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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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钱宗宝往他姐身旁挪了挪:“我今天回来路上还听说这二世祖跟读书人吵起来了,理由是他们在酒楼吃饭的时候提到你,说你是红颜祸水,让谢三撞见。”
  “接着说啊,撞见之后怎么了?”
  “谢三讥讽他们‘没钱就别学着捧角儿,没本事就别去追求什么心上人,人家姑娘养那么好不容易,又不是欠你的非得送上门去给你糟蹋’。这话将那些读书人点炸了,说他也不过是家中有钱,威风什么?谢三就提议眼红他的出门找块风水宝地上吊,还来得及投个好胎……”
  钱宗宝苦着个脸,钱玉嫃却跟没事儿人似的,看她那样活像在听别家八卦。钱宗宝心里郁闷,抱怨道:“姐你就没点反应?他们这样编排,你不生气啊?”
  “早就气过了,再说祸水也不是谁都能当,这不明晃晃的夸我好看么?”
  作者有话要说:  ovo
  第13章
  儒生骂不过谢士洲,回去就写了文章来批判他。不光写了,他们还互相传阅,不光传阅,还在各种场合议论。
  托他们的福,忙着壮大家业的谢老爷都知道三儿子又生了事,他把手边的事安排妥,回去往那厅里一坐,吩咐管事:“喊三少爷来。”
  谢士洲正盘算该怎么追钱玉嫃,是大喇喇去献殷勤去还是想个什么辙儿。
  回忆起前些天钱玉嫃冲他发那通脾气,这妞儿真不好伺候,也真撩人。
  看她那骄傲的神气的模样,谢士洲心里痒痒,做梦都想把人哄到手,尝尝百炼钢成绕指柔的滋味。
  他坐在屋里瞎想,茶碗端起半天也没喝上一口,管事过来就撞见这幕,笑道:“三少爷得闲?那敢情好,老爷回来了,惦记您呢。”
  听到这话,本来好好的心情全都败了,谢士洲将那茶碗一撂,慢条斯理的站起身来,顺了顺衣摆,这才迈开腿跟上大管事,去这一路他还在问:“谁又跟我爹告了黑状?”
  大管事说没有。
  谢士洲不信:“你就告诉我是大哥二哥不经意的关心还是哪位姨太太不注意提到,就我爹,他都恨不得把一天十二个时辰全用在生意场上,能想起来我?”
  大管事:“……真是误会,老爷今儿个在外头见着几篇含沙射影的文章,才想问问这怎么回事。”
  谢士洲脚步都停了,转过头满是诧异问他:“什么文章?”
  “您不知道啊?”
  “你是蠢得六门到底了?我知道还能问你?”
  “是,奴才不开窍,少爷您消消气。那文章也没指名道姓,就是看着像在说您,具体是怎么您过去看看就明白了。”
  看样子是打听不出什么,谢士洲又往前走,快到地方他想起来,顺口喊住旁边一丫鬟:“你去宁寿堂找老太太,就说老爷要收拾我。”
  大管家作为谢老爷跟前的红人,也算见多识广,然谢士洲这番操作还是瞎了他眼。见过爹打儿子老太太紧急救驾的,没见过去挨训的路上自己抢先一步搬来救兵的。
  一个恍惚,小丫鬟已经领命去了。
  谢士洲悬起的心放下大半,迈出去的步伐都稳健许多。
  父子二人在书房见的,谢老爷跟前的案桌上摆满了全都是讽刺儿子的文章,他让谢士洲自己看:“你来给我解释,这都是啥?我一段时间不管你你又在胡闹什么?”
  谢士洲真去拿起来看了,看完啧了一声。
  “让办个正事不行,能耐都长这上头了,这写的什么狗屁倒灶的?”
  他这反应成功点炸了谢老爷,谢老爷蹭一下站起来:“你有脸说别人?不看看你这一天天做过什么?士骞士新早就在给家里帮忙,你呢?我有什么能指望你?”
  谢士洲从进门就站那儿挨训,站得不耐烦了人往旁边圈椅上一坐:“你自己说不指望我,这又怪我没给帮忙?这家里什么能干人没有,轮得到我掺和生意?我在你们心里不是废物一个?”
  说到这儿,谢士洲都嗤笑起来:“没见过谁家当爹的出去听人瞎说几句回来就要收拾儿子,你弄明白了吗?你知道是怎么回事?”
  谢老爷作为谢家掌权人,同时也是一方豪富,脾气不小,他很不喜欢底下人出言顶撞,顺手抄了两本账册朝谢士洲砸去。
  书房里的气氛压抑极了,大管事喉结滚动好几下,想帮着劝,又怕扛了炮|火。好在这时候由四个丫鬟簇拥着谢老太太赶了过来,老太太一进书房就往孙子跟前扑,走近一看谢士洲脸上都起了红印,这下可好,老太太炸了。
  “你打他了?你是不是打他了?”
