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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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姜砚之说着,闵惟秀却是愣住了。
  她发现自己个,有一桩很重要的事情,忘记告诉姜砚之了,那就是闵惟思的真实身份。
  在那个案子之前,赵离都是一直同他们作对的,在东阳死的时候,他曾经出现过,可并未表现出亲近之意。
  显然,后来回了开封府,他发现了武国公给老柴家留下了闵惟思,心中有所动摇……
  明明在东阳老家的时候,赵离还活蹦乱跳的,比她都跑得快,怎么那么短的时日,就病入膏肓,奄奄一息了呢?
  赵离让她重生,他自己还有最后一条命,为什么就莫名其妙的死了?
  谁对他动了手?
  苏中丞眼前一亮,“竟然有这等事!”
  他说着,摸了摸自己的花白胡子,看了姜砚之同闵惟秀一眼,“这事儿交给老夫去查,你们夫妻二人,如今最关键的便是保住小命,能克死几个辽人克死几个辽人,最好等下次咱们回开封府的时候,给官家生下长孙,就行了!”
  “至于那等勾心斗角之事,多看少做,免得弄巧成拙。”
  喂喂!我们怎么在你的眼中,看到了浓浓的鄙视!
  蠢钝如猪四个字已经在你嘴边了吧!譬如什么,朝廷斗争这么高难度的事情,你们这种穿开裆裤的就算了吧……你是这样想的吧……
  闵惟秀挺了挺胸膛,居然有人敢小瞧本将军,“说这么多,有什么用,今晚我就去把老二杀了,大辽也不用去了,那些费心费力的事情也不用去查了,不是完美?”
  苏中丞一梗,他竟然有点动心!
  他猛的甩了甩头,“绝对不要轻举妄动!二皇子要对你们下手,只是老夫的猜测,你们若是先动手,那日后便是名不正言不顺,青史之上,再也洗不干净了。”
  闵惟秀见苏中丞激动,识趣的不说了,青史留名什么的,谁想过啊……
  就算想过,不管是恶名还是好名,那都是名啊……
  再说了,姜砚之同她一路走来,死伤无数……还能有什么好名声……
  苏中丞说完了要说的,又看了看光秃秃的三大王府,深深的感觉自己肩上的担子重若泰山,一个不小心,那就是一个死字。
  这个中凶险,有如华山论剑,天下第一只有一个!
  他想着,脚下带风,咚咚咚的走了。
  闵惟秀看着他远去的背影,轻轻的问道,“你决定了?”
  姜砚之轻轻的嗯了一声,“决定了。”
  闵惟秀一听,笑了起来,她举起了手,露出了一截白嫩嫩的手臂,“大干一场!”
  姜砚之抿了抿嘴,“那日后惟秀便不能上战场了……你不会不甘心么?”
  闵惟秀摇了摇头,“那个将军天生爱上战场,不是万不得已,谁想看到血流成河,尸横遍野。若是天下无战事,我那狼牙棒也能上打昏君,下打奸人;若是大陈有难,我们便是身份不同了又如何?”
  “姜砚之,我们两个想做什么事情,还管旁人怎么想么?”
  当了皇后又如何,皇帝能亲征?皇后就不能?你说之前的皇后不亲征……那都是因为她们不够强……
  天宝女帝做公主的时候,都南征北战了呢,她为何不能?
  她狼牙棒往那里一搁,哪个武将打得赢我,我就把帅位让给谁……
  她敢说,没有人。
  手底下有真功夫的人,就是这么有自信。
  把她惹毛了,自己当皇帝,让姜砚之当皇夫。
  姜砚之一见,轻快的笑了起来。
  ……
  出使大辽的队伍,是一早便拉好的,由去边关的武国公护送,只是如今生插进去了姜砚之同闵惟秀。
  大婚才三日,两人已经踏上了往北的征途。
  姜砚之此番出门带足了侍卫,浩浩荡荡的,看上去倒真有了几分亲王的模样。
  安喜坐在马车上,好奇的东张西望,“小娘小娘,奴还是第一次去这么远的地方,激动得一夜都没有睡着!我听人说,辽国遍地都是皮毛山参,跟野草似的,一搂一大把!”
