陷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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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守正列阵而出,常歌迅速在心中点了点列阵荆州军的大致兵数。
  约莫四五万人。和此前情报总人数一致。
  缘何建平未去支援夷陵?
  难道此番,祝政并未提纲挈领,共做筹谋?
  然而,容不得常歌细想,火攻手旋即拉开了攻城大幕。
  “杀火攻手!护好建平!切不可惊扰居民!”荆州军建平郡都尉李守正喊道,指挥着身边团结着的轻骑兵迅速冲锋,往益州军阵地冲去。
  巨弩连发,数名轻骑兵被射于马下、多匹良骏折于阵前。
  贪狼站在将辇之上,迅速下令:着火攻手后退,盾兵变换阵形,呈现铜墙铁壁之姿。枪兵迅速上前,错缝而列。
  已有数匹荆州军快马踏上盾墙,意图冲破阵线。益州军枪兵迅速配合,接连捣毁数匹骏马。荆州轻骑兵一旦落马,旋即被高处的益州弓箭手一击毙命。
  李守正仍带着部分轻骑兵试图撕开益州军的攻防阵线,另一批轻骑兵则由张智顺带着,调转马头,直冲着常歌而来。
  “想擒主将,先试试有没有那个本事。”
  常歌轻松笑道,将肩上沉沙戟信手一舞,严阵以待。
  张智顺一眼瞥见此前连斩二将的沉沙戟,心下有些恐慌。他依旧驭马前行,却往城门楼上的弓箭手比了暗号。
  一溜马队瞬间便将常歌团团围住,为首的张智顺喝道:“建威大将军,你别狂!我看你双拳如何敌过四手!”
  常歌迅速环视了周围马队,已有几十人有余,个个长兵短刃皆有,想必是轻骑快攻精兵。他长笑一声:“您这是四手?是否要我教您数一数?”
  一冷箭萧瑟破风而来。
  常歌察觉到夜风动向,驭马轻退一步,那弓箭射偏,破土而入,斜斜地立在地面之上。
  “建平城爱放冷箭的习惯,还是没变。”
  常歌想起上次在建平所受的巨箭之伤,讽刺道。
  “谁敢伤我家将军!”如歌的声音自城门楼上传来,他全身湿透,似乎刚刚才破水而出。祝如歌的剑招式凌厉,他带着一列小队,自射箭的北边角楼起,沿着一溜垛口往南清理。他所经之地,一路横尸,但却唯独绕开了正楼上的山河先生,不予理会。
  常歌见祝如歌势头刚猛,颇为自豪地望向张智顺,笑道:“可惜益州军学机灵了,也学会了先行埋伏。”
  “少废话!纳命来!”张智顺将眼一瞪,舞着狼牙棒便朝着常歌冲来。
  常歌眼疾手快,右手拖戟一斩,轻骑包围圈一侧被他陡然抢攻,霎时乱了阵脚。常歌看准这个缺口,舞戟便往此处冲去,将包围圈冲得四分五裂。
  他估摸着身后张智顺的距离,冲散包围之后,刻意放缓了马速。在约莫一戟范围内之时,陡然回身一戟,这戟只虚劈在张智顺侧颈之处。
  常歌收了沉沙戟,正色道:“此戟不劈,为你上次未放箭追索。”
  张智顺冷笑道:“战场上放过敌手,妇人之仁!”他仍奋力追索常歌,常歌带着张智顺和他的马队在阵前迂回,极有闲心地打量了下贪狼和李守正的战况。
  李守正已然陷入贪狼的迷阵之中,此局已定。
  他定了心神,拖着长戟意欲回身一斩。张智顺望着这拖戟而行的背影,恍然想起了前朝玉面将军常歌拖戟必杀的传说。
  狂风劲吹,沉沉的夜色更显得常歌踪迹不定,一如鬼魅飘行。重云终而被强风吹散,一轮朗月将凄冷月色重新洒满大地。
  月色照亮了常歌的背影、映射出沉沙戟狠戾的芒。
  他拖戟驭马,将身后跟着的张智顺一击绝杀。
  张智顺再也来不及看清楚,此人是否为前朝常歌。他闷吭一声,倒头栽下马来。另一边贪狼的阵地,恰巧吹起了冲锋铜号。
  这声铜号将剩余马队从恐慌中霎时惊醒。他们本就被敌军将领游刃有余地牵着游移,人数虽多、但却全然对他形成不了威胁。现在,又陡然见着为首的张智顺被拖戟斩杀,这队轻骑兵未加思索便回身逃走。
  常歌未追,他心中陡然发寒,惟恐是冰魂蛊毒发作,只得暂时驭马往益州军阵营走去。未出几步,他却昏在马上。
  沉沙戟摔在战场,发出一声铿锵之音。这杆寒光利器之上,不见了此前一直系着的红绫。
  “将军!”
