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0章 帝心崩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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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竟弹劾六部大臣,百官心头一片颤抖。
  大明有都察院以来,从未见过有人,屯了这么多疏奏。
  还是弹劾六部部堂!
  你可真能屯啊!
  萧敬手心的出汗了,生怕刘健和马文升几人的怒火,牵连自己。
  感觉百官的目光,都在自己身上。
  低着头,将严成锦的疏奏接过去,又转身忙,跑回御座旁,递给弘治皇帝。
  严成锦不慌不忙:“先说魏大人的弹章,魏大人既知,国债只准买一股,却冒用他人之名,买了六股,总计分得十八万两白银。
  此为欺君!”
  魏绅瞳孔一缩,佯装淡定地沉声道:“你休要张口污蔑!”
  “张士绅等人就关在都察院大牢,魏大人可敢与本官对簿朝堂?”
  柴升知道,八成是真的,魏绅下棋时就问过他,谁知,魏绅买了这么多。
  魏绅哑口无言,张士绅几人竟胆敢出卖他。
  弘治皇帝眉头微皱,不置一词,又翻看第二本弹章。
  是弹劾马文升的。
  严成锦继续道:“马公之子马玠,三年前,在西市打死了人,陛下勒令其悔改。
  可其不仅不知悔悟,还借马公权势纵横,行贿钞关官员。
  漏税偷税,共计一万三千二百三十一两!”
  百官中,有人暗自叹息,马玠在京城强买强卖,他们都有所耳闻。
  不是没人敢告,而是告了,消息也传不到宫里,就被人截住了。
  马文升面色惨白道:“臣教子无方!”
  他心知马玠常在外头惹祸,没想到,惹出这么大的祸端。
  一万多两税银,这可是要砍头的大罪!
  严成锦暗道马文升聪明,或许,还能从轻发落。
  弘治皇帝深吸一口气,心情又沉重了几分,翻开第三本疏奏。
  是弹劾柴升!
  “兵部柴大人,隐瞒思恩州之反叛,派潘番率领大军十万余人平叛,至今未有消息!”
  柴升浑身一颤,起乱的奏疏,才传回京城一天。
  御史的疏奏也到了?
  弘治皇帝蹙眉看向柴升,隐隐怒道:“兵部为何不报!”
  “回禀陛下,出兵不是臣下的军令,乃藩番擅自行军,隐瞒朝廷。
  兵部疏奏太多了,臣今日才看到西南调动的疏奏。”柴升有苦说不出,被潘番坑了!
  藩番镇守西南,土司爆发叛乱,他罪责难逃。
  想来是想偷偷平叛。
  “严卿家又如何知道?”
  “商人的消息比朝廷灵通,良乡商会的买卖遍布天下,是商贾告诉臣的。”严成锦道。
  一旦打仗,就有机会发战争财,卖药材等物。
  藩藩率领两广及湖广官军、土军十万八千余人,与总官兵毛锐,征讨恩施州。
  “广西思恩府,不是百姓作乱,而是知府芩浚带头造反。”
  百官一片哗然。
  柴升看向严成锦,思恩府是当地土人居住的地方,又称是思恩军民府。
  胜负不得而知,若以时间算,兵部的急奏写的是两月前的事了。
  百官噤若寒蝉。
  “若此子皆所言非虚,隐瞒兵报,私自调动驻守将士,可是大罪啊。”
  只见,弘治皇帝蹙眉长吁一口气,不悦地翻看下一封疏奏。
  是刘公的。
  严成锦道:“保定巡抚张晋民,受各路官员做假,以官田投献,共为一千八百二十亩!
  此人,还有一条最大恶极的罪状!
  故意将好的官粮掺水,让官粮腐烂变质,国库不收,于是,可以卖给百姓,赚取银两。
  共计卖出官粮三十七万石!”
  百官震惊得猛然失声。
  弘治皇帝手中的弹章,啪地一声掉到地上。
  见状,严成锦连忙安慰:“此人已被臣收入大牢,陛下不必担忧,不会再有人掺水了。”
  越天衣无缝的制度,会激发越高明的犯罪手段。
  现实就是如此,道高一尺魔高一丈,就是这个道理。
  弘治皇帝深吸一口气,又长出一口气,如此反复,胸口阵阵剧烈起伏。
  萧敬知道,陛下愤怒到了极致。
  严成锦道:“而此人,正是由刘公票拟任命。
  都察院查其宗卷,乃是洛阳人,臣不敢断言刘公用人有私,但用人失察,此罪难脱。”
  他就是要弹劾刘健用人失察,如此一来,他提名的人,也不能入内阁了。
  谢迁心中颤抖一下,刘公偏爱举荐家乡人,且常出事,陛下是知道的。
  又出事了!
  言官们深以为然,刘公偏爱举荐家乡人,举朝皆知。
  弘治十二年,就曾有言官弹劾刘公,唯亲是用,堵塞言路。
  刘健沉声道:“你敢查内阁票拟的疏奏?”
  “是刘来告诉下官,张晋民去过刘公府上,曾想拜入刘公门下。”
  刘健瞳孔放大,犹如被人一刀捅在心口上般,疼得喘不过气来。
  没想到啊,没想到,竟是老夫的儿子。
  他感觉到,刚才裂开的心口,又撒了一把盐巴。
  李东阳看向严成锦,忙躬身道:“用人不善,再所难免,臣也有失察之时,还请陛下恕罪。”
  严成锦也躬身道:“还请陛下恕刘公罪!”
  百官暗啐一口,刚弹劾完就替人求情,你可要点脸吧。
  刘健沉声道:“臣无需求情,既是臣用人有失,臣领罪!”
  弘治皇帝怒意攀升到了极致,又气又害怕,甚至不敢去翻开第五本疏奏。
  但犹豫片刻,他还是果断地翻开了。
  严成锦知道是韩文的,道:“霸州草场,征税不以常规,屠宰皆纳官银,滥求珠宝,当禁不禁,韩大人掌管税赋,有懒政之责。”
  百官心情平复了些许,看向严成锦。
  严成锦继续道:“府官邹岳,受士绅杨贵才等人的贿赂,私自免除他们的马草,反转嫁已交马草的百姓身上。”
  韩文嘴角猛地跳了跳,忙躬身:“臣知罪。”
  此子手上必有罪证,才会出言弹劾。
  这条罪名,倒是比刘公等人轻许多。
  百官们吓坏了,此子通神了,竟每一条罪状,都是重罪啊。
  张升能感受到,自己的臀股在颤抖,还有他和曾鉴的。
  他能约束自己,可管不住下面的人啊!
  弘治皇帝重重合上第五本疏奏,还有第六本和第七本,但是他不敢再翻了。
  “严卿家直言吧,还有多少朕未察觉之事?”
  韩文和张升等人虽清直。
  但治理不力,自己也要引咎下台,就如后世般。
  这是严成锦敢弹劾的原因:“张大人与光禄寺承办的醮斋和祭祀,超出陛下所定用度。
  曾大人的疏奏最轻,乃南方修建水利,账目收支不等。”
  张升心中一喜,忙道:“臣知罪!”
  曾鉴也躬身:“臣也知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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