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六零不嫁赘婿 第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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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去,不去,英英乖,咱再也不去了。”石玉韶更觉心酸,都这个时候了,英英最害怕的仍然是去姑姑家,可见她木娟娟是怎么待孩子的,她活蹦乱跳的闺女,才去了几天,就病成这样了,医生也不知道闺女中了什么毒。
  石玉韶一夜未眠,想了一夜,她软弱了半辈子,不敢反抗,不敢说一句重话,只希望自己能太太平平的过日子,孩子健健康康长大,娘家没有什么依仗不说,还是她身上沉重的担子。
  这些年,娘家因为被轮番整治,真是比一般的贫农更穷,干活工分也减半,她嫁出了门,还好些,没人再追究她的出身。
  她已经让木学习带话给家里了,希望木学农能带上钱来接她们母女去市里看病,可是等了整整一天后,却只有木学习独自前来。
  “嫂子,大哥说让你把孩子带回去养着,他乘着这两天队里放假,要去给大姐家收自留地里的油菜。”
  木学习言语间很是为难,他与木学农只是一个爷爷,算是堂兄弟,他又岁数小,也说不动他,虽然他已经将嫂子和孩子的情况都说的很严重了,可是大哥还是没当回事,只一味的催嫂子回去带两个孩子。
  “嗯,我知道了。”石玉韶反而平静下来,早知道他不喜欢闺女,没想到他会做到这个份上,还好她出来的时候把从娘家带的银元都装在了身上,他不管,自己管。
  想好后,石玉韶托木学习照看一下两个男孩,尤其是老二,还在吃奶,一想到此,石玉韶真是钻心的疼,儿子闺女都是她身上掉下来的肉,她哪个都舍不得,可是让她眼睁睁的看着闺女没了,这不是让她去死吗?
  木学习走后,石玉韶开始收拾东西,其实也没啥,就是问问大夫还有什么要注意的。
  “妈,如果我病好了,我姑姑还要把我带走,怎么办?”文秀英想最后确定一次她的心意是否坚决。
  “不会的。”她嘴里虽然坚定,心里却有些打鼓,如果她娘家情况好,她就不会这么害怕了,不管怎样,还要在木家门上过一辈子,她就算哭死,求死,也得把闺女留下。
  说完,她又喃喃道:“如果你三舅在的话,谁敢这样欺负我。”
  “三舅舅在安江。”
  石玉韶突然一个激灵,多少年没有听到三哥的消息了,自从家里跟三哥闹翻后,三哥就与他们都失去了联系,只知道三哥是部队上的干部,可是谁也不知道他在哪儿。
  “你哪里听到的这个话?你知道三舅舅是谁吗?”石玉韶不敢置信的问闺女,难道是小孩子有灵性,做梦梦到的。
  “我三舅舅叫石玉辉,他在安江当大官。”文秀英无比笃定道。
  她这一世自然是不知道的,可是上辈子,她后来陪着已经白发苍苍的妈妈去安江看过三舅舅,得知他一辈子都在安江,没挪过窝,只是级别一直在升,几次提出调到别处,都被以形势紧急为由拒绝了,当地的确多年都存在安全问题,若不是因此,他也不会一个地主出身的大学生兵,不仅站稳了脚跟,还得升高位,且没遭灾遭难。
  “我的好闺女,你咋知道这些的?如果真能找到你三舅舅,咱就谁都不怕了,看谁还能把你抢走。”石玉韶这回是真的萌发出了新的希望,只要找到三哥,这世上就没有过不去的坎。
  “我听谦哥哥说的,他爸爸穿着绿衣服,就像家里相框里那个人一样,他认识三舅舅。”
  “对,没错,咱家相框里那个穿绿衣服的人就是三舅舅,我先带你去看病,看好了病,咱就去找三舅舅。”石玉韶心里欢喜极了,若不是现在闺女病重,她真想现在就去找三哥,这些年的憋屈日子她过够了。
  “妈,我没事,你要不先去给三舅舅拍个电报,我已经不拉肚子了,咱们再等等,说不定我睡一觉就好了呢。”文秀英想起家里早产体弱的小哥哥,还是尽快回去吧,不能再在这折腾了。
