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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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没想到的是文锦心还是没说话,沈玦舌尖舔了舔齿贝,这还不够?她也别太得寸进尺了。
  然后他听见自己哑着嗓子道:“大不了我不还手给你随你打一顿。”
  沈玦自认为这一番说辞已经是他的极限了,就算是对着沈韶媛都没有这般有耐心过,更别说是道歉了,这绝对是第一回。
  结果等了一会,还是没有等到回应。
  沈玦这才发现不对劲了,背后的重量越来越重,小姑娘几乎整个人都倚靠在了他的身上。
  春夏的常服轻薄,小姑娘的体温透过皮肤传给了他。
  沈玦终于意识到了什么,回头看去,就看到趴伏在他身上的小姑娘,紧闭着双眼,呼吸声有些粗重,脸上是不正常的潮红。
  一转身,文锦心的双手就软软的松开了,没了支撑点,整个人就这么直直的往地上滑了下去。
  沈玦几乎是本能的伸手去接,小姑娘柔弱无骨的倒在了他的怀里。
  满脸绯红冒着细汗,嘴唇煞白,沈玦手背一搭她的额头,果然是有些发热了。
  难怪从第一眼看到她的时候就觉得有些奇怪,但当时沈玦已经被冲昏了头脑,根本没有多想。
  她淋了雨又在这么阴冷潮湿的地方待了一下午,就她这娇弱的身子怎么可能不生病,沈玦一时又有些懊悔,觉得自己太粗心了些,应该早些发现的。
  这会一下午白忙活白担心了那点不爽快,早就已经抛到了脑后。
  一手脱下自己的外衫把她整个人裹了起来,然后将人打横直接抱起,朝马车走去。
  他的腿长脚步迈的大,大约是感觉到了动静,怀里的人不安的揪紧了沈玦的衣襟,还在无意识的呢喃着些什么。
  她的声音又轻又软,一出口就被风雨打碎了,沈玦走得快更是听不清。
  一直等到了马车上他才听清,怀里的小姑娘不停地在重复低喃着。
  -表哥。
  沈玦一直黑着的脸再听清的瞬间,突然柔和了许多,动作也无意识的放轻。
  文锦心挣扎着半睁开了眼,看着抱着她的沈玦,只觉得眼眶湿热想要落泪。
  她仿佛看到了表哥,前世那个为她报仇为她守在雪夜一天一夜只爱她的表哥。
  沈玦刚想说马上就到了,再忍一忍,结果一低头就对上了文锦心的目光,脚步一顿。
  沈玦敏锐的感觉到,文锦心虽然眼睛看的是他,可她口中喊的,心里想的人都不是他。
  她,在看谁?
  她口中的表哥,又是谁?
  突然很多事情好像都想通了,为什么初见面的小姑娘会不管不顾的扑上来替他挡鞭子,为什么她每回喊他表哥的时候都会有一种奇怪的感觉。
  她到底想的是谁。
  *
  兰慧好不容易把自家姑娘给等来了,可等来的却是烧糊涂了的人。
  一看到沈玦怀里的文锦心,兰慧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一把从沈玦的怀里把人给抢了过来。
  看到沈玦就像是毒蛇猛兽一般,避之不及的抱着文锦心钻进了马车里,一副要和沈玦决一死战的气势,愣是把沉着脸的沈玦给逗笑了。
  但这会小姑娘还烧着,不是和她清算的时候,天色已经暗了下来,再不回去府上就该闹翻天了。
  一路快马加鞭的回了王府,从后门开道直接把马车停到了福熙堂外头。
  果不其然,杜妈妈已经焦急的等在院外了。
  “世子,怎么这么晚才回来,表姑娘呢?老夫人可一直在等着你们回来,急得晚膳都没用多少。”
  还不等沈玦说话,那边听到动静的老太妃也出来了,身边还跟着叶舒君一路搀扶着她。
  叶舒君白天来探望老太妃,有心讨好老人家,也想知道文锦心和沈玦去了哪里,就一直没走。
  “你这臭小子,天色都这么暗了才回来,还下着雨呢,锦儿呢?有没有用膳,赶紧喝点热汤去去寒。”
  沈玦想到文锦心烧的迷迷糊糊的模样,有些不爽的摸了摸鼻子,“文表妹现在有些不方便,还是先送她回屋的好。”
  两人刚出门那会,老太妃还是很高兴的,可左等右等的等不着人回来,她就有些后悔了。
  这会听到说文锦心不方便,马上就紧张了起来,“锦儿怎么了?怎么就不方便了。”
  沈玦一贯是个敢作敢当的性格,他爱闯祸更不怕承认,以往犯的错桩桩样样都比今日的严重,可不知怎地,今日竟有些不自在。
  “她……”
  可一个她字刚出口,就听见马车内传来一个沙哑虚弱的声音,“老祖宗,是我不好,赖着表哥在江边多待了一会,吹了风着了凉。”
  沈玦皱着眉看向马车,她是何时醒的?