  祝如歌见他栽倒,来不及多思考,直接将思归剑刺入城墙,飞身顺着城墙滑下。为了抵消下冲之力,思归剑的剑柄震得他虎口发麻。
  祝如歌落地,跟着打了几个滚,落入城门楼外的护城河中。他不管不顾,立即挣扎着起身,朝着常歌奔去。
  ******
  城门楼上。
  眼见常歌霎时昏在马上,祝政心中一急。
  未等他有下一步行动,衣领却已被人揪住。他回头,正是一身黑衣、面色沉静的张知隐。
  “捆了他,不许自尽。”
  张知隐简短下令,他身后的兵士瞬间扑了上来,将祝政捆了个结结实实。
  ******
  次日。
  益州。锦官城。花重楼三楼。
  听茶间又迎来了两位贵客,只让备好了茶水,便一应不许再进。老板深谙这位老客素来习性,将三楼其余隔间也一道清场,对外只说“有公子包场了”。
  益州世子刘图南悠闲地品着滇南茶饼,只觉甜而不腻,软糯回甘。他甚是中意。
  滇颖王庄盈坐在刘图南对侧,笑着帮他把茶。她一声甜嗓,俏兮兮说道:“世子昨日在荆州好大的阵仗,襄阳、建平、夷陵同时发难,竟将荆州世子吓得、迁了都。”
  刘图南不以为然:“颖王在零陵、武陵阵仗也不小,据说飞禽走兽、毒虫蛊蛇,好生热闹。”
  “哪里哪里。那是零陵武陵原本便山清水秀、鸟语花香,这些飞鸟虫鱼,自然是只多不少的。”
  她自谦完毕,话锋一转,问道:“我听说,夷陵攻防战打得漂亮。诓得夷陵荆州军以为你们在九畹溪,大晚上渡河想快攻,结果,刚渡江到了南岸,却被益州将军逮了个正着。”
  刘图南颇有些自豪,说:“那是辅国将军、张知隐。素来沉着多谋,难得的智将。”
  “而且,南岸打得正酣之时,驻守夷陵的荆州军主力也想渡河支援南岸,此时又有一将军带队,将北岸的荆州军主力杀的溃不成军。”
  刘图南拱手自谦,眼中却满是骄傲意味:“颖王过奖,定山愚钝,熬到这时候才晓得出兵,没曾想打了对方一个措手不及。”
  “不过,我却是不懂,襄阳、建平是为何要同时发难?”庄盈问道。
  刘图南笑了笑,解释道:“颖王细想想,过了夷陵便是南郡、江陵城,夷陵倘若有危,援兵会来自何方?”
  滇颖王点了点头:“妙极。不知此计可是出自常歌之手?”
  刘图南饮了一口清茶,说:“那是自然。”
  “常将军连环妙计,不出几日便拿下建平郡、宜都郡,重伤襄阳郡。如此良将,真不知我滇南何时能有。”
  刘图南朝她一笑,得意道:“我益州不仅有常歌此等天选良将,更有‘醉山隐军狼’五虎,你与我益州联手,那是真真选对了盟友!”
