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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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梁靳棠看得说不出话。
  目光又落在她清丽的脸上。分明是安静的,眉眼间又透出一股狡黠,像只小狐狸,仿佛有千万般九曲心肠。
  那样鲜活灵动。
  他的心,飞快地跳了两下。意识过来后,忙转开目光。
  这样陌生的感觉,以前从来没有过,颇不大自在。
  第043章 针对
  之后几天,
  汤子期都忙着项目的事儿。俞北平也去了灾区参加救援工作,
  两人有大半个月都没联系。
  回到蓉城后,感觉天空都蓝了。汤子期干脆一门心思沉浸到实验中,真正的身无外物一身轻。
  陈珞还奇怪她怎么这么早就回来,这日笑着问起,
  说,难得啊,大懒虫也有勤劳的一天,
  太阳怕不是打西边出来了吧。
  汤子期瞪她:“就你劳模!”
  狠狠拽了把手里的仪器,
  直到仪器发出“滴滴滴”的红色预警,吓了一跳,忙停下来。
  陈珞连忙挡开她:“快别闹了祖宗,这可都是公费捐赠的,要都给你弄坏了,
  咱实验室可真就成了空壳子,
  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咯。”
  “滚!”
  忙活了一上午,汤子期揣着自己仅剩几万块的卡去了趟市中心。
  女人只要想花钱,还真没有花不掉的,这不,才逛了两个小时,
  卡已经刷爆了。汤子期左拎右抱,满载而归,心情才算好了点。
  停车场满员了,她来时就绕到了对面的巷子里。
  谁知今天临检,
  街道两旁没停黄线里的都贴了满满的条子,银行门口的、树底下的、花坛边的乃至她停的巷子里,无一活口。
  汤子期站在巷子当风口,风衣被吹得停停扬扬,好不凄凉。
  这时有电话打进来。她拿起来一看,是俞北平,几乎都没过脑子,直接就给掐了。
  过了会儿,电话又响起来。
  汤子期烦死了,摁掉,开车离开了这儿。
  连着掐了两次后,俞北平就没再打来了。汤子期神清气爽,把窗开得老大,迎面吹来的冷风像在刮脸。可过了会儿,她心里又沉甸甸的。
  有些患得患失。
  晚上西山那边打来电话,汤子期看一眼,搁了会儿才接了。和他说话的不是汤修荃,是他的秘书梁也平,在那边笑得和蔼:“过年都不回来,今天节日,你总该回一趟了吧?”
  “四月份,什么节日?清明?不会吧,上个礼拜刚刚上过坟呢。”
  梁也平都习惯了,知道她不耐烦来看汤修荃,好声好气和她说:“就算不回来看你爹,回来走走也是好的。这么多朋友,小时候的玩伴,你都不记得了?从小长在这儿,你还能和这边割裂了?”
  汤子期被他说得耳膜疼,怼了两句就招架不住了,缴械投降:“我去我去。给个日子?”
  “这个礼拜天,晚上六点,家宴。”
  “好。”
  ……
  四月中旬,阴霾天,交通还不好。汤子期赶得不巧,刚下高架就堵住了,一路开开停停,到了长安街都滞塞了将近三十分钟。
  来接她的是梁也平,还带了一个警卫员,瞧着挺年轻,车停下就上来给她开车门。汤子期跨步下来,跟梁也平说:“堵死了,路上绕了近一小时。”
  梁也平搭着她的肩,笑着把她往院门里带:“那还好,碰上运气不好的时候,堵两三个小时也正常。”
  家宴,本来应摆家里,因为场地有限,后来改到西城区的一处老四合院了。
  汤子期先和梁也平回了一趟大院,见了汤修荃。
  还是和往常一样,父女俩相见尴尬,没什么旧好叙的,呆久了还尴尬。汤子期换了衣服就早早出了门。
  梁也平在院门口目送她远去:“车开慢点儿,别赶。”
  汤子期摆摆手,示意他回去。
  到了地方,汤子期直接把车开进了这一带的老胡同。她在北京住了这么多年,照理说角角落落都该熟悉,这地方却感到陌生,开来开去最后还倒进了死胡同。
  前面是院墙,旁边是大树,还有不知道哪户人家堆在路边的杂物,不上不下,急得她满头大汗。
  又试了几次不得劲,她干脆熄了火,下来吹了会儿凉风。
  这时有辆吉普从路口碾过来,引擎大得吓了她一跳,回头望去,那车已经一头扎进了路边的空地。那地方紧挨着院墙,旁边两棵白杨树,这车停的地方很巧妙,就在这两棵树的咫尺缝隙间,几乎皮贴皮。
  汤子期看得咂舌,这可不好停啊。
  夜已经全黑,黑暗里,大灯亮了一下就熄了。
  车门打开,跨下来一双黑皮鞋,质地细腻,稳稳当当地踩在坚实的路面上。这人可真高,往上看,是一双笔直修长的腿,腰里卡了条军用皮带。
  反手甩上门口,他也不急着走,倚着车门点了根烟,眼神有些淡漠、又有些漫不经心地朝对面打量。有客人过来,大门一开一合,漏出那么点儿暖光,黑暗里的这张脸亮了一瞬。
  五官深刻,剑眉笔直,无一不透着英气,他想事情的时候,会习惯性地抿唇着沉默,下巴略扬,有些傲,有些冷酷,让人望而却步。
  汤子期先是一愣,眼睛渐渐亮了。
  “梁靳棠——”她招手喊他,急急忙忙奔过去。
  听到这声音,他诧异抬起了头,定睛一看,汤子期还没靠近就露出了淡笑。他把烟掐了,信手拂去肩上沾粘的树叶。
  “好久不见了。”
  汤子期喘着气在他面前站定,笑得愉快:“这么长时间,上哪儿了?”
