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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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量尺寸,”秦蓁认真比划着量衣软尺,惭愧道:“清羽,不好意思,在你生辰那天跟你怄气。我要给你补五月廿八的生辰贺礼,亲手帮你做一套衣裳。不然不安心呢。”
  箫清羽心痒难耐,又不忍打断她兴致。一心想着生辰礼,不该那么多欲.念,怎料这量衣的过程如此折磨,一会碰臀,一会碰胸,快将他折腾熟了。
  过程中,箫清羽观察到大小姐的面色,渐渐泛红,耳根子如同被烙铁烫了一样。她也忍受不住了?
  箫清羽心中一动,有意无意亲在正在帮他量腰围紧贴在身前的她的额头上:“脸这么红,很难受吗?”
  秦蓁摇摇头,眼睫轻颤:“你身材真好。我们通常量了一个人胸、臀、腰、身高四处地方,就能大致判断这个人的身材好不好。”
  箫清羽没接触过这玩意,从前的衣服都是大娘估摸做的,没细致量过。
  他不禁有些好奇:“那我这四处分别是几尺几寸?”
  秦蓁面色赧然,声音低低道:“身高五尺五寸,胸三尺三寸,腰二尺二寸,臀三尺五寸。”
  箫清羽对一窜数据毫无概念,不过端详大小姐满意羞涩的脸色,隐隐自豪:“真的很好?”
  “嗯,很标准。是我看过的数据里,很健壮的一类。我以后也要把你养得好好的。”秦蓁卷回软尺,“我去拿笔记录一下。”
  “等等。”箫清羽将她牵住。
  “嗯?”
  箫清羽褪去件件衣物,秦蓁水眸微眯。
  箫清羽抓住她手往某处灼烫覆住,也顾不得在她面前暴露隐忍压抑的尴尬:“我怎么觉得,这里才是衡量男人的标准?你量量看。”
  秦蓁动了动唇,竟无法反驳。她曲住半膝,半蹲下,睫毛呼呼的乱颤,颤巍巍的贴上量尺。
  “六寸五分!”她惊骇道,脸红得滴血。
  箫清羽很喜欢她的惊讶,也很不喜欢,抬起她的下颔:“又没得对比,你感慨什么。小妖精,平时都读的什么书?”
  秦蓁恃宠而骄,不惧的仰头:“就是读了些,怎么啦。”
  箫清羽没说什么,一口咬在她伶俐的小嘴上。
  身下已褪去的衣裳被无情的踩开,从未灭下的火,腾腾上升。箫清羽想该让大小姐这时候再量一次,才是他真正的标准。想想还是作罢,他忍耐得够久了。
  秦蓁被他浅浅的青茬扎得乐呵嬉笑,不轻易从他怀中溜出,跑远:“还早呢,我先去做衣服啦。”
  箫清羽呆愣的望着底下的骚动,这种时刻还能分早晚?
  热汗冷汗交织着从他全身往下淌。箫清羽不由得深深怀疑,大小姐是真的原谅他了,还是在变相惩罚他?
