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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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可惜忙碌了十多年,还没来得及享受到累积的财富,就这么穿书了。
  容玉是个心理素质强大的人,在明白自己的处境且意识到暂时(或者永久)寻求不到途径回归正常后,他很快就将心中的震惊及恐慌抛诸脑后,脑子里快速谋算起来。
  饥饿的肚肠再次发出了抗议声,容玉微微低下了脑袋,眉睫轻垂,让人看不清里面的情绪。
  从张婆子这个角度看过去,只能看见他那白皙柔和的侧脸以及纤细亭亭的身姿,一袭白衣,在秋风的轻抚下,真真是不胜娇羞。
  张婆子见多了美人,可如此情态,还是让她心里忍不住惊叹。
  心里更是打定了主意,她擦了泪,抬手一拍额:“瞧咱这个榆木脑袋!说这些伤心话干嘛,公子该是饿了吧,老身带了些吃食来。”
  她将手里的食盒放在了石桌上,拿出了五个的馍馍放在倒扣的食盒盖子上,又端出了一叠切细的大头菜,尽数推到容玉面前。
  “虽是冷了,可也还软和着,该是中吃的。”
  容玉心思已定,薄唇微微一翘,也不跟对方客气,径直拿起一个馍馍便嚼了起来。
  张婆子叹了口气,扯着帕子在一旁抹泪,像极了一位富有同情心的京郊老妇。
  吃到第三个馍馍的时候,容玉已经差不多饱了,咀嚼的速度缓了下来,慢条斯理地掰扯着馍块往嘴里丢,时不时喝上一口水。
  张婆子见时机差不多了,略一凝滞,慢慢靠了过去:“容公子,往后你要作何打算呢?”
  容玉没有回答他,继续往嘴里丢着馍馍,细细咀嚼着。
  张婆子早知对方软弱,自不会有主意,容玉的沉默也在她的意料之内,故意叹了口气:“可惜老婆子没甚本事,家里老子小子皆不争气,连接济容公子的一口饭都勉强,堪堪糊弄好自个儿的肚腹,唉,公子,只怕往后这样的日子不会少啊!”
  最后一句话她特特加重了语气,顺势觑了一眼容玉,对方犹自沉默着,并没有自己意料之内的慌乱神情。张婆子少说也跟容玉接触过几次,对他的脾性自然拿捏得准,她撺掇着小院子里那些人携私而逃,又故意晾着他好些天没上门,就是要让这娇怯怯的外室饿慌恐慌几日,才好拿捏的。
  可眼前这美人儿没有分毫惶急,只悠闲地吃着手中的馍馍。
  莫非太早上门了还没受够罪?
  张婆子一时踯躅,只能直接进入了主题,
  “公子,不怕你说老婆子太拿自己当回事儿,只眼看着公子这样的玉一般的人儿衣食无着,老身实在是不忍心……”
  容玉拍了拍手上的碎屑,径直打断了她的铺垫:“你有什么好主意?”
  “啊?”
  张婆子一下子没有反应过来,她看了看眼前这个容玉,对方面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是淡淡地看着自己,张婆子一瞬间觉得自己有点不认识对方,当下也只能按捺下心头的不安继续道:
  “老身也不藏着掖着了,我给公子引个好去处,咱们那京城父母官京兆尹府徐大人知道没?就一独子——徐昌宗徐大官人,想必公子你见过的。”
  “哦,他呀。”
  张婆子见他有印象,心里更是喜不自胜,之前的不安一扫而光:“徐大官人风采卓越,一面之缘竟让公子记住了,真是奇缘。即是这般,婆子我也就直说了,自打那一面之后,大官人思慕公子良久,简直到了茶饭不思的境地,这样情痴的男儿真是不多见了。”
  “啧啧,感动。”容玉挑了挑眉。
  张婆子没想到比预想中的更为顺利,乐得连鼻翼的瘊子都颤了起来:
  “只要公子允了,徐大官人这般怜香惜玉的人,决计不让公子你受这般苦——公子,您的好日子马上就到啦!”
  “但,他不是尚有妻室么?”
  张婆子笑容一滞,她原想步步为营,先将人说松动了,往徐昌宗那儿一送,再慢慢攻略,却不想这厮早已将人的底细摸了清楚,张婆子自想不到对方内里真实身份,不过她既是做好了完全准备,自然也备好了说辞。
  “甭提那泼货了,一只河东狮,彪悍善妒,大官人早有休她之心了,公子莫怕,你只要忍上一年半载,待大官人休了她,自然将公子你扶正,到时候什么名分没有,不比跟老侯爷差!”
