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食无忧[穿越] 第8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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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余锦年笑了声,于是反手搭在人肩上,两臂环着,反客为主地攻占回去,强吻人的反被强吻,季鸿好不容易挣脱开一丝缝隙,立刻勒令闵懋:“闭嘴,继续面壁。”
  闵懋哪敢不听季鸿的话,他巴结季三哥还来不及呢,顿时老老实实把嘴缝上,委屈巴巴地面壁站着。
  季鸿低头看着被自己禁锢在身前的少年人,仅动了动口型,问道:“酸不酸?”
  余锦年抿着嘴,还当真品味了一番,评价道:“酸死了。”
  季鸿还要再说,他就已经出声:“那边那个。”他叫闵懋,“你哥快死了,还不去看看?”
  “什么!”闵懋一听,霍然转了过来。
  季家三公子自然没有在外人面前耍流氓、逞色胆的爱好,只好自少年面前退开一步,装作无事发生。闵懋奇怪地看了看这两个人,纳闷道:“季三哥,你嘴怎么那么红哪?”
  季鸿一翻脸:“还不快去。”
  闵懋吓得一溜烟跑掉,嘴里咕哝着“不就是说你嘴红吗,用得着那么生气”,随即又西子捧心状“生气也是风姿卓越,不愧是我季三哥”。
  余锦年:“……”怕真是个脑残粉。
  房间里已没了第三个人,季鸿终于沉下心来,低声问道:“没事?”
  余锦年移开视线,半讥半笑地问他:“你是说你远道而来的青梅竹马呢,如果是他的话,的确不太好,这个年怕是——”
  季鸿:“你。”
  “……”余锦年顿住,抬头看他,于是话锋一转直言道,“我不喜欢他,你不怕我往他药里加点料?”
  季鸿道:“既然你出手,他必然不会有事。所以我只问你,是否气恁、是否委屈。”
  “我有什么事,”余锦年哂笑一声,“烂肚子的又不是我。”
  季鸿柔着眼神看他,看得他撑不下去脸上那层故作出来的镇定冷漠,余锦年盯着对方的眼睛,那双眼睛被昏暗烛火洞照得仿若一池深不可测的黑潭:“如果我说,我病入膏肓,非你不可救。阿鸿,你能放弃京中繁华,与我偏安一隅吗?”
  能问出这样的话来,说明余锦年已经是站在了一个不可挽回的境地里,他不自觉地把自己摆在了一个极低的位置,在季鸿的脚边,是一株草、一粒尘,是随便什么只能仰着来窥视他的东西。
  余锦年不是这般自疑自虑的性子,许是一颗尘心被拨动了,就难免想要和别人比较,想要听一些与众不同的承诺。
  季鸿却一手打破他的幻想,他定了定,道:“不会。”
  语气之坚决,险些让余锦年踉跄奔逃。
  季鸿眼疾手快地拽住他,不顾他的仓皇,继续笃定道:“因为你不是尘。你于医道上的才分,或早或晚,都会令你大放异彩。你不可能如愿偏安一隅,迟早会有人搅碎你眼下的风平浪静。唯有权势,才能护你无虞,保你平安。”
  “而这份权势,我有。”季鸿道。
  “锦年,我自然可以说些虚假的承诺来欺骗你,假装天下太平,那有何难?但我不愿。况且你该更清楚些,自己有多么优秀,多么举世无双。”
  “……”余锦年回头,一愣,等等……这是在夸我?
  他不知道该说什么,遂纠结地凝视着季鸿,过了会儿,不确定地皱眉道:“……谢谢夸奖?”
