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昭第一公主 第3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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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算是什么情况?
  “你威胁我们吗?”姚三娘第一个坐不住,她邀请赵禾来杏花酒楼时,本意可不是想着要赵禾威胁她们的。本想着如今大家都好奇善堂东家的身份,今日她若是把赵禾带来的话,诗词会上肯定会多不少话题,气氛也会变得热闹许多。
  她想看赵禾的热闹,却是怎么也没料想到,赵禾此时的举动这么强硬。
  姚金枝和吴婉虽没有说话,但看着赵禾时,眼中警惕又不善。
  赵禾摇头,好像很不明白姚三娘刚才说的“威胁”是什么意思一样,她诧异道:“怎么会?在座的大家不都是名门闺秀吗?怎么可能做那种散播谣言还闹得满城风雨的事?所以,那种关于我的消息闹得人尽皆知的假设都不会出现,我又怎么可能真的找上各位?”
  赵禾的目光很真诚。
  姚三娘听后有些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她如今总不能反驳赵禾这话,不然那不相当于承认了她无法对赵禾的身份守口如瓶吗?
  一时间,在赵禾对面的姚三娘等人脸色都有些异常难看。
  金瑶在此刻却有些忍不住想笑,她是真没想到赵禾能将姚三娘这几人收拾得这般服帖,简直令她大开眼界。
  正好这时候,姚三娘刚才派出去的小丫头这时候也从楼下回来,她低身在姚三娘耳边说了两句后,姚三娘的脸色顿时变得有些古怪。她伸手示意跟前的小丫头退下,再次抬头看着赵禾时,眼中已带着几分探究,“谢小姐从前是哪里人?怎么就来了江陵?”
  这话她之前就问过赵禾,可赵禾没有回答。
  要说之前姚三娘只是随口一问,那么现在,在听见刚才小丫头给她带回来的消息后,便是真好奇了。
  她在这杏花酒楼也算是常客,每次在这里筹办诗词会时,这酒楼的掌柜哪里会不知道她的规矩,每一次都是办得妥妥帖帖,可偏偏这一次,这掌柜的竟然将赵禾身边的护卫也放了上来。而她刚派小丫头问问是怎么回事时,掌柜给她的答复就更是耐人寻味。
  掌柜说,不论今日是什么人包了杏花酒楼,可是楼上那位带着帷帽的小姐想带什么人进来,他们都不会阻拦。
  掌柜的还说,若是她不满意,可以退了今日的定金。
  姚三娘在江陵城中何时遇见过这样的情况?退掉今日的定金当然是不行的,她的邀请函都已经发了出去,总不能等会儿让她辛辛苦苦筹办的诗词会没地儿吧?那明日她可不就要成了整个江陵城中的笑话?
  但也是因为掌柜这话,让她更加好奇赵禾究竟是谁。
  金瑶有些紧张看着赵禾。
  赵禾嘴角噙着盈盈笑容,端茶抿了一口,姿态从容又放下,样子看起来清雅中又不失矜贵。
  “蜀中而来,到江陵也是意外,本来我想去江南走走,不过这段时间江南一带应该还有些乱,家里人担心,我便在江陵城留了下来。”赵禾说。
  姚三娘和吴婉两人听见这话后,齐齐松了一口气。
  既然赵禾是从蜀地来,那就不可能是上京里的什么世家大小姐,对于两人来说,赵禾的身份估计也没多显贵。如此一来,姚三娘便又直接道:“那你跟这杏花酒楼有什么关系?来之前你就认识这里的掌柜?”
  这话倒是让赵禾有些诧异了,“并无关系。”她说。
  姚三娘见赵禾模样并不像是作假,她心里的疑问顿时更大了。本来她刚才还猜想着,赵禾有没有可能是这杏花酒楼的少东家,毕竟开设善堂需要一笔不少的银子,而杏花酒楼作为江陵城中最大的酒楼,应该是不缺银子的。杏花酒楼还不对赵禾设限,那不就是少东家才有的资格吗?
  可现在赵禾坦言自己跟酒楼没有任何关系,这算是什么情况?
