合理的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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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夜允承湿漉漉的回家把允湘吓了一跳,隔天就发了高烧,温知莚一早买了药过来,允湘还以为她妈是先知。
  「你怎么知道他发烧了?」她追在妈妈身后好奇的问着。
  「我们母子心有灵犀。」
  「那上次我发烧你怎么不知道?」
  「可能你的心跟爸爸才有相通?」
  「见鬼啦!」允湘才不信妈妈的鬼话,转头看着哥哥:「他还好吗?应该不会又跟六年前一样⋯」
  「希望不会。」她也很担心,但担心又能怎样呢?「你该去上学了吧?」
  「嗯,那你好好照顾他,我走了。」允湘说完背着书包出门。
  温知莚坐到允承床边,轻抚着他的头,心疼这孩子过了六年还是什么都放不下,但回想昨天允承离开后在雨中站了半小时的唐泽修⋯看来,放不下的也不只他一个。
  「妈⋯」允承因为温知莚的动作转醒:「你怎么过来了?」他的声音还有些沙哑。
  「我听说你淋雨了,你一淋雨就容易发烧,我帮你买药过来。」她起身拿起旁边柜子上的水跟药递给他。
  允承做起身把药吃了,又马上躺回去,他不只发烧,还有点宿醉,完全不想起床。
  「你请假了吗?」温知莚问。
  他完全忘了:「还没。」他又免强侧身拿过温知莚递给他的手机,看到有一则未读讯息,点开是唐泽修传来的道歉"对不起,我也希望自己仍是你记忆中的样子",传的时间是凌晨三点,他心如绞痛,花了一些时间平復心绪才打电话给主管请假。
  唐泽修因为底子强,淋了一夜的雨隔天依然去上班了,但是一早就发生令他头疼的情况,那些不管陪了几次饭局,说破了嘴都拿不到的资源竟然一拥而上,原本看他都不屑一顾的老总们都低头哈腰的来了电话。
  「唐总,这就是你的不是了,你早说你是姜董的人谁还会为难你是不是?」
  「唐总,我可是以最低价给你了,有机会帮我在姜董面前美言几句啊!」
  两个小时后他终于忍不住直接打电话去永隆集团约姜河硕见面,姜河硕由秘书转达中午让他到一间港式餐厅。
  这间港式茶餐厅是很难订位的,他之前也曾经特地订这里招待国外厂商,服务员将他领进一间宽敞的包厢,进去时意外黄佑礼也在,两人正在讨论赵总的事。
  「黄董、姜董。」他谨慎的打招呼。
  「坐啊。」姜河硕道。
  他拘谨的在旁边坐下,有点不知所措的看着两位允承的长辈,姜河硕示意服务员开始上菜,整个吃饭时间都是姜河硕跟黄佑礼在谈事情,他一个人在旁边默默的吃着。
  「昨天的事不能在发生第二次了,你回去问问知莚是不是公开允承的身分比较好?」
  「那也要看允承自己的意愿,他可是比知莚还要拗的孩子。」
  「这一个个好的不像,脾气都跟他外婆一模一样。」黄佑礼不禁感叹。
  吃到一个段落,服务生过来将桌子收拾乾净,只留下茶具,这时姜河硕才对唐泽修问:「你主动约我是为了什么事我大概猜到了,你想说什么?」
  他严肃回答道:「姜董,我其实对目前的情况感到很困扰。」要他在商场怎么去讨好都行,但他最不想的就是靠允承的关係,这让他没办法坦荡的面对他。
  「我能理解,但你也知道,当时情况紧急。」他不疾不徐的喝了一口茶道:「我觉得你与其纠结不想走允承的关係,倒不如换个思维,国内的游戏市场如此庞大,但小公司往往因为薪资过低请不起好的开发人员,加上行销经验不足,就算开发出新游戏也很难成功,代理当然是最省事的途径,但先不说利润有限,就算做到赚钱也很容易在合约期满被原厂直接收回代理权,回到现实面,你没有资金就没办法跟国际大厂家竞争,甚至很可能遭到抄袭都没办法维权,你自己在这条路上摸索了两年,应该很清楚我在说什么。」
  唐泽修讶异,姜河硕为何如此清楚游戏產业?他的业务跟这块根本八竿子打不着。
  「但就算有再多问题,这块大饼依然存在,所以乾脆你让我跟黄董出资入股,你努力让我们变成一个互利互惠的关係,到那时候谁管你靠什么成功?」
  他很挣扎,这跟他的初衷相违背,但现在的情况是所有人都觉得他跟姜董关係不一般,突然涌入的资源对他们公司确实是很大的帮助,但他的心过不去。
  「你不用现在给我答覆,回去想一想,怎么做对大家都好,至少有了我这层关係,以后你不需要再去跑那种酒局了。」
  唐泽修倏然看着他,他的意思是⋯
  姜河硕没有多做解释,拿出一张名片递给他道:「想清楚直接联系我,以后就不用再透过公司总机找我了,我跟黄董还有事要谈,你先回去吧。」
  他内心争扎了一下,终究是收了那张名片,才刚起身,黄佑礼开口了:「等一下。」
