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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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今自己走到今天这个位置,他们脸皮厚,好像已经忘了当初的那副嘴脸,又赶忙抱大腿。
  温元之却没有忘记,他不追究,只是出于对夫人的愧疚,愿意多照拂萧家几分。可不意味着,他老眼昏花,是真心相处,还是虚情假意的讨好,他分的清清楚楚。
  萧柯这个侄子,自己失去了妻儿,他愿意对周围的孩子们多几分关照。可惜慢慢养大了他的心啊!
  在他没有看到的地方,萧柯也逐渐成为了萧家人一贯的做派,让人不齿。
  在国子监的日子过得飞快,一晃眼离会试还有半年的时间。这大半年来,顾驰没有再去国子监,全力跟着温元之读书,更加认真和用功。
  不过在国子监的最后一次考核中,他终于考了第一名,久违的第一名宝座,终于又轮到顾驰坐上。
  叶溪如今的外语水平也提升不少,可以流利的和杰克森夫妇交谈。
  每次看到叶溪说外语的样子,顾驰总有种特殊的感觉,为她自豪。这时候的溪宝自信又有魅力,好似全身闪着光一样,让人移不开眼。
  又是一年,经过了大半年的突击补习,试卷堆了几尺厚,三月份来临,也到了会试的时间。
  从过年到现在,叶溪就有些担心。年前上京城没下多少雨雪,年后怕是要倒春寒。
  果真如此,在会试前一段时间,倒春寒来了,气温骤降,连续几日的瓢泼大雨,大家纷纷穿上了加绒的夹衣,要是在考试前受了寒,那可就不妥了。
  考试为了方便检查有没有懈怠,是不允许考生穿厚夹衣的,在这么寒冷的日子,只能受冻着去考试。
  叶溪一直祈祷气温赶快好转,和巷子里的邻居一起去烧了好几次香,不管有没有用,也没有别的办法了。
  温元之提前送来皮子,找人做了几件皮衣,给顾驰和李晟备着,可也只有外面薄薄的一层,勉强挡风而已。
  所幸老天爷神明,听到了大家的祈求,在考试前乌云拨散,露出笑脸。虽还有些冷,但还能承受,比前一段时间好多了。
  又是天蒙蒙亮,顾驰和李晟开始赶往贡院。
  世上总是不缺乏追名逐利的人,走到了举人这一步,还是有许多考生。许多四五十岁乃至白发苍苍的老举人,只要能走路、能下笔,不甘心止于此,都会继续考试下去。
  看着乌压压的一群人,顾驰吐出一口气,他就是这群人中的一员,要是这次没考好,又是三年的蹉跎。
  第79章 会试结果出
  会试三年一次,由礼部主持, 主考官由文正帝任命, 选取进士出身的大学士, 共有四人, 同考官有二十人。
  春闱是诸多科举考试中最严格、等级最高、也是难度最大的一次考试。
  参加考生的人不在少数, 往年累积的学子、今年新出炉的举人,还有那些上过两次副榜的学子, 也可以参加会试。
  大周朝这么大的地方,几十个省份, 参加会试的,有三千余人,最后只有三百个录取名额。
  虽人数比例上,不如乡试那样激烈, 可平均水平上, 却是激烈的很, 能考上举人,谁没有两把刷子,实在不可掉以轻心。
  考三场,每场三日,如同以往几次那样, 由考场统一提供考试用具、饭食、住宿,考试只需携带好衣衫、日用品等东西即可。
  看着叶溪将东西收拾的妥妥帖帖,该带的东西都带了,整齐又不占空间, 顾驰唇角扬起好看的弧度。
  以往每次参加科考,都是他自己一个人,偶有顾父陪同。这还是第一次有夫人陪在身边,将一切打点的妥帖得当,看着就清爽干净。
  天色愈来愈亮,主考官进场后,他们这些学子排好队,也该进场了。
  叶溪握上他的手,柔柔的手热乎乎的,杏眸水盈盈的,轻松的开口,“夫君,不要紧张!考完我还在门口等你,回去给你做好吃的。你也不要担心我,我会照顾好自己的。”
  以往好歹家里有三个大男人,即便白天在国子监读书,晚上总是要回家的。
  这次虽李宏也在,可男女授受不亲,即便是表兄妹,只有他们两个人单独在家,顾驰倒是不在意,可传出去名声不好听。
  这还是第一次,留小姑娘一个人在家。
  顾驰看着叶溪,大手反握着小手,“我已经和老师交代了,他会送来温府的一个丫鬟和你作伴。如若发生什么事情,记得去找老师帮忙。”
  叶溪点头,笑盈盈的看着他,“我知道了,夫君,你快进去吧,溪宝心目中最厉害的大英雄,加油!”
