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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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5章
  他表情难耐,不像装的。
  郁星禾抓住他手臂,担心之情溢于言表,“怎么忽然胃疼,刚不是好好的?”
  贺幼霆顺势将她往自己身边拽了拽,声音很虚:“跟我走,行不行?”
  郁星禾为难,但现在这情况把他一个人扔下,确实不放心,她看向沈庭毓。
  沈庭毓看了半天戏,年轻男孩的小心思全落在眼里,也只有真在意那个人,才会傻到看不出他的伎俩。
  他带了笑,“你朋友有事,我晚点再找你。”
  郁星禾扶着贺幼霆,只能点头,“我会给你打电话。”
  “好。”
  沈庭毓车开走,郁星禾扶着他,“还能走吗?”
  他点了头,默不作声开了副驾驶的门,郁星禾抱着东西坐进去,回身小心翼翼将它放到后座。
  贺幼霆绕过车身,坐回驾驶位。
  他没开车,好一会没说话,眉宇阴沉,郁星禾以为他疼的厉害,不觉靠近了些,手抓着他手臂,摇了摇:“很难受吗?要不要去医院?”
  贺幼霆沉默了会,转过头,认真问了她:“星禾,那个人是谁?”
  郁星禾愣了下:“一个朋友。”
  “关系很好吗?”
  她不懂他为什么这么问,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只说了句:“要不你歇会,我药箱里有胃药,我去给你拿。”
  她说完,扭头推开车门,胳膊被人拉住。
  她回头:“嗯?”
  贺幼霆忍了一会,实在忍不住,觉得自己要被磨死,“我以前也看过他来接你。”
  郁星禾手顿了下,把车门又关上,隔绝了外头的冷风。
  她盯着他:“你想说什么?”
  这会他满脑子都是郁星禾跟那个男人,早已忘了自己还在“胃疼”,烦躁地又去拿烟,手刚触到烟盒,就被郁星禾按住,“不是胃疼么,还抽烟。”
  “胃疼跟抽烟没关系。”
  郁星禾看了他一会,忽然有点明白了,“你到底有没有不舒服。”
  他不说话。
  郁星禾皱眉,“骗我的?”
  他索性直说:“不想让你跟别人走。”
  郁星禾有点生气了。
  她一向温和,讲话都不会大声,可现在声音却透着严肃:“贺幼霆,我现在有很重要的事要办,你还骗我。”
  她不再多说,直接拉开车门下车。
  贺幼霆同时下车,赶在她打开后门前按住她的手,“你去哪。”
  “不要你管。”她去掰他的手。
  贺幼霆力气大,她根本无可奈何,较量到最后,郁星禾气的使劲儿推了他一把,“你干嘛啊!”
  “你到底有什么重要的事要三番五次跟那个男人见面啊!”
  他没控住音量,听着好像在吼她。
  事实上,好像就是在吼她。
  这话落下,两人都没了声音。
  汽车呼啸而过,惊动了枝丫上成群的小鸟,瞬间飞没了影子。
  两人对视,谁也没躲。
  郁星禾连日来的焦虑,担心,对未知的恐惧,害怕,似乎终于找到了一个爆发点。
  她死死盯着他的眼睛,眼眶一圈一圈渐渐泛红。
  唇都要被她咬破。
  贺幼霆本还一肚子火,偏头长舒了口气,再一回头,暗骂一声。
  哭了啊。
  他一下就慌了。
  从小到大,没哄过女孩,见女孩哭,他还心烦。
  可眼前的女孩哭了,还是他给吼哭的,他没烦,也不敢烦,抓心挠肝,心底像有一万只蚂蚁在啃咬。
  贺幼霆掐着腰,原地转了两圈,像一头暴躁的狮子,他狠劲儿扯开衣服扣子,让凉风灌进胸膛里,人工降火,最后心一横,认命了。
  他觉得自己真的栽了。
  他抬手,不怎么温柔的将她的帽子扯上来,隔绝外头的凉风。
  “是我错,不该跟你喊,你想去哪,想见什么人,我送你去,行吗?别哭了,嗯?”
  郁星禾本来还在忍,听他服软,一下就控不住了,眼泪断了线一样落下来。
  良久,她轻声说:“他可能是我爸爸。”
  贺幼霆愣了下,没反应过来。
  郁星禾像在提醒自己一般,又喃喃道:“他可能是我亲生爸爸。”
  信息量有点大,贺幼霆久久没有作声。
  在他印象中,郁星禾有父母,母亲是医生,虽然不清楚父亲的职业,但家庭幸福,生活美满。从来都没有听说过什么生父养父。
  这些年,她到底经历了什么啊。
  外面风大,眼泪在脸上很快风干。
  贺幼霆长这么大,一向骄傲,一向得意,从没想过这辈子正八经吃一回醋,还他妈吃错了,想想就窝火。
  郁星禾哭的时候没有声音,只默默流眼泪,看着就委屈,让人心疼。
  他揪着心,用拇指轻轻替她擦拭眼角的泪,也不敢喊了,柔声说:“先上车。”
  他打开副驾,把她拥进去,安全带扣好。
  自己也上了车。
  他从车格里抽了张纸巾,刚凑到她脸侧,纸巾就被姑娘扯走。
  她扭到一边,自己擦了一把。
  贺幼霆手指僵在半空,几秒后悻悻地收回去。
  声也软了,“对不起,我不知道,不该跟你喊,你给他打电话,我送你去,行吗?”
  什么也不敢问,先把人哄好再说吧。
  片刻,郁星禾轻轻点了头。
  ……
  半小时后,两人到了约好的咖啡厅。
  沈庭毓先到,当他看到跟在郁星禾身后的贺幼霆时,明显很意外。
  郁星禾看了贺幼霆一眼。
  “我去那边等你。”贺幼霆说完,转身走到远处的一张椅子坐下,不再打扰他们。
  沈庭毓略放了心。
  二人坐好,郁星禾将手里的东西平整放在桌上,轻轻推过去一点,一语不发。
  沈庭毓顿了几秒,开始拆包装。
  雪白的宣纸一层层包裹,看得出包装的人小心翼翼,仔细谨慎,生怕弄坏一点。
  最后一层打开,里面的画露出来。
  沈庭毓双眼慢慢睁大,愈发紧张。
  他细细抚摸那画的边沿,目光一刻也没离开。
  郁星禾手指紧紧攥在一起,用力过重,骨节都有些泛白,她声音略微颤抖,轻轻问了出来:“这真的是你送给我妈妈的?”
  沈庭毓手指顿了下,慢慢收回,良久,沉沉叹了口气,“是。”
  郁星禾盯着他:“所以——”
  “我跟你母亲谈过恋爱,分手的时候,她只带走了我的这幅画。”
  “你们是哪年分开的?”
  沈庭毓说了一个年份。
  郁星禾抿唇,平静道:“当时她已经怀孕了。”
  沈庭毓呼吸一滞。
  这是他没有想过的。
  他看了郁星禾很久,“你今年多大。”
  “二十四。”
  他脸色变了。
  郁星禾看着他:“如果当年您是我母亲的男朋友,那么您很有可能……”她艰难开口,“是我的亲生父亲。”
  沈庭毓很久没有说话,似乎在思考这件事的可能性。
  他盯着那幅画,手不觉间又抚上去,还没碰到,郁星禾已经将画收回去,他手指悬在半空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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