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少爷的剑_3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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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喻余青原本还对十二登楼颇怀好意,自己打小显露武功天赋之后,往来的长辈若是通晓武艺,总会喜气洋洋地说要举荐他来参加这场赛会,因而虽然种种顾虑之下无法亲来,心里头那也是颇为神往,心道有一日也想要开开眼界,见见外头世界大小;平日里若是习武练得轻慢骄纵之时,父亲也总拿这事来压他一头,道你小子莫得意忘形,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单十二登楼你便打不过去。
  但眼下见这两人武功平平无奇,却青天白日之下暗箭偷袭,旁边更无一人阻挡,喻余青就把他们看得低了。心道若是你们这种水准,便往上翻十层楼高,又有什么好忌惮的?他自习武以来便罕逢敌手,可在王家始终是外姓子弟,所以处处忍让藏锋;如今心头傲气上冲,见对方长剑寒光陡出,冷笑一声,身子尚在半空,却将手臂往那帘布上一缠,哧地一声,便将那两柄剑缠做一块。剑尖如此锋利,居然割不断这绢绸布料。两人大惊,急忙举剑回夺,这力道一发,喻余青趁机借力,带得全身轻飘飘地好似全身没有重量一般,形如芙蓉照水,旋落在三楼的阑干上。他身上本缠着那帘子,这么一转,那长帘层层散开,全都沿着那两柄剑身绞到那两人身上。两人原本还顾得上怒骂呼喝,渐渐却觉得气短,才知道大事不好,只知道那帘子逐渐收紧,气息是出多进少,偏偏旁人还看不出来;想要出声呼救,一张脸却憋得通红,居然挣脱不得。朝身旁师兄弟低声唤道:“救……救命!这小子要……要……”但那几近的几位子弟都怔怔看得呆了,端得是从未见过如此姿容俊绝的男子,尤其是其中的女性弟子,立刻觉得先前自己遇到过的男子都如同泥里捏出来的一般,哪里还顾得上去理?听着声音仿佛在说什么,也是充耳不闻。
  喻余青故意显露一手功夫,心道便是要叫你们服气。有几个人想抢上来助阵,这时候看着那两人滑稽模样,也各自生怯,不敢妄动。这时候身后一个声音说道:“这位贤弟,这招‘芙蓉颭’的轻功,真是用到极致了啊!佩服!佩服!”正是薄暮津。喻余青略微一愣,朝他看去。他这一路打将上来,其实没少用到本门功夫,但恐怕王家太久没有出现在十二登楼上,更何况自从做了生意,寻常也不出来江湖走动,所以他这些招式年轻子弟之间一概不知。薄暮津看来并没有长上几岁,居然一眼看破,这见识便不同。他说话间将手往那帘子上一搭,那被裹住的两人登时觉得缓了口气。
  薄暮津环顾四周族中弟子,冷了面孔,喝道:“都撤了剑!”堂上诸人面面相觑,有几个女弟子当先收了,其他人却还犹豫。喻余青自登楼来,本就不是冲着比武,为了不误伤同门,是以一直都没有拔剑出鞘;此时微微一笑,道:“师兄好眼力。”手下一撒,那帘子登时委顿在地,两人一时脱缚,急忙挣出身来,大口喘气,才听得呛啷、呛啷几声,那帘子撒开,众人这才尽皆骇惧:适才那两柄被裹住的剑居然碎成数截,掉在地上。
  这一招柔劲功夫,绵里藏针,可谓不战而屈人之兵。薄暮津也看出这是金陵王家的柔功“弱水三千”,如此特别的功夫断不能走眼。他心中大奇,暗道:“金陵王已经少说数十年没有在十二登楼里露过面了,怎么如今突然来了这么个俊俏后生?”
  王樵探头看得脖颈酸痛,终于听底下话声渐隐,也不再有打斗之声,心下稍安,正在思索等薄暮津再上来时与他如何分说,这时台上那个胖子主持不耐烦地抻开眼皮叫道:“别打了,停手吧,心思不在上面,更兼左右都是碍眼,都不行!再去练十年再来!唉!一代不如一代!一代不如一代!”
