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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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监斩官御史中丞周宣命人将人犯押上来。
  十几个人犯戴着枷锁镣铐,拖着步子走上法场,铁链发出哗哗的声响。
  沈宜秋冷眼看着跪在法场中的罪人。
  薛鹤年虽是宵小之辈,在宦海中沉浮多年,死到临头还有几分自持,那曹彬却如丧家犬一般匍匐在地上,涕泗横流,全然没了当初在庆州只手遮天、作威作福的模样。
  阿史那弥真跪在地上,仍旧昂着头,死死盯着薛鹤年,嘴角含着嘲讽的微笑。
  周宣看向天子,尉迟越向他微微颔首。
  第一个处斩的是薛鹤年,周宣一声令下,刽子手将刑刀高举过头顶。
  尉迟越紧紧握住沈宜秋的手,却并未叫她闭上眼睛,他明白,她比他更想见到这些人的下场。
  沈宜秋睁大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寒光闪闪的大刀,亲眼看着刀落下,斩断薛鹤年的脖颈,看着鲜血喷溅,看着他的头颅滚落在地。
  围观百姓的欢呼声如同山呼海啸。
  沈宜秋在心里默默念着一个个名字,谢刺史、牛二郎,还有许许多多在灵州一战中丧生的人,默念一个名字,她的脑海中便浮现出一张脸庞,还有无数她叫不出名字的将士。
  时至今日,他们总算替这些英灵讨回了一个公道。
  人犯一个接一个被处斩,终于轮到曹彬,他已经吓得面无人色、瘫软在自己的尿液中。
  连砍几个人犯,刀刃有些钝了,在砍曹彬时,一刀没能将他头颅砍落,卡在他脖颈中,他痛得发出杀猪般的惨叫。
  刽子手将刀刃从他脖子里拔出来,接着再砍,再一次卡在断骨中,直砍了四刀,曹彬的人头才算落地。
  一旁的尉迟渊低低叫了一声“阿兄”。
  尉迟越抬眼一看,只见他盯着曹彬的人头,眼眶发红,嘴唇轻轻哆嗦:“阿兄,三娘的血仇终于得报。”
  他立即明白过来,这声“阿兄”唤的不是自己。
  他什么也没说,只是抬手拍了拍弟弟的肩头,这副肩膀还有些单薄,但已能承受更多重量。
  他的幼弟终是长大了。
  第143章 小缺(修)
  薛鹤年一党伏诛,朝中的事仍旧不少,眼看着又到一年进士科举,租调也要从各地运往京都,尉迟越几乎没有喘息的机会,便又一头扎进朝政中。
  好在有皇后助他一臂之力,只要他舍得下脸,便能轻松不少。
  就这么忙到十月下旬,不觉到了沈宜秋的生辰。
  尉迟越有心霸占着皇后,奈何宋六娘为了陪阿姊过完生辰,特地推迟了婚期,他只能勉为其难地与宋六、王十一同给沈宜秋上寿,看着三个女子依依不舍、搂搂抱抱、哭哭啼啼,一句话也插不上。
  好容易熬到夜深席散,沈宜秋舍不得宋六,要留她宿在晖章宫,好在宋六还算有点眼色,没就坡下驴把皇帝挤出去。
  总算将两位劳什子县主打发走,尉迟越心中窃喜,但不敢表露出分毫——沈宜秋满心的离愁别绪,见他欢欣雀跃,定然要恼的。
  老谋深算的天子轻轻执着皇后的纤手,放在心口:“别难过,她夫婿总要考科举出仕的,到时候授个京官,不是又能常相见了?”不过那顾家小郎君如今才十六,要出仕,少则三五年,多则七八年,好歹这几年是清静了。
  沈宜秋抬起泪眼,“嗯”了一声。
  尉迟越将她揽入怀中,一下一下轻抚她的背,又温柔地摸她后脑勺:“等闲下来些,我们还可以巡幸江南。”
  这就纯粹是画饼充饥了,尉迟越没事还要找点事,哪里闲得下来。
  尉迟越不用看她神色便知她不信,与她十指交握,晃了晃她的手:“不是骗你,等太子能秉政,我们不就得闲了么?”
