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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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被季青城抱着,夏初礼觉得很害怕。
  她这个时候,还并没有发觉自己现在对季青城的感觉,已经出了问题。
  喜欢一个人,又怎么会害怕他呢?
  她只是觉得,被他抱着的时候,浑身都痛得受不了。
  他的碰触,让她开始觉得恐惧。
  她真的是很胆小的一个人。
  从小在孤儿院长大,被夏之薇的父母收养,却又在夏之薇出生以后被“抛弃”。
  在夏家,她就是一个透明人。
  她让季青城进了她的心,那样没有安全感的心,让一个人进去了,傻傻的等了十年,只为那个人的一句话——等我回来,初礼。
  她也一直以为,自己能永远等下去。
  然而好像连夏初礼自己都忘记了。
  真正的夏初礼,胆小又脆弱,敏感又软弱,根本就承受不了多少的伤害。
  现在,她终于渐渐开始怕了。
  开始害怕,那个她等了十年的那个人。
  季青城一句话也没说,只是脱下外套裹着夏初礼,抱着她往楼下去了。
  这场雨,好像一直没有停歇的时候。
  季青城护着夏初礼,把她塞进车子,然后自己坐上驾驶座,开车往市中心医院驶去。
  夏初礼披着他的外套,在副驾驶座上蜷缩成小小的一团,季青城想起刚才抱着她的模样,就跟现在一样,她看起来很小。
  那张白日里在公司不苟言笑的冷漠脸庞,此刻因为痛苦而微微皱着,让她看起来有点稚气。
  此刻的夏初礼,跟他记忆里那个寡淡无味的夏初礼重叠在了一起,让他有了一种很陌生的感觉。
  他真的了解她吗?
  季青城叼着一根没有点燃的香烟,心里慢慢想着。
  他似乎从来没有想过这个问题。
  九年前从美国回来以后,夏初礼就阴魂不散的缠上了他,他躲都来不及,又怎么可能会去思考这个女人的本性。
  夏初礼身上的衣服滑落下来,季青城看了一眼,伸出手替她重新盖上,手指犹豫了一下,又轻轻抚了一下她的脸颊。
  指尖温软,他的心因为这个触感,微微一动。
  有种不知名的情愫,在这个时间里,悄然生长了起来。
  医院很快就到了。
  量体温,抽血,化验,然后进入病房挂点滴。
  高烧四十一度,需要住院观察,季青城给她挂了号,回到夏初礼的病房。
  “发烧多长时间了?”
  医生问他。
  “不知道。”
  医生瞪了他一眼:“女朋友病成这样,你这个做男朋友的是怎么回事?再熬几天,可就要转化为肺炎了!”
  季青城很想说,我又不是她男朋友,我怎么知道她生病了?然而话说出口,却只是问道:“她现在怎么样?”
  “烧得太猛了,先把体温降下来,再看看情况。”
  季青城点了点头,没有再说什么,转身进了病房。
  夏初礼躺在病床上,被子盖的很高,只露出小半张脸来。
  她的手上挂着点滴,透明的药水顺着管子流到她的静脉里。
  看起来可怜兮兮的。
  季青城走过去,便听到她轻声喊了他一声:“阿城……”他微微抬起头,看了夏初礼一眼。
  夏初礼没有醒过来,只是纤细的眉头痛苦的皱着,嘴里喊着他的名字:“阿城……”
  明明是他把她害的这么惨,但是再最痛苦的时候,她却还是喊着他的名字。
  季青城心里不知道什么滋味,他站在床边,静静的看了她一会儿,然后伸出手,轻轻的握住了她冰凉的手。
  夏初礼的手指,冰凉的没有一点温度,手心充满了冷汗,感觉到了他的碰触,明明没有一点意识,却还是颤抖的想要挣脱出去。
  季青城脸上的神情沉了下来,忍不住用力握紧了她的手指,把她冰凉纤细的手,捏在了掌心。
  他陪了她一夜。
  护士进来给夏初礼换吊瓶的时候,就会看到这个面容俊美的年轻男人守在床边,静默的看着躺在病床上的女子。
  男人面容矜贵,漂亮而锐利,身上的气息却并不让人亲近,反倒带着让人敬而远之的冷淡。
  她给躺在病床上的女子换吊瓶的时候,他便斜靠在墙壁边上,双手环胸,一双颜色浓重的眸子一瞬不瞬的盯着她,让人心生恐惧。
  然而她出去的时候,一不小心回头,却看到那个男人微微弯下腰,小心的替躺在病床上的女子捻了捻背角。
  他的脸还是那张脸,漂亮的有些不近人情。但是护士不知道怎的,总觉得他一下子可亲起来。
  这就是他对这名女子的温柔吧。
  夏初礼虽然睡着了,却睡得并不安稳。
  季青城发现,他如果坐在床边,她便总是翻来覆去,嘴里发出呓语声。
  而如果他走远一点,夏初礼便能安静下来,睡得很好。
  这个发现,让他很不爽。
  他故意坐在床边,用力的握着她的手,看着她轻轻的皱着眉头,咬着嘴唇,像是一只受伤的小动物似的窸窸窣窣的滚来滚去。
  “阿城……”
  她应该是梦到他了吧。
  叫着他的名字。
  “我怕……”
  “……”
  季青城呼吸微微一顿,凝眸看向她。
  “阿城……我怕……”
  “阿城……”
  “我怕……”
  轻微的声响,在寂静的病房里响着。
  季青城问道:“你怕什么?”
  是怕我?还是别的?
  然而夏初礼却并没有回答他。
  她只是不断的叫着他的名字,然后重复着她的害怕,他无从知道她此刻的梦境,只是看着两道眼泪从她眼角徐徐落了下来,心头突然浮现起一丝苦闷。
  怕什么?
  怕我吗?
  怕我,为什么还要喊着我的名字?
  还是,希望我能保护你?
  季青城想,我果然什么都不懂,完全不懂她。
  夏初礼这个人,到底在想些什么,他根本就不明白。
  夏初礼做了一个梦。
  她梦到了跟季青城最后分别的那一天。
  季青城小小的身子被担架担走了,他握着她的手,那双漆黑的眸子看着她,告诉她,一定要等他回来。
  她突然就哭了起来。
  伤心的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阿城,我怕。
  我好害怕。
  我怕我等不到你回来了。
  我怕我我没有力气再等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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