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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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聂棠托着腮,好奇地问:“难道你跟萧岸打了一架?”
  沈陵宜直接把双肩背包摔在了沙发上,自己坐在床边,闷声道:“没有,怎么可能?我想试试看这个身体的体能,可我只不过跑了几层楼梯,竟然差点喘不过气来。”
  他才不会告诉聂棠,他刚才是去打架了,而且还没打赢,还不得不用那种招呼人下三路的招式。太丢脸了。
  而且,他现在开始理解,为何周皓轩从幻觉里出来,起码有两三个星期都不能听见“聂”和“棠”读音相似的字眼。这种男变女能带给人的创伤实在太深了。
  他把气息调节均匀,又半转过身去,只见聂棠还盘膝坐在床上,面带笑意地望着他。
  聂棠觉得他应该差不多调节好心态了——当然,这心态肯定是不可能完全调节好的,毕竟这少点什么又多出什么的状态,实在是令人无法接受。
  于是聂棠悠然问:“你觉得那个把我们抓进幻觉的人到底是在针对你,还是在针对我?”
  这个问题无解。有可能是针对他,也有可能是针对聂棠,又或者,就是干脆同时针对他们两个人。
  聂棠顿了顿,又说:“那先把这个问题放到一边去。我觉得既然那个人做成了一个幻觉,肯定是不会让我们面对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你说他到底想要怎么做呢?”
  沈陵宜突抬起头盯着她看:“我……我知道了!”
  聂棠安静地等待他说出这个最终答案,并不催促。
  趁着现在还是风平浪静的期间,他们应该尽可能做好更多准备,每一条线索都是无比关键。
  “我想起来了,”沈陵宜突然坐起身,“那本小说的开头——就是在一家度假村里发生的,度假村里每一个都听到一个声音对自己说,它是主神,从现在开始将要让他们参与一场游戏,每个人都能随机获取一项异能,如果想要让自己的异能升级或者得到更多的异能,就必须杀死别的游戏者参与者。”
  第149章 规则
  聂棠:“……”
  她向来觉得自己心境近乎于圆满,无喜无悲,毫无波动。可是在听到这个故事开头的时候,她都差点想骂人了!
  这不就是古代那些“狩猎”游戏的现代版本?!
  她当时所在的朝代,出过一位暴君,最喜爱的就是所谓“打草”和“狩猎”的游戏。
  他会把一群奴隶或是罪臣之后放进草场,让侍卫把他们的双手缚在身后,让他们就靠两条腿拼命奔逃,而他就在背后拉开弓箭,瞄准这些“猎物”。
  当那些“猎物”四散奔逃的时候,他还会让侍卫骑着马去驱赶他们,把他们都赶回来,让他能够射箭射个痛快!
  如果那些人最后还有幸存,就会被扔进一个叫下肆的地方。下肆的官员则会训练那些幸存者学会一些格斗技巧,再让他们去宫廷中参与贵族间的“斗鸡”。
  所谓“斗鸡”就是告诉那些人,如果想要活下去,就杀死自己面前的对手,杀死对方,你就能活下去,如果两人都消极怠工,不愿意动手,都直接拉出去砍了。
  到了这一步,能够幸存下来的人自然是想活下去,于是就会奋力比斗,想要杀死自己的对手。
  可是现在,这个“获取异能游戏”不就是同样让人自相残杀吗?
  沈陵宜又道:“不过……就算这个幻觉会按照那篇小说来演变,这有一个很说不通的地方。你看今天那桌团客,全部都是大妈阿姨,你让她们杀人?就是让你去动手杀人,你会这样做吗?”
  聂棠叹了口气:“可是,这是幻觉,幻觉里面发生的事又不是真的,不符合常理很正常,不管是什么都有可能发生。”
  沈陵宜语气沉重:“我懂了,这大概就是那个人布的局了吧。如果我们破解不了眼前的局面,出不去了,那就一了百了。要是我们出去了……怎么再继续过正常人的生活?”
