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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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见到了,还跟她聊了一会儿。怎么了?是有什么事要转达?”
  方洲顿了一下,“聊了什么?她看起来心情如何?”
  他在工作时候作风比较硬朗,几乎不太提及家人和家中事。身边人习惯了这个风格,也从不在这方面探寻他。因此,他被贺云舒质问口红印的时候,随口编造了一个理由要赵舍提供记录。现在,贺云舒不愿意接电话,他也只有从这处打听。然从来没做过的事第一次做,难免有些令人惊诧。
  赵舍显然是没反应过来。
  “算了——”他就要放弃。
  “抱歉。”她道,“我刚走了一下神。方总,你是问小方太太吗?”
  “嗯。”
  “见面挺好的,随意聊了几句。只不过——”她稍微为难一下,“别的都没什么,她只是特别问了一下,商务会餐有没有招待过什么女客人。”
  “女客人?”方洲不知道她居然还打探这些,难免就问,“怎么没听你提过?你是怎么回她的?”
  第二十四章 离婚帐的算法
  贺云舒去首座的途中, 方太太和母亲打了好几个电话,问怎么没看到她。
  她说有点事, 和方洲约在外面见面。
  方太太倒是很开心的样子, 说,“那你们多玩会儿, 我吃完饭回家带孩子。”
  母亲则是捂着话筒,悄声问, “那个婚, 还离吗?我今天看亲家母,好像一点都不知道的样子。她还在鼓动我去市中心买房,老天,我哪儿来的钱?”
  “你听着就是了。”她回答, 顿了一下又道,“离婚,应该会很快了吧。最多不超过两个月——”
  母亲倒吸一口凉气, 什么都说不出来了。
  贺云舒开玩笑一样, “怎么?还能缺了我一口吃的?”
  母亲则骂道, “本来今天要吃好的,现在什么都吃不下了。”
  贺云舒吃得下啊,胃口还好得很。
  她去酒店,定了贵价的套房。毕竟是元旦节,合家团圆聚餐和出行的好时候, 其它酒店标间早就定满了。
  她抓卡进房间, 开了空调温暖自己, 然后叫客房服务。
  一大满桌丰盛的午餐,并不比鼎食的老十八样逊色。
  菜陆续上的时候,方洲的电话和短信来了。她当然没接电话,只看了短信。他在问,“哪个房间?”
  语气相当不好。
  贺云舒回了短信,放下手机看着桌上的饭菜。
  方洲这人十分无趣,除了在工作上精力无穷想法多变之外,烟酒上不沉迷,对吃也不讲究。家里守着方骏这个超级大厨师,方洲却一碗白饭配咸菜也能吃得香。可就算他表现得不挑剔,贺云舒默默观察也能发现一些端倪。如果有得挑,炒白菜从来不会主动去夹一口的,是真不喜欢;清炖的汤会多喝两碗,这是喜欢的,且不会妨碍工作;辛辣的菜每次都只吃一两口,不是不爱,只是辛辣之物易生口气,妨碍社交。若没得挑,皱着眉也能将炒白菜吃完,毕竟工作需要健康的身体。
  一切以工作为重。
  贺云舒妨碍他的工作,可一可二,不可再三。
  因此,他今日必然是满身火气。
  套房门铃响起来,贺云舒去开门。
  方洲进来,浑身带着凛冽的凉气。他直看着她,又去看厅里摆好的饭菜,目光严厉。
  贺云舒不以为意,道,“脱了大衣,坐下来好好吃顿饭吧。”
  “就这个?”他问。
  她点头,“对,今天不搞事,就吃饭而已。”
  说完,她坐去首坐,拎起筷子道,“都是你爱吃的。”
  方洲坐她对面,没动碗筷,只看着她,目光如刀。她在刀光剑影中自在地盛汤,布菜,吃得不紧不慢。
  他等,等她吃得差不多后,道,“云舒,我希望你能讲讲道理。”
  她没停筷子,反问道,“你不饿吗?一点也不吃?快吃吧,吃完了再聊,我保证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把全部道理都给你讲透彻。”
  方洲终于开动,随便夹一样,确实都是爱吃合口的。
  贺云舒见他屈服,便笑起来,偶尔给布菜。
  一来一往,不到一刻钟都吃饱了。
  她起身,又去窗户边布置好茶几,配了红茶、点心和水果。
  完成这一切之后,她道,“方洲,你今天很不开心我?”