  兰慧都觉得自家姑娘真是被沈玦下了迷魂汤了,都成这幅模样了,还要帮沈玦说话。
  文锦心其实醒来没多久,这还是多亏兰慧,把马车上所有的锦被毯子都裹在了她身上,又给她喂了好几碗热茶。
  还没颠簸到王府,她就已经幽幽转醒,脑子也清醒了许多,对于今日发生的事全都记了起来。
  其实,她的心里对沈玦今日做的事,是有失望和委屈的,甚至还有些难过。
  或许是因为死前的那一幕太过刻骨铭心了,让沈玦在她心目的形象特别的高大,突然他又变回到了曾经的纨绔模样,让她一时无法接受。
  甚至她很想像兰慧说的一样,好好到老太妃那哭诉一通,她长这么大还从未受过这样的委屈。
  但一听到老太妃和沈玦的对话,她的第一反应就是帮沈玦。
  她重生的时候就知道,想改变表哥本来就不是简单的事情,她得先得到表哥的信任,她不能贪心的要求太多。
  老太妃马上就慌了,“快快快,快扶进屋去,还愣着做什么,赶紧去找大夫啊。”
  看着还怵在那的沈玦,只觉得哪哪都不顺眼,“你是怎么做兄长的,下着雨这么大的风,锦儿年纪小不知道轻重你也由着她,真是气死我了。”
  说话间文锦心已经被扶了出来,天色昏暗,披着外衣裹着脑袋,脸上又捂着帕子倒是看不清模样。
  听到老太妃训斥沈玦,强忍着要闭眼的睡意又为他说了一句,“表哥待我很好,知道我冷还拿了衣服与我,老祖宗都怪我不好,让您担心了。”
  老太妃一看,她身上还真是披着沈玦的外衣,这才没这么生气。
  “哎哟,可算是老天开眼,你表哥总算是做了回人事,不说了不说了,赶紧到屋里暖和暖和。”
  沈玦就站在马车边,文锦心下马车的时候,他下意识的就伸手要出去扶她。
  文锦心看了眼他伸出来的手,心里还有些委屈,把她晾着晒太阳又淋雨,她现在还不想理他。
  只当做没看见,从另外一边下了马车,一句话没和他说,被人搀扶着进了院子。
  沈玦就这么被晾在了原地,他看着自己伸出去的空荡荡的双手,竟然被气笑了,这还是头一次有人敢拒绝他,而且还是这么□□裸的忽视。
  就算沈玦不想承认,也改变不了他再次被文锦心解围的事实。
  看着文锦心风一吹就能被刮跑的消瘦身影,以及那生着病依旧挺直的背脊,沈玦的舌尖舔着腮帮子嘿了一声。
  真没想到,这小兔子不仅会哭,还学会生气了。
  老太妃把人送进了房里,大夫很快就赶到了,说是受了寒但不碍事,让好好休息,喝几贴药就能好。
  文锦心一直是强撑着,一沾着枕头困意就涌了上来,闭眼前让老太妃别担心就彻底的昏睡了过去。
  人是沈玦带出去的,现在回来就着了寒,自然是不能马上就走,难得老实的跟在人群的末尾,只是神情看着不太高兴。
  因为他发现,小姑娘是真生气了,从下马车到睡下,一眼都没看他。
  按理来说,他不想娶她,巴不得她离自己远远的,现在这个结果虽然和他预计的有些偏差,但也算是勉强凑合。
  可这种被忽视的感觉,真他娘的不爽。
  尤其是之前文锦心的那个眼神,让他到现在都如鲠在喉。
  他觉得自己好像被人当成了替身。
  “祖母,既然没事,我回去躺着了。”
  今日绝对是他最不爽的一天。
  老太妃知道文锦心没事,也就放心了,再看着沈玦也没这么生气了,“走走走,赶紧走,别在我这碍眼。”
  沈玦扯着嘴角混笑了一声,大摇大摆的往外去,他可是跑了一天什么都还没吃呢。
  文锦心都安顿好,沈玦也走了,叶舒君也就没有待下去的必要了,恭敬的和老太妃道别。
  然后匆匆的朝着沈玦走的方向追了出去。
  沈玦脚步快,叶舒君还以为没有机会和他碰上了,没想到沈玦出去的时候耽搁了一下,两人正好在院外碰上了。
  叶舒君眼睛亮了亮,微笑着大方的喊了一声,“沈二哥。”
  大部分人都以为沈玦和沈岳晖不合,毕竟好好的嫡长子谁都不喜欢有个莫名其妙的义兄压着自己。
  可只要细心了解的人就会知道,沈玦对沈岳晖其实没什么意见,也不在意沈二这个称呼。
  听见有人喊他,只是抬了眉眼点了点头算是打过招呼了,目光并没在她的身上多停留,但就算是这样也已经算十分的客气了。
  他在这广州府能让他有这样客气的人可不多,而叶舒君也清楚的很,这十分的客气,都是看在沈韶媛的面子上。
  当初她和沈韶媛交好,为的也是能离他更近一点,可真的能近距离的看到他后,叶舒君又开始不满足于此。
  她想要沈玦的眼里能看到她,不是因为别人,只是因为她。
  叶舒君扬起的笑脸,微微一凝,又马上恢复自然,“这会还有雨,沈二哥外衫又给了文姑娘,怕是会着凉,我这正巧有伞……”
  “我又不是娘们,这点雨算什么。”沈玦直接就打断了叶舒君的话,还眯着眼睨了她一眼,话里话外就是觉得叶舒君在瞧不起他。
  “沈二哥,我不是这个意思……”
  叶舒君真是百口莫辩,她不过是想找个借口能多和他相处,谁知道沈玦会误会。
  她还想要说,沈玦一个冷厉的眼神过来,马上就住了口,连脸上的笑容都有些挂不住了。
  “我只是想起早上去见媛儿妹妹的时候,瞧着她有些不舒服,便想问问沈二哥要不要同去探望。”
  沈韶媛不舒服?
  沈玦还真是不知道。
  “你怎么不早说。”沈玦一听沈韶媛不舒服,就什么都顾不上了,哪里还有心情应付不相干的人,直接就要往外去。
  叶舒君一看有戏,赶紧也跟了上去,心跳的很快,眉眼间是一副了若指掌的神态。
  她是个自持有度的人,但从文锦心出现起,她就开始有些沉不住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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