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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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狐之亦于湛燊体内端坐着,优雅地眯了眯眸,“魔印?”
  湛燊喘着气哼哼,动了动痛得麻痹的身子,粗声粗气地说:“定契!省得你说老子说话不作数!跟个女人似的……啊——”
  魔族之王没那么多规矩,气起来什么粗话都来了,只是他才刚把后面的那句话说完就发出了一声极其凄厉的嘶吼,周遭风沙漫天,整个林子又开始摇晃。
  狐之亦冷冷的声音从他胸膛中传出来,“方才你说什么来着,孤没听清。”
  湛燊痛得汗如雨下,他趴的地方地上全被汗水给浸湿了,身下被大掌抠出来的深槽又深陷了好几分,甚至有坍塌的趋势。
  “你他娘的!”
  “嗯?”狐之亦抬了抬眼皮,尖锐的爪子在心尖尖上戳,尾音上挑,优雅华贵又邪肆。
  ‘“你……”湛燊不甘心,忍得满头青筋暴起,龇牙咧嘴,白森森的獠牙愣是将自己嘴边的一块肉给咬掉了。
  “我劝你还是别开口了,”姬叶青“好心”地提醒。
  “滚!”湛燊火气正没地儿发呢,姬叶青一开口,理所应当地成了可怜羊羔。
  他这一声吼,含着十足的火气与灵力,直把说话的姬叶青给震到数丈之外。
  姬叶青只觉体内气血翻涌,一口甜腥之气霎时间涌上喉头,“你!”
  刚要发起进攻,恰逢玉翟去而复返,“大王,魔印。”
  姬叶青一口气憋在喉咙里,眼瞧着玉翟将那块石磨一样大的印章呈到那座野兽面前,他的眼睛都瞪大了。
  我的天!印章什么的,难道不该是只有拳头大小的么?怎么到了这头四不像这儿跟个石磨一样,那文书得是用多大的纸张写的啊!
  正是惊讶,山一样的野兽猛地抬起厚实宽大的爪子接过玉翟手里的印章,姬叶青这才发现,哦,的确是只有拳头大小,只是这个拳头不能用他们的拳头来衡量。
  湛燊将魔印狠狠朝空中一抛,从那张血盆大口中吐出一口浊气来,在其面前瞬间形成一方巨大的方形黑雾。
  紧接着,湛燊便断裂开掌心中央位置,大股黑色鲜红血液喷涌而出洒在那方黑雾之上,那黑雾立马发出一道金色的光,上头呈现出一个个莫名其妙的符号来。
  湛燊双眼赤红,咬牙切齿地看着那上头的符号,狠狠道:“老子湛燊今日一战败给狐族之王,甘愿认输,愿赌服输,你给老子做个见证!”
  不似文人墨客的那一套文绉绉的做派,湛燊说得粗俗,一口一个老子的,姬叶青都有些听不下去了。
  凡灵族所持印章,无关正邪,皆为灵,乃活物。
  湛燊的话方才说完,那些莫名其妙的符号就有了变化,金光流转,如溪流隐隐,最后结成一个金鼎猛地朝湛燊面门印去,最后又消失得无影无踪。
  收起魔印,湛燊狠道:“还不出来?!”
  真不知道用了什么歪门邪道的功夫,居然钻进他体内,真不要脸!
  狐之亦看到了外头的情况,晓得他这是说真的了,心头一笑,就着那跳动的心脏站起来,果然就听到了湛燊在外头鬼喊鬼叫的声音。
  这还不够,临出去前,狐之亦眯眸朝那心脏上挥出一记白光,白光消失后上头赫然出现一枚黑色桃花。
  以防万一。
  冷笑一声,在湛燊痛苦惨叫时,快速从其体内出去,几乎无人捕捉到他的身形,那一身血衣的男人便再次出现在众人的视野中。
  他一出来,湛燊就恢复了人形,全身上下的肌肉没一块是好的,血水夹杂着汗水从他粗狂的脸上滑过,再流进一道道伤口上,使得他的神经全然紧绷。
  玉翟在看到红衣男人时依旧忍不住骇然,随即恢复自如前去自家主子跟前安安静静地站着。
  湛燊绷紧身子起来,饶是如此重的伤势,他却是连晃都不晃一下,瞪着通红的眼盯着狐之亦,“说吧,你想让老子做什么?”
