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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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先生。”沈赢恭敬的走到他膝下。
  “你是何师兄的学生,也是最后一个学生,我知道他对你倾注了所有,尽自己所学。”余洋老人顿了一下,“你是冲着状元之位来的?”
  “是。”沈赢如实回答。
  余洋老人咬牙,“那为何还要搅浑水,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
  沈赢见余洋老人这样说,便知道他什么都了解了,心中有些寂然,还是慢慢道:“我知道,我在做什么,学生所做只为自己和朋友,问心无愧。”
  余洋老人看了他半日,叹了几口气,最后沉闷问道:“何师兄如何说?”
  沈赢开口道“我来这里,便是他的回答。”
  余洋老人想了想道:“三皇子势力虽大,但是皇后逐年失宠,靠着家族势力和三皇子维持宫中地位,二皇子虽然被皇上忌惮,但是他更属意二皇子继位,他已经慢慢在削弱三皇子的势力了,沈赢,你要蹚浑水的话,今年一定要三元及第,成为皇上登基以来第一个三元及第之人。”
  ☆、第七十七章逼迫
  崇阳书院再开比赛的事情很快就如潮水般蔓延了整个京城,许是最近天气不好,连人都没什么精神,一听到这个消息,多多少少都会谈论一下,一时间整个京城都议论纷纷。
  余洋老人更是豁了脸面,连夜写了帖子,请了六位大儒来观礼裁判,一是于淄博的叔父,有名的翰林院才子于鹫,二是翰林院掌院黎晖,还有四个京城有名的大儒,都与余洋老人有些故交。
  于鹫是大皇子西席,大皇子小时聪明伶俐,深受皇帝喜爱,可是逐渐长大,十二岁时候生了一场大病,便落寞了,再也没了伶俐劲儿,身子还越来越差,看的皇帝烦闷至极,当年被指名去教习大皇子的于鹫,也渐渐被皇帝卸了重任,可是他的才学仍旧是京中之人敬佩至极的,若不是大皇子的身子,怕以后也是帝师。
  另外就是翰林院的黎晖,他是两代老臣,兢兢业业修书编撰,皇帝一手起用他至今,他是皇帝最忠实的臣子,只是年纪渐长,界限越加模糊,只是不知道余洋老人请他来的目的是什么。
  这四名大儒早早遁世隐退,之前不论是官居一品还是如何,从任上下来,便也和余洋老人这般了,终日种花种草,写诗作画。
  但是这六位都是京中最具盛名的大儒,他们也都公正不阿,除了界限不明朗的黎晖,所有人都不是三皇子和二皇子的亲近之人,反而叫这场比赛来的更加让人期待。
  余洋老人并且公开表示,这一场比赛接受任何学院的人报名,不仅仅只有崇阳书院可以参加。
  此话一出,京城各个书院的人都想来参加热闹,就连黄声也悄无声息的报了名。
  没几日,又传来了皇帝要来观礼的消息。
  众人都搞不懂了,这个皇帝好端端的来参加这个比赛为何,是想恢复这个旧时比赛,还是有什么行动,或者和三皇子有什么联系,一时间朝堂之上,所有人都议论纷纷,各自谨慎做事,生怕被发落了去。
  皇帝年轻时候便就是脾气不好的人,也没有传过钟爱哪一个女人,也没有对哪一位老臣格外开恩,现在年纪大了,脾气越来越不好捉摸了,像是一团在烧着的火焰,只是不知往哪里飘。
  这消息一传出去,翌日于淄博就登门了。
  他还是第一次到沈赢的家中,见他仍住在学子街上的小院里,虽然宽敞的三进院子,只有一个厨娘和两个小厮,有些寒颤,不过心里是更加惊疑,为何不住何府,按理说他是何醒夫的妻弟,便就是何家人,这样分开住是有什么目的吗?
  但是不等他想明白,于淄博看见刘程璧黎晏书两个人的时候,就明白了何家和他们不是一路人。
  沈赢见到他来,也没有惊讶,请进屋子里以后,叫若松泡了一杯茶,便直奔主题:“皇帝要来,是如何做的?”
  于淄博酝酿了许久,自己是如何让叔叔在二皇子面前说话的,二皇子是怎样在皇帝面前说话的,可是到头来只是淡淡道:“我叔叔随口在翰林院说了一句,三皇子也家宴也随口说了一句。”
  沈赢沉吟,“二皇子果然要借题发挥,让三皇子继续在皇帝面前受责,这一场我们赢不赢都无所谓了。”
  顾南枝在屏风后面看书,听到沈赢的话,噌的站起来,道:“决不能输!你输了那就不能考试了!”
  沈赢摸摸鼻子,“你怎么也在?”