  上一次北伐太过凶险,闵惟秀并没有带上安喜。
  闵惟秀笑着拽了拽她,“你现在有什么好看的,才刚出长安城,还在开封府地界呢,等到了边关,你再看不迟。你说山参像野草也就罢了,那皮毛还长在地上不成?”
  安喜红着一张俏脸,正欲缩回头来,突然之间,马车陡然一停,若不是闵惟秀手快眼疾的捞住了她,她非得掉下去不可。
  “发生什么事了?”姜砚之问道。
  “大王,前头有个疯妇人,突然从旁边跳出来,拦住了咱们的马车,说是有冤要申!”
  姜砚之点了点头,“稍等,我这就下来。”
  闵惟秀拦住了要起身的姜砚之,一把抓起狼牙棒,“我先下去,你再下。”
  苏中丞的话还在她耳边回响呢,万一这人是刺客,姜砚之岂不是阴沟里翻了船,一命呜呼了。
  闵惟秀说着,撩起马车帘子跳了下去,紧接着姜砚之也跟着走了下来。
  只见在马车前方,有一个穿着蓝色布衫的妇人,跪在地上,手中举着一个牌位,她衣服上全是补丁,头发也乱糟糟的,一见到姜砚之,拼命的磕起头来,“三大王,三大王,你可要为我家死鬼伸冤啊!”
  第四百四十八章 箭头兄你来了
  姜砚之揉了揉自己的眼睛,朗朗乾坤,正午的阳光火辣辣,现在的鬼已经恐怖如斯了么?
  那妇人身边,正站着一个熟悉的人,不熟悉的鬼,正是那日在喜宴上,排行第二的箭头兄。
  他的发髻上插着一支箭头,像是痒痒一样,伸出手来不停的挠,看上去颇为滑稽。
  见到姜砚之,他笑了笑,又挨着那妇人跪了下来。
  “日头大,且快起身,到那棵大树下说吧,你何冤之有?”姜砚之说着,扶起了那妇人,朝着大树便走去。
  闵惟秀见他上前,想要伸手阻拦,姜砚之轻轻的摇了摇头,“箭头兄。”
  闵惟秀恍然大悟,也不知道,是不是那位魏晋兄不在,她今日便瞧不见鬼了。
  妇人砰砰砰的磕了好几个响头,站了起身,跟着姜砚之往大树底下走去。
  “我叫江桂花,乃是附近下河村的一村妇。下河村原本都是田地,但是大约五年之前,村中来了贵人修了马场。从此之后,村中没有地的人,多半都去马场里帮工。”
  “我家夫君名叫孔一斗,他是我婆母用一斗米从人手中买回来的,是以名字叫一斗!”
  “婆母买他回来,就是为了给家中的叔伯们挡兵役的。他早年跟着曹将军上过战场,后来因为受了伤,胳膊使不上劲儿了,拉不开弓,便归了家。婆母苛刻,我们逢年过节都要给她银钱,家里的几亩薄田,全靠我一人,如何能够养家糊口?”
  江桂花说话速度极快,噼里啪啦的,好像是说了许多遍一般,十分的熟练。
  “于是一斗便去那马场给人做长工,说是给贵人牵马。具体的,我一个妇人,也不明白,他刚去马场的时候,身上经常会有一些小小的伤口,我问他他也不说,到后来,伤口慢慢的就没有了。”
  “我们这些平民百姓,在贵人面前,哪里有不遭罪的,我怕问多了他心中难过,便没有再追问。”
  “一直到三年前的一天,村里的人,将一斗的尸体抬了回来,说他同人赌钱,欠了好些银钱,还不上,于是撞墙死了。我不信,别人会赌钱,但是一斗是绝对不会的。当年他亲爹,便是因为赌钱走投无路了,才将他卖掉的。”
  “虽然平日他从来都不提这些事,他对赌钱深恶痛绝。我大儿子曾经有一次,同村中的毛孩子赌一个果子吃,回来之后,都险些被他打断了腿。所以,我是断然不会相信他是赌钱输了撞墙而死的。”
  “我去找马场的人,马场的人,先头还勉强应付我,到后来,我连门都进不去。村中的人,一开始还同情我,可是到如今,个个都说我疯魔了,要不就说我想讹马场的钱。”
  “孩子们都不理解我,说有了一个赌鬼爹,已经够丢人了,还有一个痴想妄想讹钱的娘……三大王,我冤啊!我心里委屈啊!我没有说一句谎话,我家一斗,是绝对不会赌钱的!”