  是的,现代社会是有秩序有法律和道德约束的,跟杀人如芥的古代修真界完全不同。
  在古代,不管是尘世还是修真界,人命并没有这么重要。
  聂棠微笑道:“没关系的,走一步看一步,我们有两个人,都是会琢磨出办法来。”
  ……
  他们聊完天后,就开始提前做准备,先把之前从小店买来的本子全部拆了,开始画符。
  聂棠看了看沈陵宜的手笔,忽然问:“隋老板锁在透明玻璃柜的那个符是你画的吧?”
  当时她就觉得画这个符的人是个天才,他的画法和书上说的有很多改动的地方,可是改动之后,画符所要消耗的灵气变少,效果更加精确。
  沈陵宜低头嗯了一声,又把面前那张画完的纸给摆到一边去。他看着自己空荡荡的手腕,他用来护身的那枚古钱币当然不可能被带进这里来,这样,他就失去了一件保命法器。
  他现在开始反省自己,是不是太过依赖外物,反而导致当他失去法器时,就会变得束手束脚?
  画符是非常消耗精力的,在他们各自画完差不多十张,都觉得有点疲惫。聂棠先去洗澡,她现在的身体非常虚弱畏寒,她把热水开到最烫,烫到皮肤都红彤彤的,才觉得温暖。
  她又换上长袖长裤,坐在床上继续思考人生。
  还有一个问题,他们到底是如何被拉进幻觉的。她立刻就想到了那张莫名其妙跑进厨房的纸,可是她偏偏又没从纸上感觉到什么阴邪之气,难道这张纸是一件什么法器?
  等到沈陵宜红着脸从浴室出来的时候,她已经盖着被子睡下了。
  沈陵宜不自觉地松了一口气,他觉得这幻觉对自己的冲击有点大。
  他刚才看到了现在这个身体的外貌,跟数学系的寇学姐有点像。如果他规规矩矩地被投射进萧岸的身体里,可能还比现在的情况要好。
  可是他偏偏就变成了个女孩子——
  洗澡的时候他都不敢睁眼,只能打开淋雨随意冲洗了几分钟,更加不用说什么使用沐浴露。还有衣服,他也只能闭着眼脱,小心翼翼的,生怕看到什么不能看的,碰到什么不该碰的。
  但是怎么穿衣服还是个难题。
  幸亏这个身体是穿那种健身房里常见的运动抹胸背心,身材也偏平板,他还能假装这就是正常胸肌。
  老实说,他现在挺崩溃的,也幸亏聂棠对此并没有发表什么意见,不然他会更加不自在。
  他收起了放在床上的那几张符篆,关掉了床头灯,也钻进了被子。
  当他们睡到半夜的时候,耳边突然响起一道机械音。
  那道机械音冰冷冷的,不断在他们耳边重复:“欢迎大家进入这场捕猎者游戏,先让我做一个自我介绍,我是创世系统,也就是这个世界的创世神。”
  聂棠才刚一听见“捕猎者游戏”的时候,她就醒了,只是安静地躺在床上。
  她把自己的神识放了出去,去捕捉附近的声音。
  她可以肯定的是,不仅只有他们听见了这个什么“创世神”的声音,有不少房间的灯一下子亮了起来,有人在惊叫,有人跑出去敲同伴的房门,还有人在慌乱过后又安静地躺回了床上。
  在一阵兵荒马乱之后,那个机械音把这一句话重复到第四遍的时候,那些慌乱的动静已经消失了。
  “捕猎者游戏的规则如下:第一,系统将随机赋予游戏参与者唯一且单一的异能。第二,每位游戏参与者的异能可以在某些条件下增强,具体条件请各位自行摸索。第三,游戏正式开始的时间为8小时候,即上午八点十分整。第四,整个游戏将维持三天,即七十二小时。以上为全部游戏规则,请各位悉知。”
  冷冰冰的电子音在播报完游戏规则后,又开始了第二遍重复:“捕猎者游戏的游戏规则入下……”
  沈陵宜在听到第二遍播报的时候,突然坐起了身,打开床头灯,抓起笔开始记录。
  当第二遍游戏规则播放完毕,那个自称为创世神的系统立刻沉寂了下来,整个世界都安静了。
  上下楼层和走廊那些杂乱无章的声音也变得越来越低,渐渐趋于平静。
  沈陵宜把四条规则全部都记了下来,长吁了一口气:“看来还是跟小说有很大差异。”并没有提到什么要靠猎杀他人来换取新的异能和异能升级的机会,也没有直接说明如果不照办会有什么样的后果。
  “我在想,如果我是那个制造幻境的人,”聂棠柔和的声音缓缓响起,“我会做些什么?”
