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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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盐烤金枪鱼头拆成了三大盘,下巴单独一盘,鱼尾按照唐方的要求做了别致的酸辣汤。一桌人竟然吃吃喝喝到gaku打烊才散。
  ***
  唐方中午喝了茅台,下午喝了香槟,晚上四五个小时喝了没停,大吟酿加后来的三得利威士忌混着,风一吹酒劲涌了上来,强压着没呕,跌跌撞撞被陈易生扶着回了禹谷邨,心里还纳闷,子君是酒井君,她起码也是酒桶级别的,她怎么会想呕呢,她又没愁,愁什么愁,不就是初恋结婚了新娘不是我嘛。哈哈哈,呵呵呵。
  陈易生自己也半醉,有点上头,在弄堂口和朋友们挥手道别后,半拖半扶着唐方往里走:“你别吐啊。要吐我们回家吐,吐马桶里。”
  唐方挣扎着推开他:“我才不吐呢,我吃了这么多好东西,吐出来都是钱!舍不得!”
  陈易生笑得不行,搂紧了她:“糖啊,你真喝醉了。”
  唐方摇头晃脑:“我没醉啊,醉了我就会唱歌。侬晓得伐?吾会得哈唱八唱哦。小辰光,吾去扫墓,切了米酒切醉忒,勒公墓里唱歌——我们大手牵小手,一起去郊游。侬手呢?牵牢!勿要落忒!”
  陈易生见她一双大眼朦朦胧胧笼着雾气,偏偏脸上一副较真正经样,说不出的可爱,半分精明世故防备都没了,心里又软又痒,牵住她的手:“牵住了。”
  唐方揪住他的手,上下大力晃了两下,咯咯笑起来:“撒宁要牵侬格手!小戆度!”她撇开陈易生的手,双臂挥动,正步往前走,一顿一顿的。
  “爱——情,不过是一种普通的玩意,一点也不稀奇!”唐方回过头,似嗔似喜地看着陈易生接着唱:“男——人,不过是一件消遣的东西,有什么了不起!”
  头一昂她雄赳赳地继续转身正步前行。
  115号大花园里花香浮动,树叶轻摇。唐方头一抬,恍惚见桂树下站着一个人,又惊又喜又悲,脱口就喊:“周道宁!”
  跑到树下,她围着树绕了两圈,蹲下身子,反胃得难受。
  陈易生在她身后叹了口气:“走吧。这里没人。”
  唐方扶着桂树站了起来,看了看陈易生,犟头倔脑起来:“有人的。我外婆在,我在,周道宁在。我们还一起拍照了。我在吃蛋筒,蛋筒掉了,我才吃了两口!”
  陈易生摸了摸她的头顶,柔声说:“真是可惜,那么好吃的蛋筒,再也没有了,你肯定伤心死了吧。”
  唐方用力点头,委屈得很:“姆妈就会说别哭了,下次再买一个!”
  “下次买的已经不一样了,她不懂。你哭吧。”陈易生心疼地摸着她的后脑勺,唐方有个圆圆的后脑勺,小时候睡觉肯定被照顾得很好。
  唐方呆呆地看着他,忽地蹲下身,埋头大哭了起来。不一样了,早就不一样了。
  陈易生索性坐在了草地上,温柔地看着树下像个孩子一样大哭着的唐方。大人们永远不会懂,失去的就是失去了,再也回不来了,孩子要的不是重新买一个,只是想要人懂得她有多难过而已。
  他要是有一个像唐方这样的女儿,该多好。唐方要是愿意和他生个女儿该多好。
  他肯定舍不得她难过,舍不得她们难过。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订阅正版,有点存稿,先发上来。祝大家周末开心。
  感谢7月13日以来的霸王票:
  第93章 半个苹果
  蹲得腿已经没了知觉, 唐方抽抽噎噎地抬起头。
  “腿麻了没?”