  第57章
  秦蓁过后做了从逍遥巾到鞋履,皆是她一人所制。逍遥巾采用浅色彩锦织就,两端各装金属搭扣,绾于脑后,轻盈飘逸。浅褐长上衫金线镶边,低调奢华。平民所穿多是长衣宽裤,比例上长下宽,以上摆遮住下幅,宽松为佳,但农人干活避免累赘,可多在腰间系一条束带,秦蓁也不管能不能穿这身衣裳下地,腰带也备全,绣祥云滚边,中镶□□玛瑙石。到脚下,用最好的云锦面料做了双布鞋,也只能是布鞋或者蒲草鞋罢了,士官穿靴或朝鞋,儒生多穿双梁鞋,这些服饰均有严格定制,不然秦蓁就差把所有类型都给箫清羽做一遍。
  箫清羽对这份迟来的礼物自然喜爱无比,不过苦于每日上山下地,不敢糟蹋这身衣裳,好在七夕将至。
  虽说农家无闲月,箫清羽早在前几天就做准备,把农活都分配好,到了七夕这天,专门换上了秦蓁做的新衣裳,准备陪她一整天。
  一早,门前摆长桌拜织女,桌上燃烛焚香,摆茶酒果品和五子,五子分别是桂圆、红枣、榛子、花生,瓜子,意寓妇人求子。倘若家中有未出嫁的女儿,还可摆红纸束鲜花插瓶,意寓桃花运缠身,嫁得如意郎。
  秦蓁前几日就泡了豆芽种,现今发了芽,她拾掇干净,往家里有水的地方都撒了点,还剩余的,想等过会去金陵江面撒。这叫种生求子,在他们南方叫泡巧。虽还不急,这是这一天家里有新媳妇的都会做的,随俗罢了。
  饶是这样想,秦蓁还是觉得不大好意思,悄摸着求完子后,将剩余豆芽放进荷包里藏好,不想让箫清羽得见。
  秦蓁走出厨房,看见箫清羽,箫清羽也看见她。
  “你怎么穿这样?”
  两人竟齐齐出口。
  秦蓁第二次见他穿这套新衣裳,仍旧被惊艳到了,透着欣赏的目光和骄傲的神情,杏眼流波转动。
  箫清羽看了看自身,没什么问题,走过去道:“我们待会进城里看花灯,你这身太素了,换身艳丽的吧。”
  秦蓁垂下眸,语调慵懒:“乞巧节没什么意思,特意去城里干嘛,在家里过就行了。”
  “不听为夫的话?”箫清羽威胁了一句,似乎觉得这样不管用,作势捊起缎面箭袖,“我亲自帮你换。”
  “诶,怕了你了,我去换。”秦蓁躲闪,溜进了屋子。
  秦蓁不想走在人群里扎眼,选了身跟箫清羽那套暗金色服装相称的淡黄色右衽罗衫,披深黄色比甲,下幅是素白色马面裙。手指从妆台一溜划过,选定那只最朴素的木质杏花簪,绾垂云髻。
  秦蓁开门,提着下裙裾转圈,琵琶袖随身飘动:“这样还行么。”
  箫清羽以为妇人在这天会穿粉紫才合适,但当那抹鲜.嫩的的浅黄撞入眼球时,他眼前如被水洗过一番灿然发亮。嫩黄色十分衬托少女美丽娇俏的气质,如果头发放下妇人才绾的发髻,简直就是活脱脱的闺阁少女,他仿佛能透过从中,窥视她从前在闺阁时期是何等的曼妙千金。
  头上的檀木杏花发簪,也狠狠敲动他的心扉,那是他亲手做的。
  秦蓁仰头时,大片黑影已覆盖到近前,灼热的雄性气息铺天盖地的压制她的呼吸。秦蓁身子横腾起来,两只爪子环绕掐在男人肩上,唇齿轻磨:“你别这样,我刚换好的。”
  别这样?箫清羽在这方面,可不是能完全任她摆布的君子。
  那几日在绣坊,哄着她怕她生气,才一度忍让。
  这方面,爷们就得有爷们样儿。
  木楔凿桩、雨灌桑田,白日的耀光让一切更为清晰、狂热,别有一番滋味。
  秦蓁没想到一闹闹这么久,加上恢复休息的时间,到下午申时初才睁开眼皮。
  箫清羽在她身边守候,言笑餍足:“醒了?饭我都做好了,热了就可以吃。吃过后去大伯家拜会一下,我们就出发去城里。”
  秦蓁白他一眼:“我要是一直不醒呢。”
  箫清羽沉着凝思一番,郑重道:“那今天就只能算了,过后为夫还得努力加强对你的锻炼。”
  秦蓁笑拧他一下,爬起来穿衣。