  顾驰轻笑,听着小姑娘轻松的话语,还有那灿烂的笑容,他心头的紧张渐渐消失。
  春闱三年一次,人生又有多少个三年?走到如今这一步,顾驰不仅是代表着自己的颜面,他还背负着温元之的希冀、整个河省的希望、国子监夫子和学生的认可,还有上京城世家对寒门子弟的评估等。
  肩上的担子很重,负重前行,有时也会很累,可以这么说,从当初踏入上京城的那一刹那,在没有考取功名之前,顾驰的背一直都是挺得直直的,不敢有丝毫松懈。
  最有难度的考试,激烈的竞争,隐隐有些压抑、紧迫的气氛,他也会有些紧张和不自信。
  不过有小姑娘陪在他身边,眼眸里流露出来的信任、肯定、鼓励和爱意,似轻柔的春风一样,吹过他的身体,吹走所有的焦虑和紧张。
  排队入场,顾驰在队伍中,又看了一眼小姑娘。
  叶溪一直盯着他,迎上他的目光,眉眼弯成月牙,露出娇俏的小酒窝,笑的灿烂,冲他挥挥手,“夫君,加油!”
  虽听不见叶溪的话语,可顾驰看清了她要说的话,唇角扬起,坚定的继续朝前走,有了溪溪的鼓励,他还有什么可怕的?
  说来也是巧,萧柯恰好排在顾驰左手边那一队,和他差了几个人,在顾驰的斜后面。
  顾驰没看见他,不过他倒是一眼就看见了顾驰。
  萧柯脸黑黑的,眸色深沉,拳头攥紧,怎么到哪里都能见到他!
  每次一见到顾驰,萧柯的心里如同拨乱的琴弦,整个人都乱了神,大石块横亘在心头,压迫、紧张又厌烦,心态难以平静下来。
  好不容易顾驰离开国子监,可国子监里还是有他的消息,原因无他,只因最后一次考核,顾驰考了第一名。
  第一名,这是什么概念,萧柯读了这么多年的书,每次都是排在五十名左右,可顾驰一个乡间学子,轻轻松松超越他们世家子弟,拿到了第一名,成为国子监人人羡慕、佩服的对象。
  即便顾驰不在,留给他心头的压迫还在,萧柯的心态越发不平稳,加上临近考试,状态不好,最后几次模拟考试,竟然连乙班的一些学子都考不过,真是丢脸。
  要不是顾驰,他哪会沦落到如今这个地步,都是因为他,一切都是因为他。
  姑父的看重也被他抢走了,自己成绩一落千丈,要是哪一天,顾驰能尝到自己的滋味,那该有多好!
  顾驰才不知道萧柯的想法,照例是严格的检查流程,身上的衣衫、带的东西翻来覆去检查好几遍,就连熏香驱虫的艾草叶都要扒一扒,看看有没有夹带东西。
  比考乡试时更要严格,要是有人通过几道检查环节,还能作弊,那可真是神人。
  考场与以往相比,环境好很多。首先,地方大了不少,人躺下不至于脚踝伸出外面。也不只是几块木板子,铺的东西还挺柔和。
  不管是笔墨纸砚,还是照明的蜡烛,都是上等的那一类,力求不因这些外在东西,而影响考生们的发挥。
  顾驰整理好东西,坐在椅子上,等待着考试开始。
  今科会试主考官,都是学士大人,温元之也向顾驰分析过他们几人的风格和偏好,不过这几位都是老油条了,轻易不会显露出来,幸亏温元之和他们一起共过事,才了解一些。
  他的位置在第一排最边上,有一个好处就是安静,前面是主考官,右边是墙壁,没人敢轻易打扰,大声说话。
  当然也有不太好的地方,第一排的学子,直面多位主考官,各个不怒自威,在宦.海浮沉多年,周身的气势,给人极大的压迫。
  若是心里素质不太好的,被主考官扫过一眼,或是直直的盯着,瞬间大脑一片空白,忘记了接下来的思路,多影响考试啊!