  谢老爷本来就烦,这会儿更是一个头两个大。这家里谁都知道谢士洲这么混账主要就是老太太惯出来的,不是没人说过,有什么用?像这会儿,谢老爷能打骂儿子他还能打骂亲娘?
  看他不吭声了,谢老太太还不放过他,坐在旁边搂着孙子就开始哭。
  “老太爷临终前是怎么说的?你又是怎么答应的?你做了什么?……”
  就这个开头,谢老爷一听就头皮发麻:“娘我只是问问他这段时间做了什么……”
  “他做了什么你当爹的不知道?你怎么当的爹?儿子儿子你不管,亲娘亲娘撇在一边,这一天天的也不知道在瞎忙什么。你说忙吧,没空来看你亲娘倒是有空去找你那几房姨太太,你自己上梁就不正还怪洲洲下梁歪!我孙子好歹孝顺,你心里有我这老太婆吗?”
  救兵都来了,谢士洲能不说上几句?
  他跟老太太原地表演了一出祖孙情深,还不忘记告状:“您未来孙媳受人欺负,我挺身而出帮她,跟那些伪君子辩了一场。他们说不过我,回去写文章骂我来着。我爹看到那些文章,回来要大义灭亲。这不知道的还当他是别人野爹,没见过谁家老子不帮儿子帮外人。”
  谢老太太|安慰了孙子,然后虎着脸看向谢老爷:“是不是这样?”
  谢老爷:……
  “都是听他说,哪知道是不是真的?”谢老爷眉心都拧起来,他看向谢士洲,问,“你说你看上个姑娘?谁家的?是正经人吗?怎么还能为她跟那些读书人闹起来?你是不是跟人上勾栏院了?”
  “有些人自个儿爱嫖就以为全天下都同他一样。”
  “谢士洲你搞清楚,我是你爹。”
  老太太一拍椅子扶手:“你也搞清楚,我是你娘。你怪你儿子不听话时怎不拿镜子照照自己?我说那些你听了几句?洲洲现在有喜欢的姑娘,你当爹的不说出钱出力出对策帮他把媳妇儿讨回家来,还跑来拆台是啥意思?你才喜欢那些不三不四的,我孙子看上的是正经人,他喜欢的是钱炳坤的女儿,钱炳坤你可知道?”
  知道啊,一个城里的,还都是生意人怎么会不知道?
  谢老爷从前跟人说过,说往后数个十年,要说中等商户之中有谁可能爬起来的,钱炳坤要算一个。
  他有手段有魄力是其一,还有他做的是茶叶生意,比起那些开客栈酒楼卖粮油糕点的,茶叶利润更大,甚至有很多人肉可以少吃,茶不能少喝。钱炳坤不光是收茶叶来卖,他怕被人抄底,在好几个地方都有自己的茶树园,本地特产的几种优质茶叶他全种了,那生意已经度过前期进入快速扩张。
  从回到家脸色就没好过的谢老爷总算露出了满意之色:“人不着调,眼光倒是不错,你喜欢人家姑娘,那人家对你是什么想法?”
  谢士洲听着这话,总感觉他爹好像认识钱玉嫃:“你这回不反对我了?”
  “你不懂,你们小看了钱炳坤,他现在在蓉城只算中等富裕,再过三五七年,绝对往上窜一截。只是这样他女儿配你也就马马虎虎,加上他膝下只得一儿一女,他又很疼那女儿,那人家配你就够了。”
  谢士洲问:“你从哪儿知道这么多?”
  谢老爷说:“前几年为了给你大哥二哥说亲,我把城里大小商户打听个遍,钱家本来不错,只是钱家姑娘太小了一点,那会儿士新十八都满了,她才十二,哪方便提?”
  谢士洲又有意见:“他俩说要娶媳妇儿你着急,我就像是后爹养的……”
  谢老爷差点给他气死,闭上眼深吸两口气才舒坦点:“你找个机会请人过来坐坐,互相认识一下,看各方面都挺好就让你娘跟那头提。还怨我对你不上心,我巴不得你早点娶房媳妇儿,省得一天天的混日子。”
  谢士洲怎么想都觉得他爹提出这办法不行,人家之前两任都谈坏了,第三任还能照这么来?
  “八竿子打不着的没事请人上咱家来?那外人又不是傻,能看不出你这是觊觎人家姑娘?要我说献殷勤就大方点,目的就是要跟人示好还遮遮掩掩的那不是脱了裤子放屁?”