  只要妈妈胆子大起来,她总好过孤军奋战。
  心里又是惊喜又是害怕的石玉韶此时也没个主意,便依闺女的意思,按照闺女说的地址去拍了电报。
  回来时看到闺女下了床,在地上活动,好像真的好些了,她顾不上想什么,欢喜的去找医生。
  医生来看过后,说只要上出来的大便颜色正常,便是好转的意思,看她脸色好了些,又给打了一针就走了。
  文秀英自己吃了点药,让自己慢慢好起来,之前她只是吃了点降压药而已,她有个奇怪的毛病,吃了降压药就拉肚子,还会特别严重,因此别人血压高都要吃药,只有她需要打针。
  这点药都不知道过期多久了,没想到看起来更可怕了,还出现了中毒的症状,还好她只吃了半片,不然这个小身体还不一定扛得住。
  看着闺女慢慢好起来,石玉韶去食堂打了饭,给闺女还加钱做了鸡蛋羹,她只要了一个不要票的粗面馍,嘴里发苦,就着开水勉强咽下去,见闺女吃的香甜,她心里松快了许多。
  吃完饭,文秀英便睡着了,石玉韶坐立难安,跑去了电报局好多躺,都没有回音,但是她又不能在那多待,怕闺女一个人起来害怕,就这样两头跑,直到下午五点多时,她终于看到了简简单单的几个字:我很好,等信,勿告知别人我的消息。
  石玉韶捧着这薄薄的一页纸,这几个字看了很久很久,还好她上过几年初小,识得字,不然还得找别人帮着看,到那时,她连痛痛快快的哭一场都不方便了。
  回到病房后,见闺女脸色好转,石玉韶心里的石头终于放下了些,不知不觉靠在床头睡着了。
  文秀英醒来后看到她手里拿着的电报纸,没有感到丝毫意外,她在那次见面后得知,三舅舅之所以多年不跟家里主动联系,一是心里恨家里对自己老婆孩子的磋磨,二是觉得既然是别人的错,为什么要自己先低头。
  而家里的兄弟姐妹又心里有愧,加上联系不上他,以致于三舅舅真正的跟家里人开始联系也是三十多年后的事情了,抱憾了那么多年,他也感到很心伤。
  远在两千多里外的石玉辉在收到二妹妹发来的电报时,两只手都在颤抖,当初他一气之下带着妻儿离开家,这都快十年了,再也没回去过,现在想起当时的情景还是有些心寒难过。
  当时他还在上大学,家里因为出身原因境况一日差似一日,大家都得下地劳动,而自家因为没有壮劳力,妻儿在大家庭里吃饭,从来都吃不饱不说,还要受各种闲言碎语的作践,就算妻子没日没夜的干活,还是比不上一个男人,身子也熬垮了,孩子都瘦的跟猴似的。
  他在学校也就勉强只能自己吃饱饭,不能挣钱给家里,当时他都想退学回家劳动,好养活一家老小,离大学毕业还有两年,他怕家里会支撑不住,谁曾想,妻子却是个硬性子,坚决不让他退学,愣是咬着牙拉扯着三个孩子,从一个娇气媳妇变成了泼辣婆娘。
  而他家是一个大家族,亲兄弟堂兄弟十几个,却没人愿意帮他家里一把,一毕业,他就带着妻儿来到了安江,给谁都没有留地址。
  没想到二妹妹竟然找到了自己,这些年,他想家想的时常心口疼,那个家再如何不好,都是自己长大的地方,他做梦都想再回去。
  说起来,对他一家最好的就算是二妹妹和三妹妹了,妻子干农活手粗的做不了针线,家里孩子的鞋子,棉衣,被褥都是两个妹妹给做的。
  当初回去接妻儿时,老家的人知道自己分配了工作,让自己得留下供他上学的钱和妻儿这些年吃喝的开销才能走,更有甚者,大哥还让自己给他儿子也找个工作。
  彻底寒心后,他跟逃难似的,连夜逃离了那个家,只是遗憾没有给父母坟头烧个纸,跟两个妹妹道别。
  来到安江后,条件艰苦极了,大雪封山,吃喝常供不上,他却常年在外巡边护林,家里全靠妻子操持,好在单位领导看他家困难,给妻子也安排了工作,孩子都上了部队里的学校,后来又给分了房子,他才算有了个像样的家。
  这几年,日子好过多了,也很少去一线了,闲下来的时候,总想着家里从前的日子,父母在的时候,一大家子生活在一起多好啊,为什么一分家就变成仇人了呢?
