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督主的吻(高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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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东厂的一路上,马车里的三人都是各自沉默的状态。
  人一旦轻闲下来,就有更多时间开始浮想联翩。此时,在冷青堂脑子里不断作怪的正是明澜带来的那本工笔画小册子。
  那些无意间跃入眼眸的静止画面,旖旎盎然,引人无限遐思,好像是被赋予了无形生命的鬼魅,正在冷青堂眼前激烈活动着、翻滚着,驱之不散。
  恰恰此刻,顾云汐就坐在他的身边,扮相玲珑标志。
  骤然,头脑中恶念丛生。若是把这么个婀娜清俏的小人儿推倒,覆在她似水柔滑的身躯上细细体会那些画面,看她一副隐忍而享受的妩媚神色,不知会是怎样刺激的景致……
  冷青堂只觉浑身的血液急剧膨胀,身体某处的紧迫感不可遏制——
  “督主,你们把明公公怎么样了?”
  顾云汐留意到冷青堂和程千户从上车那时起就一脸的严肃,不觉对明澜的处境心生疑惑。
  “放心……他死不了……”冷青堂心不在焉的回答,甚是敷衍。
  死不了,说明他还活着,就是状况不太好——
  察觉督主的神色不太对劲,顾云汐没敢继续追问,闭了嘴不再吭声。
  冷青堂不自在的往一侧挪了挪身,刻意拉开与顾云汐的距离,转手掀起车窗的帘子,对着车外湿冷的夜色深深吸了口气,强迫自己冷静。
  顾云汐的身子轻轻颤抖,两臂紧紧环在一起。她穿的是烟笼的纱裙,长袖褙子料子不厚,于深秋季节里是单薄了些,夜风灌进来,吹在她身上确实有些凉。冷青堂见状,又体恤的落下了帘子。
  离东厂越来越近。
  一股浓香的羹汤味道飘进来。冷青堂向车外看,已到落茵街了。
  漆黑寂静的街道旁边只有一处亮着灯笼,是个卖夜宵的小摊,手推车旁侧的火炉上煮着口冒着热气的大锅,香喷喷的味道就是从锅子里面冒出来的。
  “下车吧,吃点东西暖暖身子!”
  冷青堂刚吩咐完,车夫立刻泊了车。后面的马车随即也停了,萧小慎他们三个跳到地上。
  “督主,怎么啦?”
  萧小慎以为督主吩咐有事做,迅速跑过来,他师父程万里对他说:
  “等等再走,先吃东西。”
  摊主是个老者,须发灿白,六十岁上下,看到有客光顾,忙笑脸相迎。
  六个人围了桌子,程万里代督主要了六碗馄饨。
  片刻馄饨出锅,热气腾腾的盛在瓷碗里,依依摆到各自的面前,看着就叫人身子发暖。
  顾云汐确实饿了。
  一早上忙着炙璇花酥,下午梳妆打扮与明澜见面之后又赶回东厂换装。一番折腾,中午吃的那点东西完全消化干净了。如今秋夜寒凉,她穿着较少,身子冷也易感觉饥饿。
  纤纤素指捏了汤匙,捞了只鼓得好像小猪的白胖馄饨,略略吹凉就囫囵塞进了小嘴里面。
  馄饨真香!鲜嫩的鸡肉调了麻油、五香粉和少于盐拌成肉糜,筷子挑成肉丸子包进精面粉擀的细面皮内,投入棒骨久熬的老汤中煮。
  肉熟出锅,八个大馄饨一碗,向浓稠奶白的棒骨汤里撒几粒绿油油的小葱沫,缀以少许紫菜、海米,绝对堪称色香味俱全的深夜美食——
  顾云汐连吞了三个馄饨,身上可算有了些热乎气。
  冷青堂倒不觉饿,只喝了几口骨汤,然后偏过头去,含笑看着身边的顾云汐一口一个馄饨吃得起劲,目光温和而满足。
  程万里很快吃光了一碗馄饨,目光投向督主,很是无奈。
  要说以自家爷的品貌和官阶,这些年什么美貌的女子没见过?之前也有不少想要巴结东厂势力的官员、贾枭给他送过女人。可在她们面前,这位爷扮得倒真像是个太监,面对美女的投怀送抱永远都是目不斜视、无动于衷,最后直接将她们便宜给自己的手下们,这做法的确让程万里省了不少心。
  可如今面对顾云汐这个稚气未退的小女孩时,他为何又一副完全没见过的女人似的,眼里心里尽是些儿女情长的怜爱——
  将自己碗里的馄饨拨了些给顾云汐,冷青堂问大伙:
  “谁要再添?”
