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认识了你每天都在死人_6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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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噗。”只听了个开口,叶思睿就差点喷了出来,咳嗽连连。
  “怎么了?”夏天舒问。
  叶思睿不停地摇头,“没什么。”只是他面无表情地说爱慕一个女子看上去就十分好笑,更何况,夏天舒实在不像是会爱慕谁的样子。
  “她住在我家附近,支了个摊子卖面。”
  叶思睿等了半天,没听到下文。“然后呢?”他催促道。
  “然后她死了。”夏天舒咽下一块肉,用叶子擦了擦手上的油。
  这个答案出乎意料,但好像又合情合理。夏天舒这样的人,看上去就应该是无牵无挂的。是吗?又个声音在心里问他,谁生来就应当是无牵无挂的呢?“所以你常常吃面,就是为了回味她的手艺?”
  “不。”夏天舒说,“只是习惯了而已。”
  一阵沉默,只有两人的咀嚼声。“那你还算幸运了。”叶思睿边想边慢慢地说,“我曾经喜欢过一个女子,她是我的丫鬟。”
  夏天舒没有惊讶,叶思睿看着就不是一般人,家里有丫鬟并不算什么。
  “我知道我没法娶她,就跟我爹说要她做侍妾。”叶思睿耸耸肩,“我爹把她送给了我兄长。”
  “我跟我兄长关系很好,还不死心,想找他把那个丫鬟要回来。去了之后,发现他喝醉了。”他的语速突然变得更慢了,一字一词都听得十分清晰,“我说明了来意,他把我骂了一顿,告诉我那个丫鬟被送来时已非完璧。”
  夏天舒没有说话。叶思睿停了一会才继续:“我没有碰她……如果不是后来她死了,兴许还能给我生下一个弟弟。”
  “你爹是个混蛋。”夏天舒说。他没有问那个丫鬟是怎么死的。
  叶思睿咽下最后一块兔肉,“他是个混蛋我早就知道了。可我是他的种,所以我也算是个小混蛋了。这么多年,我一直不想做混蛋,做好人难,做个人总行吧?可是,什么样的爹生什么样的种。”他看着手上的油,不知道该不该舔干净。最后还是作罢,用树叶简单擦了擦。
  “你跟他不一样。”夏天舒最后说。
  这番对话太过沉闷,叶思睿故作轻快,“万能的天舒兄,我现在口渴得厉害,你有什么办法吗?”夏天舒对着那对骨头重新摆弄起来。“昨天我喂过你水,附近有一条小溪,你循着声找就好,注意安全。”
  经过发现白骨、回忆往事种种,叶思睿早已忘记早晨的尴尬,只是听见他说“喂水”脑子又不由自主地转起来。他赶紧走出山洞。雨早就停了,碧空如洗。树叶上的水珠还在闪闪发光。他果然很快就听见山涧湍湍,循声而去,是一条细细的溪水,清澈透亮。他甩开膀子喝了一气,又鞠了一捧洗脸洗手。溪水清凉甘甜,十分舒服。
  他又喝了几口,才往回走。
  夏天舒已经完工了,地上的骨骸整整齐齐堆成一个人的形状。他坐在旁边的石头上,一看到他就说,“有个东西给你看。”
  “什么?”
  夏天舒摊手,那是一张破旧不堪的纸,因为受潮、虫蛀、腐朽,已经看不出原本的面目。叶思睿接过来小心翼翼地展开,辨识着残余的几个字“票……信……这是官府的牌票!”
  “看来你没认错。”夏天舒又把石头下面放的什么拿出来,原来是一把刀,是衙役佩戴的,刀把也有些朽了,原本闪闪发光的刀上布满锈蚀。
  “这个人是衙门的衙役!”叶思睿惊叫出声。“是谁杀了他!?”
  答案不言而喻。
  “这下算是有证据了吗?”夏天舒问。
  叶思睿早就想冲回归善里把那帮人面兽心的家伙一网打尽了。“怎么回去?爬山绕路?”
  “那太冒险了,我们不知道这山路有多远,也不知道山里有没有野兽。没有带干粮和药品,不能在山里耽搁太久。”夏天舒沉吟片刻,“我倒是觉得可以穿过归善里回去。”
  “怎么穿过?”那里的人怕是都虎视眈眈等着他们呢。
  夏天舒心里已经有了决断。“白天不行,等夜晚。夜晚大部分人总要去睡觉。剩下那部分盯梢的也不可能时刻警醒,我背着你绕开他们穿过去应该不是难事。” 夏天舒说得轻松,可叶思睿知道他这是冒了多大的风险。但他主意已定,叶思睿也想不到更好的办法。“那就这样吧,这尸骨怎么办?”尸骨是证物,定要带回衙门。
  夏天舒走到他们昨夜睡觉的地方,把他的外袍拿了过来,仔细的把骨头都放在上面,打了个包包的严严实实。“你背着。”
  “我?!”叶思睿倒吸一口凉气。
  “我还要背你。”夏天舒的语气不容置疑,“你身体怎么样,能受得了吗?”
  叶思睿仍然在打量那个包裹,“应该可以。”
  夏天舒又把那把刀捡起来耍了耍,和自己的剑放在一起。“你还会用刀?”
  “不太会,刀太霸道,我用不好,不过有武器还是尽量自己留着吧。”
  他又说:“现在还早,你再睡一会,养精蓄锐。”
  白天不用生火,叶思睿就顺从地躺在地上,闭上眼。
  第60章 无名白骨(十二)
  夏天舒再次把他叫醒时, 已是日暮西山。
  兔子都回窝了,夏天舒不得不拿着匕首上树抓鸟。叶思睿本以为他只是开个玩笑,等到他真的抓着三只麻雀回山洞时已经佩服到了极点。若是平时他还会抓着夏天舒问前问后, 可是这会他心里光是惴惴不安了。马上要下山穿过归善里, 紧张使他的心脏加速跳动,呼吸急促。
  但是叶思睿这辈子还真没少经历这样紧张的情境, 心跳如擂鼓,在他心里也翻不起个浪花。
  烤麻雀没有兔肉好吃, 但是在饥饿的催促下叶思睿还是吃得飞快。他心里突然涌起一个有些荒谬的念头:过去十几年培养出的礼节修养, 在山里住上两天或许就会忘得一干二净。
  吃过饭, 他们又轮流去小溪边喝水,顺便在外头解决了生理问题,接着回山洞中等待。他们仅有的财富——刀剑已经被夏天舒挂在腰上了, 骨骸牢牢实实包在衣服里,叶思睿决定最后时刻再背到身上。
  “要不然把刀给我?”没有任何武器单纯被保护,叶思睿并不喜欢这样的感觉。
  “你会用吗?”夏天舒问。
  弓箭叶思睿还能勉强胜任,刀就太勉强了。
  “那就不能给你。让不会用武器的人拿武器, 比让他空着手更糟糕。”
  这话夏天舒说叶思睿只得服气。“你不用休息一会吗?”他又问。昨夜惊魂失魄,夏天舒带他来到山路,又照顾他入睡, 今日一天又在忙着拼骨,但看他依旧神采奕奕,不见疲惫困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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