  “哟,真不错。”
  容玉抚掌一笑,真真是艳若桃花。
  原着里,容玉听从了张婆子的建议,跟了徐昌宗,美色当前,徐昌宗自是跟他如胶似漆好了两年,但好景不长,徐昌宗的妻室还是发现了容玉的存在,后面便是一出王熙凤逼死尤二姐的戏份了,只不同的是,他容二姐没死,但就此便走上了半点朱唇万人尝的沦落之路。
  容玉收了笑容,拿指尖擦去了嘴角的细屑,站了起来,顺势抖了抖下摆,他活动了下筋骨,发现四肢已经恢复气力,他又原地跳了跳,评估着这具身体的素质,虽然是个不男不女的双儿,但——对付一个婆子,合该不是问题吧。
  张婆子以为他乐疯了,还在那里给他描绘着蓝图:“往后的富贵荣华,真真是享不尽,到时候公子可别忘了老身这个引路人呐!”
  话音未落,巨大的啪的一声,张婆子一下子被打懵了,耳芯嗡嗡作响,仿佛万千拔锣在耳边齐齐敲打,她捂着脸还没回过神来,肚子上又挨了重重的一脚,飞身一记重重地摔在地上!
  容玉一脚踩在她身上:“好你个贼婆子!一张烂嘴说你妈的腌臜主意!当小爷我三岁小孩么!”
  他抓起张婆子的头发,左右齐齐开弓,十几个重重的巴掌摔过去,张婆子的脸立时狼藉起来,肿胀如猪头,涕泪夹杂着污血齐流。
  张婆子终于明白发生了什么,尖利嘶叫起来:“你这天杀的泼货——”
  容玉哪里容她辱骂,直接从地上抓了一把草土塞住了她的嘴巴,二话不说拖着呜呜直叫的张婆子直接丢到水缸里。
  张婆子挣扎起来,容玉狠狠给她一巴掌,再挣扎,又是一巴掌,如此再三,张婆子终于不再挣扎,一张脸愤恨地看着容玉。
  容玉嘿嘿狞笑:“你信不信再这么瞧,老子将你一双贼目给挖下来!”
  张婆子立刻慌了,眼里的愤恨已经被恐惧替代,她头发蓬乱,衣物尽数湿透,只趴在缸沿,吐掉了嘴里的污泥,不住哀求:“公子饶命!公子饶命!”
  容玉这才嫣然一笑,真真叫一个俊美不可方物,可落在张婆子眼里,简直跟地府罗刹差不多,眼里惊恐至极。
  第3章 平阳侯府
  容玉慢悠悠鞠了点水,把一双白净细腻的手给洗干净,戏谑似地将指上水滴弹溅至张婆子脸上,这才将地上一个荷包拾了起来。
  这是张婆子身上掉下来的,想必里面有不少好东西。
  解开捆绳一瞧,果不其然,里面黄橙橙的几粒金豆子,拿起一颗吹了吹上面的浮尘,往日头下一照,真是亮得夺目。
  张婆子出生市井,在靠着原身皮肉发家之前不过是贫贱人家,岂会有这等**玩意儿,怎么想都是徐昌宗谋算他的定金,容玉冷笑,既是买他的金豆子,也该由他收了,当下轻轻掂了掂,
  “难为你这婆子上门还带礼,小爷我便笑纳了!”
  张婆子急了:“你——”
  “嗯哼?”
  容玉半垂着眼地看着她,张婆子最怕的就是这幅要笑不笑的模样,哪里还敢说半句,自是一口银牙咬碎,心间恨极,但脸上万般不敢漏出半点情绪,只恨想着脱困后立刻叫上家里老小过来将这贱人撕了!
  容玉岂不知她心中所想:“想找人报复?嘿嘿,下辈子吧!”
  他故意拿起一旁的木槌趁了趁手,张婆子哪里还有半分卧薪尝胆的淡定,整个人捣蒜似得磕在缸壁,
  “公子饶命!饶命!婆子哪儿敢!一切都是贼婆子咎由自取!该打!该打!求公子饶命!”
  “起来!”
