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人酒_4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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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许青寒忍俊不禁,拉着他到一旁说起悄悄话,低眉安抚他道,“你可别去卖鱼,留我在王府独守空房多寂寞。好阿辞,忍一忍,身体要紧。”
  沈辞无可奈何的叹气,“比左手不能用还烦。我跟你还不一样,我是习武之人,感官要比你灵敏很多,我都快被自己臭死了,分分钟想把胳膊卸掉然后我跑远一点好好喘口气。”
  许青寒伸指刮了下他的鼻尖,“乖一点,手臂复原是头等大事。”
  “不知道我用这只胳膊给沈澈换的路,他走得怎样了。”沈辞眯着眼睛遥遥望了一眼东南方向,那边是襄阳剑宗的位置,“这个小畜_生,走了这么久也不说给我写封信。”
  “你连打带骂把人赶走了,他敢给你写信吗?”许青寒道,“你若是想他就去襄阳看看,看来你真把沈澈吓坏了。”
  “行,正好去见识见识天下第一宗的气魄。”沈辞看着粥棚里的井然有序和安定祥和,放下心道,“赈灾一事尘埃落定,咱们该回去了吧?”
  许青寒颔首,“明天就回京复命,如果没有新任务交给我处理,我就陪你一起去襄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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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史书记载,大亓嘉康二十三年,燕王许青寒受亓文帝圣命,亲至天水赈灾安民,夙兴夜寐,七日不辍,终解救万民于水火。其回京之日,天水万民夹道叩送,高呼千岁,十里不绝。
  史书褒功颂德得实在夸张得不着边际,天水到处积雪堆积,哪有十里的清闲街道给难民跪来跪去。最主要的是许青寒离开时只知会了天水知府,那些难民并不知道他的离去。他不喜吵闹,一行人或坐车或骑马,非常低调的打道回府了。
  因为是原路返回,走过一遍的路上没有任何磕绊发生。沈辞坐在马车上,挽起左边袖子让花晓薇抹着药膏。
  花晓薇跪坐在棉垫上,用竹片在小瓷盅底艰难的刮了几下,还是只在竹片头端沾上了一些药膏。她为难的看了看沈辞,沮丧的道,“沈哥哥,药膏用完了。”
  沈辞两只眼睛顿时放出万丈光芒,飞快的捋下袖子问,“所以以后都不用涂了?”
  托腮坐在桌子另一端的许青寒懒得理他,径直对花晓薇道,“再买药材就是了,多贵都无所谓。”
  花晓薇道,“正是药引花钱也不易买到,民女才很为难。”
  许青寒问,“什么药引?”
  “回王爷,此药引名为蚀骨花,只有在尸骨成山的极阴之地才会生发开花。若是您去药铺买的话,保证您走遍千家也买不到一朵。”
  “那你是从哪里采到的?”
  花晓薇闭紧了嘴巴,摇了摇头道,“王爷,我们花氏一族的仰仗全在这蚀骨花上,若是生长地暴露,您让我的子孙后代吃什么?”
  沈辞突然插嘴道,“还有什么子孙后代,你不是说你们家已经绝种了吗?”
  花晓薇:“……”
  许青寒:“……”
  花晓薇泪汪汪的道,“沈哥哥也嘲笑我们家无男丁吗?”
  沈辞给了自己一巴掌,啧了一声,“让你嘴贱!”
  许青寒有意岔开话题,正色道,“医好阿辞的手臂是我志在必得之事,还请花姑娘思量一个两全之法。”
  花晓薇踌躇着,进退两难的搅着衣角,过了许久才下定决心,抬眸坚定的道,“救人救到底,沈哥哥的伤我定不会半途撒手不管。还请王爷和沈哥哥陪我去药源地采药,万莫让他人知晓,更不能在事后向人提及。”
  “好!”两人拍板定下。
  沈辞托腮左看看花晓薇,右看看许青寒,慢吞吞的道,“你俩不怕被坑?大妹子,你孤身一人跟我们两个大男人单独出去,不怕遭遇点儿什么吗?还有王爷,万一大妹子把我们带到什么龙潭虎穴怎么办?我这么好看他们一定不会还回来的。你虽然丑了点儿,但是身份在那里摆着,比美貌还要吸引人。”
  花晓薇毫不犹豫的道,“你们绝不会对我有什么非分之想,我那样主动的追求沈哥哥,沈哥哥都避犹不及。王爷和沈哥哥是爱侣,沈哥哥优秀得让我自惭形秽,王爷怎么会看上我?”