  堂堂魔族之王说话算话,说了谁输了就依谁这话不是说着玩的。
  狐之亦对他的态度很是满意,吹开散在额前的那缕长发,他红唇一勾,“痛快,既然如此,孤便……”
  “三……叔……”
  不带任何语调的声音,由远及近,不过眨眼的功夫,一身黑裙的小姑娘就以瞬移的速度出现在了他面前,睁着空洞的眸子抬头看他。
  “来者何人?!”玉翟大惊,魔族众人纷纷如临大敌护在受伤的湛燊跟前。
  不怪他们如此骇然,实在是此人的到来太过悄然,甚至连黑森林自己都未曾感知到。
  狐之亦的眸子在那一瞬间瞪大,反应过来的第一时间挥起衣袖将那些对小姑娘存着敌意的魔族人掀至数丈之远。
  湛燊双臂一挥,震开他这带着强烈杀意的一挥,正好将玉翟护在自己身后,而后瞪着一双兽目,厉声道:“你别欺人太甚!”
  这话,自然是对出手的狐之亦说的。
  狐之亦晓得他这是误会了,掀开眼皮道:“她是我妻子。”
  第一百九十三章 再入,要谈事情了?
  静,出奇的静,林子里方才被湛燊震裂的大树枝丫断裂,发出“吱呀”声,犹如给在场众人当头一喝,震得大伙儿外焦里嫩的。
  湛燊是因为凭他野兽的直觉觉得这样的一个人怎么会有妻子这样的东西,其他人则是被狐之亦说起这小姑娘时面上的柔软神情给吓到了。
  而姬叶青,是真的愣住了。
  “妻子??”他冲到狐之亦身旁,瞪着他面前那个刚及他胸口位置的小姑娘,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湛燊跟玉翟对视一眼,跟瞧好戏一样地瞧着。
  狐之亦不自觉自己说了什么不得了的话,压下心底的震惊凉凉地瞥了一眼姬叶青就把视线转到了面前的小姑娘身上,抬手摸上她的头。
  “繁儿怎的来了?”
  听听,这语气,温柔得能溺死人了好吗?
  狐王大人,你真的是刚才那个跟大魔王一决胜负的那位么?
  不止姬叶青,连湛燊在听了他这样对人说话后都皱起了粗黑的眉毛,一脸吃了苍蝇的神情。
  也不怪人这样儿,实在是狐王大人的脸变得太快,跟方才完全判若两人。
  “三……叔,”小姑娘站在他跟前,从袖子里伸出那双莹白的小手抓住了他的前襟。
  狐之亦的心都快化了,内心的震撼压根忍不住,也不顾外人在场便将手滑到了她的脸上,入手一片冰凉。
  他一惊,蹙眉,“怎的哭了?”
  这样的她,也会哭吗?
  而她,又是如何得知他在此处,如何在他跟湛燊都未察觉的情况下来到此地的呢?
  相较于众人的惊诧与警惕,小姑娘晓得单纯直白多了,她仰着头看着面前人,把手伸到狐之亦脸上,无声地流泪。
  “弧儿死了,”她说,声音听不出波动,但眼泪却在从眼眶里往外溢,“三叔,死了。”
  这是她以这副姿态在狐之亦面前说得最多的一次话,每一个字都狠狠敲打在狐之亦的心上。
  出来得匆忙,哪还会考虑放在她身边的那只小狐狸的事,此处极寒,与外界的联系受到限制,由他的意念制造出来的奕自然会随着灵力的消失回到他身边。
  只是,他从未想过,她会因此便来寻他。
  心底波涛翻涌,狐之亦勾起唇,将她轻轻按到自己怀中,说:“繁儿不哭,三叔没死,三叔在你身边。”
  但说完后狐之亦又忍不住疑惑:平日里出现在小丫头面前的分明是祝弧的面容,即便前两次他曾在她这副姿态时教过她如何称呼他,但也不至于一发生事便直接来寻他吧?她又为何会说他死了?