  第84章 面茶
  虽然季鸿用另一种方式给了余锦年一个别出心裁的答案,但这答案再好也是跑偏题了,余锦年罕见地耍了耍小性子,当晚回到一碗面馆,既没有给季鸿准备药膳小汤,也没有体贴地事先灌好汤婆子,躺在被窝里,更是视腰间那只胡乱撩拨的手为无物。
  然而这种冷战连两个时辰都没坚持下去,夜半,屋外狂风大作,虽没再落雪,却是将原本地面上的雪毯给掀了起来,屋中炭火时旺时淡,连余锦年自己都觉得脚尖发凉。他起来给炭盆又添了一把火,再回到床上,秉烛映物,那人果然蜷成一团。
  余锦年叹了一下,推推他的肩膀:“阿鸿,阿鸿。”
  季鸿慢慢睁开眼。
  “套件衣裳再睡,暖和点。”余锦年把他叫起来,帮着穿上了又一层里衣,才放人回到被窝,他将灯吹灭,自己也钻了进去,手和脚都顽皮地往男人身上伸,而对方则好像无论怎样捉弄都没什么脾气,季鸿心胸宽阔地把少年包了起来,用四肢和身体。
  “暖和不暖和了?”余锦年问。
  季鸿扬起嘴角,嗓音低哑,有种没睡醒的酥沉感,他不回答,只反问:“不是不理我么?”里里外外这么一晾,余锦年的睡意散了一二分,他瞪着一双琥珀似的眼睛,盯着季鸿看,似乎是觉得他在嘲笑自己的幼稚了。季鸿笑一声,抬起头亲了亲他的鼻尖,又用温热湿润的嘴唇慢慢地吻上他的眼睛,使他不得不闭上了眼:“暖和,特别暖和。睡罢。”
  余锦年这才往季鸿怀里缩了缩。
  什么叫床头吵架床尾和,也许这就是吧,余锦年陷入睡眠前鬼使神差地想到。
  第二日虽照常起来干活,下板开业,其实也只是做做样子而已,因为年二九大家都在家里团聚了,鲜少有人会出来觅食,即便是有,也是几个来一碗面馆预定正月里要用的酱猪蹄、酱凤爪等卤味或者各种肉脯、肉松的客人,前面有段明清欢招待,余锦年也比往日多睡了一个时辰,直到天光大亮,才慢吞吞起来穿衣洗漱。
  大概是他皮实,灌了姜汤闷了一觉,那点风寒不治而愈,再起来竟是一个喷嚏都没再打。
  这日头早不早晚不晚的,余锦年便到厨房煎了碟葱香小饼。饼是用面粉、鸡蛋,与切碎的小葱花一起揉成面团,用擀面杖压得薄扁,便入油锅来烹炸,两面焦黄就可出锅品尝,嫩脆酥香。之后把一份生面粉倒在洗干净烤干水的锅里,翻炒至微黄,再把之前磨好的芝麻粉取出一份来,滴少许素油,入锅同炒,这就成了面茶粉。
  吃时直接用开水冲泡就成,喜甜的淋上蜂蜜、玫瑰酱,堪得是麻香扑鼻。
  昨日段明回的早,今日到了面馆,发现前堂坐着闵家的三公子,差点没把魂儿给吓飞了,他自以为自家世子隐居此地定是有什么密谋苦衷,所以一瞧见闵懋,自然而然想到他那个手段高明的二哥,唯恐是季鸿行踪泄露。
  他这些年虽是孤身在外开个铁匠铺,其实京中的消息一点儿没少打探。
  闵家老大稳重有余,却少三分聪慧;闵家老三则是聪慧过头,成了个傻的。唯有闵家嫡出的二公子闵霁,才华出众可堪大任,且最会察言观色,哄得天子也对他赞口不绝。
  闵相是个忠臣铁骨,年轻时忠言逆耳,少年天子还有耐心一一详虑,而如今天子已近不惑,谁愿意整日挨斥,可惜闵相依旧直谏不改。闵二公子却与他爹不同,最是擅长曲折迂回,谈笑间就把你祖宗十八代都套出来,打得你措手不及。
  所以坊间一直有个顽笑话,说幸亏闵二公子行事磊落,并非是那奸佞小人,否则以他那口蜜腹剑的本事,能如何的祸国殃民还不好说呢。
  就比如两年前那场户部巨贿案,牵涉从京内到地方大小官员百二十人,一时间东刑台上斩得血流成河,北雁关外罪籍流放哀嚎遍野,直至事后月余,刑台下仍是胭脂铺地,洗刷难净。然而此一桩惊天大案的掀出,起因竟是闵霁途径西丰山时,与要劫掠他的土匪吃酒听来的只言片语。
  谁能信,那悍匪无恶不作,最后却和二公子称兄道弟,竟还乐呵呵地派了车马护送闵二公子回京?
  余锦年喝着芝麻早茶,啃着香葱小饼,听罢假想敌闵竹马的光辉事迹,很是无所谓地敲敲桌子,看了眼旁边同样啃葱油饼的闵懋,忽地将他面前的碟子拽走:“他弟,你二哥做什么呐?”
  闵懋是只要一有美食、二有美景、三有他季三哥,其他的都是身外之物,此时嘴里还啃着余锦年早上亲炸的葱油香酥小饼,一脸的满足,余锦年抢了他碟子,就跟抢了他命根子似的,俨然是一副拱手而降的模样了,有啥说啥道:“唔,估计在客栈里插屁股呢?”
  “……”段明一口面茶险些全喷在清欢脸上。
  清欢难得嫌弃地嗔了他一眼。
  “他弟,怎么说话呢,知礼一点。”山中无老虎,猴子要称霸王,人家亲二哥不在,余锦年就摆出了一副“我就是你哥”的姿态,一字一字地教训他道,“那叫治病。”
  闵懋满面赞同:“年哥儿你说什么都对,那能把香葱小饼还给我了吗?”
  余锦年满意地把碟子推给他:“你叫我什么?”