  拿着二妹妹的电报在办公室坐了很久很久,才满脸泪痕了回了信,他现在已经享福了,不知道妹妹过的怎么样,如果能帮衬一下,也算是尽一份心。
  父母去的早,两个妹妹也没过上什么好日子,就早早嫁了人,长兄如父,长兄不贤,他得担起责任来,但是其他那些兄弟他是一个都不想再来往。
  石玉辉满心想着妹妹的时候,石玉韶在梦中醒来,看到三哥的电报就放在床边,她心里踏实下来,这些都是真的,她找到最能干最有出息的三哥了。
  心里有了依仗的石玉韶脸上出现了松弛的表情,不再如从前那般战战兢兢,小心翼翼。
  文秀英看到她的变化,心里安慰,只有她改变了,自己才能好好长大,毕竟她现在作为一个三岁小孩,又能做什么呢。
  母女俩正说着话,等着医生来做检查,看能不能回家养着,木学习冲进来喊道:“嫂子,不好了,二娃一直在发高烧,米汤都都喂不进去了。”
  他让自己媳妇看着孩子,连忙来找石玉韶,大哥明知二娃没精神,闺女住院的情况下,还去给姐姐收油菜,他觉得只能找大嫂才行。
  第10章 望之兴叹 好好吃
  听到信儿,石玉韶却并不慌乱,她知道小儿子是因为早产,身体弱,吃的不好就会这样,之前顾着闺女,也没办法,现在闺女这边看起来不要紧了,她立即决定回家。
  木学习来的时候是跑着来的,还好现在石玉韶精神正朔,腿脚麻利着哩,和木学习两个人轮流抱着还有些病怏怏的文秀英。
  不到半小时就到了家,刚进门就听到她自己的小屋里传来弱弱的婴儿哭声,她一路奔到屋里,看小儿子哭的上气不接下气,胸前的衣服上是吐出来的米汤。
  现在大多数人都吃不饱,女人生完孩子多数都奶不够吃,喂点米汤算是好的了,但是二娃是早产,脾胃弱,平时石玉韶都是自己喂一点,然后还要去别人家求着找别人再喂一点,不然他就会一直哭。
  她出去一天多了,弟媳妇刚过门,没经验,能照看着已经很不错了,都怪她昨天心神散乱,没有顾上安顿,以为老太太再讨厌她,也会给孙子找点奶吃,没想到竟是完全不顾,还不如木学习两口子上心。
  吃上奶后的二娃安静下来了,被闹的心惊肉跳的木学习两口子松了口气,看没什么用的着自己的地方,悄悄给灶房里抱了些柴火后,便离开了。
  连日的紧张和情绪起伏,让石玉韶倍感疲惫,给二娃吃饱后,一直抱着摇啊摇,最后母子俩都迷迷糊糊的睡着了,直到闻到一股烟味,石玉韶赶紧将二娃放下,跑出去查看。
  见是灶房传出来的,她以为是老太太等不到她做饭,自己动手了呢。
  最近一系列的事情,让她心里很是不快,正想进去查看,又止步了,管她呢,有三哥这个部队的大干部给她撑腰,她对老太太的惧怕少了些。
  刚要回头,听到一声咳咳咳的童声,她顾不上多想,一路小跑进去,才发现,是大儿子和闺女在灶间烧火呢。
  满屋子的烟几乎看不清人脸,两个小人蹲在地上,一个加柴火,一个扇扇子,吹的土和烟到处乱飞。
  “尚尚,英英,快出去,我来看。”石玉韶将两小孩拉起来,蹲下后才看到,灶坑里挤满了柴火,没有留出一丝空隙,她将柴火取出一些,再用麦草重新点燃,火苗才渐渐窜起来。
  她的心简直是从冰窖到了火炉里,原本以为老太太好歹会顾念着孩子,知道把自己欺负的太狠了,主动做饭也能让她心里好受些,看到两个孩子的时候,她对老太太的失望到达了极点,可是欣慰的是她的孩子都很懂事贴心,竟然因为她忙于照顾小儿子,一个七岁多,一个将将三岁,就知道为她分担,跑去做饭。
  灶膛里的火烧着,石玉韶起身打算去外面割点韭菜,掀开门帘,两个小孩正定定的站在门口。
  “妈,对不起,我不知道怎么点火,怎么烧都烧不着,不是故意浪费柴火的,你别怪妹妹。”木嘉尚肤色微黑的脸上露出可怜巴巴又胆怯的表情。
  “哥哥没事,妈没生气。”文秀英先一步出声安慰了一下哥哥,在她看来,这算个什么事儿呢,只是好心办了坏事而已,她以为以她几十年的智慧,点火烧水自然不在话下,谁曾想好多年没用过这柴火灶,怎么都不得法。