  许青寒倒是思考了片刻,然后扭头问沈辞道,“她会武功吗?”
  沈辞摇头,“不会,她丹田里没有凝聚半分真气。”
  “她给你用的药可有问题?”
  沈辞继续摇头,“没有,除了她说的那味药引府医辨认不出,其他的药分毫不差。”
  许青寒一拍桌子,“那就信她一次,反正你会保护我的。”
  “???”沈辞满脸问号,“你说啥,你敢再说一遍?这种时候不是应该说‘我保护你’吗?”
  许青寒理不直气也壮,“我不会武功。”
  他后知后觉的察觉不对,扑上去揪着沈辞两边脸蛋恶狠狠的问,“你刚才说谁丑来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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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个人在夜里不动声色的从客栈离开,乘快马向渭州赶去。按花晓薇的所说,蚀骨花的生长地在渭州偏南,距他们现在的位置并不是很远,快马加鞭往返只需一夜。采蚀骨花也是到了既取,不需消磨功夫,他们天不亮就可以赶回来。
  花晓薇不会骑马,所以沈辞和许青寒需要有一个人带她双骑。许青寒二话不说把这个任务揽下了,他可不想给沈辞和花晓薇这种卿卿我我的机会,每天看着花晓薇将沈辞的手臂摸来摸去已经很让他心塞了。
  沈辞对此并无异议。当初沈澈担心许青寒纵马太快会掉下来就比较多余了,许青寒虽然不会武功,但是身为皇家子弟骑射肯定是要修习的一门功课,许青寒几乎年年在皇家狩猎时都会拔得头筹。曾经沈辞在猎场外候着时见识过他的骑艺,没有什么可以挑剔的地方。沈澈不知道是因为自从沈辞离开之后许青寒对什么都兴致缺缺,狩猎也有好几年装病蒙混过关了,他因此没有见识过许青寒难得的英姿飒爽。
  两匹马一前一后疾行在狭窄的山路上,路边并不坚固的碎石被震得倏倏掉落,花晓薇伏在马脖子上不敢睁眼,紧张得身体都在微微颤抖——只要睁开眼睛看到的就会是她正在万丈悬崖上飞驰。
  可是她必须睁眼,因为她知道快到目的地了。
  “停……停一下,就是……这里。”花晓薇吓得声调都已经变了,哆哆嗦嗦的指了指转弯之处。
  “吁——”许青寒勒住马,马抬起前蹄嘶鸣一声,原地嗒嗒踏了几步才停稳。
  他跳下马背,伸手扶腿都软了的花晓薇下马。
  花晓薇仍旧嘴唇惨白,许青寒不由问了一句,“你不是来过吗?怎么还吓成这样。”
  花晓薇回道,“民女都是随父亲步行贴着山壁过来的,不曾想骑马竟是这样惊险。”
  沈辞翻身下马,走到悬崖边蹲下捡了块巴掌大的石头,平举着手臂一松手扔了下去。他凝神听着石块下坠和落地的声音,倒吸一口凉气,“这么深,怎么下得去?”
  花晓薇解释道,“山崖中间有个天然山洞,我们可以先到山洞落脚,然后再换根绳索系在山洞里的巨石上,分做两段往下爬。”
  “好吧。”沈辞抽出长思紧握在手中,挥臂干脆利落的插进峭壁。绝世好刀果真名不虚传,刺穿岩石峭壁就像切豆腐一样轻而易举,刀刃“噌”的一声没入四分之三。沈辞站起身往一旁让了一步,对许青寒说,“来,把绳子系刀柄上。”他左臂不能动弹,做不好系扣这种事情。
  许青寒从团成一团的麻绳里抽出绳头,蹲跪在悬崖边一丝不苟的往刀柄上缠绳子。这个绳结关乎到在场三个人的性命,他马虎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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