  “‘醉山隐军狼’?”
  刘图南放下手中茶盅,笑道:“这最开始,其实是将士们诨编的,主要是谈论军中,哪几位将军武力高强。倒是没想到,这开端被人忘了、口诀越流传越广了。
  这‘醉山隐军狼’嘛……醉,即是五虎之首、镇北大将军卜醒,字醉灵;山,则是平南将军孟羽,字定山;隐,是辅国将军张善,字知隐;军,是公父身边的前护军,赵渊,字破军;狼,则是总是跟着我的那位镇护将军,赵潭,字贪狼。此五人的表字联句,便恰巧是‘益州五虎将,醉山隐军狼’。”
  滇颖王半是羡慕半是妒恨地叹道:“益州可真是藏龙卧虎、人才济济。可……我怎么听说,这次在襄阳,这位当头的镇北大将军,好像没占到什么便宜啊?”
  刘图南轻叹口气,说:“我明日就去探他,看看情况。看来,给荆州守北大门襄阳的这位夏天罗,着实了得。”
  他又想起了此前新野一役之时,卜醒堵着襄阳城门楼谩骂了夏天罗许多日的事情,不禁打趣道:“不过,说不定夏天罗早已想揍他,借着此次机会,出口恶气罢了。”
  滇颖王转了转眼睛,问道:“襄阳两败俱伤,建平大胜,那建平的太守、都尉,现下都如何了?”
  听他谈及此事,让刘图南想起军报中颇为触动的建平战役,他抿了口茶压了压心神,低声道:“襄阳郡五位都尉,此前已被常歌斩杀三名,昨日张智顺带马队围攻他,被他以托戟斩绝杀。倒是那位襄阳郡统管都尉李守正,殉城。”
  “殉城?”滇颖王微微地睁大了眼睛。
  “贪狼说,他只身挡在城门楼之前,简直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而后上了攻城柱,他竟想只身挡柱……不幸殉城。”
  滇颖王歪了歪头:“以身挡柱?那攻城柱,如何能挡得?”
  “是。然而破城在此一举,他也再无他法。”
  滇颖王撇撇嘴:“干嘛都这么激烈呢,打不过,跑便是了。以后再说,活着才最重要。”
  刘图南摇了摇头,也并未同她多解释,只说:“你不懂。”
  “这位贵客,您是真的不能进去。贵客、贵客,我为您备下二楼雅间,您看合适么?”花重楼老板娘的声音自三楼门口飘来,她好像刻意尖着声音,即使隔着几重木门,也听的清清楚楚。
  “吾乃益州丞相杜四清!谁敢拦我!”
  老板娘瞬间噤若寒蝉。她并非不认识杜相,如此高声一闹,只是想先行知会三楼的贵客。
  世子刘图南果然面色不快,他望向门——
  花重楼的门被一木杖破开,杜相满脸愠怒地看了看滇颖王庄盈,又看向了刘图南,说:“兵符呢?”
  刘图南心中惴惴不安,面上装作镇定自若:“向来丞相司文我司武,怎么忽然向我讨要兵符?”
  杜相将手中的木杖往地面一笃,强抑着怒气说道:“混账!主公未允、私自调兵;勾结他国、泄我内政,此乃大罪!”
  “大罪又如何!夷陵胜了,荆州北部已被我吃了大半,我这也是大功。”刘图南立即嘴硬道。
  “你……!!”
  杜相被他一时气结,立即掩了心口。刘图南心下担忧,但还是佯做理直气壮,并未上前扶住杜相。
  木杖当啷掉落在地。
  杜相一口气没顺过来,重重摔在听茶间的地面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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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冬天了!罢戈了!阶下囚了!!
  你们懂得,要开始了!!!!!!
  此后章章高能,我不会乱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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