  方洲看她一眼,坐到茶几边,“我只希望你能讲道理,要玩可以,但别什么时候都乱来。公司那边我是老大,事情尚可推迟一下,多花点时间弥补就好。可今天不一样,得罪了赵叔叔,怎么都补不起来。”
  “知道了。”
  她态度好,他就有点得寸进尺,“再一个,我既将行程给了你,就是信任和交底的意思,你没必要去找下面人问东问西,惹笑话。”
  “下面人?赵秘书吗?她说什么了?”贺云舒好奇。
  “你问什么自己不知道?”
  “我问的我当然知道,可不知道她怎么说啊。”她笑了,“要不,对一对吧?”
  方洲道,“你不信她?”
  “那得看她怎么说了。”
  他嘘一口气,道,“商务招待对象。荒唐不荒唐,怎么连这个也怀疑起来?”
  贺云舒就笑了,赵舍还是有分寸的,不会乱说。她点头,道,“抱歉。”
  他见她认错爽快,脸色松了松,“以后别这样了。”
  “确实没有以后了。”她道,“游戏结束,今天出成绩。我的判断结果也能告诉你了,这个婚,必须离。”
  方洲刚散下去的火如遇猛油一般爆裂开,炸得他脑子一片混沌。他牙关紧咬,腮帮子鼓了又鼓,显然在压火,想极力保持冷静。他道,“妈生日宴你全权负责,确实辛苦了。我突发出差,给你造成很大的困扰,是我不对在先。你怨我,气我,我理解。所以你要怎么玩,我陪你。可闹脾气需有限度,本身一个小错误,没必要无限拔高,也没必要咬死了不依不饶,更不能稍不满意就提离婚。”
  “你我都知道,婚并不好离。”
  “咱们约定好的游戏规则,你不打算遵守?”她问。
  他道,“我觉得其中多有可商榷之处。”
  贺云舒给自己倒了一杯茶,“那我们就来仔细聊,聊你为什么不愿意离婚好了。”
  方洲见她执迷不悟,脸更黑了。
  “你不愿离,不是因为不能没有我,而是算过帐,离婚这个买卖对你不划算。第一,爸妈和你都以家庭为重,都希望婚姻和美,从来不主张离婚。若你离婚,爸妈会担心,你也不愿意老人伤心;第二,小熙和小琛,没人愿意他们吃父母分离之苦;第三,即便父母和孩子的问题解决了,你这边也嫌麻烦。毕竟跟我离婚后,你要重新找个合适的对象很费时间,找到后还要协调婆媳关系以及子女关系,连带着亲戚朋友那边的解释和相处。这三条浪费的种种时间,你用于工作可创造巨大的价值,算下来肯定会是一个骇人的数字。该挣的钱没挣到,这是第一亏;还要分一部分共同财产给我,这是第二亏;父母不开心,这是第三亏;两个孩子怎么培养,怎么抚育?如果他们因为不谅解离婚而同你产生隔阂,这是第四亏。”
  “所以你思来想去,纵然很不满意我无理取闹,但还是会尽量维持这个婚姻,对不对?”