  “出任务。”
  “顺利不?”
  “不顺利,你还能在这儿看到我?”
  汤子期讪笑,也觉得自己问了个蠢问题。
  他站直了,足足比她高了个头:“走吧。”
  两人一道跨进院门。
  经过那次碰瓷事件,两人算是冰释前嫌。
  从一开始还有些刻意的尴尬,到现在的和睦融洽,也不过短短几天。有时候也会拌嘴,不过两人都是大度不记仇的,当天吵,隔日就能和好。
  比如前几天,两人一块儿看一部抗战片,正好播到某小队进行营救任务,临近任务时间结束,却发现少了一人,队长为了顾全大局要求撤退,有组员却坚持回去,两人为了救和不救吵了起来。
  汤子期那会儿有点圣母,特矫情,一方面也是存着和他较量的心思,说他没人性,见死不救。
  梁靳棠听了,不但没有动容,还扯了一下嘴角,露出个不屑的笑容,说她这种人要搁部队里,准是拖后腿的,她要是他的兵,他二话不说先给她一顿抽。
  汤子期那个气的呀!
  她倒不是真觉得那组员做得对,就是和他唱反调,希望他让让她。结果这家伙——怪不得找不到女朋友。
  后来不知道怎么,两人掐着掐着反而越走越近。
  汤子期也发现,这人虽然不擅长表达,可心眼儿不坏,一旦被他认可,他就会掏心掏肺地对你。
  “愣着干嘛,走啊。”梁靳棠说。
  汤子期回神,跟着他亦步亦趋进了宅门。
  “咱们有多久没见了?”他低头摘皮手套,漫不经心问了句。
  “也没多久吧。”
  “有心事儿啊?”梁靳棠瞥她一眼,轻笑,“瞧着丢了魂儿似的。”
  汤子期不想提,赌气说:“没事!”
  “跟我避讳什么?有事儿,你就说。”他也直接,“谁要欺负你,名儿报来。”
  “报来干嘛?你帮我打他?”
  梁靳棠没在意她的挑衅,淡淡说:“只要您汤大小姐报的出名字,我二话不说,也不等明早了,今晚就杀过去,好好给你教育教育他。”
  说不感动是假的。
  她的心境忽然豁然了,说不出为什么,就是没前几天那么钻牛角尖了。管他呢,随他去呗,船到桥头自然直。
  两人一道入内,穿过中庭,绕过回廊,径直进了后面大堂。
  中式风格的大厅,来客甚多,衣香鬓影,也不知道是谁主张放的音乐,上个世纪旧上海的格调,听来缠缠绵绵,像丝绒萦绕在耳边。
  让人遍体生酥。
  说是家宴,其实来的人不少,都是圈里熟人。
  汤子期过去跟相熟的几个长辈主动打了招呼,有些恹恹的不得劲。梁靳棠纳罕,跟侍者要了杯酒水,回头扶她:“不舒服吗?”
  平时她在这种场合可是活跃得很,甭管跳舞还是交涉,游刃有余。
  真真正正站在圈子中央的人。
  汤子期摇头:“没事,就是有点儿累,你先玩着,我去后面坐坐。”
  说罢,撇了他就往后面去了。梁靳棠想了想,还是不放心、跟上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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