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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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陆沅君伸出一只手,钥匙是肯定找不到了。鉴于里头装的东西比较特殊,还不能用子弹来射。
  李副官从地上弹起,把立在墙角的斧头给陆沅君递了过去。
  在得到苟团长通敌的消息以后,李副官要做的准备有许多,要花钱的地方也更多。
  本来想着过几天,就得跟太太说,让运城商会的各大商好捐点儿钱了。可太太真的是会读心术,竟然在这个时候挖了金子出来。
  雪中送炭,不外如是了。
  手上一沉,陆沅君双手握紧了斧头的把,高高的举过了头顶。因着她的力气小,那锁头又厚重的很,想要劈开的话,就得靠惯性了。
  瞄准了锁头,陆沅君猛的向下一挥斧头。斧刃撞在同为金属所制的锁头上,火星冒了出来。
  陆沅君看到火花之后,吓得扔了斧头就往后躲。
  李副官摇摇头,不晓得太太在害怕什么。真金不怕火炼,这点小火星,对箱中的金子根本不会造成任何的后果。
  “太太,我来吧。”
  看到陆沅君不敢上前,李副官自告奋勇。反正也是要拿来做军费的,他就亲自来看看吧。
  将袖口的口子解开,李副官把袖子卷了起来,露出了结实的小臂,他在铁箱前蹲了下来。
  太太虽然躲得快,可手上还是很有准头的。
  锁头的上半截被铁斧劈开,只剩了一点点和拴子牵挂在一处。李副官上手用力一扯,便把锁头拽了下来。
  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心里头突然激动了起来。要知道一条小黄鱼,就能够寻常百姓过个几年的好日子了。
  似方才用目光丈量司机的个头一样,这会儿李副官用目光丈量起了铁箱的大小。这么大的一口箱子,里头能塞多少小黄鱼?
  人嘛,哪有不喜欢黄金的呢?
  李副官颤巍巍的把手伸了出去,双手扶在了箱子的上半段,小臂上青筋暴起,用力将箱盖抬了起来。
  他迫不及待的朝着箱子里头望了过去,入眼不是黄澄澄的,码的齐齐整整的金条,而是一块红色的布。
  李副官回头看了一眼陆沅君,声音也紧张起来,传闻中陆司令留下的财富,就在红布下头了。
  “太太,我掀了?”
  陆沅君躲在柱子后头,探出半边身子,微微颔首。
  “掀吧,当心些。”
  屋内的灯泡比起烛台来说,要亮上许多。李副官眯缝着眼睛,伸手去掀盖在小黄鱼上的红布。
  担心被红布下头的金条晃了眼,李副官眼睛不敢睁的大了,只留了一条细细的缝。
  红色的绸布掀开了一角,刺眼的金色光芒没有出现,李副官看见下头黑乎乎的。
  奇怪。
  他用力将绸布跩了出来,下头一条小黄鱼都没有,反而整整齐齐的堆满了枪械和军火。
  “呼……”
  陆沅君长长的舒了一口气,可算是见到了让她做了两年多噩梦的东西。
  李副官万万没想到,陆司令拿来盘炕头的,不是传闻里的黄金,而是军火。怪不得刚才太太见到一点儿火星,就躲到了后头。
  喉结滑动,屋内三人吞咽了下口水。
  “正经的德国造。”
  李副官拿起了其中一柄,在手中端详起来。
  第114章 第一百一十四章【一更】
  “还能用么?”
  陆沅君和司机一起凑了过来, 陪着李副官端详刚刚从箱子里拿出来的枪械。
  李副官看着手里的东西,传闻中陆司令用黄金盘炕头已经是好几年前, 毕竟陆司令下葬就已经有两年半之久了。
  可他挖出来的军械上,并没有多少的锈迹,反而是出乎意料的新。
  “或许是因为密封的比较好,像是墓葬里头, 千百年前的棺材挖出来,尸骨还有不曾完全腐烂的。”
  李副官放下手中的枪, 在铁箱中翻起了剩下的。
  似要应证他的猜想一般,铁箱中的枪械几乎都能用,拆开来好好养一养,跟新的一样样。
  “能用。”
  李副官跟枪械打了十几年的交道, 对从陆沅君房间石砖下头挖出来的这些德国造爱不释手。
  虽然陆司令埋的不是黄金,但这一箱德国造, 能顶半箱也说不定。
  “可这也太少了。”
  李副官揣了一把在腰间,从地上站起身来,很是为难的看向陆沅君。
  “太太,这一箱顶多够三十几个人用,恐怕只能能护住这处宅子。”
  想来陆司令把东西埋在卧房也是这个意思, 护家宅用的。太太或许不晓得,南春坊的小公馆里头, 也有这么一口放着军械的箱子。
  当然和陆司令这种老式给闺女放嫁妆的不同, 少帅用的是一个从东洋买回来的保险箱。除了封西云以外, 别人就是找到了, 也打不开的。
  “后山里的驻军就有数千,太太,这一箱军火是杯水车薪,根本起不了什么作用。”
  李副官若有所思,抿着唇等待太太或许可以说出陆司令在后山埋藏黄金的地方。卧房里不够塞牙缝的,后山里埋着的就不能同日而语了。
  提起后山陆沅君就来气,彩门的那几个人不论怎么都不愿意说出方位来,陆沅君逼的紧了,便干脆趁乱逃的不见踪影。
  “后山的在什么地方,我现在还没找到确切的方位。”
  陆沅君扯了把椅子坐下,摆摆手怼司机和李副官道。
  “先把土再填回去,不然明天丫头们进来说不清楚。”
  李副官耸耸肩,提起了刚放下不久的铁锹。太太不晓得也正常,因着太太是司令死了以后才回来的嘛。
  陆沅君闺房半夜挖的坑被重新回填,司机把李副官送回了后山的山坳里。
  各大报纸仿佛换了主编一样,对封西云赞不绝口,全然忘记了前不久的诋毁和谩骂。不管是打开收音机,还是报童从墙外扔进院子里来的报纸上,此后就再没有出现过封西云惨败的新闻。
  今日小胜,明日大胜,封西云所在的前线一路走的太过顺利。陆沅君在地图上标下了报纸上提过的地名,距离把东洋人打回濠州湾已经没有多远了。
  如果按照这个速度来看,东洋人没有在三个月占领华夏,封西云倒是要在三个月内把他们赶回瀛洲了。
  “不对劲。”
  陆沅君盯着地图上封西云行进的路线和方向,手指在下巴上摩挲着,太不对劲了。
  封西云以前可是拼了命,才勉强拖拽住了东洋军队行进的步伐,东湖关小捷以后就立刻如有神助?