  闵懋吸溜了一口芝麻面茶:“年哥儿啊?”
  余锦年摇摇头:“我跟你家季三哥的辈分走。”他说着凑到闵懋耳朵跟前,小声道,“看你表现,我帮你讨一张阿鸿的亲笔墨宝!”
  闵懋二话不说,两眼冒星星,立刻改口:“妥了!年哥,你就是我亲哥哥!”单看他这表情,还跟占了天大的便宜似的。
  段明:“……”
  季鸿煮了清茶出来,供他们吃过早茶之后清口用,他拢起衣摆坐到少年身边,翻开一只倒扣的茶盏,斟上半杯热茶,无奈道:“你做甚么又玩他?”
  余锦年捧着茶杯一脸无辜,可说出来的话却一点都不无辜:“当然是好玩啊。”
  闵懋见季鸿出来,还与他坐在一桌,顿时拐着肘子暗戳戳地顶弄余锦年,奶犬似的摇着尾巴,眼珠子都快飞出来。余锦年看他实在可怜,好端端的都是闵家子弟,怎么隔壁那个闵雪飞就混得与季鸿穿一条裤子,他却惨兮兮地连个话都不敢搭?
  “好了,你就给他写一张呗。”余锦年在桌子底下勾了勾季鸿的手指头,一副要吹耳旁风的表情。
  “这么快就恃宠而骄?”季鸿笑了下,他对人要么是理都不理,要么就宠到天上去,此刻被少年晃了两下袖子,心里那点抗拒就全盘土崩瓦解,他这厢勉为其难地同意了,便立时取来笔墨,问闵懋想要个什么样的诗。
  闵懋绞尽脑汁地思索了一阵,突然灵光一闪:“《葱香饼赋》如何?”见众人表情微妙,他又换了个题目,“那就《腊月二十九偶尝麻香面茶》。”
  季鸿:“……”
  余锦年忽然明白季鸿为什么一直不肯松这个口了,待百年之后,后人吟诵起青鸾公子的诗来,满眼皆是什么“一根香葱两个饼”,或者“芝麻香来芝麻甜”,他要是季鸿,恐怕得羞愤得从地里钻出来,把这些污人耳目的诗歌全撕个干净。
  眼看季鸿冷得快掉冰碴子,余锦年忍笑道:“算了算了,别跟他一般见识。”
  然而无辜如闵懋,是死也没想明白,本来答应的好好的,他一口一个哥哥都叫了,怎么临到了头,说反悔就反悔哪!实在是太欺负人了!
  葱香饼赋是写不成了,那就写自家的春联和福字罢!
  余锦年拿出裁剪好大小长度的红纸,铺在桌上,蹲到一旁给季鸿研墨。因好歹是个讨生活的小店,季鸿提笔要写个生意兴隆之类意味的,余锦年看了却不满意,想要个祈福平安的,要大家健健康康、日子顺顺利利,反倒不在意银钱的多少。
  待写好春联,余锦年又跑到后厨来熬浆糊。
  余锦年小时候,街坊四邻的对子都是用面浆糊来贴的,那时市上的浆糊既少也贵,并不是所有人都舍得买那个来用,普通人则用水搅开面粉浆,上火来熬,熬出的面浆糊分毫不必外头卖的浆糊差,是糊到墙上第二年撕都撕不下来。后来有了各色胶水,熬浆糊反而成了稀奇事。每次养父熬起浆糊,小小屋中盈满面香,是他年少时最期待的时候,他每次都会抱着勺子等养父转身的空荡,偷偷去舀一匙来吃。
  熬浆糊不难,但也要看火候,水多了浆糊聚不成形,水少了又会结成疙瘩。余锦年生了小火,边烧边搅动,那厢两只馋鬼就跑进来,大的是闵懋,小的是刚睡醒的穗穗,两人扒着门框眼巴巴地瞅着他锅里的浆糊。
  余锦年用两把匙子搅了一点点给他们,待他俩着急忙慌地舔完,才笑眯眯道:“浆糊哦,会把肠子黏起来。”
  吓得两人飞奔而逃。
  熬好浆糊,季鸿已经写好了一桌子的福字,有大有小,清欢则正踩着桌椅往高处挂百事吉,余锦年出来贴春联,发现两旁街道上也有不少出来换红联的,两相打了照面,都热情洋溢地道一声“新年好”。季鸿抢了危险的活儿,踩着梯子,先用浆糊刷在门板两侧,再把春联糊上去。
  余锦年则在下面扶着梯子,瞎指挥道:“左边左边,右边右边,歪了歪了!”
  除了对联,还要贴门神、挂福字,门神像上五彩斑斓,神荼郁垒二位神将手持战戟、身着黑袍,怒目圆睁,霸气威严。街上有顽皮的小童耐不住性子,等不及三十,要跑出来炸爆竹,被爹娘揪着耳朵指着门墙恐吓道:“再不听话,神荼郁垒抓你去喂大虫!”
