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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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敛神色平静地挂电话,又打给家中老宅,仍是开的免提。家中阿姨的声音亦很快响起:“喂,是小敛吗?什么?找先生太太吗?昨天的航班出国度假了,下个月才回来啊。”
  工作人员皆是满脸憋笑的神色。
  导演只好用小采访来延长他在这个环节的时间,整个过程中一共问了三个问题。
  第一个问题是:“你觉得练习生中实力能和你抗衡的人是谁?”
  江敛答:“明让。”
  导演眼神微亮,如同抓住卖点般,故意将问题朝明让那边引:“听说你和明让是青梅竹马,那么你们有没有私底下才会互相叫的昵称呢?”
  江敛微微昂首,不答反问:“青梅竹马是这么用的吗?我和明让都是男的,您说的青梅是指谁?”
  丝毫未料他半点面子也不给,导演被堵得哑口无言。与此同时,站在她身侧的人轻扯她衣袖附耳道:“别问明让了,签合同时就说好不让炒他cp。”
  导演面露不悦,“和谁说好的?他签的那小公司?”
  “不是他公司。”那人摇头,“是投资爸爸,投资爸爸也姓江。”
  导演沉默片刻,最终放弃推他和明让做官配的念头,挑了个比较中规中矩的问题问:“除了明让,剩下九十八个练习生里,你印象最深的是谁?”
  江敛垂眸思忖,脑中慢慢浮现出一人的脸来。他曲起手指轻抵下巴,漫不经心地挑高眉尖。
  导演炒cp的念头再度复出,不动声色地追问:“看样子是有人选了,所以是谁?”
  他顿了顿,神色恢复如常,“夏冬蝉吧。”江敛补充,“他很勤奋。”
  第五章 低血糖
  “夏冬蝉又是哪位?”通话录制结束以后,明让与他一道并肩朝教室外走。
  走过全体练习生的照片墙时,江敛顿下脚步,目光从墙上一扫而过,最后曲起手指在其中一张照片下方敲了敲,“夏冬蝉。”
  明让打量一二,指尖顺着他的方向从夏冬蝉照片滑过,落在夏冬蝉右侧的林椰照片上方,“夏冬蝉我不认识,这个勉强还能入眼的我倒是认识。”
  江敛的视线在林椰脸上停留一秒,“夏冬蝉勤不勤奋我不知道,不过他勤不勤奋倒是一眼能看出来。我不说夏冬蝉,”他微微眯眼,“难道要在镜头面前说,除你以外最让我印象深刻的人是林椰,因为他最不上进?”
  明让闻言,抵着下巴笑出声来。
  隔壁教室的练习生进出两三批以后,夏冬蝉才从教室里出来。对方出来时,教室里另一位练习生的录制进程已经过半。
  林椰站在教室门外,门被夏冬蝉从里打开那一刻,教室中打开外音的通话内容如同流水般清晰地泄入耳廓内。
  练习生的通话对象是对方的爷爷奶奶。老人家双双上了年纪,听力皆不算很灵敏,练习生不得不扯开嗓子在教室里大声吼话,其间还夹裹着两位老人和蔼而宽慰的笑声。
  林椰听得有点失神,不由得在心中想,假如此时他的奶奶还在世,自己和奶奶打电话的时候,大概也会是这样一副和乐融融的光景。
  走出几步外的夏冬蝉奇怪回头道:“林椰,你还站在那里干嘛?”