  只不过现在诗词大会眼看就要开始,姚三娘还来不及弄明白这个中缘由,在听见手下的丫鬟来报楼下已经有各府的马车到了时,只好先放下心头的疑惑,下楼去迎人。
  姚金枝和吴婉自然也要跟着姚三娘一块儿下楼,顿时雅间里就只剩下了金瑶和赵禾。
  赵禾刚在听见姚三娘的问题时,就已经隐隐猜到南越跟着自己上楼有些问题,她看着金瑶问:“这楼上是不接待男客吗?”
  金瑶也是在刚才南越敲门时才猛然意识到这问题,如今听赵禾的疑问,她点点头,如实道:“每次三娘包了杏花酒楼的整个二层楼时,因为来的都是各个府上的小姐们,所以吩咐了伙计,不允许任何男子上楼的。就连是这酒楼的小厮,全都用的是姚家的丫鬟。”
  赵禾看向九娘,刚才九娘和南越都走在自己身后,如果南越没有被拦住,那九娘一定知道缘由。
  九娘没有隐瞒,开口解释道:“小姐在离开武安军之前,刘将军便将在江陵城中属于自己人的铺子给属下列了份名单,杏花酒楼,便是其中之一。”
  赵禾恍然,原来是这样。既然是刘阙的人,那自然是可靠的。
  不过现在若是真像是金瑶说的那样,整个二层楼的小厮都被姚三娘替换成姚家的丫头,南越留在此处的确不太合适。
  “让南越他们在楼下等着吧,听说这杏花酒楼的葫芦鸡也不错,让大家去尝尝。”赵禾吩咐道。
  九娘领命而去。
  九娘开门那瞬间,金瑶也看见雅间外站着的好几个赵禾的护卫,她在片刻惊讶后,忽然掩嘴笑出声,引得赵禾侧目。
  “怎么了?”赵禾问。
  金瑶摇摇头,“只是想到刚才三娘出去时,看见外面站着的不止一个外男,而是好几个,怕是要气坏了。”
  姚三娘的确是被气得不轻,“成何体统!”一想到刚才从雅间出来,看见门口竟站着好几个护卫,她搅着手帕,一脸愤懑道。这杏花酒楼,真是没将她放在眼里吗?!
  姚金枝出门时也看见南越等人,但就是因为这样,她才更觉得赵禾身份可疑。刚才三娘的小丫头出去后又回来,她就猜到了是怎么回事。不过连三娘都没办法拿捏的人,她可不会再像是之前那样认为赵禾就是什么小门小户的野丫头,对赵禾说话没轻没重。
  吴婉也没说话,她现在一门心思琢磨着蜀中到底是什么谢姓人家能有这样的财力,她怎么从前都不曾听过。
  可想了半天,吴婉也没能想到蜀中有什么谢家让她关注。不过很快吴婉就将这事儿抛之脑后,她加快一步,跟上姚三娘的步子,低声问:“今日女先生可要出手?至少,我们不能让那丫头拨了头筹。”
  姚三娘一听这话,脸上的郁色这才散了些,“嗯。”
  “我看那什么谢禾也太嚣张了,在江陵城大张旗鼓闹这么一出,还真以为在江陵城就是她说了算,可曾把你我姐妹放在眼里?今日我们就要让她见识见识江陵女子的本事,我们可不是那种随随便便抛头露面的没规矩的乡下丫头,让她心服口服。”吴婉说。
  事到如今,吴婉仍旧瞧不上赵禾开善堂的做派。名门小姐就该是温婉贤淑,哪能像是赵禾这般整日在外面抛头露面接触外男?真是不知羞耻。
  姚三娘心里此刻想着的却是另一件事,她是要在诗词会上好好挫挫赵禾的锐气,同时也是一定要拿下第一的名额,然后将赵禾身边的绣娘讨要过来,她就不相信到时候赵禾还会拒绝。到现在为止,她还没忘记赵禾身上那与众不同的褙子。
  没多久,杏花酒楼就变得热闹了很多。不仅仅是因为各府的小姐们陆陆续续到了酒楼,同时不少慕名而立的年轻男子们也汇聚坐在了一楼,想看看江陵诗词会的盛况。
  南越带着寒水居的护卫分散找了个不起眼的位置坐下,四个方位都有人,也是为了到时候如果楼上真出什么事,不论是什么位置,寒水居的护卫们都能第一时间发觉。
  赵禾在雅间里已经陆陆续续听见不少人上楼的声音,她估摸着诗词会是要开始了。
  就在这时候,外面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传来一阵喧哗。
  赵禾虽不怎么好奇,但压不住那些小娘子们的声音从外面传进来。
  “这只金步摇看起来不像是一般金银楼能打造的模样吧?”有小娘子惊呼道。
  “头花和金叶能摇晃,好一名副其实的步摇,三娘,这等稀罕物你可真舍得吗?”
