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酒囊饭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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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公子罃?
  魏侯是个博爱的人,他对自己的几个儿子都很喜欢,这导致了魏国后来很大的隐患。不过这是以后的事,眼下公子罃正在积蓄力量,投效他的将领在河西征战,他希望凭借功劳能够让他父亲做出决定。
  一个野心勃勃的公子,如果投靠他可能有从龙之功!
  这些有用吗?
  对很多政客来说,这样的投机收获很大,也是最为理想的效忠人选。虽说失败之后的后果多半是死无葬身之地,可万一要是成功了呢?
  可这些对边子白来说都没用。他是一个靠着点亮科技树就能在战国任何一个国家都横着走的妖孽。根本就不需要冒险就能获得的地位,金钱和权势,凭什么让他去用命博?这不合理,也不是一个聪明人该做出的选择。
  忽视魏国公子才是他最好的选择。就算是公子罃真的当上了魏侯,到时候只要见识到了边子白的才能,他还得捏着鼻子降贵纡尊来请求边子白能够在魏国出仕,辅佐他成就王霸之业。这是任何一个当权者都会做出选择的决定。求才若渴,才能吸引更多的人才。事实上,边子白要是做的更过分一点的话,应该表现出对公子缓的不屑,甚至痛骂几句,才符合他的人设。毕竟,野马难驯,可野马也出良驹,这是不争的事实。真要是傻乎乎的见到权贵就投靠,边子白就算是满腹经纶,学贯东西,也不会引起当权者的重视。
  至于南氏?
  一个在卫国吃里扒外的士大夫家族,公子罃身边的白手套,对边子白来说一点威胁都没有。
  让他死去吧!
  公孙鞅的提醒没有起到任何作用,这让他既庆幸又失落。庆幸的是,边子白要比他想象的要聪明,或者说奸猾的多,处于朋友,他似乎看到了边子白能够在任何一个诸侯国混到风生水起;失落就不用说了,源于自己的判断太差,还应征了老师王诩的不屑。
  在王诩看来,小狐狸是不需要告诫的。
  那个混蛋小子远比他估计要油滑的多,计谋这种东西,表面上看是智慧的产物,可实际上光有智慧是没有用的,还需要一颗谨慎的心脏。
  提防任何人,防范任何人,才是一个资深政客该有的生存之道。
  关于这一点,他在自己的老朋友吴起的身上体会深刻。吴起就是一个表面上沉寂在权利,欲望,甚至美色的卑鄙家伙。可是他却有一颗时刻都行走在悬崖边上的心。另外,他连对自己都能下得去死手的人,这样的政客,只要获得国君的信任,就能在政坛上大放异彩。
  换一句话说,中人之姿的人,只要做事足够谨慎,也能做出一番事业来。
  王诩是资深老政客,他是混迹在诸侯争霸阶层的顶级智囊性人才,作为一个卫人,却对卫国这潭浅水毫无兴趣。谁让他的弟子公孙鞅对卫国还抱有希望呢?更让他郁闷的是,公孙鞅这个傻蛋竟然一点都没有学到他身上的优点,却一个劲的奔着道德君子的路数而去。王诩在无奈之下,只能退而求其次,利用边子白这只小狐狸,作为公孙鞅的磨刀石,期望他的这傻徒弟有所改变!
  至于他离开帝丘的原因,说是访客,其实去找徒弟了。和公孙鞅这样固执的家伙呆在一起,王诩虽说是当师傅的,他也怕自己的智商被他的这个弟子拉低了。尤其是最近,他想要和人动手的念头也来越多,以前……他只要略施小计,就能阴死对方,人一旦冲动了,说明脑子就不够用了。现如今他一门心思想要动手,足以引起他的重视。他知道,一旦自己动不动就用暴力去解决问题,他的才华正在离他远去。
  一个智者最怕什么?
  恐怕最大的威胁就是成为一个平庸的人。王诩正是感受到这种无时无刻不存在的威胁,才想起了找子弟的念头。
  至于他期望的,弟子如云的场面根本就没有到来。死乞白赖要跟他求学的白圭,是看中的自己的女儿,王诩平日里看着这蠢货,就想要一棍子打死他。公孙鞅就不说了,期望越大,失望就越大。
  帝丘城内公卿家族都有家学,没有人打算跟着他这个在卫公面前说句话都不顶用的糟老头子厮混。就算有人知道王诩可能继承了吴起的兵法,可卫人本来就不尚武,对于兵法的兴趣寥寥。再说了,吴起有兵法吗?