  唐方挪了挪屁股, 眼泪汪汪地点点头,不是心痛, 是肉痛,腿上千万根针在刺。
  “我没醉。”心里知道这是陈易生,挣扎想要辩解一句。
  “嗯。乖, 我抱你进去。”
  唐方钝钝地没反应过来, 陈易生站到她身边,弯腰抱起她的头和腿,屈膝用力, 心里美美的。
  “啊?哎!”唐方腾空而起,跟着屁股着地,胃里一阵翻滚,草地上湿漉漉的, 被他揽在手里的腿刺痛得不行,又一次狼狈到不行,还好喝得晕乎乎的, 一点也不疼。
  她撸了撸陈易生头发:“侬做撒?”
  陈易生单膝着地,幸好半夜没人看得见他一脸尴尬。这个公主抱难度貌似有点大, 最近唐方跟着大家吃饭貌似也比之前胖了不少,喝醉了后死沉死沉的。
  “你今天是不是没大便?”陈易生咳了一声, 压低了嗓门给了自己一个理由。
  唐方脸朝天想了想,摇摇头,勉强动了动腿:“嗯, 吾要上厕所。”
  陈易生下了狠心,放下她两条腿,拽住她胳膊,把她扛上了肩膀,一只手扶着桂树,大腿臀部腰部一起发力。
  “嘿——!”
  唐方倒吊着腾空而起。
  陈易生稳了稳,刚走了两步,背后哇的一声,衬衫上一片湿热,夜风里一股酸臭味。
  “对勿起——”唐方挥手拍了拍他的后背:“吾难过色了。哇——”
  陈易生面无表情地加快了步子,不怪她,肯定是压到胃了。明天开始恢复一天两百个俯卧撑五十个引体向上,不,一百个引体向上。就算唐方胖到一百二十斤,他也得说抱就抱。
  唐方苦哈哈地挥着手:“难过!难过色了。”
  陈易生一手压着她屁股免得她滑下来,一手掏出钥匙开了门。好在唐方似乎对102始终怀有绝对不能弄脏的底线,进了卫生间才抱着马桶开始吐。
  陈易生三下五除二把衬衫脱下来包成一团,扔进垃圾桶里,走回卫生间,见唐方一边吐一边哭,一边唱《卡门》还一边伸手去摸冲水钮,完全忘记要上厕所这回事了。他叹口气把她的脸推远一点,按了冲水。
  “你继续吐,我先洗个澡。”陈易生站到淋浴间里把自己脱了个精光,水开到最大,洗了一半才想起来事发突然,衣服没拿,浴巾挂在外头。偏偏干湿分离,分离的是洗脸池,不是马桶。
  陈易生顶着满头泡泡,敲了敲玻璃门:“唐方,你转过去。我拿个浴巾——”
  “唐方——?”
  “糖啊——?”
  陈易生冲完头发打开玻璃门的一条缝,掩身在门后,探头往外看,哭笑不得。
  唐方抱着马桶已经睡着了,嘴巴张着,打着小呼噜。
  已经不怎么纯洁的陈易生轻手轻脚地捂着要害,绝不看马桶君一眼,直奔旁边的大浴巾,心里却不免天人交战。
  a计划:替唐方洗个爱心澡,换上他的衣服,搬去卧室。但要拖动喝醉了死沉的她,难,洗澡换衣服?更难。看到她裸-体他能做柳下惠?绝不可能。
  b计划:强行唤醒,趁虚而入,利用自己的美色勾引她,将错就错亲密接触。但有乘人之危之嫌,更有明早被唐方揍成猪头之可能,然后估计就此决裂,前功尽弃。
  c计划:还不够不纯洁的陈同学暂时想不出来。
  to be or not to be?