  第150章 鲶鱼效应 2更
  聂棠枕着自己的手臂,语气低沉轻柔,就像是在陈述一件很平常的事情一样:“光是凭这幻觉能让对手沉沙折戟纵然好,要是不能,至少也该给对方造成困扰。”
  她说到这里,又转过头望向沈陵宜的方向:“游戏能不能玩得起来,除了要看参与者愿不愿意配合,或者愿不愿意因为外部压力而配合。”
  这就跟古代那种“打草”、“斗鸡”的玩法一样,是贵族私底下最爱的游戏。而那些贵族为什么会喜欢这种血腥又残忍的玩法,并且以此为傲,甚至觉得这就是自己身份地位的象征?
  大概就是对人性的一种掌控。
  你看,根本不需要威压逼迫,那些低下的罪民就会自发自地自相残杀,上演一场好戏。
  有时候,甚至连一句话的功夫都不需要,就能看到那些罪民成为满手鲜血的野兽。
  那个时候,可不像现代那样还讲什么人权和自由。这些都是统统不存在的。
  沈陵宜缓缓道:“鲶鱼效应。”
  “嗯?”
  “你没有听过吗?利用鲶鱼去搅动一潭死水的沙丁鱼,这样沙丁鱼就能因为躲避鲶鱼而活下来。”他严肃地开口,“其实这对我们来说也是机会。搅混水的有可能是鲶鱼,也有可能是放鲶鱼的人。我们的目标本来就不是要幸存七十二小时。”
  这家水疗中心的标准间,两张单人床之间的空隙本就只有二三十公分,十分狭窄。聂棠突然从自己的床上爬到了另一张床上,贴近他的耳边道:“我有一个想法呢……”
  沈陵宜克制了许久,才没当场从床上蹦下去,就算他现在的身体是个软妹子,但在这软妹子的躯壳里,还是长着一颗笔直的少男心,突然被人给爬了床,他……很尴尬啊。
  聂棠感觉他整个人都僵硬了,包裹在被子底下,好似成了一根木头,连气息都变得急促起来。她真觉得他挺好玩的:“其实女孩子跟女孩子之间就是这么亲密的。”
  沈陵宜:“……”可是他并不是女人!
  他觉得自己就算现在硬件条件已经没有了,但是心理上还是觉得自己是个男人中的男人。
  “考虑一下那张无缘无故跑进来的小纸片?”聂棠笑道,“怎么处理?当然是用火烧啦。”
  沈陵宜挑眉。
  聂棠忽然又爬回了自己的床上,顺手把床头灯给关了,还笑着说:“晚安,我们还有……差不多七小时五十多分钟可以睡觉。”
  ……
  实际上,就算是心再宽的人也不可能真的一觉睡到早上八点了。
  到了六点整,就开始有人陆陆续续离开房间,去一楼的餐厅吃早餐。
  而他们睡到六点半,实在也是睡不下去了,就拔掉房卡下楼,在电梯里,又遇见了萧岸和李希然。
  萧岸过了这一个晚上,显然是没睡好,仿佛左脸写着一个“丧”字,右脸写着“心烦”。
  他一抬头,正看见跟自己吵架之后摔门而去的“女朋友”,脸上的表情更加阴沉:“你昨晚去哪里了?知不知道我会担心你?”
  沈陵宜都没看他一眼,漫不经心道:“不告诉你。不知道。分手吧。”
  “……昨天都还好好的,”萧岸大为光火,“怎么无缘无故要分手?难道是她唆使你的?”
  萧岸的手指指向了聂棠。
  聂棠觉得虽然不太清楚具体发生过什么事,但还是很淡定地站在电梯里,就算被人指着,也面无表情。
  李希然反而很担心地拉了一下她的胳膊:“小路,你别——”
  聂棠抽回了手,微微一笑:“还是想想怎么度过七十二小时吧,你们知道我的意思。”
  李希然愣了一下,脱口而出:“你也听到了?”
  “听到了。”聂棠很坦荡。
  正好电梯的门开了,他们已经到达了一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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