  他也掏出一张名片递给他:「拿着。」
  黄佑礼的态度是不容拒绝的,他小心恭敬的接过:「谢谢黄董。」
  直到唐泽修离开,黄佑礼才问道:「他们现在什么情况?」
  「还要再观察,但两个孩子对对方的心意应该是一样的。」
  「我就担心六年前的事情重演。」
  「嗯,就看两个孩子的造化了。」
  #
  两年前国内通过了同婚法案,所有的同性爱侣终于也有机会能结为连理,晶悦饭店的婚宴会馆今天将举办一场同志婚礼,罗文章穿着白色西装坐在梳妆台前,这时一个人开门走进来,他从镜子里看见来人,兴奋大喊:「学长!」
  唐泽修送上手中的花束:「恭喜,你今天真美。」
  「谢谢。」他接过那束乾燥花,眼眶微红,想到当初要不是唐泽修,他也许一生就这样自暴自弃了。
  「你们双方父母都会出席吗?」
  「没有,我爸还是无法理解,但我妈已经决定接受我的性向了,我老公的父母比较开明,他们都会来。」同志婚姻最需要家长的祝福,这样他其实已经很满足。
  这时,他的新郎走了进来,看到罗文章的神情,疑惑的看向唐泽修。
  罗文章连忙拉着他介绍:「学长,这是我老公阿轩,阿轩,这是我跟你说过的高中学长,唐泽修。」
  阿轩一听连忙拉着他的手:「我都听说了,真的非常感谢你将文文拉出泥沼,你以后就是我们的恩人。」
  「太夸张了,都是靠他自己,我没那么大本事,我自己都还陷在泥沼里。」他苦笑说。
  罗文章担心的望着他:「其实你的状况我也听说了,为什么你劝过我后自己反而这样做呢?」
  阿轩此时贴心的说:「你们聊吧!我先去接待客人了。」
  阿轩出去后,唐泽修靠在墙边道:「我当初是真的想跟他完全断了,反正我也不想拖他下水,也没办法在他身边看着他交女朋友或结婚,不如两人都在自己的世界里各自安好。」他涩然道:「但我心里已经装不下别人了,也不可能禁慾一辈子,所以我就想说,单纯解决生理需求就好,不知不觉就走到今天这一步。」
  罗文章在心里叹气,他拍拍他的肩问:「那你再遇到他时,他身边有人了吗?」
  「没有。」
  「他对你是什么态度?」
  「我不清楚,我跟他六年后相遇那天,他哭了很久,最近他发现我有很多性伴侣,好像很生气,问我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样⋯」
  罗文章一听真想拿根棒子敲他脑袋:「这样哪里不清楚?」
  「什么意思?」
  「这样你还觉得不清楚,活该陷在泥沼里爬不出来。」他忍不住骂道。
  他突然有点着急:「你说清楚一点。」
  罗文章忍不住翻了一个大白眼:「他在乎你啊!蠢蛋!非常非常在乎的那种,有可能爱上你的那种!」
  唐泽修震惊的看着他:「这不可能吧⋯他是直男⋯」
  他插着腰问:「一个直男干嘛看到你就哭得肝肠寸断?一个直男干嘛管你跟多少人上床?」
  「他⋯」对啊,他想不透的答案,是因为他不敢往那个方向想,不敢给自己希望,但那个方向难道就是唯一解答吗?
  「学长啊!学长,真的不是我爱说你,你要主动一点啊,你想,那么多年要不是因为太思念,怎么会一见你就止不住泪?这时发现你身边有很多男人,谁都会觉得你对爱情已经无所谓,这时就算他有情也不可能说出来,但是他生气已经说明他对你有多失望了,这样你还说不清楚,你是猪吗?猪都比你聪明!」
  唐泽修被他胡乱骂了一通,脑子有点发胀,他甩甩头,发现所有的疑问这一瞬间都有了合理的解释。
  「他真的⋯有可能⋯」他不敢相信,想要再次确认。
  「是,真的,拿出你的勇气赌一把吧!」看他这个样子,他都为他着急。
  此时,门口有人敲门,阿轩兴奋的声音传来:「文文,你猜猜谁来了?」
  门打开,一个满脸严肃的长者走了进来,刚刚还口若悬河的罗文章瞬间摀住嘴巴,哽咽的叫了一声:「爸⋯」
  长者不自在的咳了一声:「哭什么,这大喜的日子应该笑才对。」
  罗文章激动的跑过去一把抱住他:「爸,我爱你,我一定会幸福的。」
  唐泽修看到这画面,欣慰的笑了笑,默默退出休息室,将空间留给这对父子。
  门外的阿轩看着他出来,笑着说:「文文一直盼着这一刻,我婚礼前每天去岳父家求他,软磨硬泡一个月终于把他给盼来了。」
  「他很幸运能遇到你。」
  「不对,文文很珍惜我,我们都很幸运遇到彼此,祝福你也能有这样的幸运。」
  这场婚礼双方父母都到齐了,亲友真心的祝福,新人脸上灿烂的笑容,每一个画面都是最美的风景,他在角落默默羡慕这这一切,期盼着他跟允承也能有这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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