  随都知道吴起是一个学了一身儒术的流氓,他先是去了鲁国拜师在曾子的儿子曾申门下,学习儒学。因为孝道的问题,被曾申不喜。之后又去了魏国,拜在子夏的门下求学。试问,孔门倡导的仁义之师,在道德制高点上嘴炮无敌的思想下,怎么就冒出了一个兵法大家?所以,吴起的……兵法很可能是自己琢磨出来的。
  所以,很多人对吴起是否写过兵法,持有怀疑的态度。
  再说王诩,一直给人是一种老好人的形象。一生仕途似乎都没有参加过战争,恐怕吴起兵法是子虚乌有的存在。没有了兵法,那么求学王诩学什么呢?很憋屈啊!他好像什么都会一点,什么学问都没有发扬光大的机会。
  加上王诩选弟子极为苛刻,让他忽然发现,自己继续在帝丘城傻等,有绝学断绝的风险。这让他情何以堪?
  于是,拜师者寥寥,无一不是他判定的蠢材,自然也没有资格成为他的门生。
  王诩错误的估计了他在士大夫子弟面前的名气,不是说一点都没有,但要说不远千里投入他门下,他想多了。外出寻找弟子似乎成了他唯一的出路,王诩一口老血憋在胸口,站在云梦山巅
  憋屈到让他怒目不已的程度:“老子可是当过楚国上卿的啊!为什么找个看得顺眼的弟子这么难?”
  他可不知道自己的傻徒弟还在帝丘城内傻呼呼地为自己的才学不足而担忧,公孙鞅的才能要说不足,卫国朝堂之上岂不是都是酒囊饭袋?
  虽说这是实话,可问题是公孙鞅的问题不在于才能不足,而在于他的性格,他没有找到自己坚持的方向。
  而且这个傻蛋还不认可老师王诩‘变通’的思想,认为这是捷径,捷径就是偷懒,不该是正经人该做的事情。
  每每想起这些,王诩都有清理门户的念头。
  好在他们分开了,至少不用互相看不顺眼了。
  回城之后,公孙鞅原本执意要驾车送边子白回家,可是被他拒绝了。边子白多骄傲的一个人啊!
  这家伙心说就两条街的距离,他还不信了,自己连两头畜生都对付不了。
  好家伙,别看驯服的马匹性格很温顺,可让边子白习惯了油门刹车的家伙驾驶这等原始的交通工具,难如登天。累得满头大汗,好不容易在街坊的帮忙下,让两头畜生消停,下车之后,边子白的小脸煞白,一半是吓的,一半是气的。
  走进食肆的临街大门,差点让他的鼻子都快气歪了。
  指着食肆里七倒八歪的案几,怒不可赦道:“那个不开眼的混蛋来捣乱?”
  果儿,朵儿瘦弱的身体一阵颤栗,惊恐地看着怒气冲冲的边子白,好在小哥哥属性爆发,对小萝莉来说,那段不堪回首的往事中记忆尤深的恐怕就是‘容嬷嬷’这等丑恶的嘴脸,至于边子白?
  就算是发怒的时候,也不会吓到两个人见人爱的萝莉。
  果儿胆子大一点,手中拿着麻布浑然不知,举起来,似乎要攥拳头:“刚才来了一个络腮胡子的大叔,个字很高,也很壮,比爹爹都要壮。大娘很生气,用东西砸他,后来大叔就逃了。大娘出门买东西去了,她说给果儿和朵儿买布料做新衣服。”
  小家伙一看就不是持家的主,家里都乱这样,还有心思乐呵呵的等着穿新衣服。
  至于那个络腮胡子的大叔,边子白不用猜就知道是苟变这混蛋。这家伙如同着魔一样,一下子就迷恋上了路姬,说是发春,仿佛也说不过去。因为苟变是路姬以前酒肆的常客,也不是认识一天两天的关系,怎么就以前没有看出苟变会路姬有意思呢?
  难不成是因为边子白?
  这话连他都不信,苟变是什么性格?这是个硬地如同石头一样臭脾气的人,让他低头,比杀了他都难。再者就是边子白可能入仕,不少人都眼巴巴地想要投靠他。可苟变不会,他根本就不需要边子白这样的靠山,他的靠山是卫国的相国——子思。
  要说巴结,也不挨边。更让人不解的是,苟变重新被苟大爷招入芶家了,作为苟家最重要的继承人来培养。之前赶出家门的戏码仿佛被老头子给忘记了,问题并不是出在苟大爷的身上,也不是苟变。而是苟变的几个兄弟。
  老大苟变,被子思相国看重,最有希望改换门庭。
  老二,播种机器,酒囊饭袋。
  老三,播种机器,酒囊饭袋……
  闲暇的时候,连边子白这等外人似乎也琢磨起苟大爷悲惨的人生,老头子颤颤巍巍地站在宗祠的列祖列宗的牌位前,老泪纵横,凄厉的怒吼:“老天爷啊!苟家到底造了什么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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