  “我!”萧小慎和袁浅同时举手,半大小伙子正是力大能吃的时候。
  摊主再下了两碗馄饨。等待出锅的那会儿,萧小慎盯着顾云汐看,嘴里不住傻笑。
  顾云汐以为是自己的吃相不雅引他耻笑,一手抚了抚发烫的脸颊,窘迫的瞪他一眼:
  “小慎哥,你干什么呀……”
  “嘿嘿,云汐妹妹穿这身红妆真好看,真像个新娘子。”
  他嬉笑,口无遮拦。十挡头袁浅立刻在桌下踩他一脚:
  “看什么看,老实吃饭!是你看的吗?”
  七挡头手捋小辫胡子,目光扫过督主与顾云汐,默然微笑。程万里懊恼的摇头,一声轻叹。
  “……”
  顾云汐愣了愣,被他们异样的举动搞得茫然无措,随后向萧小慎嗔一句:“讨厌!”
  冷青堂眨眨眼睛,抿唇微笑附和:“确实,是很好看!”
  棕眸中现过一抹慌乱,她涩然垂了头,不敢去迎督主的目光。
  吃饱喝足,冷青堂送了摊主一锭金子,众人继续赶路。
  回到东厂已是三更半夜。南院里面静悄悄的,满地月色,银白如霜,散发着迷蒙、梦幻的色彩。
  冷青堂一直跟随顾云汐走到她的屋外。
  “进去吧,好好歇着,今日辛苦丫头了。”
  轻声说完,他的头低了低,将眼前曼妙精巧的人儿认真的细看了一遍。光滑细嫩的小手像是打了粘胶,令他一旦拉上去,再想放开时总是感觉到吃力。
  最终他还是不舍的松开了她,向房门的位置轻轻扬头,示意她早些进屋休息。
  “督主,我……我回去了,您也早点休息。”
  她本能的察觉到督主周身的气息异为火热,仿佛一团冉冉的烈焰,炽热的温度燎烧不断,使她内心惶惶羞涩。
  莲步轻移,没走多远就踩到了拖地的裙摆,婀娜身躯旋即向着坚硬的青砖路面上倾去。
  顾云汐一声惊恐的长吟,细腰被双坚实的手臂牢牢拢住,身子即刻跌进一方温暖的怀抱。
  “丫头,没事吧?!”
  冷青堂目送着顾云汐回屋,方才见势不妙及时伸出援手,才使她又一次免受伤害。
  虚惊一场——
  尽管如此,她还是被刚才那突如其来的场面吓了一跳。
  顾云汐靠在督主的胸前急喘,两只小手不由自主紧抓了他的衣襟,娇小身躯在他有力的双臂间桀桀颤栗。
  惊魂未定,我见犹怜——
  一股难以平复的渴求猛然涌上来,如投下一粒细小的石子,轻易便击碎了头脑里长久固守着的理智。
  向顾云汐滑腻精琢的下巴伸出手去,他轻轻扳起她的脸。
  深寂的夜色中,她的瓜子小脸柔白可人,在璀璨星辰的投射下散发出莹莹诱惑的光彩。清秀的眉眼,精致的琼鼻,粉红的樱唇,暴露在褙子对襟上方凝脂修长的颈子……一袭大红曳地长裙,透出她一种超脱年龄的妩媚韵致。
  四目相对,时间恍若在这一刻戛然静止——
  夜色沉沉,督主站在银皎月华之下,被清冷而静谧的颜色重重包围着,黑色衣衫紧裹了欣长而坚实的躯体,线条越发优扬,在夜色中总是那样潇洒、落拓。微风吹过,他的一头乌发随风而舞,从灿白的面庞轻轻掠过。沉浸在清凉月色中的一张脸,轮廓清晰、俊逸。鼻梁高挺笔直、薄唇刀削,修长的剑眉下,一双深邃无边的黑眸仿若此刻的夜空,光芒闪耀转动,重重叠叠的使人心动神迷。
  他定定的望着顾云汐,目光灼灼,千思万绪化作一声深情的呼唤:
  “云汐……”
  沉缓的声音传荡在午夜里,绵长而幽远,尾音带着微微的颤动。
  这是他,第一次对她唤以闺名,对内心深处百转千回的情愫不再加以任何掩饰——