  走在乡间冗道上,旁边屋子不难透过篱笆门看到里面,女子们手持七孔针,五丝线,投针验巧。这一点对秦蓁不在话下,每天都绣过。到了秦家,一片宁静。按说这时节,李家母女俩孤儿寡母,会到箫家来过节。但从上次后,不止是箫清羽明确拒绝,冯氏跟箫振一律抵制李家母女再跟周氏谋和搞小动作,婉转谢客。
  李家母女死心后,不知经历了怎样一番挣扎,没几日就搬离这片故土,去了很远的地方。李秀珠十八了还嫁不出,赖于她克人的名声,搬离此处,重新生活,是不二之法。
  箫家庭院里也摆了祭桌,上面既不是鲜花,也不是五子,旁边堆了几本书,中间三牲酒水。这是拜通常神灵的拜法,而在今日,拜的不是织女,就是魁星。家中若有读书儿郎,拜魁星比织女更重要得多。可见他们是为箫书翎求取功名。
  除了这一点,箫家没有半点过乞巧节的气氛。因八月秋闱挨近乞巧,对箫家更重要的事,无外于箫书翎赶考。今日逢沐休,箫弘光片刻不敢放松的,同箫书翎在书房里研习,周氏心甘情愿在旁端茶倒水打下手,压根腾不出空来接待客人。
  冯氏同两位晚辈说话,都轻言轻语的,怕惊扰到书房那边:“今个儿乞巧,你们去痛快玩吧。赏的,长辈赐不能辞,收下。”她拿出一缗钱,塞到秦蓁手里。
  “谢阿奶。”秦蓁收好。
  箫家人都在为箫书翎忙碌,没有时间招呼他们。匆匆拜别后,箫清羽和秦蓁去了城里。
  去的晚了些,整条江面几乎飘满了小船,还有许多不知是女子们何时趁人不注意撒下的豆苗、粟苗、麦苗等。除此,更让人赏心悦目的,是翩翩公子们的风流评章,娇娇小姐们的吟诗传唱。朗朗畅口的诗词不绝于耳,这阵势堪比几十个曲水流觞会组合在一起。
  至于不懂诗词的人,也有他们的玩法,陆路上多是花灯字谜,一些浅显的玩法。
  “划船上岸吧,你不是想去看花灯么?”秦蓁显得有些意兴阑珊。
  箫清羽没有动船桨,挨到她身边坐下,遥望碧波星点:“我倒觉得这里更适合你。你不想去参加他们吗?”
  秦蓁不想来这里,就是知道往年的金陵江全是这类文人活动,热闹非凡。秦蓁恬然摇头,慢慢靠到他肩上:“在这个国祚经历了五十七年的国家里,维持它的并不只是门阀簪缨,高官侯爵,而是靠每一个人凝聚起来。不懂吟诗弄赋的农工,是最基础最重要的。我并不觉得现在的生活有什么不可言说,我很自由,很珍惜。不用随波逐流。”
  箫清羽愣了片刻,无奈的笑了:“秦蓁,你不必说这么多给我听,我也没想过那么多,”他揽上她的腰肢,执她手握于膝前:“我喜欢你,很喜欢,想单纯的看看你各种模样,朴素的,雅致的,多才的。既然放任你经商,我难道还计较这点事吗,你尽管保持原来的你。”
  秦蓁仰望苍穹一轮弦月,莞尔道:“我以前过乞巧节的时候,真的没有同别人参加过这些,充其量,跟秦瑟一起来过。你要想听诗赋,我作一首?就不去别的船上了。”
  “好啊。”箫清羽笑应道。
  此时船头船尾熙熙相连,江面沙鸥全无,星辰皓月皎皎悬于天空。
  秦蓁心有所抒,唇翕张富有韵味的念起:
  “江水熙熙鸢鸟稀,入天愿把鹊桥支。天女已渡银河水,怎奈痴郎还未知。”
  箫清羽垂睫看她,眼底倒映细碎的波光,压下唇:“知了,知了。”
  她咧唇笑开,他趁机钻入她檀口,搅乱一汪池水。
  两人不知不觉滚到船篷里去。秦蓁伏困在上面,故意勾人,吐气如兰:“夫君,想在船上试试么。”
  话刚落,下衫半解。秦蓁滚爬逃跑:“你疯了,我说笑的,周围都是船。”
  箫清羽捉住她的脚踝,将爬出半截身子的人扯了回来,压制在身下。
  扯闹半天,他无意翻出一个荷包,荷包的系带竟被这番打闹殃及池鱼,松垮开口,抖落出几根豆芽。
  “还给我。”秦蓁红着脸伸手去抓。
  箫清羽顺势挽上她的手,伸向舱窗外边,就着她手,一齐洒落豆芽:“这种事,我们两人一起撒不是更好?”