  沈宜秋从他怀里挣出来,撩起眼皮,警觉地看向他。
  果然,这厮低下头,抵着她的额头,一本正经、语重心长道:“所以我们得加把劲,让太子早点秉政。”
  沈宜秋啼笑皆非,她也想早些生下子嗣,如今尉迟越的后宫里只有她一人,皇嗣至今没着落,想也知道朝中的压力有多大,他却一个人担着,没叫她受半分委屈。
  奈何前日陶奉御刚替她请过平安脉,身子还需调理一段时日,急是急不来的。
  正思忖着,尉迟越的手不知怎的滑到了她腰间,不等她回过神来,寝衣腰带已经叫他解开了。
  沈宜秋忙拉住衣襟,掩住自己:“陶奉御说了还得调养。”
  尉迟越一手攥住她的双手,一手将寝衣从她肩头褪下,只觉手下的肌肤比褪下的丝缎还要滑腻,喉结不由动了动,眼神也暗了下来。
  这阵子两人都忙,夜里几乎是沾枕便睡,至多搂着耳鬓厮磨温存一番,伦和不伦都没敦成,得自玉璜小倌的技艺都生疏了。
  难得良辰吉日,正适合温故知新。尉迟越打定了主意,无论如何不能叫她逃了。
  他二话不说便将沈宜秋抱到床上,自己靠床头坐着,让她背靠着自己的胸膛,从背后搂住她的腰。
  沈宜秋看不见他的脸,一低头只能看到男人骨节分明的手指轻轻滑过她的肩头和锁骨。
  与此同时,他的薄唇在她耳廓上轻蹭,时不时往她耳蜗里若有似无地吹口气。
  沈宜秋最怕这一招,手顿时软了,握不住衣襟,被他夺了去。
  她多饮了几杯酒,此时酒意发作起来,本就有些昏昏沉沉的,被他这么一作弄,神思更是一片混沌。
  尉迟越两只手一刻也不停歇,一边在她耳边低声哄道:“别怕,陶奉御说了,女子欢悦时更容易成孕,生出的孩儿也更聪敏健壮……”其实陶奉御压根没说过这话,是他自己信口胡诌的。
  沈宜秋有些狐疑,喘着气道:“当……当真?”
  尉迟越严肃道:“我何曾骗过你?多演练几次,那时少吃些苦头,也省得措手不及。”
  沈宜秋仍旧将信将疑,但她在这些事上懂得并不比闺阁少女更多,只好宁可信其有。
  可恶的男人又道:“别怕,这回我未雨绸缪垫了衣裳。”
  听他语带双关,沈宜秋的脸颊顿时烧得通红。不过很快,她便顾不上害臊,也顾不上想那些有的没的,她什么也没法想了,只能仰起修长的脖颈,急促地喘息。
  尉迟越在她脖颈上留下一串细密的吻,整个人慢慢往下滑动。
  沈宜秋心头一凛,睁开眼睛,眼中仍旧一片水雾迷蒙,一边用手推他:“不能如此……”这已不是一般的不伦,这是不伦中的不伦。
  男人不能言语,便未加理会,比之上回的生涩,他愈见娴熟灵巧,真个是婉若游龙,不一会儿便将她送上了不伦的巅峰。
  有了冠冕堂皇的理由,尉迟越只要一得闲,便要拉着皇后敦个不伦。
  不过沈宜秋敦了几次还是脸嫩,有一回他嘴坏说了一个“馋”字,她着恼了,一连好几日不肯就范。
  这么敦了一个多月不伦,这一日正值朔日,陶奉御照例来请平安脉,总算点了头。
  尉迟越如蒙大赦,差点当着老奉御的面将皇后抱起来转个十七八圈。
  是夜,天子沐浴焚香,将自己里里外外洗得焕然一新。
  趁着皇后去殿后沐浴的当儿,他悄悄将玉璜小倌送的秘笈又温习了一遍,以策万全。
  可真到了明刀明枪的时候,尉迟越还是有些着慌。
  这还是他们这辈子第一次敦伦,若是沈宜秋什么都不记得也罢了,偏偏她也是转世重生的。
  尉迟越上辈子许多事不上心,显得忘性大,但没有男人会忘了自己第一次。
  他们的第一次……不提也罢。
  尉迟越正盘算着一雪前耻,沈宜秋也在回忆上辈子。