  他的丫头立刻如一只受惊的小鹿,将一双杏眼扩得更大,弯长浓密的睫毛轻轻抖动,粉唇半张,水润润看向他的眸子里尽写了慌乱与错愕。
  督主不再隐忍、不再矜持,不顾一切拥紧胸前纤柔的身躯,火热的吻占据了她的樱唇。
  头脑里一片空白——
  她呆呆的忘记闪躲,似乎也不想闪躲。
  视野中,督主的脸已放大到极限,此刻的面部表情令她看不真切。
  顾云汐顺势降下长睫,乖乖紧贴督主结实的身躯,任由他的吻在她唇上肆意索取。
  滚烫的薄唇,坚实的怀抱,隔着衣衫不断传来炙热的温度,已然将顾云汐的身躯融化为一滩柔软的水儿。
  世上有些事情,总是无师自通的……
  突然间院门被人推开了,闷顿突兀的声响打破了院内绯色缠绵的氛围。
  冷青堂与顾云汐被意想不到的变故惊到,惊慌失措的抱在一起,怔怔注视着 程万里粗壮的手臂一边拎一个大水桶,晃晃悠悠走进院子。
  缓过劲来,冷青堂恼羞成怒,俊脸上再难掩饰的红潮的泛滥。
  “谁让你进来的——”一声咆哮,督主暴跳如雷。
  程万里笑意盈盈,脸色平静如常:
  “属下打了热水送过来,给督主净净身子。等会儿再给云丫头打两桶,忙活一天,泡个热水澡睡觉最是舒爽。”
  说完,粗壮的手臂提着热气腾腾的水桶,自顾自进了冷青堂的屋里。
  “我……我回房了。”
  顾云汐挣开督主的怀抱,提着裙摆转身快步回了自己的房间,惊羞与落寞的神色交织在一张精美绝伦的脸上。
  冷青堂不好再拦她,注视她进了房间关紧了门才大步流星回了自己屋里。
  程万里已经在大浴桶里放好了热水,提起空桶正要出去,迎面碰上面色僵硬冷戾的督主。
  “你!程万里你老小子有种——”明知他是故意跳出来搅局,冷青堂无尽恼火,抬手直指他痛骂一句。
  程千户憨笑:
  “督主息怒,明日属下就搬来南院与您同住。这院子里人多会更热闹些……”
  “你敢!信不信本督罚你半年官俸!”
  冷青堂扬起下颚瞪向程万里,语气威压,想要通过恐吓的方法逼迫这脑子一根筋的千户大人打消念头。
  搬来南院,这边就多了双时刻盯着他一举一动的眼睛,还教他如何随心所欲与他的小丫头亲亲小嘴,拉拉小手?
  没成想程万里依旧满面春风:
  “督主随意!属下一个人吃饱,全家不饿,留在东厂跟着督主有吃有喝足矣!呵呵……”
  “你……”冷青堂彻底无话可说。
  就算他对程万里有诸多的不满,可心里面最清楚他的为人。他之所以表现出如此执拗,完全出自对主子的忠诚、维护。
  寒铁般生硬的表情缓和下来,冷青堂无奈的叹息过后,疲累的对程万里摆手:“下去吧,好生休息。”
  “是,属下告退。”程万里提了木桶,走出去的瞬间表情却变得凝重不堪。
  回来的路上,督主在马车里局促紧张的表现被他全部看在眼中,不免为此忧心。
  无论如何他都要加强防范,务必看住了自家爷和顾云汐两人,就算从此会遭督主埋怨。为了保全自家爷,他时刻提醒自己绝不可掉以轻心。
  他清楚,事未成之前任何环节都禁不起半点纰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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