  “你听见我说的没有?”顾南枝不理他,只是一再强调她的话。
  “好,我知道。”沈赢无奈,指着一边的茶点,招手叫顾南枝过来吃。
  顾南枝看了一眼于淄博,这是他们的第一个招揽的台阶,不过听沈赢说,这个人很是聪明,也是现下的形势所逼,他才孤注一掷将赌注投给他,他甚至要摸清楚他们的底细了。
  她坐下来,一手拿着话本看,一手吃着东西,装作没有听他们话的样子。
  沈赢又道:“余洋先生把时间定在了月底,初选已经开始了,晏书你不要参加。”
  黎晏书点头,反正他也没有什么兴趣,进学院原本只为科考学习,看京中老师的讲学,对这种出风头的比赛,向来是没什么兴趣。
  刘程璧道:“我已经报了武比。”
  沈赢看了一眼于淄博道:“嗯,我连同于公子也报了,先生说我们到最后参加比赛便是。”
  于淄博楞了一下,“我也参加?”
  “你不想参加吗?”沈赢反问。
  于淄博皱眉,“这样”
  顾南枝听得直摇头,于淄博心里想的,在坐的都清楚,想要功成身退,不沾染任何权利圈子,给皇帝留下一个好印象,好叫之后的日子过好一些,又想借沈赢的手除了三皇子,一石二鸟未免太过轻巧了。
  沈赢根本不会放过他,推他到明面上来,让所有人都看清楚了,他选了第三条路,再也逃不开了。
  “你与我一起,春闱即将开始,你虽然才华横溢,但经过当年那件事情,你觉得他们会让你如意成为进士,以后上任做官?如果现在不趁着机会,在皇帝面前表现,你连后进士都不一定捞的着,一辈子做过外放官员。”
  于淄博哪里不知道,可是他虽然同意和沈赢一起,但是没有把命都交给他,现在逼着他走到台面上,是让他在皇帝面前表现了,皇帝惜才,看在他家世代书香的面子上,给他一个前进士坐坐,但过不了多久,皇帝驾崩,就是他覆灭之时。
  “你容我相想想。”
  沈赢坚决道:“不用多想,你的诗我帮你提上去了,余洋先生也欣慰你愿意参加。”
  于淄博眉头皱的更深了,“可是要”
  “没有可是。”沈赢站起来,走到他面前,缓慢而又坚定的话语,一点也不像是从年轻人嘴里说出来,好似他已经年近不惑,那份力量让他有些呆滞,他们这样年轻,却早早的牵扯进了皇权争斗的圈子,都是为了什么?
  沈赢继续道:“皇帝近两年的身子越发不好,没有多少时日了,你错过了我给你的机会,再也没有机会了,这一次你必须参加。”
  于淄博听完这话,沉默了片刻,然后站起来对着沈赢微微拱手,“我知道了,我会参加比赛,只望沈兄不要让我输的太难看。”
  沈赢看着他的眼睛,笑言:“你参加了,我也会送你一个礼物,当做我的心意。”
  刘程璧和黎晏书都有些不解,但却没有问话。
  几个人又商量了一会,这一次文比参加人数众多,初比是携带七言四句的诗词前来,交由计山长粗粗选拔,得到木牌的人便是进入了复试。
  进入复试的人也要参加一场考试,题目暂未透露,但是是由余洋老人亲自出题,将时政作为重点,又刷去一批人,到月底最后一日,就是终赛。
  武比参加的人要少一些,明日开始初级选拔,直接去掉一大半人,到最后只挑出胜出的二十余人,参加最后比赛。
  这一次的比赛规则和对垒形式,都是由沈赢一手策划出来,余洋老人只是看了一眼,便就交给了计山长,说是自己按照往年来的。
  但是沈赢在第二场比赛就会遇到三皇子,他算了数十遍,将两个人放在最精准的位子,在精准的时间内遇到,一决胜负。
  这样既保全了自己的赌注,又让三皇子跌下神坛,将刘程璧推上最上面。
  ☆、第七十八章二皇子现身
  武比虽然比以往要热闹多了,但还是不比文比的声势浩大。
  余洋老人将比赛的擂台搬到了与皇宫只有一条街的菜市口,早早就搭好了台子,幡布飘扬,弄得好似要全京城皆知。
  三皇子本想要直接在最后进入赛场,参加终赛,但是没想到会这样浩浩荡荡,他自幼爱出风头,见此胜景,忍不住手痒,拿枪便上台。
  所幸刘程璧一直和他没有对上,免了比试,否则又要起纠纷了。
  三皇子也是武艺高强,一天连败三人,满堂喝彩让他迷了眼,笑呵呵的进宫了。
  那教习射箭的三品大员也是裁判之一,他是武比裁判,本是武状元出身,在边关戍守十年,后召回京中,担任了数年都指挥使,年纪渐长,便卸了任,进了爵位。