  蹲在唐方身边,陈易生左思右想,叹了口气,起身拿小毛巾投了温水,轻轻替抱着马桶的唐方擦脸。
  我家糖的眉毛长得真好看,浓密乌黑,眉峰清晰,一根根朝着一个方向。
  我家糖的睫毛也太卷翘了,可以搁一只铅笔上头,不知道怎么长的。陈易生忍不住用手指轻轻托一托,毛茸茸的,痒得厉害。唐方动了动脑袋,皱了皱眉,一只手啪塔想要挥开惹得她睫毛痒的罪魁祸首。
  陈易生嘶了一声,夹紧了双腿,正中靶心的滋味很酸,不爽。
  “糖啊你故意的吧?”陈易生咬牙切齿地低声问。
  “别因为我长得好身材棒就借酒装疯动歪脑筋啊你,动动也没关系。”
  “下次你想摸就摸,别打。”
  “马桶有什么好抱的,我多香,你闻闻?要不你抱我吧?”
  “你闻起来真臭,要不我给你洗洗?”
  “不洗就不洗,又打?打坏了你赔吗?”
  ***
  唐方强行睁开眼,宿醉仍在,太阳穴狠狠抽了两下,室内昏暗,她腰疼得厉害,胃也难受,哪儿哪儿都难受。
  她爬起来,身下什么东西皱成了一团。
  外头黑漆咕隆,看不出是哪里。唐方跪起来,还没挪直接栽到一个人身上,砸得陈易生醒了过来。
  陈易生扶着唐方站起来,顺手开了灯,龇牙咧嘴地伸直了腿,轮到他腿麻了。
  唐方目瞪口呆地看着面前的洗脸池和镜子里面目浮肿顶着一头乱草的自己,慢慢转过头,见陈易生穿着件运动背心沙滩裤,正一脸疲惫不堪打了个哈欠。眼一花,出现两三个陈易生,嘴张得真大。
  “我——在哪?你家?”
  陈易生打开水龙头:“也是你家。”他手搓得飞快,洗着战斗脸。水珠顺着他胳膊肘流下来,滴在唐方脚上。
  唐方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脚,想不通这人怎么能把水洗到胳膊肘上往下流的。
  “这——卫生间?”好像有哪里不对,唐方脑子跟不上,说不上来。
  陈易生一手拿着毛巾擦脸,一手把水甩在唐方脸上,又摸了摸她额头:“还醉着啊你?”
  唐方抬起沉重不堪的手擦了擦脸,晃了晃。
  陈易生赶紧一把揪住她胳膊:“你醒醒啊。”
  唐方摇摇头,指着地上皱巴巴的大浴巾,有点不可思议:“我睡的?”其实她想问你就让我睡这里了?陈易生你的良心被狗吃了?奈何脑子和嘴都跟不上,问出来意思全不对了。
  陈易生一脸的理所当然:“不然呢?我睡的?”他指指淋浴间门上的靠垫:“我在那边,你在这边,你横着,我靠着。”
  他指指唐方身上的衣服:“你闻闻你自己。”
  唐方眨了眨眼,手脑协调了一刹,抬起胳膊闻了闻,立刻嫌恶地皱起了眉眼鼻。
  “臭。”
  “你还知道啊。”
  唐方跌跌撞撞往外走:“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陈易生扯着她:“你行吗?”
  “行。”
  太丢人了,不行也得行。
  “我送你上去。”
  陈易生紧跟着她,觉得数到三这家伙还得倒下来。
  一、二、三,没倒。
  唐方定定神,看到了玄关,转身对着陈易生点头:“不——用,我行!”脚下却踩了一个空,腿本来就软,直接栽了下去。
  陈易生早有防备,一把抱住她的腰拽了回来:“你烦死了,不行就不行,死撑什么。”
  唐方呵呵呵傻笑了两声:“不行啊。”没有最丢人,只有更丢人。
  “知道自己不行就好,过来。”陈易生拖着她往沙发走。
  唐方无力地扑腾了几下,被放在地毯上,一横下来,软乎乎的太舒服了,她充满怨念地抬手摸了摸沙发边,身不由己地闭上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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