  贺云舒两眼清明,莹光如珠,吐出口的话语也十分清晰。
  她越说,方洲反倒越能冷静了。她看他逐渐恢复如常的面色,道,“夫妻一场,看在孩子的份上也该打开天窗说亮话。我既说到这个程度,你也讲讲你的想法吧。”
  方洲看着她,仿佛头回认识一般。他端起茶杯喝一口,又觉得有点过于醇了些,需要烟草来提神。
  含了一根烟,没点,只干吸了一口。
  贺云舒不急,等着他。
  他道,“云舒,不离对你比较好。”
  “对你也好,是双赢,对不对?”她笑着问他。
  时至今日,她已经能够比较坦然地说出‘双赢’这个词。
  方洲依然看着她,默认了。
  “那不重要。刚才那个账,是按照你的算法,现在按我的算法来过一遍。”她道。
  方洲终于点燃了烟,微弱的火光灼烧着烟头,也点亮了他的眼睛。也是头一次,他看清楚了贺云舒双眼中的火苗。那火光啊,将她挂在脸上的全部温柔烧得一点也不剩。
  “小熙和小琛是我生的,不管离婚与否,血缘不会断,我始终是方家两个儿子的妈妈,此其一;爸妈和你都是正派人,方骏也是很好的叔叔,你们不会因为离婚或者再婚而苛待他们。所以,我相信只要尽量降低离婚的负面效应,他们依然能够健康成长,此其二;我终于可以独居,可以随意所欲的生活,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不必配合别人,自己完全做主,此其三;庄勤会帮我打离婚官司,也许可以分到一笔钱,此其四。”
  他深吸一口,捏着烟头在烟灰缸上点了点,问,“你盘算这个事,两个月了?”
  贺云舒没回答,盘算了两年,下定决心也远超两个月。
  “那你有没有算过,如果婚姻继续维持下去,你得到的会更多?”他又将烟含在口中,“妈已经准备好给你买单独的房了。”
  市中心一套超大平层,钱不少。
  “我不贪心,不该要的不要。为小熙和小琛考虑,事不必做绝。”她垂头道,“今天去看了鼎食开业,情况很好,我相信方骏能将它办红火。只要鼎食生意好,你将它的股份分一半给我,也够我吃很多年了。”
  方洲此时有点恨贺家人的识趣了,那种给不给随你,要不要在我的态度,简直无处着手。
  “云舒,你为什么要离婚?”他第二次问出这个问题,“你既能说出上面的话,代表你了解我至深,那就该知道我没时间和精力去应付另外的女人。”
  扣一个出轨的帽子给他,简直无稽之谈。
  贺云舒却问,“你是不是想不通?”
  方洲爽快地点头,不仅仅是想不通,可以说是冤枉。
  他长到这个年纪,结识的人形形色色。不拘男女,有方骏那样的情种,也有夜夜新娘的□□;有三妻四妾的沙猪,更有将老婆供成牌位的渣男。他不是圣人,但有起码的道德。方家的家庭氛围偏商业,大多数事从钱上考虑,但也极看重人的品行。在道德底线之上,能用钱解决的事情尽量用钱解决,不磋磨人,以保障个人良心上的安稳。基于此,方家各样保姆和工人齐备,最大程度将每个人从劳动上解放出来。贺云舒做儿媳妇,除了看好儿子,看好老人,协调工人和家里其它工作人员,别的一概无需操心。
  再论他本人,长相、教育和能力均在平均水平之上,不会随波逐流出去乱玩,也不如圈内某些男人那般将婚姻当成儿戏。从某种程度而言,他是少有的好男人,在丈夫的角色上做得还不错。
  他认为,他们只要像过去的六年一样,可以算得上是和谐夫妻。
  不,不仅仅是和谐,若是加上最近夫妻生活的改善,简直可说是恩爱。
  所以,贺云舒还有什么不满意的呢?
  方洲思来想去,真是怎么也想不通。
  第二十五章 下个钩子
  贺云舒相当不满意, 看着对面理直气壮的男人,甚至有种深深的绝望。
  方洲懂这世上绝大多数道理,唯独不愿懂她。
  她收拾心情, 道,“结婚无外乎经济生活和感情生活。咱们刚算了经济账,接下来一样样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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