  那时候他们都是第一回 ,摸索了大半夜也没成事,第二夜再接再厉,疼得她半死不说,尉迟越似乎也不怎么好受。
  想到要将那时的罪再遭一回,她的脸都白了。
  两人惴惴不安地躺到床上,尉迟越轻轻拢住她的肩头:“别怕,我会让你舒坦的。”说罢下定了决心,一个翻身将她压在身下。
  许是有了充足的准备,比起上辈子身体撕裂成两半一般的痛,这一回要好上许多,疼还是疼的,却可以忍受。
  更令她惊喜的是,尉迟越这厮重活一世很有长进,一刻钟不到便敦完了。
  沈宜秋正想着怎么夸他两句,借着摇曳的烛火看清楚男人的神色,他非但不高兴,似乎还有些羞愤沮丧。
  她想了想,拍拍他的背,温柔道:“比上辈子快了许多,甚好。”
  尉迟越一点也不觉得好,他只顾着避开前世的覆辙,万万没想到这一世更不济,直接跌下了悬崖。
  沈宜秋不明就里地看着他,双眸明亮,仿佛倒映着星河,是情动之时特有的亮。
  尉迟越喉头发紧,在她唇上轻轻啄了一下:“疼么?”
  沈宜秋点点头:“稍有些疼,不过比上辈子好多了,因为很快。”
  尉迟越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摸了摸她的耳朵:“这回是怕你疼得受不了,下回我可不会再容情了。”
  沈宜秋奇道:“这种事……想快便快,想慢便慢么?”
  尉迟越皱着眉,严肃地颔首:“如我这般厉害的人是如此。不信试试?”
  见沈宜秋神色一凛,他心里舒坦了些,抚了抚她的额头,依依不舍地退了出来:“逗你的。”他有心一雪前耻,不过想到她初经人事,终究是舍不得累着她。
  翌日,尉迟越不敢再掉以轻心,使出浑身的解数来,总算没有重蹈前一晚的覆辙,沈宜秋也逐渐有了新的体悟。
  自此以后,两人每晚将伦常翻来覆去地敦,有时不慎过了火,折腾大半宿,第二日不免就起得晚,好几回错过了习武。
  尉迟越一向自持,这么不知节制还是有生以来第一回 。
  一开始他有些不安,不过很快便释然了——眼下还有什么比尽快诞育皇嗣更重要?
  思及此,他将那一点不安抛到了九霄云外,理政的间隙,只要能抽出一时半刻,不拘白天夜里,总要为社稷鞠躬尽瘁一番。
  两人坚持不懈的努力很快有了回报,两个月后,沈宜秋的月信没有如期而至。
  尉迟越知道自己该高兴,但听到陶奉御说出“滑脉”两字,脸还是垮了一瞬。
  沈宜秋怔了半晌,小心翼翼地把手放在依旧十分平坦的小腹上,眼眶慢慢泛红,眼神依旧有些茫然:“我有孩子了……”
  尉迟越伸出手,轻轻覆在她的手背上:“小丸,我们有孩子了。”
  是夜,沈宜秋躺在床上,心绪起伏,久久不能成眠。她小心翼翼地钻出男人的怀抱,下了床,披上外衫,走到庭中。
  这一日是望日,一轮满月高悬当空,银霜遍地。
  她靠在阑干上出神,忽然听见身后有轻轻的脚步声,未及回头,一个熟悉而温暖的怀抱裹住了她。
  男人将她长发拨开,吻了吻她的脸颊:“穿得这样单薄就走出来。”
  沈宜秋道:“你也没睡着?”
  尉迟越把手放在她小腹上,一圈圈打转:“小丸,你说我们的孩子叫什么名字好?”
  沈宜秋哭笑不得:“才刚怀上,哪有这么早取名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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