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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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韩漠放下地图,拱了拱手:“大掌柜。我……!”
  关慕已经摆手道:“一切都不必多说。既然知道你那位朋友的大致所在,也就等于有了目标,不至于毫无计划地行动。只不过……圣坛是神山城两大建筑群之一,地方可不小,虽说神山城不大,但是圣坛之处,房舍颇多,具体在哪一间房屋,我们却是不知道的,而且……此时也不好再向罗日旭询问。毕竟这家伙虽然贪财,却不是没有一点头脑,问的太过明白,反而会引起他的戒备……!”
  韩漠沉吟起来。
  关慕凝视着韩漠,继续道:“蛇王的风国人心中的地位,我不说你也是知道的。你的那位部下如今蛇王在手,只怕他所住的那处屋子,已经被围的水泄不通……明里的,暗里的,风国高手定然都将那里当成外人的禁地。想要救出他,便必须想法子接近……你可有对策?你要明白,如此重要之地,风国人既然严加守卫,便是我庆国紫衣卫或者是你燕国花厅中人,那也是难以接近的!”
  韩漠心知关慕所言极是。
  朱小言虽然有蛇王在手,但却不可能以蛇王威胁风国人做任何事,有些太过激的条件,风国人肯定是不答应的。
  如今提供住房,还好吃好喝地供着,那已经是风国人能容忍的最大限度,如此情况下,在朱小言的四周,也必定如关慕所言,重兵环卫,无关人等,绝不可能有机会接近。
  韩漠此行,不过带上红袖一人莫说接近朱小言,只怕是靠近关押朱小言的房屋那也是难以靠近的。
  红袖虽然是一流的暗黑高手,但是终归是人,而不是鬼魅,在没有任何空隙的情况下,她便是再有本事,也不可能悄无声息地救出朱小言。
  这是一件难题,大大的难题!
  ……
  “明日你且趁这个机会先进去看一看!”关慕轻声道:“机遇难得,亲眼看一看神山城内部的防卫,你再决定是否还要继续行动!”
  虽然已经作出决定帮助韩漠,但是毫无疑问,关慕内心深处,还是希望韩漠舍掉这一颗棋子。
  若是行动顺利,真的发生奇迹,被韩漠救出了人来,那倒是一切好说,但是一旦事情败露,后果其实是极为严重的。
  首当其冲的,便是关氏贸易行必定要受到连累,作为在风国经营将近十年的关慕来说,他当然不愿意自己的心血因为韩漠一次行动的失败而尽毁。
  韩漠自然也能理解关慕的心意,微微点头,“大掌柜放心,若是没有把握,我是不会轻举妄动的!”
  “如此甚好!”关慕颔首道:“不过……老夫既然已经决定帮你,所以你若有什么难处,尽管向老夫说来,虽然为免贸易行介入与风国的直接冲突不方便派人参加行动,但是……若是有其他能够尽力的地方,老夫还是会全力以赴,这一点,你但可放心!”
  韩漠微笑点头:“大掌柜已经帮了我不少忙。”顿了顿,想起一事,轻声问道:“大掌柜,有一件事儿还真是想向您请教!”
  “请讲!”
  韩漠淡淡一笑,道:“据我所知,风国这一年多来,发生了不少事情。我听过一些消息,据说风国三郡八大寨互相争斗,内乱频发,却不知这消息是真是假?”
  关慕脸上泛起笑意,“小水,除了救人,只怕此行打探风国内乱之因,也是你的目的之一吧?”
  韩漠呵呵一笑,道:“只是顺带而已!”
  关慕抚着胡须,沉吟了一下,才道:“其实究竟是怎么回事,即使是我,到如今也没有一个准确的消息。这事儿,那还是要从一年前说起!”
  韩漠凝视着关慕,做出一副洗耳恭听的姿态来。
  “一年前,风国寨会,八大寨主家落落长汇集于神山城之内……!”关慕抚须缓缓道:“不过八大落长商议些什么,便是从那内奉司的口中也是难以知道消息的,至今老夫也是不清楚。只不过老夫却是知道,就在那一次会议中,八大主家落落长,不知为何原因,当场被杀死了三个。风国交州郡黒木寨主家落落长黑木堂,琅琊寨主家落落长闵虬图元以及玉陵郡青木寨主家落落长青木秋三人被当场击杀,就连他们带来的侍卫也都被杀的干干净净……!”
  韩漠闻言,顿时皱起眉头来。
  八大寨主家落落长,一下子杀死三个,如此惊人的事情,必定会引起风国巨大的风波,至少三大落长旗下的三寨,必定会出大事情。
  “谁杀了他们?”