  “我家中穷,阿爹阿娘要把我卖到花楼里去,想要拿钱给弟弟娶媳妇儿,是一斗跟人借了钱,把我娶了回来。他待我的深情厚谊,我便是拿命来,都没有办法还。”
  “三大王,我只是想知道,一斗到底是怎么死的,我想要孩子们知道,他们的父亲,绝对不是一个赌鬼,也不是一个自杀的懦夫!”
  姜砚之叹了口气,这江桂花说得没有错,孔一斗不像是撞死的,毕竟他的鬼脑袋上,还插着箭呢!
  “孔一斗在战场上受伤,你们没有领到了朝廷的抚恤银?”
  江桂花听到闵惟秀的问话,迟疑了一下,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领了一串大子儿。”
  闵惟秀简直要气炸了,大陈朝都是这么对待士兵的,那还有谁愿意为朝廷卖命呢?
  那些人,当真是吃人不吐骨头,一串大子儿,做胡椒都不辣啊!
  “要查清楚孔一斗到底是怎么死的,需要开棺验尸,你可愿意?”姜砚之问道。
  江桂花哇的一声哭了出来,“愿意,愿意,无凭无据,没有人愿意相信我,连我的亲儿女,都不相信我,我没有想到,三大王……哇……三大王……”
  闵惟秀瞧得心酸,递给了她一方帕子,“莫要哭了,三大王一定会查清楚真相的。”
  姜砚之对着过来看情况的武国公拱了拱手,“岳父大人,您领着苏中丞还有其他人慢慢行,我同惟秀去下河村瞧上一瞧,待案子了结了,便追上来。”
  武国公点了点头,见怪不怪的挥了挥手,“去罢,多带些侍卫同去。”
  “大嫂子请前头领路,我们这就跟上。”
  待闵惟秀同姜砚之走了,苏中丞才跳到了武国公跟前,惊讶的问道,“你就不跟着,万一……”
  武国公哼了一声,不要以为你现在同我女婿要好,就跟我是一路人了,去年你参了我二十八本,我没打死你就算你长得劲道了!文官,还是御史,简直是奸臣的天敌!
  “你让我姑娘打你一棒子,你就明白我为啥不跟着去了!”
  武国公说着,从后头的马车上提了一个瓜,一拳捶开,扔了一半给苏中丞,“你若是这都忧心,还不得累死,就三大王走一步一个案子的速度,指不定你们到了大辽,萧太后都要过明年的生辰了……”
  苏中丞抽了抽嘴角,看了看四周,但凡是同姜砚之一道儿出征过的人,都是一副见怪不怪的模样,他心头一梗,要是日后三大王做了皇帝上早朝,会不会等他走到大殿,已经是晚上了……大陈要亡啊!
  苏中丞想着,甩了甩脑袋,不得了不得了,不着调都是会传染的。
  自打他投了三大王,觉得自己越来越荒诞了!
  ……
  下河村并不远,姜砚之同闵惟秀跟着江桂花穿过了一垅田地便到了。
  江桂花指了指一座坟,说道,“就是这里,孔一斗就是埋在这里。我家就在附近,我去拿东西来挖。”
  姜砚之点了点头。
  不会儿,江桂花便拿着农具跑了回来,不光是她,身后还跟了一大帮子急吼吼的人。
  其中一个老妇人追在她后头骂道,“你这个丧门星,那个混账东西,死了便死了。你一天叽叽歪歪不说,现在竟然还敢带人来刨我老孔家的祖坟!万一坏了我家风水可如何是好?不准挖!”
  第四百四十九章 路丙很想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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