  他本名叫做萧文,却不通文,都叫一声萧指挥使,后来又叫萧将军。
  然后就是从三品的包衣护军参领岳西风,和从三品的一等护卫贺中裕,三人都是除了萧文都是正是最有精力的年纪,因为身材高大看起来威风凛凛,一坐下来便随意指点了几场,等三皇子战胜离台,也匆匆离开。
  不过这一天好歹将二十人选拔出来了,三皇子和刘程璧自热在内,还有青松书院八名,崇阳书院七名,世家大族的子弟三名。
  每人领了一个木牌,表示入选,等到月底那日进行终赛。
  等过了四五日,便是文比的第二试,所有在第一场拿到木牌的学生,要带着木牌,前来崇阳书院进行一则考试。
  这一场考试,三皇子也参加了,不知为何好似有些不睦。
  黄声、于淄博等等京城叫得上名字都来到了考试现场。
  这一场考试,三皇子和沈赢是热门人物,虽然讨好三皇子的不在少数,但是来沈赢面前露脸的也不少,好像这一次状元之位非他莫属了。
  黄声看的满是怒火,又瞧见于淄博,更是愤然。
  考试时间从上午辰时到巳时结束,一个时辰,只有一道题目,由余洋老人亲自出题,参考时政,可见是有多难了。
  顾南枝和刘程璧两个人等一开始考试,就从学堂往外面走了,刚走出院子,就许多人在学院下的前堂在说话。
  “要不要去看看?”顾南枝瞧的跃跃欲试。
  刘程璧无奈,“你要去看热闹,不如多读书。”
  顾南枝呸了一声,“你们就差吃斋念佛了,一点不懂及时行乐。”
  刘程璧想恼也恼不了,是真真心急去看书,可又放心不下顾南枝一个人,要是被沈赢知道自己丢了顾南枝,那估计自己也见不到明日的太阳了,“好好好,就你能说,我还有许多书没看,这几日尽忙着比试,一直没有去看,要是我考的不好,你可要替我考。”
  “我替就我替,回头出个女状元,那就轰动了!”顾南枝不让他废话,干脆拉着他往前面跑,一跑到前面照壁后,就看见跪的满满一屋子人。
  顾南枝异常好奇,这是谁这么大阵仗,转头去看里面,只见一个身穿褐色锦服的年轻男人在厅中坐着,身边跟了几个侍卫,一瞧就是皇亲贵族的打扮。
  刘程璧也瞧见了,皱眉道:“不知道谁又来凑热闹了,咱们先回去吧!”
  “你们俩傻了,跪下啊!这可是二皇子!”边上有一个学生,也是刘程璧同窗,见他们仍旧站在一边,连忙告知。
  顾南枝一听,整个人有点呆滞,怎么这二皇子偏偏挑着这个时候来,是有什么目的吗?
  刘程璧咳嗽一声,正要拉顾南枝跪下,只听得厅内二皇子朗朗一声免礼,众学子稀稀拉拉的站起来。
  顾南枝这时候手疾眼快一把拉起来刘程璧,还好没跪下去,二皇子面前也跪了太多的人了,他压根就没瞧见这里,省的一跪。
  “今日来崇阳书院,是父皇担忧三弟顽劣,给学院添了许多麻烦,特意谴本王前来慰问一番,正好听说三弟参加今年崇阳比试,趁着热闹来瞧瞧,大家且缓下来,不必拘礼。”
  顾南枝听得想笑,明明就是来嘲笑三皇子的,顺便施压。
  不过二皇子有皇帝做挡箭牌,看来之前于淄博叔叔放出去的消息,让二皇子重视起来,着人在皇帝面前随意说几句,皇帝便有些不放心,故意差他来瞧瞧,要是别人来看,又是吹捧一番,二皇子的话,却会实话实说。
  刘程璧看顾南枝津津有味的样子,又瞧里面二皇子恩威并施,讲了数句话,想要拉顾南枝走。
  顾南枝笑了,“程璧,这个热闹不看不行啊!”
  刘程璧担心还有一层,三皇子并没有认出来他,可是二皇子却不一定,之前在刺杀他们的人,就是来源于京中,虽然他和沈赢暗中调查了几遍刘县丞家族,但是没有一点问题,所以他们都认为幕后指使的人也许是在皇宫之内,要真的是二皇子,那么这一场比赛可是生死之事了,他沉吟片刻道:“要出了意外,坏了计划,咱们得不偿失,还是先回去。”
  顾南枝知道他的担心,想了一下道:“二皇子来的蹊跷,你且先回去,我去找余洋老人,我跟着,还能知道一些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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