  “自然是如今的风国酋长。”关慕道:“就是玉泉寨主家落落长拓胡风!”
  韩漠眯起眼睛来。
  酋长虽然是风国的最高领导,但是在风国这种特殊的国情下,要想杀死其他大寨主家落落长,绝对不是想做便能做的事情。
  而一出手便击杀三名主家落落长,这在风国人看来,无疑是耸人听闻的事情。
  关慕轻叹道:“这事儿在风国,可算得上是天大的事儿了。据说斩杀三名主家落落长之后,拓胡风立刻封锁消息传播出去,而且伪造了三家落长的退位书,那是要将位置传给其他人。拓胡风派出部下,前往三寨,亮出退位书,说是三位落长要留在神山城服侍蛇神和大祭司,要从三大寨的主家落另择人选担任落长……!”
  韩漠叹了口气,道:“新任落长的人选,定然是之前就已经被拓胡风收买,暗中向拓胡风宣誓效忠的……我想虽然是主家落,但是各寨主家落内部不定也是派系林立吧?”
  关慕眼中显出赞赏之色,道:“小水果然是聪慧过人。不错,主家落之中,却也是派系分明,每一次新落长上位,主家落内部都会发生火并,而份属其下的侍三家和民家落也都会卷入落长之争中……真要论起来,风国酋长之位反而比各寨主家落落长之位来的容易。风国世代传下来的规矩,酋长之位,由八大寨主家落落长轮换担任,三年一期,所以只要当上了落长,到了时间,便能入住神山城风宫成为新的酋长,所以说,主家落落长之争,比之酋长之争更为残酷。老夫在风国九年,见过不少事情,四年前赤水寨主家落落长之争,两派厮杀,侍三家和几十处民家落分成两派,整个赤水寨整日里刀兵相争,持续了两个多月,其他各寨劝说都无法说服,最后还是大祭司亲自前往赤水寨,那才息了刀兵,最后是决定双方各派五名勇士出战,三局两胜,谁的人胜了由谁做落长。最后是赤水一连的武士击败了赤水千方,赤水一连成为新的落长,大祭司亲自主持赤水一连登位仪式,不过等大祭司返回神山城之后,当上大祭司的赤水一连找了个理由,立刻将赤水千方斩杀……这样的事儿,在风国落长之争中不是少数。不但是主家落,侍三家,民家落的落长,得来也都不容易!”
  韩漠摸着下巴,淡淡笑道:“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有江湖的地方就有利益,有利益的地方……自然就存在着争斗!”
  关慕点点头,带着赞赏看着韩漠,毫无疑问,韩漠这一句话,正是道出了人性最深处得精髓!
  无人不争,只不过大家所争夺的利益点或许不同而已!
  “拓胡风或许是想利用更换落长的方式,压制住三大落长之死可能带来的可怕后果。毕竟他也知道,这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就算封锁的再严密,三大落长被斩杀在神山城的消息迟早也会泄露出去!”关慕神色平静:“只是在黒木寨的时候,却是出了问题。因为黒木寨被斩杀的落长黑木堂写书信的时候,除了字迹特别,更是有一种外人不知的特殊暗号……黑木堂是个谨慎之人,很早就为提防有人冒充他的字迹而设了一套暗号,他手下几大掌握实权的心腹都知道那个暗号……黑木堂在黒木寨很有威望,也很得人心,当拓胡风的使者拿出伪造的书信之时,立刻被黑木堂的人看穿,不但将使者扣留,而且第一时间将拓胡风提拔的黒木寨主家落新落长黒木易以及他的同党都扣押控制起来,更是从黒木易口中审出黑木堂有可能已经葬身在神山城。”
  韩漠无奈地笑道:“黑木堂有这样一群忠心的部下,那是大大的幸事,只不过……对于整个黒木寨来说,却不知道是幸还是不幸?”
  他心中已经隐隐猜知,正是由于黒木寨洞察出其中的阴谋,这才拉开了风国内战的序幕。
  果然,只听关慕说道:“黒木寨暗中派人调查,他们也是风国八大寨之一,在神山城也是有几双眼睛的,很快就知道黑木堂被杀。当时以黑木堂的儿子为首,二话不说,扯起了战旗,随后其他两大寨因为黒木寨的通气,也都扯起了战旗,黒木、琅琊、青木三寨,聚起武士,三路往神山城进军,打的旗号便是要为落长报仇。当时都说是拓胡风野心勃勃,想独霸酋长之位,只因三大落长不同意,这才痛下杀手……一开始的时候三大寨的人倒是势如破竹,竟是打到了南郡内地……这三寨之人都是头系红头巾,所以被称为红头人……!”