  中间那两个弟子都是一怔,面色尴尬地跃开。他们适才也被打斗声吸引,都想去瞧瞧热闹,但也知道如果手上停了,这位挑剔的裁判不会放他们好去,因此虽然在打,却打得十分敷衍。其中一个还要分说,道:“仲子叔,我们再好好打过。”那胖子呸了一声,嫌道:“你就使出十八般吃奶力气,你叔叔我一根指头也能把你推个窟窿。别丢人了,叔叔心疼你,舍不得斗大的巴掌招呼你!”说完兀自吃吃地笑,可整个武场里头却没人敢出声应和。那俩名弟子只好收剑行礼,灰溜溜地下场。
  胖仲子环顾了一圈,其他人都不敢对上他眼神,都想让别人先上,自己好养精蓄锐,一时间比武场居然空了。胖仲子冷笑道:“都是没种的怂货。喂,那个眼生的,嘿,说的就是你,”他肥胖的手指指着王樵,众人急忙都向两边散开,“就你了。这一轮便从你开始罢。”
  第十四章万事贵天生
  三少爷万没想到还有这一出,本来正看见了喻余青心中欢喜,这会儿脸上兀自挂着傻笑,听人喊他转头一看,愣在哪儿上不上下不下的,一时间换不过来,道:“什么?不不,这可使不得。”
  那胖子挑起半爿眼皮,他人虽看着蠢笨,一双细小眼睛藏在赘肉之间,犹如鼠目,可却并非寸光。心道刚才看他和薄暮津一同走进来的,看上去交情匪浅;而这举手投足之间庸闲散漫,非但云山雾绕地看不出身家路数,眼角眉梢更自有一股富贵风采,一看便不是寻常小户的子弟。比武较量,谦让居卑那也是常有的事,因此虽然王樵说得真是实话,在场的却也都当他在说谦辞,根本没有人往旁处去想。
  胖仲子道:“怎么,现在反正也没有人敢下场,若是你嫌弃其他人功夫不够格,那么胖子就来和你比一比。”他站起来跳了一跳,浑身的横肉都上下摆动,敦敦然如一座小山。众人都一声轻呼,熟识的人都知道家中这位胖前辈因为浑身这副横肉,若是武功低微的,他从来都懒得站起身来对付,今天这堪堪打了半晌,还没有一个人能让他站起身的。这下他居然站了起来,心中都是一凛,不约而同地细细打量起王樵来,心道这人定是深藏不露。谁能料到胖子这一下实际上是看在薄暮津的面子上。王樵叫苦不迭,只得硬着头皮走上前去,苦笑道:“不是小子托大,小子丝毫不会武功,今天只是来看看热闹的。”
  众人都兀自不信,胖仲子抻着眼皮,底下两道精光射来,仔仔细细地打量王樵:“说什么傻话?我们十二门中,便是仆妇走夫,也会武功。哪里有不会丝毫武功的人?若是不会,你怎么上到这一层?”
  王樵道:“那是因为王——”他刚往前迈了两步,那胖子便如一个肉球一般,呼地扑到面前,车轱辘似的肉团之中突然伸出五指,朝他面门抓来。
  王樵嚇了一跳,看那掌风凌厉,笼罩而下,便是高手恐怕也避无可避,更何况他也不知道该怎么躲避,只好眼睁睁看着对方五根肥硕手指当头照来,掌势如虎,便要在他脸上挖个窟窿出来。周围有年轻的子弟,此刻都替王樵担心,忍不住出声呼喝。王樵动也没动,眼也没眨,那掌风震得他头皮一麻,衣袂翻飞,却硬生生在他眼前停住了。
  胖仲子怒道:“你倒是应招啊?!”
  王樵:“我已经说过了我不会武功啊……”
  胖仲子:“你就可着我不敢打你是不是?!”
  王樵:“没有没有……您这不是强人所难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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