  “三叔不死,”没等他多想,怀里的人便闷闷出声,小小的声音,犹如被抛弃的小兽。
  狐之亦加大了力道将人拥着,颔首道:“嗯,不死,繁儿跟三叔都不死。”
  一红一黑就在大家的注视下相拥而立,好似这里就只有他二人一般。
  不知为何,竟是让大伙儿在这黑雾袅袅污浊不堪的黑森林感受到了一股子很违和的温馨。
  湛燊最先受不了,眉头一凝,粗声粗气地说:“狐王大人口味果然与众不同,这妻子都不带是人的。”
  此话一出,除了玉翟之外的魔族人都是一愣,姬叶青的神情也变得异常凝重。
  说起这个狐之亦就来气,冷冷地抬眼看着湛燊,道:“她为何会变成这样,你难道不应该最清楚么?”
  温柔的狐王大人又恢复了先前嗜血冷冽的模样,让方才放松下来的一干魔族人再次警惕起来。
  湛燊抬手制止了那些人的动作,眯起眸子看着不远处的人,沉声道:“你什么意思?”
  什么叫他不应该最清楚,这是他狐王的妻子又不是他的妻子,他做什么要清楚那么多?
  狐之亦也眯起了眸子,眸光中迸出冷光,紧跟着朝边上弹指,眨眼间一面镜子似的东西悬于空中,里头渐渐现出人影来。
  跟在天上天神王给他看的镜像一样,里头的小姑娘在魔宫外头站了一会儿后就被人带进去了,但因狐之亦本身并未将镜像看完,所以里头的画面也就截止到他看的地方。
  而为了不让怀中之人看到这镜像,他刻意在这段期间将人摁在胸前。
  镜像散去,狐之亦面无表情地看着对面,“如何,你敢说里头的事你不知情?”
  湛燊的眉头拧成疙瘩,方将视线转移到那小姑娘背影上玉翟就替他说话了。
  “狐王大人这是说哪里话,这姑娘未曾到过我魔宫,何来我族人将人堕入魔道一说?”
  玉翟的话引来其他众魔族人连连点头,狐之亦的唇抿得更紧了,拍了拍怀中人将其拉出来,让她面对那些人,“仔细看看,可否见过她。”
  这一回,大伙儿都把小姑娘的面容看清楚了,几乎同时摇头,担心他不信,有人出言说:“狐王大人若是不信,大可让大黑大穹出来。”
  大黑便是那盘踞在魔宫上方的凑成“魔宫”两字的几条大黑蟒,大穹则是方才一开始朝他们发起进攻的宫殿怪物。
  狐之亦没有说话,只冷冷地看着身上还在淌血的湛燊。
  玉翟看向湛燊,眼中请示意味明显,因为大黑与大穹只听他的话。
  “你俩!”湛燊抿着唇不耐地挠了挠头,抬头就冲宫殿方向吼道,“何时见过这小女娃了?”
  话落,几条黑蟒开始缓缓动起来,那怪物宫殿也抬起了头,纷纷摇头摆尾的,意思再明显不过。
  其实,就算不问这二人湛燊自个儿也清楚,凡是堕入魔道的,不管是他们的领路人引领的还是自发的,他都一清二楚。
  “狐之亦,亏得你还是神,你看仔细了,这丫头真会是我魔族人么?”
  不耐烦地薅着自个儿草窝似的头发,湛燊觉得糟心。
  “她身上根本一点儿我族人气息都没有,搞什么玩意儿,别以为你赢了老子就能无缘无故上老子门口来闹事儿啊!”
  “湛燊,你嘴巴放干净点儿,我……”
  姬叶青的话被狐之亦抬手制止了,他看着湛燊,别有深意的眯眸,“此话当真?”
  魔族人气息独特,擅隐匿,只有他们本族人才能彻底辨别,这也是为何他无法确定小丫头身份的重要原因。
  湛燊最是受不了他这套“此话当真”,大手猛然一挥,连祝繁自个儿都未曾反应过来就被他给吊在了半空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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