  长街两侧灯笼高挂,还有那富裕人家,买了六角、八角的纱灯来挂,灯是宫里传出来的式样,最奇珍是用琉璃来做,次一些则用薄如蝉翼的罗纱,灯上或婀娜好女、或山水秀丽,一入夜,似两盏琉璃明月悬于夜空,映下残雪晖晖,引人驻足。
  余锦年久未过这么有年味的年,是故像是打了鸡血,激动万分,一直兴致勃勃地拉着季鸿来贴福字,大福字贴在外头,小福字挂在屋里,连井口、灶台,都被余锦年糊上了鲜红的福纸,存放鸭蛋的陶缸更是难逃一劫,就连房间窗柩上,都被他红红火火地挂了一对。
  闵懋跑回客栈消化肚子里的浆糊,又看过他哥,回来时见满眼红彤,整个前堂挂得都是百事吉不说,还所有门柱上都贴了福字,他嗬道:“你这是过年?娶亲也没这么张扬的!”
  余锦年正在后厨发面,听他在前头咋咋呼呼好一阵,遂拿出一张巴掌大的福字,小角上沾了点浆糊,啪得一下拍在闵懋的脑门上:“哪儿那么多废话!去,门口,贴个出门见喜!”
  闵懋跟个僵尸似的,哦了一声拿着“出门见喜”的条幅跑腿去了,贴完进店发现穗穗清欢两个在玩五子棋,顿时被绊住了脚,弄明白玩法后,撸起袖子来和清欢杀了几局,好半个时辰才忽然想起个事来,朝后院喊道:“小年哥!我二哥好像疼得很,你快去瞧瞧。”
  “……”这可真是亲弟弟,等你想起来,你哥都得入土为安了!
  余锦年放下手里的活,擦擦指头上的面,又快手快脚盛了碗稀粥放在食盒里,和季鸿一起过去友情探望了一下。刚进了客栈的门,见闵雪飞扶着栏杆正在上楼,两条腿都要打旋儿了,脸色蜡黄。诗情画意两个小心翼翼地跟在他身后,唯恐他摔下来。
  余锦年观他如此,便知这腹痛是药效所致,于是过去扶住他,笑吟吟问:“可是将硬矢脓血排出来了?”
  闵雪飞叫苦不迭,虽说腹痛好了许多,今日也能下床稍微走动,但那药着实泻得他魂儿都没了,他此刻腹中空空,见了余锦年就仿佛又体会了一次那谷道送药法的痛苦,身上登时又虚一层,幽怨道:“余小先生真乃神医也……”
  闵家二公子年少成名,多得是被别人阿谀奉承的时候,然而信安县这两日,却实实在在体会到了仰人鼻息的感觉,他躺在床上,捂着又疼又饿的肚子,盼望着余家的小老板发发善心,给他点能入口的东西。直到他满怀期望地看到余锦年端来的一碗稀粥,粥里飘着薄薄一层米粒,简直要两眼一黑昏过去。
  诗情、画意:“二公子!”
  “委实不是不给你吃。”余锦年真诚道,“这是为你好,今日少吃些,明日就能好得快些。”
  季鸿体贴地给闵雪飞盖上被子:“听锦年的罢。”
  闵雪飞心里叫苦:你们两个怕不是合起伙来折磨我的。
  余锦年笑而不语,他看着闵雪飞慢慢喝下了温粥水,又将大黄牡丹汤中的药味稍微加减了些用量,又因他如今脓矢已下,渐成稀薄溏便,便停掉了大承气汤,改用当归四物加鸡血藤、乳香、没药,共研磨成粉,用煮温的白酒调糊来外用,趁热贴敷在右腹疼痛处,以活血化瘀止痛。
  再服一天药,估计明日除夕时,他就能支撑住身体来一碗面馆守岁过年了。
  吩咐了诗情画意去抓药,余锦年瞧着他与季鸿似乎有些话想说,也就自觉的不在房间里碍闵二公子的眼了,提着空空食盒下楼去。才出了方家客栈,远远的,瞧见自家面馆对面的巷子口徘徊着一个瘦弱的身影,原本那小东西藏在墙角,是不容易被人发现的,奈何他身前还抱着匹扎眼无比的红绸布,这就饶不得他看不见。
  那小东西偷偷摸摸地往一碗面馆跑,刚要把怀里的东西放下,就听背后一声惊喝:“阿春!”
  阿春脊背一哆嗦,扔下东西转头就跑,余锦年把碍事的食盒丢在客栈门前,立刻追赶上去,跑到面馆前看了眼布匹上头裹着的一张熟悉的纸条,不由一惊,他仗着自己腿比对方长,追了两条街好歹是把人抓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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