  姚三娘此刻被众人围聚着,她手中拿着的便是被周围的小娘子惊叹的步摇,放在一只檀木盒中。这支步摇不仅仅造型别致,而且就只从本身的材料而言,也不算便宜。装在盒子里,一眼看去,也是流光溢彩。
  “当然,我姚三娘什么时候说话不算话?这一支金步摇便是今日诗词会的彩头,若是说能夺冠,我姚莹莹便将步摇赠与出去。”姚三娘微微抬着下颔,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赵禾在隔壁的雅间,她还微微侧了侧身,对着赵禾所在的方向,唯恐对方没听见一般,“对了,刚才王小姐好眼力,这步摇的确不是市面上能买得到的,这是我大姐托人送来给我的生辰贺礼,不过我大姐送来的东西太多,这么一支步摇也不算什么,今日正好我拿出来,也算借花献佛,能众位姐妹们一个彩头。”
  这话说得漂亮,尤其是在场的不少小娘子哪里见过什么皇宫里的玩意儿,一听说这是姚三娘的那位在宫中做四妃之一的大姐送的礼物,看着那支步摇的眼中更是炙热。
  姚三娘满意地感受着周围无数羡慕自己的目光,这才是她本该有的生活。
  赵禾也听见刚才姚三娘说的那句“宫中打造”的话,她听后没多大兴趣,靖安王府中宫中的东西还少了吗?靖安王府的小姐的妆奁中,多为御赐之物,赵禾没觉得有多稀罕。
  在赵禾身旁坐着的金瑶脸上也没什么波澜,在金瑶看来,这样一支金步摇,还不如一箱子的书让她觉得高兴。再说了,金瑶可不会真觉得姚三娘会将这样一支步摇拿出来送人。
  就是因为想到了这样,金瑶看着赵禾时,眼中才更担心,她小声提醒道:“三娘今日看来是对夺冠势在必得,她身边的女先生,听闻曾经跟陈郡大家学习过一段时间,很是厉害。在去姚三娘身边之前,江陵城中有不少人家想请她去府上做女西席。”
  赵禾听见有些熟悉的名字,挑眉:“陈郡?”
  如果她没有记错的话,陈郡以谢氏为首,还有什么大家能越过谢家吗?