  秦蓁看他并无嘲弄之色,一脸诚挚期许,心中稍霁,随他一同撒完荷包里的东西。
  本以为逃过一劫,男人却转头来,按住她的腰腹,眼微眯,调侃道:“想求子,撒这里才是最重要的。”
  “你,你别胡来,有人看过来怎么办。”
  箫清羽吻住她唇,固定她东张西望的脑袋,含含糊糊:“不会有人瞧见。”
  堆叠缠绕的衣裳颜色相近,分不清暗金浅黄。秦蓁坐立姿势难安,头顶是摇晃得厉害的船厢,舱口遮掩的竹帘好似被风吹动,亦晃动飘摇。周边琴音袅袅,曲动江畔,冗杂的交谈声远了,又近了。秦蓁在那声音靠近时,心慌的扣紧窗棂,想开口阻止,又被一波掀了头皮的淋漓酣畅化音变调,引吭低吟。上边穿戴整齐的罗衫将她闷出了细汗,既盼望快点结束,又被这感觉仿佛牵着灵魂在走,无法抗拒。
  下船时,秦蓁下半身没了知觉,心安理得的趴在箫清羽背上,让始作俑者背着走。
  耳边闹声逐渐靠近,秦蓁抬起泛软的脖颈,睁开眼睛:“在这停下看什么?”
  箫清羽不愿人挤到背上的人儿,只在外围观看,不往前面挤,但凭他出类拔萃的身高也能轻易看到里面景象:“有个商贩在举办诗会,能接过他的题解题的人,可以挑选他准备的相应礼物。”
  “你想要什么?”秦蓁借他肩膀的高度看过去,扫了眼摆在里面价值不菲的东西。
  箫清羽啊了声:“我不知道,我随便说说的。不过看到他们那些有学识的人作答,挺羡慕的。”
  秦蓁看过去,挑中了一样:“那套景德轩的文房四宝不错,可以给书翎用。想要吗?”
  “这……”
  “放我下来。”
  秦蓁从他背上下来,正准备跻身进去,忽觉不妥。她走去旁的街摊,买了一面挂耳面纱戴上,低调掩饰好后,方走了过去。
  箫清羽看她不过添了一层面纱,却宛若今夜的月光仙娥下凡,朦胧妙曼,看得他两眼发直。
  他正想说不戴面纱更不容易引起注意,她却已翩翩走进了前方诗会场地。
  里面三三两两的停留了许多听闻商贩出的题,还在冥思苦想作答不出的文人雅客,其中也不乏秦蓁这样戴兜帷、幂蓠遮掩的闺阁千金。七夕本就是给男女彼此相看相知的好时节,船上还有女子同男子把酒言欢,参与这等雅事不算什么。
  秦蓁上前交了费用,商贩便给她出题。这商贩果然是奸商滑头,那些站在场中挠头苦想的人不是没有才华,而是商贩出的题目太刁钻了。
  商贩给秦蓁出的题是:以此景为背景,战事为题,一步一句,走完成诗,不限形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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