  林椰这才回神,缓缓吐出一口气,顺手将半掩的教室门带上,转身朝对方走去。
  夏冬蝉叫他去b班练舞,林椰以进度跟不上为由拒绝了。回到d班时,已经有小部分人在跟着录像练舞蹈动作。
  林椰缀在队伍后,将整套主题曲的动作流程学了个大概,抬头一看挂在镜子前的电子时钟,时间已经跳到了晚上十点半。
  此时教室里的人已经陆陆续续结伴离开,第一天往往不会有人留下来熬通宵。林椰推门去找夏冬蝉,b班还有不少人留在教室里。林椰没有进门,站在走廊上推开窗喊夏冬蝉的名字。
  夏冬蝉从队伍中脱身出来,走到林椰面前,抬手抹一把额头上的汗水,微微喘气道:“你再等我半个小时。杨煦他们刚刚回去洗澡了,你现在回寝室,也要排在最后才能洗。”
  林椰点头,“行,你练完以后来找我。”
  夏冬蝉一边往回走,一边朝他比了一个ok的手势。
  林椰转身欲往回走,余光不经意扫过走廊对面同样灯火通明的a班教室。他脚下微顿,转而朝a班窗边走去。靠近走廊这边的玻璃窗打开的,林椰弯腰趴在窗台边朝里望去。
  尖子生与吊车尾的差距一眼就能明了。
  他们教室还在学动作流程,a班已经开始抠舞蹈细节。
  林椰只看到了明让,却没有看到与对方同进同出的江敛。不过想来也并不意外,江敛在任何人眼里,大概都是那种仅凭自身的优秀就能甩出旁人一大截的人。
  察觉到他的视线,明让倏地转过头来看向他。
  林椰想了想,朝对方露出笑脸算作是打招呼。
  明让却挑了挑眉,朝他所在的方向比了一个朝上的手势。
  林椰不明所以地望向对方,发现明让并没有在看他,而是在看他的下方。林椰动作一顿,下意识地垂头往窗下看。
  入眼即是抿成一条直线的嘴唇和高挺的鼻梁,再往上就是自然垂落的长睫毛,以及微微湿润而略显凌乱的额前碎发。
  下一秒,搭着单腿靠坐在墙下的人也抬起头来,深邃黝黑的瞳孔直直地看了过来。
  是再稍稍弯腰低头就能亲到额头中间的距离。
  林椰心跳慢了一拍。
  江敛懒洋洋地抬手搭在眼睛上,隔绝掉林椰的视线与外界的光,嗓音里还带着剧烈运动后的微哑,“准备来a班偷师吗?”
  林椰抿紧嘴唇,甚至都没有第一时间出口反驳,只扶着窗台直立起身体。不知道为什么,就在对方开口的那一瞬间,林椰觉得自己有点低血糖。
  是那种,随时都会眼前一黑,整个人直直朝正对着江敛怀里的方向栽倒下去的低血糖。
  他沉默不语地转身,朝着来时的路往回走,心中开始认真琢磨起,回去时叫夏冬蝉陪自己去超市里买巧克力的可行性。
  第六章 抱小孩
  林椰回去的时候,d班已经熄了灯。教室里空无一人,只剩下红外线摄像头孤零零地在角落运转。林椰又转身退出来,独自一人慢悠悠地晃去超市里买巧克力吃。
  一来一回的时间甚至没有超过十五分钟,林椰打开教室的顶灯,将挂在小臂上的购物袋丢在墙边地板上,先拆开一块巧克力含在口中,然后站在镜子前活动下腰。
  他有个习惯,喜欢在压腿或者下腰的时候放空或者思考。
  浓浓的巧克力味道在口腔内化开,林椰脑海中又浮现出晚上站在门外听见别的练习生与家中老人通话的画面。
  走廊上有重叠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在寂静的深夜里格外清晰。人声不高不低地响起来:“d班这是谁还没回去?”
  林椰思绪极为短暂地凝滞一秒,听出来这是明让的声音。
  脑海中涌现的却是江敛的脸。
  江敛没有接话,面上浮起几分意兴阑珊的神色。明让却朝门边走近一步,将后门推开小半,看一眼在镜子前下腰的人,而后轻笑道:“你看看这是谁?”
  江敛从他身后走过来,抬眸朝门里瞥一眼,没有说话,却也没有立即收回视线。
  明让道:“你说他不上进?”
  目光掠过镜前人两条笔直的腿,最后落在因为弯腰而露出的腰侧的白皙皮肤上,江敛终于缓缓开口道:“目前为止有一点改观。”
  明让问:“什么改观?”