  曾经的赵禾,也不是完完全全在京兆的靖安王府长大。赵家虽是靠着几辈人的战功封王开府,可赵靖却娶了一位真正的知书达理的王妃。当赵禾到了启蒙年纪时,就被送去了陈郡谢氏。
  还有什么比当时的一品宰辅做夫子的启蒙老师更厉害?即便那时候赵禾是个小榆木脑袋,但在好些年的熏陶中,肚子里也能装下几滴墨水。
  何况,现在的赵禾,又同往日的小姑娘不一样了。
  当各府的小姐到得差不多时,今日的诗词会便拉开序幕。
  诗词会能玩的花样,无非是什么飞花令,击鼓传花作诗,对对子等。各府的小姐们,几人坐在一雅间内,房间的门被打开,隔着一层水晶帘,听着外头出题者给出的栏目,然后比拼。
  赵禾和金瑶坐的雅间位置算是最佳席位,本来是姚三娘等人也在此间,只不过因为刚才发生的那点小事,姚三娘才不愿意去触霉头,干脆坐在了她们对面的雅间。
  第一轮比拼便是飞花令。
  有了姚三娘的那一支金簪做彩头,各府的小姐们都很有兴趣。
  谁能想出来一句带有“花”的诗词,读写出来,就会在雅间门口写着的姓名牌上记一笔。
  谢禾的名字跟金瑶并排着放在雅间外,倒没怎么引起别人的注意。虽然众人都知道金瑶是江陵知府金大人的女儿,不过在不少人看来,金瑶除了这一层身份外,几乎就是个透明人,那跟金瑶并排的名字,当然也没什么值得关注。
  飞花令几轮过去后,赵禾和金瑶都没什么出彩,门外的名字上就中规中矩写了一个“正”字,而此刻别的雅间的小娘子们,也有不少人想不到还有什么关于“花”的诗词,渐渐放弃。
  赵禾倒是不急不缓地在有梅花印记的水纹纸上,接着写下两张。
  “春去花还在,人来鸟不惊。”
  “中庭地白树栖鸦,冷露无声湿桂花。”
  赵禾递给九娘交于外面的侍女,同时九娘也将赵禾的两句诗念了出来。
  如果放在飞花令才开始时,这两句诗也算不了什么,那时候大家都有不少能想到的诗句,可现在却不同,已到了飞花令的尾声,不少小娘子们都想不出来多余的诗句。
  赵禾这两句被九娘念出来后,还没完,赵禾又递了两张水纹纸给九娘。
  “醉看墨花月白,恍疑雪满前村。”
  “杨花榆荚无才思,惟解漫天作雪飞。”
  当九娘再将后两句念出来时,周围小娘子们的讨论声忽然变大了不少。
  “第一句真妙,这句‘春去花还在,人来鸟不惊’我似乎从未听过,骤然一听好似没什么技巧雕琢,可清新朴素,回味无穷,是为上品吧?”
  “后面这一句也不错吧?‘冷露无声湿桂花’,听着便让人觉得寂寥,冷清。这是哪家府上的小姐,竟如此厉害?”
  “好像跟着瑶娘一块儿过来的,叫什么谢禾,之前从来没听过这号人呢。”
  ……
  赵禾坐在雅间里,神情还算平静。
  金瑶虽然刚才也作了两行诗,但相比于赵禾,她觉得自己写的那两句根本不算什么。现在听着周围那些有些不太真切的讨论声,金瑶一双眼睛里闪着光,“谢小姐好厉害,这飞花令到了后面,鲜少还有人能像是这样一口气拿出四句诗的呢。”
  赵禾哪敢居功,她低头浅笑道:“都是名家大儒的智慧,我不过也是搬运而已。”
  金瑶却不相信,如果是名家流传的诗词的话,那她怎么从来都没听过?不过现在赵禾不承认,她也不会主动去揭穿对方,只是在心里金瑶忍不住更加佩服赵禾。
  跟金瑶一个想法的人可不在少数,不仅仅是二楼的小娘子们忍不住回味着赵禾作的几句诗,就连一楼的那些书生才子们,也不由口口称赞。
  “也不知道这楼上是哪家的小娘子,如此厉害。”
  “好像是什么谢家的,不过我们江陵城中哪个谢家出了一名这么有才情的小娘子?”
  “到时候看看不就完了?等会儿对对子比拼的时候,这些小娘子们可不都要从那水晶帘后出来?若是这小娘子长得貌美如花,那让我阿爹去提亲也不错……”
  周围的打趣声一下多了起来,南越等人坐在角落里,也听见这声音。虽说对方并不知道自己讨论的人是谁,但南越心知肚明,顿感不喜,她家小姐也是随随便便什么人都能上门提亲的吗?
  伸手招来身边一护卫,“把人叫出去,好好聊聊。”南越平静吩咐着。
  一楼厅堂里少了几人,在这么热闹的场所中不怎么引人注目,杏花酒楼里仍旧热闹极了。
  但这样的热闹却让在赵禾对面雅间坐着的姚三娘等人着急了,尤其是在姚三娘听见赵禾忽然加快了节奏,一口气拿出四张水纹纸时,她忍不住转头催促着身后的女先生,“快点快点,马上就到我们了。谢禾写了四句,无论如何,我也不能输给她!”
  说着,她不由握紧了手中装着金步摇的檀木盒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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