  韩漠这才明白,自己一直以来听到的红头人,竟然是这样一个由来。
  关慕不愧是做生意的人,口才一流,说起这些事情的时候,声情并茂,阴阳顿挫,竟是将当时那种紧张的气氛在话语间完全展现出来。
  “当时的情况极是危急,红头人的旗号响亮,节节胜利,当时老夫都准备将贸易行暂且撤出风国,一面刀兵之祸殃及池鱼!”
  韩漠凝视关慕道:“可是……最后的情况,似乎是红头人败了?”
  关慕点头道:“正当红头人士气高涨,渐渐靠近神山城之时,一直不参与各寨之争的大祭司却忽然出来,声言蛇神因为红头人的叛乱而恼怒,数日不食,若是红头人继续为祸,必遭蛇神惩罚,死后要入阿鼻大地狱,永世不得超生……!”
  “神鬼之说,这个时候想必是起了大作用!”韩漠叹道,这样一个有着神灵信仰的国度,大祭司在这个时候出来说出这番话,那么已经注定了红头人的悲剧下场。
  关慕也叹了口气,道:“不错。大祭司一放出这话,红头三大寨立刻出现内乱,许多的民家落因为害怕蛇神的惩罚,纷纷撤退,不再跟随主家挺进神山城。在民家落武士们的眼中,主家固然是尊贵无比,但是比起主家,蛇神和大祭司却更是让他们敬畏。三大寨的红头人越撤越多,刚开始三大寨加起来还有四五万人,等到距离神山城不到百里之处,只剩下了不到一万人……而这个时候,拓胡风已经联合起其他的几大寨子,形成了大包围圈,将红头人围在了赤水寨乌草林一带……乌草林一战,红头人死伤大半,只逃出了一小部分人,如今都是四散藏匿在风国的各处,难觅踪迹,而拓胡风则是下令部下四下搜寻红头人的下落,活捉一人,赏银五十两!”
  “如此看来,风国的事儿倒也是清晰得很。”韩漠皱眉道:“显然就是拓胡风要独霸酋长之位,所以召开会议,会上三大落长反对,拓胡风拔刀相向。尔后又借助大祭司的力量平定了红头人的叛乱……如此清晰,大掌柜为何刚才说还弄不清其中的缘由?莫非另有疑点?”
  “刚才所言的事儿,也算是众人熟知的事情了。”关慕缓缓道,“若是别人问询,老夫最多也只能如此相告。但是既然是小水你来问这件事情,老夫却是要将心中的疑惑说出来!”
  “请大掌柜赐教!”韩漠肃然道。
  他知道关慕今日一直是以诚相待,帮助甚多,所以神情间显得也颇为恭敬。
  关慕想了想,才道:“小水,你或许不知道,风国的大祭司,那是经过严格的选择。是从风国罗如落挑选出来。罗如落是风国的祭祀之家,据说是很久很久之前,就被蛇神选定为神之通灵人,蛇神的话,只有大祭司才能听到,也只有大祭司才能向人们转述蛇神的神谕。每一代大祭司,一旦入圣坛侍奉蛇神,就必须在罗如落两岁以下的孩童中,指定一名接班人。而被指定的孩童,自此之后,将会进入罗如落的祭祀堂,从幼时便教习他五行八卦之术,更是要接受最严格的精神训练……一般而言,大祭司都是品德极为高尚之人,不会屈服于任何人,而且大祭司的目的,就是为了维护整个风国的和平……虽说如此,但是大祭司几乎从不参与各寨之间的争斗,四年前大祭司前往赤水寨主持纷争,那是极为罕见的事情,但说到底,却也只是排解纷争……!”神色一紧,凝视韩漠:“但是红头人一事之上,大祭司却亲自出来斥责红头人的不是,这是从来没有发生过的事情。他利用蛇神来打击红头人,已经明显是在维护拓胡风……但是据我所知,拓胡风上任三年来,一开始便下达了增加上缴纳物的政令,更有许多不利于民的政令,大祭司当初还曾劝告拓胡风不可如此……据我所知,大祭司与拓胡风的关系并不好,而且大祭司对于拓胡风的狂傲自大颇有不满,若不是因为世代相传的规矩,大祭司甚至都不愿意与拓胡风同城而居,但是这一次大祭司却出来帮助拓胡风说话,那说此事怪是不怪?”