  “姑爷打胜仗您还不高兴啊?”
  丫头进屋来给陆沅君送饭,瞧见陆沅君愁眉紧锁,不由得问了一句。
  她把手中的托盘放在桌上,桌上还摆着早上报童送来的报纸,姑爷的照片就印在入眼的第一页。
  报纸上的封西云丝毫没有打了胜仗的兴奋,反而像是两口子说好了一样,都是眉头紧锁成川子,双唇紧紧抿在一起,嘴角也下垂着。
  前线的封西云也晓得了不对劲,一边向前追击,一边在攻下的城池里留了守军,还安顿了他手下的各部时刻警惕着,不给瀛洲人可趁之机。
  他只能咬着牙,追在东洋人的后头寸步不离。
  运城的百姓倒是和此刻给陆沅君送饭的丫头一样,被报纸上铺天盖地的好消息蒙蔽了双眼,连主城的房子,都没有那么着急出手了。
  李勋来的伤好了,天天带着市政楼的人挨家挨户的敲门,希望大家能收拾细软,先去山里头住一阵子。
  凡被他敲开门的,都以为李市长疯了,这个天儿去山里头,不怕蚊子咬啊?
  封西云所在的前线捷报频传,而运城这边,反而局势日益紧张起来,苟团长三天两头的带着他的兵在交界处闹事。
  今天抢一个村子,明天砸一个县城的,坏透了。
  李副官实在看不下去,跟陆沅君打了声招呼,带了几个团就出发了。临走的时候说去收拾姓苟的,给他点颜色瞧瞧。
  虽然有些蹊跷,但少帅能答应东洋人,李副官收拾一个苟团长还不是轻轻松松,小菜一碟的事么?
  报纸上也对封西云下部去教训苟团长的消息赞不绝口,记者们一个个急躁的,恨不得卷起袖子亲自上场。
  苟团长的番号只有一个团,李副官带了好几个团去。
  苟团长泥腿子出身,这些年光顾着抽大烟娶姨太太,在军事上也没有什么建树,并非那种小时候就能做全村孩子小霸王,让所有人服服帖帖,天生就会打仗的人。
  李副官呢,是讲武堂出身,国外的军事理论没有学过,孙子兵法滚瓜烂熟。
  按理说,不管从人数上来看,还是武器装备上,抑或是结合以往的战绩,李副官这一方都是赢定了的。
  可世事难料,随着封西云深入腹地捷报频传,李副官这边竟然输了。
  两方交接的地方,百姓纷纷的朝着安全的地方逃难,逃出来的人都说苟团长大发神威,把封西云部下都给咬的死死的。
  运城周围剩下的守军将领要去支援,被前线的封西云通电喝止,陆沅君也难得接到了封西云的电话,让她近来当心一些。
  李副官被苟团长的人缠住,运城的百姓们倒是没有像陆沅君一样的急躁,她们天天等着封西云把瀛洲人打回老家,凯旋而归再收拾那个姓苟的团长。
  可这一天半夜时分,后山里的军队倾巢而出,上了大卡车,从山坳坳里开进了主城。
  陆宅的大门在半夜里被敲响,看门的小伙子哈欠连天的出来开门,被大门外头黑压压的人群吓了个半死。
  还以为是东洋人打过来了,险些尿了裤子,不过在陆宅门前电灯灯笼映照下,看清了门外士兵穿的衣裳,是姑爷手底下的人,才稍稍的松了一口气。
  “军爷,这大半夜的是有急事?”
  陆宅里小姐和姑爷亲手解决了刘家的团长,枪声尤在耳边盘旋,看门的后生也比较警觉。
  “劳烦引见太太。”
  为首的推开了来开门的衣衫不整的后生,丝毫没有劳烦和让他引荐的意思,自己就走了进去。
  带了一队兵径直走到了陆沅君屋外,手握拳头砸了又砸。
  陆沅君从睡梦中惊醒,掀开床榻的帘子往外一瞥,就瞧见屋内被外头的火光照亮。心里咯噔一声,陆沅君的右眼跳个不停。
  以最快的速度穿好衣裳,陆沅君打开门,院子里已经站满了从后山的山坳里出来的士兵。
  “太太,我送您去南春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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