说家里有急事。”
  国丧之下,家里之事好像都不算什么了。明姝说出这话,都有些犹豫。
  胡文殊并没有半点轻蔑,面上露出一股慎重,他对明姝点点头,“好,我见到慕容府君一定转达。”
  说话间,另外一辆马车停住。马车四角是垂下的流苏,流苏上点缀以价值连城的美玉,车厢上的朱色已经换了朴素的素色,但是内壁却还是柔软的锦缎,锦缎上暗纹若隐若现,展现低调的奢华。
  长乐公主示意车夫停车,伸手撩起车廉,看到胡文殊在马上和车里的女人交谈了几句,调转马头离开。
  第145章 回乡
  胡文殊没有和她说太多话, 只是问明明姝停在宫门的原因之后, 驰马校验符令入宫。面前挡着的胡文殊一走, 露出后面的长乐公主的车驾。
  长乐公主坐在车里,依然保持着伸手抵开车廉的姿势,两人的目光交汇在一处。长乐公主目光阴鸷,明姝知道她和胡文殊的关系, 她一手抵住车廉,面上露出清浅而不失礼的微笑,微微俯首, 算是给长乐公主见礼了。
  长乐公主笑了下,算是应答。接着,长乐公主坐回车内。脸上的笑意冷了下来。
  明姝没有可以入宫的符令,她在宫门处等。过了好会,慕容叡从宫门里出来。是胡文殊找到他, 说是明姝在外面等。说这话的时候, 胡文殊并没有遮掩,惹来一旁一众同僚的注目。
  这位府君和长嫂的香艳事, 全洛阳都知道。慕容叡从来没有否认过自己和长嫂的暧昧关系, 甚至把侄子在府里养的和儿子似得。弄得外面人都说,这个儿子也是他和长嫂生的。
  宫里缟素一片,就算是他们这些外臣,也是素服加身。白茫茫的一片,看在眼里,心头都像是被沉沉压上了一块石头, 可就是这样,也听到胡文殊那话,眼神还是忍不住看了过来。
  幸好慕容叡的身份不容旁边的人当面对他露出太多打量,那些视线在他身上停留了片刻,立刻撤走。
  慕容叡寻了个借口出来,果然看到宫门处停着一辆马车。马车旁站着的银杏,眼尖一眼就认出慕容叡,向车内禀告一声。
  明姝不等侍女出手,自己一把掀开车廉,竟然是半刻都等不得,径自跳下车。
  慕容叡吓了一跳,他快步过来,一手扶住她,“你好歹也让人扶你下来。这么跳下车,崴脚了疼的还是你!”
  明姝一只胳膊给他搀着,她没时间和他说其他的,“老家那里来消息了。”
  明姝迟疑了下,还是道,“老夫人去世了。”
  慕容叡有片刻的失神,但是很快他就道,“我知道了,你先回去。等我回来之后,再商议。”
  刘氏和明姝水火不容,甚至曾经差点就要了她的命。但生死大事上,明姝没有要隐瞒刘氏死讯的打算。
  她听慕容叡这么说,重重点头。
  她知道慕容叡这个时候还有不少事要忙,自己先上车。
  慕容叡目送明姝离开,一甩袖再次步入宫门内。
  宫中的气氛真不好,慕容叡看满眼的缟素,心情恶劣。李太后刚死的时候,宫城里头就开始挂上了缟素,整个宫城看上去都是死气沉沉的一片。
  他之前看在眼里,只是觉得比平常挂了一些白布而已,此刻他终于领会到那白布之下的压抑和沉沉的死气。
  对于这个阿娘,他是没有多少感情的。毕竟自小不在爷娘身边养大,十七岁才回到亲生父母身边,爷娘对他来说,恐怕就是个知道姓名的陌生人而已,更何况母亲后面再明显不过的偏心,就算一开始还有那么点期望,到了后来也荡然无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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