  韩漠眯起眼睛,他一开始只是觉得拓胡风和大祭司串通一气,穿一条裤子,在危难时刻,拓胡风拉拢大祭司,大祭司帮衬拓胡风,那也是可以理解的事情。
  但是经过关慕这样一解释,韩漠才觉得,如果大祭司都会产生不愿与拓胡风同城而居的念头,那么显然是对拓胡风厌恶到极点,自然不可能在危急时刻出来以打压红头人的方式帮助拓胡风。
  这明显是不合情理的。
  大祭司因为拓胡风发下过分的政令,而与拓胡风产生芥蒂,从某种角度来说,大祭司是在为民请命,是一个善良之人,很难想象他会以打压红头人的方式来帮助拓胡风!
  关慕看出韩漠脸上的疑惑之色,更是轻声道:“而且酋长之位,三年一换,拓胡风想一家独霸,其他各寨落长难道就只有三人有意见?这是风国世代相传的酋长轮换法则,拓胡风破坏法则,其他七大落长联手,拓胡风便不可能得逞。而且就算其他几名落长虚与委蛇,不敢在神山城反对,但是后来除了三名被杀的落长,其他四人都离开了神山城回到寨子,那个时候,又加上红头人起事,他们几个又为何不出来反对拓胡风?他们也都是酋长轮换者,是有资格成为酋长的,难道他们就那样甘心让拓胡风一家独占?”轻轻摇摇头:“小水,这事儿,其实远没有表面这样简单,而且……老夫觉得,其中定有重大的隐情,只不过……老夫虽然多方查探,到如今还是没弄清其中的缘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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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五二二章 得失之思
  这个世界上,绝不可能有人白白放弃自己应有的权利,作为有资格轮换成为风国酋长的风国各大寨主家落落长,若没有极其诡异的情况,他们决不可能放弃自己应有的权利,更不可能帮助拓胡风去对付红头人。
  大祭司与拓胡风政见不合,而且素有嫌隙,却在最紧要的关头以打压红头人为手段去帮助拓胡风,这更是不符合情理的事情。
  风国内乱,若只是表面上看,似乎问题不大,但是只要细细一想,其中的几处关键点却是异常的诡异。
  关慕将自己心中的疑虑一说出来,韩漠也是感觉这其中的猫腻极重。
  毫无疑问,那一次神山城的大会,其间发生的事情,肯定是严密封锁,不会有几个人知道,韩漠虽然满腹疑惑,但是他对风国的情况了解的并不多,就连关慕这样身在风国数年的大情报头子都无法掌握事情的真相,韩漠自然是更难猜测出其中的头绪来。
  忽然间,韩漠想到了一个极其关键的问题,皱起眉头,凝视关慕轻声问道:“大掌柜……事情的始末,我……没有听你提起南蛇布速甘。他是十方名将之一……据说在风国权势极重,威望极高,这样的人物,在这起事件中,怎地就像突然消失了一样?”
  南蛇布速甘,那是当今世上少有的天才人物,所以关慕听到这个名字,神情也显得肃然一些,“布速甘是风国第一武将,当年魏国人想侵占风国土地,多次发兵进攻南风国,兵强马壮,武器优良……只不过风国人在布速甘的带领下,依仗风国的山林地形,数次与魏国人对战,使用各班战法,硬是地挡住了魏国人的进攻,而且让魏国人损兵折将苦不堪言,到了后来,听说魏国朝堂有武将提出再征风国,竟是被魏国那个吃人的皇帝硬生生地以铜鼎煮食,大骂那武将为了自己建功立业,却要拖毁魏国,自那以后,魏国人便罢了攻打风国的念头……只不过两国的大仇却结了下来,而且布速甘因为数次抵挡住魏国大军的进攻,声名大振,天下皆知……这已是很多年前的事情了。”顿了顿,才缓缓道:“如你所言,那一次内乱,自始至终,并无布速甘踪迹。而且那场乌草林大包围战,若是依照常理,该是由风国大将军布速甘担任最高指挥者去平剿风国人……而且布速甘本身就是玉泉寨侍三家中的布速家人,是玉泉寨主家托胡家的仆从,帮助拓胡风对付红头人,该是他应尽职责,但是那一场大战,指挥者却是拓胡风本人,我亦曾对那场大战多方打听,其中确实没有布速甘的踪迹。而且布速甘之前以前一直是居住在神山城外的双蛇岩,但是那场大战过后,据我所知,布速甘不知为何,离开了双蛇岩,如今下落不明,早已不知去向!”