  谢老太太半天没说话了,就看他们父子两个你怼过来我喷过去,看下来每一回合结束气着的都是谢老爷,多说几句谢老爷又不想管他了:“你别说了你去追,把人追回来给我看看。”
  谢士洲:看看就看看。
  两人都忘了书房谈话的初衷,就这么莫名其妙的卯上,这走势老太太还挺满意的。她回头又找了儿子,说洲洲不是小孩子了,他有自己的想法,当爹的别整天骂骂骂。
  “不要总拿士骞士新同洲洲比,人和人生来就不一样,他俩本来也该自己去拼,我们洲洲往后要继承家业的,这些东西等他成了亲你当爹的再慢慢。你说说,人年轻的时候谁不胡闹?你忘了你当年挨老头子收拾的模样?你儿子还不满二十,你对他太苛刻了。”
  “洲洲那脾气,你顺着来都好商量,喊打喊骂的他怎么肯听?”
  谢老爷再能耐也不敢卯上他娘,只得玩阳奉阴违这套,你说我听着,都答应,再私下找机会收拾他。
  ……
  又要说回到钱玉嫃,因家里开着茶楼,她消息还算蛮灵通的。谢士洲跟人斗嘴她知道,读书人写文章还击这事她也知道。
  钱玉嫃不方便站出去,便找人传了个话,多谢三少爷仗义执言,以后再有类似的情况请他不必理会。你回嘴那些人反而来劲,没人搭理他说不了两天。
  结果钱府派出去的人半天没回来,回来天擦黑了。
  这个跑腿的叫庚子,他捎回一封书信,经由白梅之手递给钱玉嫃。
  钱玉嫃看着封壳上潇潇洒洒的五个字:钱小姐亲启。
  “这是什么?”
  “庚子说这是谢三少爷给小姐的回话,他好像憋了一下午才写出来,您看看呗?”
  第14章
  接过来的时候不觉得,等她裁开封壳,取出叠得整整齐齐的信纸,展开一看。
  整张纸上铺满了全是字儿。
  他这笔字儿也很有意思,落款那行极具风骨,一看就下大力气练过,其余那些好像换别人写的。凭良心讲没多差,也称不上好。
  钱玉嫃没多评价这笔字,她被内容吸引了注意。一目几行的扫下来,看完差点笑出眼泪。
  瞧这反应,俩丫鬟都很好奇。
  白梅问:“三少爷写了什么,姑娘看过这样开心。”
  钱玉嫃没跟她讲,等缓过来一些,她拿着信纸去了太太乔氏那边:“娘来看看。”
  乔氏糊里糊涂接过去,看完笑也不是哭也不是。她引女儿在身边坐下,问:“你俩怎么还通上书信了?这真是他写的?”
  钱玉嫃点点头:“他在酒楼里帮我说话,结果给自己找了一堆事,我过意不去,让庚子走了一趟,替我谢他。这就是他写来的回信,没见过这么逗的!人家追心上人是写诗写词,他一下午就写出这么个东西!”
  谢士洲亲自出马扒了城里诸多优质青年的皮,告诉她在外面风评不错的很多都是坑,有道貌岸然伪君子,有人心比棉花还软遇事总犹豫不决,有正妻还没到位外面相好一串的,最要不得还是某位杨姓少爷,男女通吃。谢士洲说,就这些走出来谁不是人模人样?除非亲眼见过,你根本想不到他在背后都怎么玩儿。
  他好像担心这么说太打击人,还安慰了一通,说好人不是没有,就比如他谢士洲……
  乔氏笑得不行:“亏他还有分寸,没写人家大名。”
  钱玉嫃从当娘的手里取回书信,叠好放在身旁,嗔道:“指名道姓才好,他说一半留一半真是坏心。就想让我去瞎猜,唬得我不敢找下一个,。”
  乔氏端起茶碗,揭盖吹了吹,饮一口热茶,道:“他喜欢你都说了几回,咱没表示他那边不敢贸然行动,才出了这么个损招变着法打压对手。我看他真不像闹着玩,好似认真想娶你回去。”
  钱玉嫃想了想:“兴许是吧,我从前也有做梦都想要的物件,到手以前心心念念,刚拿到那些天也当宝贝捧着,可多数我都宝贝不了多久,兴头一过它就得在角落积灰。”
  “不是也有你一直都很钟爱的?”
  自然是有,但少之又少。尤其她跟谢士洲认识太短,对这人有些许好感,没太多信心。
  之前两次失败的经验改变了钱玉嫃,这一方面让乔氏欣慰,同时也使她头疼。
  女儿以前甜傻白一些,对人多信任,现在很爱怀疑。
  乔氏问她打算怎么着?
  钱玉嫃吩咐白梅请笔墨来,她就在太太院里提笔写了两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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