  张婆子战战兢兢站了起来,容玉将她一把推到院中那棵榕树下,旁边有挑水用的一捆绳子,容玉三两下解了将人结结实实绑在树干上,试了试松紧度,这才满意地拍了拍手。
  “杀人呢我还怕脏了手,且留你在这自生自灭吧。”
  张婆子喜极而泣,抖筛似得连声道谢。
  容玉嗤笑一声往门外走去,半晌,像是想起了什么似得,又折返回去,张婆子以为这魔头不肯饶人,已是吓得脸色发青,肝胆俱裂。
  但容玉只是撕下她身上衣服,直接给她塞住了嘴巴。
  ——没跑远呢,他可不想半途被这婆子嚎到人给拦截回去。
  一通操作完毕,没成想张婆子双眼皮一翻,径直昏厥过去,旋即一阵淡淡的尿骚味钻入容玉的鼻尖——对方居然吓得失禁了。
  果真是草把子,容玉冷笑一声,嫌恶地拍了拍手,这才施施然往门口走去了。
  推开虎头大门,一阵秋风席卷着落叶哗啦啦而来,一派人间寂寥。
  容玉深深吸了一口气,秋日的午后,太阳暖洋洋洒在身上,他感受着身上的热度,然心里空荡荡的。
  其实也没什么,反正近三十年的人生都是孤独的——无父无母,没有亲戚,没有朋友,没有任何牵挂,左右都是一个人。
  因着心理洁癖,不说sex partner,连恋爱也没谈过,只一心专注于事业,可就算事业做得再大,公司离了他还不是照样运转——事实是,再过一段时间,那个世界没有人会记得他。
  孤独已是习惯了的,他的人生哪一次不是孤独的挣扎?还不是让他走到了最后。
  他就是压在碎瓦下的杂草,他就是裂石而生的卷柏,他就是狭沟里暗暗滋生的地衣,但凡有一点可能,他都会紧紧抓住机会,顽强地生存下去。
  又有什么难的。
  容玉自嘲地笑了笑,心中剩下的一点惆怅很快一扫而光,面上露出几分泰然,猎猎秋风下,白衣舞动,几同谪仙。
  他该去找他的大靠山了。
  ******
  京城最繁华的朱雀街西,坐落着一座森严的百年侯府。
  府邸占地甚广,但并非是其他侯府显贵似的朱甍碧瓦,只清一色古朴的玄青色。
  侯府大门按着北安朝勋爵最高等级的“五间三启门”而设,门楣是开朝先祖安帝御赐的匾额,上书苍劲有力的“平阳侯府”四字,两只威风凛凛的高大石狮子守在大门两侧,门庭庄严,宏伟气派,让人见之不由生凛。
  许是宋老侯爷的三月丧期未过,故而府灯依旧着白,门庭府兵尽数头摘冠缨,身服素缟,一派肃穆。
  容玉远远地看着这座巍峨的百年侯府,他的嘴唇微微抿,右手拇指与食指慢慢揉搓着,这是他思考时候的习惯。
  要说这书里最大的靠山,那只能是这座百年侯府。
  宋老侯爷去世后,宋家三个儿郎先后步入政坛中心,渐渐地在朝堂上大放异彩,平阳侯府一扭颓势,威势日渐,更是上了史无前例的台阶。
  然一个家族太过兴旺容易惹上位忌惮,自不会是好事,但平阳侯府是个例外,在北安朝数百年历史中,平阳侯府始终屹立在各种风波中不倒,直至最后与北安朝一道湮灭在朝代更迭的进程中,可谓是一个不可复制的奇迹。
  在容玉穿书的这个节点,外放边疆督军的宋家大郎宋俨明回京承袭了平阳侯,官拜中书令;自小被安放在武当山的宋家二郎宋逸舟亦将回京,而最小的宋家三郎宋文彦目前仅是一个十岁稚童。
  这个世界,只有容玉知道这宋家三兄弟的命数。
  他们三个里面,一个将来会携手容长风一起入了内阁,辅佐幼主,成为一代名首辅,最终开启了这北安朝的“懿元盛世”;一个会是收复前朝南台十六州失地,并扩大疆域版图的骠骑大将军;还有一个未来将推动北安朝进行改革,是个功业惠及后世的伟大人物——这三个人即将协同容长风一起将北安朝的国运推到一个无可比拟的高度。
  北安朝史书上有“宋家一朝,满门天下”一说,说的就是宋老侯爷的这三个儿子。
  这是真正的满门天下。
  大概是原着作者将自己对一个乌托邦国度的梦想寄托在了容长风身上,才给他安排了宋家三兄弟这样完美的助攻吧。
  然容玉没有那等豪情壮志,什么江山社稷,都见鬼去吧,他只为自己活,既然命运让他穿到这本书里,合该也让他沾一沾这三个完美助攻的光。
  容玉对自己的处境想得明白,容家已将他丢弃了,怎还会收留他,回去不过是自寻死路,京城又是豺狼遍地,他能沾上边的靠山,只有这三个便宜儿子了。
  他倒霉地穿书成这个悲催的主儿,必须要充分发挥主观能动性来改变命运,没有条件创造条件也要上嘛——好歹他也是这宋家三兄弟有名无实的小妈。
  打定了主意以后,他淡定从容地往侯府大门走去。
  大门守着的府兵自然将他拦截了下来。
  容玉单刀直入:“我乃老侯爷的未亡人,烦劳二位进去通报一声。”
  容玉生得极美,两位府兵竟目不敢视,而他的话又着实太过惊世骇俗,二人面面相觑一番,其中一位略略听闻一些街知巷闻的府兵想到了什么,只目光闪烁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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