  他压低嗓音,神色随意,“腰软,腿长,不上进。”
  林椰腰部卸力慢慢躺下来,门外说话的人已经走远了,余音还回荡在耳朵里。江敛最后那句话他并没有听得太清楚,只依稀能听见对方说他毫无上进心。
  他翻了个身,将自己的侧脸贴在凉凉的地板上,脑海中沈pd和江敛的话,以及练习生和家人通话的场景交织翻滚而过,林椰心中也有些五味陈杂。
  最初进公司时,他其实并不是浑浑度日得过且过的那种人。相反,他也有奋力追梦的一腔热血,他也有不服输的少年心性,大概就连夏冬蝉毫不掩藏的野心,他曾经也是有过的。
  即便是现在,听到江敛口中对自己糟糕至极的评价,他仍会像是一条搁浅在海滩边,却没有彻底干涸而死的鱼,心底想要第一时间反驳的情绪逐渐挣扎着破土而出。
  林椰撑着地板坐起来,自己的脸出现在镜子里的那一刻,他清清楚楚地看见,那张熟悉的脸上,却出现令他陌生不已的动摇神色。
  第二天还是练习生自由学舞的时间,中午却临时接到导演组的通知,午睡时间导演组要来宿舍拍摄检查行李的内容,并提前在公告栏发布了宿舍违规用品清单。
  准备午睡的练习生们匆匆从床上爬起,四处找地方藏自己带来的违规用品。半个小时后,摄像组扛着摄像机涌入宿舍大楼,选管组在广播里召集所有人在一楼大厅集合。
  练习生们顶着翘得乱七八糟的短发睡眼惺忪地走出来,在听到选管宣布此次检查行李的内容为互相检查时,睡意顿时消散得无影无踪。
  十八个宿舍分别派出代表上前抽签,林椰宿舍过去抽签的是杨煦,夏冬蝉抱着林椰胳膊跟他咬耳朵:“我听说有两个宿舍都是两人间,分到两人间宿舍的都是什么运气?怎么我们进来的时候就没有分到两人间。”
  林椰不置可否,“九分之一的运气吧。”
  转念倒是想起,江敛和明让的那间宿舍虽然摆了六张床,却只有其中两张床上铺了床单和被子。
  两人说话间,杨煦已经拿着抽到的宿舍号回来了。夏冬蝉率先凑过去扫一眼,有些迟疑地问:“这是江敛和明让住的那间宿舍吧?”
  杨煦如同丢烫手山芋般将纸条塞入身侧同公司的室友手中,“他们宿舍只睡了两个人,你们有谁想去的吗?我可不想为检查行李这事得罪他们两个。”他压低声音,微微皱眉,“我听说得罪他们的练习生,会被剪辑老师一剪梅。”
  夏冬蝉只觉可笑,“你不去,也得不到任何镜头。”
  杨煦还要说话,同公司的室友却拦下他,“他们要去就让他们去吧。我们怕得罪那两个人,夏冬蝉可不怕得罪他们。他不是唯一一个除了明让以外,还能被江敛在镜头前cue的人吗?”
  林椰有些意外,“cue什么?”
  夏冬蝉拉着他往外走出两步,“他们都在传,江敛在上次的单人录制里提到了我的名字。也不知道是真是假,如果是真的,那就再好不过了。”他笑了起来,“这样我就能借由对方的口多涨点粉了。”
  林椰跟着笑了笑,没有再说话。
  让夏冬蝉和林椰参与拍摄这件事,林椰同公司另外两位室友也没有任何异议。他们先等其他人来自己宿舍检查过后,两人才跟着摄像组往江敛和明让的宿舍去。
  走廊上堆满了从各间宿舍里搜刮出来的热得快和电饭煲,选管手中还提着一袋手机与平板。夏冬蝉率先走过去敲门,来开门的人是明让。
  两人皆是在镜头前放得开的性格,一唱一和吸引了大半摄像组身后看热闹的目光。
  江敛坐在沙发上翻杂志,见到摄像组进来时才放下杂志起身。
  选管抖了抖手中的大袋电子产品,说除了行李以外,床铺也要检查。夏冬蝉抬脚就朝贴了江敛名字的上铺走过去。
  明让见状挑眉一笑道:“你们猜猜,哪张床铺是我的,哪张是江敛的?”
  林椰敲了敲贴在床沿的明让的姓名卡道:“这里不是写着吗?”
  明让适时露出失策的神情,“宿舍里允许私下换床铺吗?如果不允许,我是不是应该赶在你们进来之前,先把我和江敛的姓名卡调换一下。”
  林椰动作一顿,倒也没有在别人睡觉的床上摸来摸去的毛病,只做了做摸过的假象,就缩回手来,转身看向选管道:“床上没有东西。”
  选管身后不慎上缴掉第二部 手机的练习生,看热闹不嫌事大般嚷道:“枕头下摸了吗?”
  林椰睁眼说瞎话:“摸了。”
  那人还是不满意,指着上铺道:“你爬上去摸摸枕头另一边。我藏的手机就是被他们从另一侧枕头下摸出来的。”
  剩下的人也跟着起哄:“爬上去摸!”
  林椰此时此刻终于有些对杨煦的话感同身受了,余光先是扫过站在一旁没说话的江敛,暗暗揣度过对方脸上并无过多不高兴的神色时,才在众人的注视下,脱掉鞋子踩着楼梯往上爬。
  爬上最后一阶时,江敛蓦地朝前迈出一步,掀眸瞥了林椰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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