  石玉韶的眼泪又留下来了,最近这段日子似乎把她这一辈子的眼泪都要流光了,只是这次的眼泪是暖的,她抱了抱两个儿女:“妈没怪你们,都是妈不好,才让你们遭这份罪,尚尚,你带着妹妹去看着弟弟好不好?我去做饭,怕弟弟从炕上掉下来。”
  这几日家里的气氛混乱沉闷,木嘉尚心里有些难受,作为老大,还是男孩子,他不能做点什么,觉得自己没用极了,听到妈需要他去看着弟弟妹妹,他好开心。
  “妈,你放心,我保证看好弟弟和妹妹,有事你喊我。”
  木嘉尚脸上露出些许笑意,牵着妹妹的手去了最北边的小屋。
  屋子里有些暗暗的,借着窗光,文秀英第一次看清了弟弟的模样,这个她前世没有印象的小不点正躺在她面前,呼吸均匀,小脸软软的,她想去碰碰他的脸蛋,却不敢伸出手,这是真的吗?这个小弟弟竟然活生生的睡在她面前,而不只是停留在老人的哀叹里。
  那些似有似无的隔阂也让她一直没有仔细打听过这个弟弟到底是怎么没的,只听说是不到一岁就没了,她现在非常后悔因为心里的别扭,对小时候的事情总是刻意逃避,还不如家里的小闺女知道的多呢。
  一想起这个可爱的小人儿会从这个世界上消失,她就难受的要死。
  “妹妹,你怎么哭了?是不是肚子还难受,奶奶说你肚子坏了,现在好点没?”木嘉尚看到妹妹的小脸上掉下一串泪珠,自责又心疼道。
  他每天要去上学,昨天妹妹难受的时候他都不在,奶奶说妹妹是自己嘴馋吃了坏东西,活不成了,他昨晚一夜未睡,怕的要死,一个人蜷缩在小炕上,偷偷抹眼泪。
  今天看到妹妹笑嘻嘻的回来,他一高兴就忘了妹妹还病着。
  “我好了,不难受了,就是觉得屋子里太暗,看的眼睛有些疼。”
  “那我去把煤油灯点上。”木嘉尚说着就要去炕沿找灯。
  “不要了,我闭上眼睛睡在弟弟旁边就好了。”煤油这么贵,可不能瞎霍霍。
  刚才仔细瞧了瞧,弟弟的身体明显比一般小孩要弱一些,脸色黄黄的,都满月了,却还瘦小无比,呼吸都有些弱弱的,鼾声无力,哪像她以前见过的那么多孩子,到满月会明显看到长大的迹象,真正是一天一个样,这时已经有了明显的肉感。
  她在被子下摸了摸小弟弟的腿和胳膊,细细的,没有肉乎乎的感觉。
  这样的样子她很心疼,却有了些信心,弟弟多半是营养不良,加上大人顾不上照料才没的吧,正好她的小杂货店里有一箱奶粉,刚买回来还没拆箱。
  弟弟还小,估计够他吃好久了。
  次日一早,木嘉尚早早的去上学,文秀英起床后,大人都去上工了,弟弟躺在炕上一个人嘤嘤的哭。
  看他衣襟上有些奶渍,应该是已经吃过了,可是小婴儿一天得吃很多顿才行。
  她从杂货店的货架上拿下一个包装完好的奶瓶,用开水烫过后,冲了二十毫升的奶粉,确定温度适宜后,慢慢放进弟弟的嘴里。
  起初二娃还不肯吃,当她挤出一些奶水,他尝到奶味后,便大口大口的吃了起来。
  就这样,等到中午大人上工回来,二娃已经吃了三顿了。
  当石玉韶匆匆忙忙洗了手跑进来看小儿子时,才发现小儿子呼吸绵长,睡的香甜踏实。
  一旁是文秀英靠墙坐着,也睡着了。
  只是她一进来,文秀英就醒了,小声说:“妈,我一直看着弟弟呢,没哭,我给他喂了水。”
  石玉韶心里舒展些了,英英真是个好孩子,才这么大一点就知道看着弟弟,而那个老不死的,却放着两个小孩,都不看一眼。
  面对冰锅冷灶,她不再像从前一样心里还期盼着什么,有这几个好孩子,她心里要强起来。
  从昨晚到现在,她都没有跟丈夫说一句话,老实说,她心里现在是有势的,她气着呢,还得让别人知道她气着呢。
  饭桌上,午饭一人有一个干馍,是高粱玉米麸子和着做的团子,没有麦面,团子糟糟的,拿起来就得赶紧放进碗里,不然就会变成一包渣。
  木嘉尚珍惜的吃着一天一顿,难得的一次干吃食,把掉在桌子上的渣渣都捡起来放进碗里的苜蓿汤里,一点点的咂摸着吃光喝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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