  拿到题目,顾驰匆匆扫过一眼,题量挺大,五花八门各样都有涉及,不仅仅拘泥于四书五经,这对学子的量和平日的积累,要求挺高的。
  难,是真的难,好多题目模棱两可,最起码顾驰一眼看过去,没有太多的思路,难以抉择,需要多读几遍题,细细揣摩其意思。
  揣摩对了,就是正确;可要是揣摩错了,与主考官的答案大相径庭,一题分值也挺大的,基本上这场考试也就这样了,成绩肯定不会好到哪里去。
  出题的人可真是厉害,顾驰自诩见过不少题,也从未想过题目还可以这样出。
  他不由得感叹,不管做过多少题目和资料,当见到真题的那一刻,以往做的那些题目,都没有抓住真题的精髓。
  他深吸一口气,把杂念抛出脑外,开始认真下笔。
  一场考试三天时间,合理分配好时间,上午、下午做几题、他都有规划。
  三天考试时间,听起来好像时间挺充足,但实际操作起来就不是这么一会儿事。
  题量非常大,策论、五言八韵诗、经义、算学等,样样都有涉及。做一篇文章,提前的构思框架、打草稿、修改删除,最后誊抄、检查有无需要避讳的地方,这一系列下来,需要不少时间。
  更何况光文章题就有五道,加上其他杂七杂八的题目,时间还是很紧张的。
  天一黑下来,就不能继续做题了,虽发的有蜡烛,但以往出现过类似不少情况,在学子不经意间,蜡烛点燃试卷,要是等到第二天晚上发生这种情况,即便抓紧时间再誊写一遍,可心态受到的打击、因时间紧张字迹的潦乱、卷面的不整洁、忘记需要避讳的地方、有错字等等,考试结果可想而知是如何的惨。
  再说考试需要九天时间,有充沛的精力,才是走到最后的保障。
  所以顾驰一般等到天色黑了,不再继续写下去,将答卷整理好放入考篮,吃过晚饭后,在小小的号房里来回踱步运动,舒展身体,想一想明天题目的思路,然后洗刷过后就是睡觉。
  几千人同处一个地方,虽没什么大动静,可窸窸窣窣的声音倒是不少,翻身声、床板的嘎吱声、放东西的声音、夜间去茅房走动的声音等,扰人的很。
  顾驰每次都要清空脑子,静下心来,过一段时间才能入睡。
  至于最响亮的打呼噜声,等到睡着后,此起彼伏,不过这时候大家都睡熟了,谁也不在意。
  提供的饭食也很美味,有荤有素又有汤,不够还可以再添,不过怕是没有多少人可以再添第二次,吃多了就要上茅房,休息时间也就罢了,要是赶在考试的时候忍不住,多耽误时间。
  考试期间,上茅房还要有两名衙役陪同,真是不太习惯。
  前朝贡院设计的不太合理,茅房离考生的号房太近,容纳几千人的场所,每天吃喝拉撒有多少,运气不好离得近的考生,也就是所谓的臭号,要忍受连续几天的臭气熏天。
  不少考生因此投诉,如今的贡院,茅房和号房是分开的,有一段不远不近的距离,负责清理的衙役,也会时不时的熏香,保证考场的环境和卫生。
  晚上入睡,说闲话的人也不多,毕竟都走到了这一步,之前参加过多少次考试,早已没了当初的新奇和激动。
  漫天星辰,闪着耀眼的光,顾驰沉沉入睡。
  第三天下午,顾驰仔细检查过后,等待着收卷的衙役弥封。
  三天的时间,除了有事唤来衙役,其余情况下不能出号房、不能和别人说一句话,可以这么说,独自一个人,在高压紧迫、大脑紧绷的状态下,连续做三天的考题,时间久了,怕不是能把人逼疯。
  天气还是有些冷,出了贡院大门,身子猛然一凉,顾驰还没看几眼,就看到了人群中的叶溪。
  她今日一件鹅黄色对襟襦裙,衬得皮肤更加白皙,身姿玲珑曼妙,清爽又亮眼。
  杏眸亮闪闪的在人群中张望,对上顾驰的目光,小酒窝笑的愈发甜蜜,白莲藕似的玉腕抬起来,“夫君,我在这呢!”
  顾驰眼底含着笑意,快步朝叶溪走去。
  热乎乎、软柔柔的小手,摸了摸他的眉头,又挨了挨他的脸颊,长出一口气,“没有发热。”
  这几日气温下降,顾驰体质偏凉,再加上以往生的那一场重病,叶溪一直担忧着他的身子,提前请好了大夫,要是有不对劲的情况,出来考场就可以直接看病,现在请的大夫用不上了,用不上才好呢!
  也不光是叶溪这样紧张,不少人都也是这样做的,花大价钱请来大夫。天气凉容易发热受寒,小病拖成大病,那就难以医治,再严重一些的,连命都没了,还是要以防万一。
  顾驰看着叶溪的样子,捏了捏她的脸颊,“你夫君身子好着呢,别担心。”
  他心中有一种怪异的感觉,夫人好像把自己当成了小孩子一样照顾。
  叶溪这样照顾她,让他想起了自己的母亲。
  生病的那两年,每天顾母都要摸一摸他的眉头,看看发热没有,随时给他备好各种药材。
  眼前的溪溪,娇娇嫩嫩的,如今十八岁,整个人如同清艳的桃花一样,完全绽放开来。
  花一般的年纪,在上京城的这几年,却将他们三个大男人的衣食住行照顾的很妥帖,同时也不忘充实自己、继续学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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