  韩漠皱起眉头来,身为堂堂风国大将军,又是玉泉寨侍三家的人,布速甘理应责无旁贷地帮助拓胡风对付红头人,但是非但没有领军,反而下落不明,这中间更是充满了诡异的味道,也更进一步证明风国内乱披上了一层精心炮制的假象,在假象之下,一定隐藏着世人不知的惊天大秘密。
  ……
  关慕今夜可说是已经尽了最大的诚意帮助韩漠,这让韩漠感激之余,心中却也有一些小小的疑虑,难不成关慕真的是这种义气至上的人物,仅仅因为关少河的原因,就对自己如此推心置腹鼎力相助?
  韩漠虽然不是一个生性多疑的人,但却是一个谨慎的人,他每走一步,都会思索自己所处的位置和环境是否会给自己带来麻烦。
  对于关慕如此恳切地相助,他的心中虽然疑虑,但是却感觉关慕似乎并无什么坏心思。
  韩漠自关慕的内室离开之时,已是深夜时分,在大多数人的眼里,叔侄二人他国相聚,长夜漫谈也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而且既然是大掌柜的侄子,待遇自然也是不同的,单独腾出一间空房给韩漠休息,而跟随韩漠而来的红袖,自然是以仆从的身份毫无疑问地与韩漠同居一室好方便伺候。
  韩漠离去之后,关慕并没有立刻休息,而是唤来了二掌柜杨涟。
  杨涟是关慕心腹中的心腹,二人的关系,自不必多说,那是生死相连,半夜三更前来,杨涟立刻就知道关慕定然是有大事要吩咐。
  在风国多年,杨涟自然是关慕搜索情报的得力助手,也是一个极为冷静处事不惊的人物。
  此时关慕手中已经多了两枚圆溜溜的铁胆,右手之中,两只铁蛋灵活地转动着,发出“刺啦刺啦”的铁胆撞击之声。
  此时这个习惯,贸易行的人都是知道的,就是拓胡落的许多人,那也知道关氏贸易行的大掌柜似乎有这么个玩铁胆的爱好。但是却很少有人注意,若是面对尊贵的客人,关慕是绝对不会拿出铁胆来玩的。
  夜深人静,或是要考虑大事的时候,关慕都会拿出铁胆耍玩,并非为了乐趣,而是这种方式,可以让关慕的思路更加清晰。
  杨涟看到关慕玩起铁胆,就知道关慕是在思考大事。
  对于眼前这个老头子,杨涟是深知他的睿智,在整个关氏家族,这位老头子的能力,那绝对是数一数二,也正因如此,家族才会将他派到这荒蛮之地发展根基。
  虽然这位老头子平日对任何人都是笑呵呵的,一副慈眉善目,但是杨涟却知道这个老头子的厉害,也是打心里敬畏这位老者。
  他恭恭敬敬地站在关慕旁边,不发一言,这么多年来,每当遇到极重大的事情,两人都会这样沉默一阵,似乎都是留下时间给对方做好心理准备。
  通常情况下,都会是关慕打破沉默,而这一次也毫不例外。
  “做好撤离风国的准备!”老者沉吟半晌,终于轻声道:“一旦有变,立刻将人全部撤离……你要保障撤离通道的畅通,绝不可出现任何意外。”
  杨涟恭敬道:“明白!”
  关慕见到杨涟恭敬的样子,神情虽然肃然,但脸上还是显出一丝丝笑容,摆手道:“不必太过担心,未必要撤离。只是做好准备而已!”
  杨涟点点头。
  关慕终于放下手中的铁胆,端起茶盏,抿了一口,才问道:“你是不是有话想问?”
  杨涟点头道:“杨涟心中是有些疑问……何等样的大事,需要作出撤离的准备?”顿了顿,凝视关慕道:“大掌柜,您要做什么,吩咐下来,我们自然是奉命行事,不过身为您的副手,杨涟职责所在,有时候需要提出一些建议……!”他看了看关慕,只见关慕神情很平静,才继续道:“大掌柜,风国的根基,我们花了很多年才打造成如今的模样,耗费了巨大的人力物力,其中凝聚了无数人的心血,所以……若不是事关生死存亡的大事,杨涟觉得我们行事都要谨慎。”
  关慕温和笑道:“你的意思,老夫非常清楚。”
  “是因为那个年轻人?”杨涟小心翼翼问道。
  他是关慕的心腹,自然之道关慕很多事情,关慕对众人说韩漠是他的侄子,能够瞒过那些表示,能够瞒过那些伙计,却瞒不过他。
  他当然知道韩漠实际上与关慕并无任何血缘关系,更知道关慕没有这样一个侄子!
  关慕点头,对杨涟并不隐瞒,将韩漠的事情简略地说了一遍,尔后才静静地看着杨涟,等着杨涟再一次发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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